清妃齐雨泠道:“二哥,师父呀,这叫越老越有活力!”
两人正笑说着,突然听见院内那白发白须的老者冷冷道:“两个小家伙来了师父这里,也不打算进来么,偷偷摸摸地还说师父的坏话!”
齐天傲和齐雨泠面面相觑,推开院门,大步流星地进去。
齐雨泠道:“师父啊,您是怎么发现我和二哥的?”
白发白须的老者两眼一眯,笑道:“保密!”遂拿鸡进了屋。齐雨泠望着齐天傲,龇牙咧嘴,小声骂道:“老滑头鬼!”
“哦,我成了‘老滑头鬼’,那你作为师父的徒儿,就应该是‘小滑头鬼’了。”白须白发耳朵很灵,听见齐雨泠的嘟囔,反口问道。
齐雨泠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闭口生着闷气。
齐天傲先前一副嘻笑的模样,随后想起此行真正的目的,脸上又现出忧伤神情。
“傲儿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白须白发老者见徒儿闷闷不乐,出口道。
“师父,我的朋友危在旦夕,还望您老能前去一救!”齐天傲拱手道。
清妃齐雨泠在一旁拱手说:“千面深中剧毒,太医们束手无策,还请师父前去医治!”
“既然是救命的大事,那我们现在就动身!”白发白须老者将手中母鸡往院子一放,一本正经道。
齐天傲和齐雨泠相顾一笑,再次拱手说了声:“谢谢师父!”
就这样,紧赶快赶,终于第三日晌午抵达大齐,下了马车,一路直奔千面府邸。
府邸之内,卧床昏迷的千面面色极白,嘴唇紫地厉害,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看上去就根一个干枯的木材棍一样。
白发白须老者摸着千面的脉搏,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徒儿齐天傲,摇头道:“这毒厉害至极,再加上耽搁了数日。即便师父身有良药,也没有万分把握的啊!”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灰色药丸,道:“快,快将这粒药丸给他服下,兴许能保住一命!”
兰姑站立一旁,拿水将药丸给千面服了。白发白须老头背手出了大门,齐天傲和齐雨泠一路尾随出去。
“师父,为何叹气?”齐天傲疑惑道。
“你这朋友中的毒并非寻常,师父我走遍天下,也阅药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稀罕的毒。”顿了顿,好奇道,“他是如何中毒的?”
“真实的情况徒儿也不清楚,只知来源于大漠!”齐天傲回禀道。
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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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寻医只因情
“我也很久没有去大漠看看啦,趁着这个机会。师父也去看看自己的好友吧!”东方百治望着城池之外的崇山峻岭,喃喃道。
“师父前去大漠,一来游山玩水,二来也能替你那朋友找寻解药。切记,当时我留下的药丸,每日服上一粒,虽不能解百毒,却能保住他性命。他的身体里,那毒素可一直藏在存在啊!”东方百治又叮嘱齐天傲二人道。
第二日,晨时,东方百治前往大漠。彼时,大齐圣上和皇妃城墙之上送别。
三个月零八天,昏迷不醒的千面终于有了一丝气息。宫中太医得知此事,都道那东方百治乃为神医,心中暗暗感叹多年学识也自愧不如。
兰姑每日悉心照料,无怨无悔。可千面睁眼的一霎那,不是感动她多日以来的如何如何,而是一句令人撕心裂肺的话。
朵朵,朵朵她……还好吗?
兰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尽然比不过他心目中那一位小小的身影。她拽紧手中的丝帕,颤声道:“在这三个多月里来,我以为你醒后定会和我说上一句甜蜜的话。没想到,你还是对我视而不见!我以前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呢?”
千面还未回答,兰姑已经哭泣着跑开了。跨出房门,却豁地撞上躲在柱子背后,目不转睛望着她的水朵朵。
她心中的怒火又旺盛开来。似乎她永远也不敢把那火气理直气壮地发泄给他,可水朵朵就不同了。在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朵朵连性命也不顾的时候,兰姑,她,已经将朵朵看成了一个外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她今生注定的情敌!
“朵朵,你出来吧,不用藏得那么深。”兰姑厉声望着那根柱子,“你这般藏着不出来,就不想听听你师父如何了。”
一听师父,水朵朵垂着脑袋出来,语无伦次道:“师父……师父他……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这句话问得妙。我正想说给你听!”捋了捋袖子,笑着问道,“你可知一个绝顶聪明,潇洒自如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是因为什么?”瞧了瞧朵朵木愣的眼神,续道,“哼,无非是对这个女人动了心思。朵朵,你就没有看出来,你师父对你有多么……多么的动心吗?”
朵朵吓坏了,吞吞吐吐回答:“我知道,师父……师父他只是关心我这个徒儿罢了!”
“徒儿,哼。你可真能为自己找理由。我想你阿娘也有教过你。只有所谓的男女之情,才能让一个人那么……那么疯狂。你师父……显然是对你动了心思。”
兰姑说此话,只觉得自尊心作祟,没来由地又冷哼两句:“只可惜,你师父注定心痛而死。你想想看,喜欢你,你又将他看做师父,想娶你,你却又是孩子,这样的男人不是活得很无奈么,呵呵。”说完头也不回往廊院去了。
兰姑不会知道,就是因为她这样一句话,会让她后悔一辈子。一个人,每一天,每做的一件事,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听闻千面苏醒,圣上齐天傲大喜,一道圣旨传入千面府邸。千面兰姑进宫面圣。
宣文殿内,齐天傲想到千面大病初愈,特地赐了一把木椅。
“你可真能让我操心,城池一事,我听颜照将军听来。却觉得有点骇人听闻。”慢悠悠地走将过来,盯了盯千面的眼睛,“你以前从来都是不喜欢女人的,怎的那日还会为了一个女娃失去理智?”
千面抬眼,直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娃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儿。她年纪尚小,如果被人给害了。我岂不是不配做她的师父么?”
“只是因为这个?”齐天傲不以为然,反问道。
千面也不心虚。随口答道:“只是因为这个!”身后的兰姑脸色大变,好像有一肚子的话,可是在他人的面前,却怎么也道不出来。
“罢了,你身体刚好。我不与你计较。只是曾经我想给你找个红颜知己,你拒绝了我。希望下一次,可不要再次拒绝我?”齐天傲嗔怪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事情。我想做的,你明白。所以下次也许我,还是会拒绝!”
兰姑双脚一颤,定定地望着千面的侧脸。
她听见,他说,也许。这辈子不会娶任何一位女人。她既在高兴,又在失望。那些女人里边,可能,也包括她。
“好了,日后再说。你先回府罢。”齐天傲又坐回大殿处,一本正经地批改起奏折来。
千面垂头拱手拜了一拜,退出宣文殿。兰姑跟在身后,刚要出门,只听得里间说道。
“兰姑,你且留下。朕有事交代。”兰姑只得退回宣文殿,有礼地站着。千面扫了扫一眼木愣的兰姑,也没多疑。便自行回了府邸。
府邸之内,蓝烟重重。不时还夹杂着一层香气。千面循着香味,一步一步地挪到柴房。只见柴房之外,厨娘等几位生火的丫鬟婆子正簇拥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你们站在外面坐什么?”千面走近,问着身前的几人道,“柴房出了何事?”
厨娘作揖,语无伦次道:“大人,有人在亲自……亲自为您下厨?”
“下厨?”千面愣了一瞬,又道,“里间是何人?”
有个丫鬟闷着声回了句。
“是……是朵朵小姐?”似乎千面拼命护水朵朵一事被府中下人知晓了,误以为水朵朵是自己主子的心上人。所以丫鬟回出的话来也自然而然地在称呼后面加了小姐两个字。
即便他们觉得二人年龄相差悬殊,但主子之间再不寻常的事情也会自然而然看成是寻常。换句话而言,就叫做妥当。
千面推门而入,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却只见得里间那个桃红色的身影,执着木块在卖力地生火。脚旁摆放着两坛酒。一坛的红色布盖子已经开了,而另一坛,还完好无损。灶火内看上去湿润的部分木柴却燃得极旺。蓝色的火焰开始猛地窜出来,烧得蹲在一旁的水朵朵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她也开始剧烈地咳嗽。千面急急道:“朵朵,你这是在做什么?”
水朵朵垂头说:“给您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千面乐道:“这种小事,有厨娘就够了。何况,兰姑的厨艺也是不错的。想吃什么,下次我告诉她,让她做就是了。”伸手要拉水朵朵出去。却见那孩子一脸难看的神色,慌慌张张地抽回衣袖说:“我想让师父吃朵朵亲自做的!”那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泪珠在闪烁。
水朵朵又道:“师父,朵朵的厨艺也会很好,比兰姑还好。你信我!我……我可以做你娘子的!”
千面看着朵朵固执的模样,再也说不出话来。什么?娘子,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想了想,摸着水朵朵的头,笑道:“真是个孩子,一天都想些什么呢?师父的娘子将来还是你师娘。来,回去吧!”千面又伸出手来,道:“这里乌烟瘴气的,随师父回去吧!”
水朵朵逃了出去,经过门沿。回转头来,对着千面道:“师父,朵朵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三个月前就满十四岁了。”
千面开始错愕,摇了摇头。门外的厨娘等人捂着嘴巴,左顾右盼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当初大人不顾性命救朵朵一事?是不是大人喜欢那小孩子呀!”
“你还看不出来。朵朵那孩子准是喜欢上我们大人了,你刚才没听见么。说要做大人的娘子呢。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胆大。要是我们,谁敢吱声啊!”众婆子议论道,“那也不算个什么小姑娘了。都满十四岁了。我记得李姑成亲那会,不就是这个年龄。快,别说了别说了。大人出来了。”
千面,跨出柴房来。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几位下人。兀自回了房里。
而宣文殿内,异常宁静。
“兰姑,你可知朕要吩咐你什么事情?”
“奴婢不知,但奴婢想,圣上留奴婢在此,迟早也要说将出来是为何事?”兰姑神态自若,毫不畏惧。
“好,临危不乱。这种气魄朕觉得不错。是个配得上他的。”夸赞地走上前,又严肃道,“千面体内毒素并未除去,也不知何时会旧疾复发。朕让你留下,只是希望日后你悉心照料,让他心平气和。先师已经前往大漠,也不知是否可以寻到解药,救他一命?”
“什么?圣上,主公他……他并没有完好,那……那可还能医治?必须等到东方神医拿药回来才可以吗?要是……要是五年,或者十年还没有得到解药,是不是……是不是主公就会死?”
齐天傲叹了三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犹如当头棒喝,兰姑的眼角溢出泪来……
“朕只道晋国有一神医,百毒均解。却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齐天傲抬头闭着眼睛,“哎,如今除了先师,也许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只是齐天傲不知道,去到晋国,得见神医,对兰姑来说是何等轻而易举之事。
兰姑其实不叫兰姑,她有个特殊的身份。这个身份困扰她了很多年,只是均在认识主公千面之后。
她,是晋国晋将军晋汜的女儿,名叫晋凝。
传闻晋将军晋汜与楚国大将魏玉两家结成了一门亲事。
晋凝一生不愿受爹爹身份的影响,因此誓死要嫁给自己中意之人。所以成亲那日,她千里迢迢逃出晋国,来到大齐。家中追兵数不胜数,她逃出城已算艰难。可是幸而遇见云游四海的千面公子。
她记得,他挥剑打退了数十位要来绑她回去的晋兵。并拉她同乘一骑,逃出了追捕。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她觉得自己很小,可是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大齐江湖上众所周知的千面公子。
只是多年的相处,她都能够表白心意。因为她发现,那个男人的眼里从来不会有男人看女人该有的神情。
他不喜红尘。对她,更没有意思。他要的只是潇洒自如,他要的,只是做大齐圣上的得力助手。
每每单独的时刻,她都想对千面说句实话。
“公子,我是晋国晋汜的女儿晋凝。我喜欢你!”
只是每一次都错过了时机。
公子,我是晋国晋汜的女儿晋凝。这一句话因为她爱上了他,而变得支离破碎。
公子,我没有名字。我叫兰姑。你救了我,我以后都会跟着你!
所以,他一直唤她兰姑,却不知道她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姐。
一个小姐变成一个忠心耿耿的女仆,这其间,要经历怎样的蜕变。她想,只要是为了他,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圣上,奴婢可以前往晋国,求取解药。”兰姑道,“小时,长在晋国。如今,奴婢也可以借机看望一下爹娘,表表孝心。奴婢回晋国一趟,不算什么难事!”
“他此生有你这样的女人,真是他的福气。朕想,日后他能明白的。”齐天傲道。
就这样,兰姑出宫回了府邸。莫名间,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脚步也十分沉重。
是的,她回晋国。是何等容易的事情,可是到时候办完事情,从晋返齐又会是怎样一件困难的事情!
她知道,爹爹晋汜手握重兵,哪里不是他的眼线,晋国凭空闯进一人,怎会不知?也许刚刚到晋国,她爹就带兵来抓她了。
“兰姑,我正有事要问你。”心不在焉的晃到千面房中,便听到有人对她说话。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主公,找我何事?”
“朵朵近日以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说些胡话。你可知是怎么一回事?”千面轻声细语地问道。哪知兰姑醋意大发,怒地站了起来,斥责道:“主公这句话问得奇怪。她一天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哪里不对劲儿,你自己亲自问问不是更好。”说着,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她知道,其实水朵朵变得奇怪,也许是因为她那几句话。但她绝不示弱。
“你……你果真对朵朵说了什么,是么?”千面捂着胸口,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兰姑,朵朵还是一个孩子。什么事情都还不懂。我……我那日救她,也只不过她是我的徒儿。作为师父,本该护她周全,你说,是与不是?”
“我……”兰姑听千面这般道来,也觉愧疚。语气缓了缓,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朵朵,有空我会去看看她。主公,你放心,兰姑我不会针对一个孩子的。”
“那……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虚脱的身体一倒,从凳子上滑倒在地。兰姑吓得伸臂将千面扶到床上,关门出去了。
走在院落,百感交集。他如今就连说几句话都这般虚弱无力了么。叹了几口气,就着廊杆坐下。
一眼望去,竟然看见有一个人在刺绣。她努力地保持冷静。却发现依旧是她,水朵朵。
她走过去,一把扯坏水朵朵的针线生气道:“他如今病得不成样子,你这个做徒儿竟然还挺悠闲。刺绣?哼,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水朵朵并不答话,牵引针线不理会。记得在水月谷,她就是这般摆脱烦恼的。
“你知不知道,他被你害惨了。以前我就说过,阿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