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粮草快要殆尽,如今唯一法子就是差人回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旁老三沐天烨分析道,“不过,最近几日我们可要好好查查奸细!”
“从何查起?”沐老将军看向儿子沐天烨问道。
“血,从通灵将军发现的血渍查起!”沐天烨笑着看向下座正沉思的千面大人。
一旁的兰姑,看着众人投来打量的眼光,不免微微一愣,手心手背都溢出了汗渍。
他们这表情是想做什么?兰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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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撮合二人情
兰姑在千面营帐里局促不安地来回踱步,千面坐在一旁,细心地撩起锦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刀疤,嘴唇冷冷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兰姑,你先坐下来!”千面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木凳。
“主公!”兰姑拉长声音,焦虑道,“主公刚刚没看见吗,沐家三公子的目光可都投在了你的身上。想来是他们在怀疑我们。”
“兰姑,主公且问你,这事情可是我们所为?”千面敲了敲茶盏,笑嘻嘻地看向兰姑。
“我们本就不知那刺客究竟是谁,只不过恰恰阿妍受伤,才不得已这般做。”兰姑也撩开袖子,缚在伤口处的白布被染地通红,近身鼻子还可以闻到一股刺激闷闷的血腥味。
千面凑近,鼻子一酸,愧疚地看着兰姑:“对不起,兰姑,都是主公的馊主意。才害得你——”
“真难得,主公竟然会对我道歉!”兰姑蹲下身,看着自责的主公,笑着又恢复到以往,“没有什么对不起,我说过,要陪着主公做任何事情!”
千面闻言一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了看兰姑转身的背影。心里感叹道:“兰姑啊兰姑,你平生最不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主公我啊!”
“主公可有想过什么法子,对付最近这一事?”
“自然是有。不过却不是那么简单。兰姑,阿妍身体如何了?”
“军中大夫医术高明,现在并无大碍。也许朵朵在一旁跟她玩儿呢。”
兰姑想着阿妍那丫头伤势好转,不由得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再看向千面时,也不是起初那么忧心。
“一会儿,你将阿妍带到我这里来。我有要事想要通报。”千面起身,望着外面的大漠黄沙,双手背着,仰着脖子,闭眼问道,“兰姑,我们来了边关几日了?”
“加上行程,恐有十五日了。”兰姑在心里算了算,后抬眸答道。
“竟有半个月了啊!”千面仍然在沉思,闭紧的双眸微微颤动了两下。
“主公可是在担心宫中大事?”兰姑疑惑,“是不是主公又与谁飞鸽传书,得知了宫中一些棘手的事儿?”
“飞鸽传书,那日你是看到了?”千面转身,目光冷漠地扫了一眼兰姑。
兰姑看着他眼中的冷漠,心内就像有火在狠狠的啃咬自己一样,那么地疼。原来自己的主公还是不信任她,不愿意把一丝一毫的秘密透露给自己。
“那日是传给颜照将军的!”
“啊,什么意思?”兰姑没能听明白,急着又问。
“主公那日飞鸽传书的对象就是颜照将军!”千面公子走至案几处,想了想。伸手拿出昔日颜照回过的信笺,面对兰姑递过去,“兰姑难道不好奇么,要不要打开看看?”
兰姑见千面这般,情不自禁地伸手拂过信笺。望着上面几个黑色小字,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惊道:“这隔墙有耳四个字是何意?”
“颜照将军是主公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其中深意,我已猜中几半。不知兰姑会作何感想?”千面莹莹的目光森冷,让一旁的兰姑退了好几步。
“莫非是我们身边有对我们不利之人?”兰姑想了想,对千面说道。眼眸中的猜测的确是想证实一番。
“是对又是错!”千面低头道。
“是对又是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想对我们不利,更多的是对大齐。我们的敌人一直隐在暗处,倘若不细心,便察觉不出。”千面脸上尽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到时候兰姑可一定要帮帮主公才好!”
兰姑恍若觉得自己听错了吧。自己爱上的主子竟然会如此在乎她的存在。她的心里蒙着几丝暖洋洋的东西,正在全身翻腾着她的血液。
以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多余,即便都现在,兰姑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能够吸引他。所以多年来她都不敢有半点私心。就算他明了自己的心意,不闻不问也没关系。
她注定是要呆在他身边一辈子照顾他的。
这是兰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
“师父师父!”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了两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恰恰是阿妍和水朵朵。
兰姑担忧地拉过身后的阿妍问道,摸了摸阿妍的额头:“这才刚刚烧退,你怎么就下床跟朵朵疯着了。”
阿妍见兰姑脸上青筋突起,一脸怒气冲天的样子,知是担忧自己,便不作声地低下了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夺眶而出。
“兰姑,兰姑,你不要担心。阿妍真的好了,刚才她还活蹦乱跳地追过朵朵呢。你不要总是责备她好不好,她会被吓坏的。”水朵朵说着,上前就来拉阿妍的手。但见着阿妍低头抹眼泪,不乐意地对着兰姑做了个鬼脸,嗔怪说:“兰姑,你看,都是你不好。阿妍都被你说哭了。知不知道关心小孩子呀!”
水朵朵当然不明白,刚刚兰姑一番责备,也不过是因为关心阿妍。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般对自己吼来吼去的人要么是凶巴巴的巫婆,要么是罪劣深重的恶人,很显然,水朵朵的愤怒恰好说明现在的兰姑在她心里就是凶巴巴的巫婆!
“朵朵,你知不知道。阿妍现在病才刚好。如此跑来跑去,可会害了阿妍的!也许阿妍再次受了寒,看谁还能陪你玩!”兰姑温柔地教导着。水朵朵只在一旁嘟着嘴,并不答话。因为她好像知道,对待大人们滔滔不绝的教诲,最好的办法就是遵命地站着,然后装成认真的样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朵朵,你又在闹什么?竟然跟着兰姑玩小心思了。”千面回目冲水朵朵招了招手,摆手笑着道,“你这小脑袋都装地什么好宝贝呢?不妨,跟师父我也玩一玩。”
水朵朵吓着退到兰姑身后,慌张地摇了摇头,又哽咽地吐了吐口水,可怜兮兮地瞪着师父手中绿森森的翡翠扳指。好像一个不注意,自己的脑袋就被师父那双漂亮的手给拧了下来。
兰姑看着害怕地拽着她裙角的水朵朵,憋了老半天才笑出声说:“朵朵,师父可不吃人的!”
“我知道师父不吃人。师父是世界上最最温柔的。”水朵朵握着拳头走向千面,一下跳到了千面女孩的身上,对着千面的嘴巴咬去,用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千面的嘴唇,跳下地来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千面吓得全身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晃晃悠悠的乌鸦,喝声道:“水朵朵,这……究竟是谁教你的?”
水朵朵摸着脑袋转过来:“以前阿娘喜欢阿爹的时候,就会背着我们亲亲。所以朵朵跟师父亲亲,也是因为很喜欢师父呀!”
兰姑原以为一向不解风情的主公定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揪住水朵朵的小耳朵臭骂一顿。没想到面色扭曲的千面只挑眉低着头,一张粉了的脸终于抖了句话。
“朵朵,那为什么亲师父的嘴巴?下次……能不能换个其他的地方。”
兰姑一张脸绷得紧紧地,头顶上有乌鸦盘旋着叫了两声飞窜离去。再还没有几近崩溃的时候,阿妍也碰了碰兰姑,小声嘀咕说:“兰姑啊兰姑,你要是下次不再积极点,主公就被朵朵抢跑啦!”
兰姑看着阿妍的粉面胭脂,愣了一瞬,好奇地问:“你那脸上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是朵朵说的什么漂亮粉。她正准备带着阿妍去溜马呢。”阿妍把脸往兰姑旁边靠了靠,说:“就是这样左抹右抹的。兰姑,你下次要是也抹,就去找朵朵要,她办法多。”
兰姑头顶只差一个让她应声倒地的惊天雷。
溜马,还要擦点粉,打扮漂亮?这都什么怪癖?
兰姑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看到阿妍转过头说:“兰姑,我觉得还是应该仔细说明一下,这脸上擦粉去溜马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小马儿喜欢,然后防止落马摔跤而已!”
千面仰天大笑,兰姑苦笑不已。
孩子的世界就是与众不同啊!
大漠山坡之下,芳草萋萋之地。
苍茫的天空,酷烈的日头。一棵粗壮庞大的胡杨树立在不远处。密集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耀出闪闪发光的金色斑点。灰色朽枝隐藏在层层树叶中,有的向上笔挺地站着,有的向下垂地,和枯枝残叶相触。
那胡杨树旁,拴着三匹马。马旁一个人,正是沐老将军的排名第五的沐天惹,见着水朵朵和阿妍,他嘴里咬着一根细细的狗尾巴说:“嗨,你们真来了。朵朵,来,这两匹马是给你们的!”
阿妍吃惊地把水朵朵望着,又将水朵朵拉至一旁审讯道:“朵朵,你怎么把他也给弄来了,你到底在出什么鬼点子啊!”
“哎呀,阿妍,你别想那么多,有个人不挺好的嘛,一会儿我们骑马摔下来,不还有人帮我们一把嘛!”水朵朵劝说道。
“朵朵,你难道不知道,阿妍骑马在大漠里那是如鱼得水,有我保护你,还怕从马上摔下来!”
“啊……那我们这边塞之地又不熟悉,万一有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你知道吗?”
“什么该去不该去的地方,过了这个山口,不就可以看……看见。”阿妍随口而出之时,声音又低了下去,看着水朵朵,也默认地点了点头。
沐天惹见两女孩在一旁支支吾吾的,也很好奇,甩着马鞭走过来,两手搭在水朵朵和阿妍的肩上问:“喂,你们两个究竟在讨论什么呀?”
被沐天惹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阿妍心上一抽,避了开去。倒是水朵朵,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任他搭肩,嘴里还小声地俯在沐天惹的耳际问:“沐天惹,你打算今天怎么去追阿妍?”
“这还得需要朵朵帮帮忙才行,你没看见,我就这么搭一下肩,她就躲了老远吗?”沐天惹无可奈何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喂,你那种事情会不?”水朵朵小心翼翼地拿出手作示范,“就是这个样子的!”
“啊……朵朵,你这小脑袋瓜跟谁学的?”沐天惹尖叫地退了两步,又扭过脖子,害羞地拿手比划着,“亲吻这种事就会那么一点点。”
“啊,你都这么大了,就会那么那么,一点点儿?哎,你到底有没有亲过女孩子啊?”水朵朵惊讶地嘴巴都在抽筋。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爹带着我打仗这么多年,连女孩子的影子都很少见到,怎么可能跟女孩子玩亲亲啊?”沐天惹又一把搂将过来,小声对水朵朵抱怨道。
“那你想不想试一试?这次和阿妍那个……亲一亲?”水朵朵试问道。
“可能嘛,阿妍武功那么厉害。我要是亲她,还不得摔个很惨。满身疤痕,多疼啊!”沐天惹不自信地对水朵朵摊着俩手。
“你不要害怕被打嘛。我以前看我阿爹阿娘吵架。阿娘那么不乐意地打阿爹,阿爹还是敢和阿娘玩亲亲。你难道就没见过大人们那样嘛?”
“朵朵,你!”沐天惹指着水朵朵的鼻子,“你这样的思想,太……太……”
“太什么太,朵朵可是为了你好。反正今天我最多能让你抱着阿妍,愿不愿意亲,敢不敢被摔。就看你的了,我水朵朵可无所谓!”水朵朵从沐天惹手中抢过马鞭,去唤走了多时的阿妍去了。
沐天惹也及时醒悟,牵着三匹马儿追赶水朵朵去了。
阿妍站在山坡的一块高石上,踮足眺望。她漆黑的长发紧紧地贴在后腰上,显得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浅绿色的衣衫在天地间那么地暗淡,在黄沙中那么地明显,在对岸层峦叠嶂的绿影下那么地无法相融。
“阿妍,你站在这里眺望什么了?”水朵朵蹑手蹑脚地爬上去,拍了拍阿妍的肩膀。
“我在眺望家乡。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家了。可以跟阿娘永远在一起!”阿妍一双泪眼望着水朵朵,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下去了。
“朵朵,阿妍,快下来,去溜马了。”沐天惹牵着三匹马,拿着马鞭在空中呼呼地晃着。
“阿妍,沐天惹可叫我们了。看着他牵了那么久的马,你就舍命赔君子,溜一下呗,怎么样?”水朵朵伸手准备拉阿妍,却见着阿妍闷声已走了老远,接过沐天惹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狂奔。
水朵朵目瞪口呆,沐天惹也目瞪口呆。
二人等缓过神来,才相视一笑,追上前去。
过了一会儿,不远的山坡上出现了三个身影,一前,一右,一后。哼着欢快的曲调,向前行去。三个人影,唯有一人心不在焉,拖着桃红色的小鞋子夹着马肚一晃一晃。
“朵朵,我们跑起来吧!”阿妍转头看了两人,点头问道。
“嗯嗯,好好好!”水朵朵哼哼唧唧地答应着。
三人一挥马鞭,马人昂首一嘶,前蹄踱了踱地,立刻如风一般狂奔起来。
十里之外,尽是踏踏马蹄声。水朵朵对着阿妍的背影,呵呵一笑。
忽然,一条棕褐色马鞭扬了起来,停在了半空中,停在了阿妍的马背后。
她举着马鞭,乐滋滋地一闭眼,甩了下去。马儿吃痛地前蹄一抬,阿妍像个南瓜一样,从马背摔将下去,铺盖带卷儿般地滚啊滚。
“朵朵。你在做什么?”沐天惹心疼地看着滚下马的阿妍,咬唇狠狠地看了水朵朵一眼,也滚下马去,和阿妍一起滚进了山凹子里。
阿妍好像摔得很厉害,吃痛地哭出声来。沐天惹一时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朝阿妍挪了挪,只听得阿妍大骂道:“你给我走开!”
山凹子里沙石太多,四周杂草丛生,沐天惹还没有挪近阿妍,却冷不防地踩到滑石,整个人摔将下去。
阿妍被扑倒在地,两人嘴对嘴,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沐天惹顿时借此机会安抚,他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揉着阿妍的脑袋,似是担心她头痛得紧,可嘴上的吻似乎还没有停下。
一双兔子眼的阿妍死死瞪着沐天惹三秒,终究妥协地闭了眼,伸手揽过沐天惹的脖子,也开始了羡煞众人的热吻。
沐天惹见怀中一人并未挣脱,反倒回应,心里面咯噔一声,也不纠结了。
只是二人没有料到,远处站着一个小小的偷窥的人影,正在那里挥着马鞭兴奋地手舞足蹈,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这样的法子挺管用,两人进行得挺快的嘛!嗯嗯,到时候可一定得向沐天惹捞两笔,绝不能让我白费了功夫。”回头又看着缠绵悱恻的两人,捂着自己红彤彤脸蛋掉头就跑。
阿娘阿爹,你们可别怪朵朵呀?谁叫你们平日里给我灌输了乐于助人的思想了呢,水朵朵咯吱咯吱地偷笑着想,然后挥着马鞭,回了山坡,默默等待着两人“凯旋”归来……
不远处回荡起悦耳的驼铃声,叮叮,叮叮……
“先是什么玩意儿呢?”水朵朵挠着脑袋,痴痴地望着山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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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奉命闯军营
一会儿地折腾,阿妍和沐天惹终于相互搀扶从山凹子里爬了出来。阿妍的右脚似乎崴了,悬在空中使不上力。
见着前方坐在高头大马,咬着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