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主体纹样是什么?”馨悠接过半臂,笑着问。
“鸾鸟羽纹啊——”杏儿不解地回答到。
“这就对了!”馨悠胸有成竹地说:“要让别人看不出破绽——不妨还用金线绣那飘落的花瓣,所不同的是花瓣要拼成羽毛的形状,而且就顺着撕破的纹路织成一枚鸾鸟的羽毛!”
“小姐——真是妙啊!”听后,杏儿禁不住惊叹起来。
“好了,又没个体统”馨悠打趣到:“还不快去把春桃叫来吃冷淘,只怕她是不好意思进这屋。我也要开始补这半臂——还有些话要问她!”
不一会儿杏儿便带着春桃走了进来。馨悠停下手中的绣活,笑着说:“妹妹在我这儿还如此拘礼——非要杏儿去喊才肯进来”
“奴婢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春桃福身解释到,但语气已不似从前那般生分。
“在我这苑子里煎药,妹妹大可放心——那些人平日是不敢过来的”馨悠拉着春桃的手来到板足案前,边走边说:“快些吃冷淘吧,再放会儿可就热了”
春桃不好意思地坐在月牙凳上,小心地端起海棠式碗吃起来。那冷淘本来也没多少——只是取个凉意。四、五嘴下肚便见了碗底。春桃正要起身道谢,却看杏儿正冲着自己笑,便不解地问:“妹妹在笑什么?”
“姐姐吃面好文静。小姐经常说我没有吃相,担心我找不到好婆家”
“王妃会放你出府!”
“当然了,难道姐姐不打算出去吗?”
“我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出去又有什么用”提到伤心事,春桃经不住哭起来。
“姐姐,快别哭呀!你是被卖进府里跟家里失了联系,还是——”
“四岁那年,爹娘带我到京城投亲,走到街上,我看耍杂耍的入了迷,便和他们走失了。最后有个尖嘴猴腮的人说我长的挺俊,要带我去什么“醉红楼”,刚好王爷带着珍珠公主路过,便拦下他,带我回宫,说是给公主寻个陪侍”
“那你后来就没找过自己的爹娘?”
“当然找过,可我一个丫头,又人生地不熟的——几年下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公主她们也没帮你找吗?”
“我一个下人怎敢劳烦主子!”
“我回头去求小姐帮你找吧?”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我家小姐向来是菩萨心肠,上一次有匹狮子骢把小姐摔下来,可小姐还是该怎么驯它还怎么驯它,后来还给它医脚伤,结果小姐出嫁了,马倒不舍得她——她对马都那么好,更何况人呢!”
“真的吗?可这找起来很费事的!”
“放心吧,我们小姐是女人中少有的侠女,虽然不会武功。但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强——只要是她定下的事,无论多么辛苦,她都会做成!你看她跳的霓裳舞多美呀,可你能想出她下的功夫有多深吗?自从喜欢上这舞蹈后,她又是拜师学艺,又是苦练基本功,还要揣摩谱曲人的心意,最后竟忽发奇想地用手势表达填词人的想法——你说怎么难的事她都做成了,更何况这点小事!”
“如若找到我的生生父母,就是当牛做马我也要报答王妃的大恩!”春桃收住眼泪,拉着杏儿的手诚恳地说。
“嘘——小姐最听不得这话。她经常说“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如果施恩还望着报答,那这颗心也就得不到清净。”
“哦”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一惊:“啊——我的药!”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到苑子里。
一旁的馨悠见两人说的热火朝天,终于放下心来,暗暗思量:“这两个丫头本来都很单纯,可惜由于跟的主子不同竟一直不曾相识,不过还好——现在总算交心了!”正想着,却看见春桃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不由得一愣,继而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对着杏儿说到:“春桃可是忘了招呼药?”
“嗯”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的都忘了时辰?”
“回小姐,春桃在讲她的身世。原来她是跟父母走丢了才到这王府的!”
“哦!”
“我想小姐一向都乐善好施,所以就答应她——帮她找父母。”
“这是当然——骨肉分离是众多生离之中最让人揪心的,如果真能帮她找到生生父母——拔其痛苦,那也是自造佛图呀!”
“我就知道小姐会同意的!”
“你呀——虽然缺点不少,但单善良这一点便遮了那百丑”馨悠笑着说:“一会儿春桃进来,你告诉她吧”
“嗯,小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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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多情红颜怜红颜
见春桃进来,杏儿高兴地拉住她的手,把刚才馨悠的话告诉给她,她听后,不敢相信似的跪在馨悠面前,感激地说:“奴婢谢谢王妃的成全!”
“先别忙着谢”馨悠连忙和杏儿扶起春桃,若有所思地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听杏儿说这事发生在十年前,妹妹可还记得那户亲戚的名讳?”
“不知道”春桃摇摇头说:“只听爹娘讲是开古董店的。可后来我找遍了京城的古董店也没找到爹娘提的那家——只是听人说有一家店子,一夜之间便人去楼空——像是躲什么人的追杀……”
“这事听起来真是蹊跷”馨悠自言自语:“竟又跟“木子之变”发生在同一年……”
“什么?”
“哦——没什么。我再好生想想,凭直觉很有可能那家店就是我们要找的”说罢,馨悠拿起联珠兽纹锦半臂,边补边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不紧不慢地问春桃:“珍珠公主可曾发现什么线索——毕竟她是养在皇家的公主,办起事来要比下人多些门路?”
“外人们都这么看——只有我们这些在她身边的人才晓得她的难处”春桃幽幽地感叹。
“这从何说起呀?”
“不瞒王妃——公主自幼丧母,可他的父亲忽耶可汗为了表示跟大唐永修和睦、绝无二心,便在公主五岁的时候将她送到皇宫抚养,刚来的时候,那些皇子公主只当是多了个玩伴,也没欺负她。可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见静王爷最疼她便不安逸了,再加上公主又是一个极善良而单纯的人——投着她的缘了,她跟人家肝胆相照。可要是那些阿谀奉承的虚伪小人,她就会甩给人家冷脸——为这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又因为有人挑拨,最后连恬太后也不待见她了。要不是王爷一直护着她,只怕情形更坏——”
“可最后公主怎么又回到突厥了?”
“还不是公主的表哥——后来的英暨可汗篡位——杀了忽耶可汗不说,还撕毁了盟约,最后竟将公主要回,还说已许配给了波斯王子!”
“当时的皇上竟也同意了?”
“这本来就是内宫的事,再加上公主已到婚嫁之年——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撵她出去。最后除了静王求武德皇帝留下公主之外,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笑话,到头来反倒让静王不要耽误了公主的婚姻大事……”
“哎——真是个可怜的女子”馨悠听后,无奈地感叹道:“如若换作是寻常百姓家,以她的禀性定能寻户好人家——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
“谁说不是呢!”
“可这也犯不着寻死呀?”
“这事说来确实有些蹊跷——当日送公主回去的时候,王爷曾说要想办法求武德皇帝赐婚,让她先回去避避。公主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像从前那般寻死觅活。可就在王爷以答应娶念奴为正妃做条件,要恬太后说服皇帝赐婚珍珠做侧妃的时候。香绫却说梦到公主快不行了,要去突厥看个究竟,正好王爷在突厥的眼线也说公主确实生了病。王爷想也没想便写了封信让香绫带给公主——要她好生养身体,马上就可以加入王府了了。谁知香绫回来后竟说公主自念已非完璧,深感愧对王爷便寻了短见——还带回了公主的绝笔——”
“又是一个薄命的红颜”馨悠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忧伤:难道这个劫真的过不去吗?
“王妃,你怎么了?”春桃关切的问。
“没什么”馨悠回过神来,接着问到:“那——信呢?”
“王爷一直都放在身边的——就是那封要王爷取香绫为侧妃的信”
“怎么会这样?”馨悠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碰上这样的女子,也难怪王爷会放不下——她太真又太需要保护了!”
“王妃,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馨悠收回思绪,静了许久才说:“杏儿,一会儿去告诉两位夫人和她们房里的主事丫头明个儿用了早饭到馨兰厅,我有事要说——杏儿、春桃你们一个是“东景苑”的主事丫头,一个是王爷房里的主事丫头到时也要准时去!”
“是!”
第二日一早,馨悠洗漱完毕,用罢桂花饼,便在杏儿的服侍下梳了飞天髻,穿上虾色窄袖短襦,罩上黄色单丝罗花笼裙,套上鸡心领镂花宫锦半臂。只见她髻上插着支犀角梳篦——富贵之中竟透露出一丝威严。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正要出发,杏儿却忍不住小声问到:“小姐,王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馨悠厉声说:“既然已经觉定了,就要放手去做。王爷若因为这事怪我,我也没有办法!”
“香绫会不会和念奴一起当堂给你难堪?”
“不会的”馨悠满意地看着杏儿,缓了缓语气说:“昨天的宴席上香绫要给我难堪——说“黄焖牛肉丸”很辣的时候,念奴却说“只是有点微辣”。更何况那天在紫竹林,香绫说念奴“还想怀个一儿半女”——以香绫的个性,她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香绫是什么样的人,她念奴更清楚。所以说她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原来是这样——听小姐这么一说,杏儿就放心了——一会儿奴婢要怎么帮小姐?”
“傻丫头”馨悠笑着说:“我怎么会让自己的贴心丫鬟正面同他们交恶——那样你岂不是很危险。一会儿啊,你只要站好听着就行了”
“嗯——杏儿听小姐的!”
“好了——走吧”
主仆二人来到馨兰厅,见众人都已归位。馨悠便缓缓走到正位上,坐下扫视一番:西厢苑的香绫鬓角贴着花形媚子正在东张西望,她身后站着丫鬟莺儿。南碾苑的念奴娥眉淡施正低头拨弄着手帕,她身后站着丫鬟茗儿。此时,杏儿、春桃也已站到馨悠身后。
“这么早把大家叫来,真是有些对不住了”馨悠顿了顿说:“其实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就是昨个儿我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见着些药渣,本想叫媪媪们收拾收拾算了,谁知里面竟有玄参和黎芦——这两药碰到一块儿非出人命不可,因此这才着急慌的叫你们过来!”
第三十二章 慧馨悠敲山震虎
馨悠说罢缓缓就起身,慢慢走过每个人,站在香绫身旁接着说到:“现在看来大家都安然无恙——我倒是白操心了——香夫人你说是不是?”
“哦——”刚才听到馨悠提及黎芦,香绫本来就已六神无主,再经她这么一问,更是猛地一惊,小声说到:“王妃关心臣妾们,那是臣妾们的福分——臣妾自是感激!”
“还是香夫人体谅我”馨悠笑着说:“这牵扯人命的事,自然不敢怠慢——也难怪我会多此一举——只是不知道它们怎么会在一块儿?是谁误放了?还是要致人于死地?香夫人你知道吗?”
“臣妾不知”香绫听闻此话,顿时额上渗出阵阵冷汗,叫苦不迭。再碰着馨悠那严厉的眼神,心里更是发慌,只得硬着头皮,低下头福身准备回话。
“你当然不知道了——我们善解人意的香夫人怎么会有这些心机”馨悠接着边走边说:“也罢——今日叫大家来,是给各位提个醒——以后做事小心些——东西可以乱吃,药可不能乱喝。明白吗?”
“臣妾明白”、“奴婢明白”众人皆低头表态。
“很好”馨悠笑着说:“人人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管着这府里——还要靠大家帮衬。因而只要我徐馨悠在这府里一日,就不会眼见着当面应承,背后使坏的事发生而不管!”
众人无语,正在此时静王来到门口,听到后面两句,不禁大吃一惊:徐馨悠呀徐馨悠,原来你竟是如此小气之人——香绫只不过是把你的诗稿给我,你就如此说她!
而香绫见着静王仿佛是见到菩萨,忙眼含泪花,向他投去委屈的眼神。馨悠看着大惑不解,正要细想,却听静王说到:“你们都在这儿,正好有件事也一起说了——珍珠的周年祭快到了,你们又同她相熟——都准备准备吧——此事就交给王妃办!”
馨悠听后惊讶地看着静王冷冽的眼神,愣在那里,还是被杏儿拉了拉手,才想起来福身应到:“臣妾明白!”
这边香绫自是幸灾乐祸,一阵狂喜:“徐馨悠你也有今天——操办情敌的祭礼不知是何滋味!”
其他人等看看静王,又看看馨悠,皆不明就里,各自散去。
“这是为什么——宴席上对我忽冷忽热,现在又突然让我操办珍珠公主的祭礼,而且那眼神竟如此冷冽?”馨悠怔怔地想着,连自己怎么回到屋里的也不知道。杏儿担心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东景苑里静极了,只有知了还在聒噪。
坐了许久,馨悠才没精打采地说:“杏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小姐,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杏儿心疼地看着馨悠问到:“中午奴婢让厨房做些松茸狮子头端过来吧?”
“嗯——去吧”馨悠小声点点头,看看杏儿,那眼眶的泪水马上就要滑下,她连忙扭了头,看着紫檀雕花圆桌忍了又忍。
杏儿见状只得轻轻关上房门,此时馨悠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两行清泪霎时便涌了出来:难道他是听到我说的话,怪我吗?可是香绫生了杀春桃的念头,我能不管吗?他真的如香绫所说“男人最看中的还是女人的身体”而离不开香绫吗?可他却深爱着珍珠公主!是因为公主太真又太过柔弱了吧,而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撒过娇,更不要提让他保护我了——这是怎么了,就是从前对秦明,我也没有想过这些呀!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一开始只是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着他也不是个俗气的人,才嫁进这王府,本想安安生生地做个王妃,可是——怎么会这样——对月那晚听着他略带忧伤的话语,心中竟划过一丝心疼。桂花树下让他看去了舞姿,自己竟会害羞的脸红。宴席上听到那句“这几日夫人辛苦了”的话语,私下里竟有莫名的惊喜——糟糕,这些天光顾着自保,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要不怎么会把那么珍贵的桂花酒端给他喝?又怎么会在闹鬼的晚上自罚抄写金刚经,原以为是自己大气,现在想来竟是怕他笑话——就那么在乎他吗?想到这儿,馨悠心里越发的乱了,那唇上的贝齿印也越发的深了。
外面的知了声愈来愈大,叫的人心烦——都说一层秋雨,一层凉。这都下了两场雨了,还不见有凉下来的味道——可见“秋老虎”还真厉害!
想到这馨悠不得不静下心,接着整理思绪:这可怎么办——王爷心里只有珍珠公主一人,而且他也说过“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他之所以娶我是因为他需要一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