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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局外之人忧馨媛
一辆雅致而庄重的车辇迎着朝阳，缓缓驶向徐府。待到车停稳，脚凳准备妥当后，馨悠便扶着杏儿的手小心下了辇。一番繁缛的礼节后，馨悠才在荣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堂屋，福身行家礼。她小心接过杏儿捧着的青瓷桃形把杯呈给徐志凯，恭敬地说到：“女儿不孝——不能守在家里侍奉爹爹。这桃形杯子乃女儿的一片心意——愿爹爹福寿安康！”
“好——好”徐志凯看着馨悠，满意地点点头说：“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去跟馨媛、馨兰说说话吧。我让吴媪媪买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秋蟹，待会儿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为父就不陪你了——刚才庄上传来话，说掌柜从江南回来了要对对帐，我得过去看看”
“女儿谢过爹爹挂念”馨悠福了福身说：“爹爹尽管去忙，女儿这就和姐妹们说话去了”说罢便和馨媛、馨兰出了堂屋。三人来到后苑，馨悠接过杏儿端着的黄莺翠枕，拿给馨媛，笑着说到：“不知姐姐喜欢什么，料想这菊花枕还和你的意，就带来了”
“妹妹送的，我当然喜欢了”馨媛闻了闻枕头，高兴地说：“好香啊——不知这是哪种菊花？”
“是黄莺翠”馨悠解释说：“与玉堂金马一样乃名贵品种。因此花能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我便取了些阴干做成枕头。听说可以缓解头晕、失眠、目赤，这下姐姐的失眠可有的救了。”
“妹妹总是想的如此周到”馨悠不禁感叹到：“上次送的苏合香我用了用，很是起效，不但神清气爽，就连以前夜夜梦魇也没有了”
“当然了，大姐现在是躺在蜜罐里——怎么还会做恶梦”馨兰微微一笑，打趣到：“与那周公子早已是两情相悦了吧”
“又来取笑我”馨悠媛佯装生气地说。
“真的吗？”馨悠笑着问到：“快说说，我正担心姐姐呢！”
“其实也没什么”馨媛害羞地辩解到：“只是前几日去了趟清池的家。原来他还有位养父，清池是跟了他的姓，那位老人人虽然很丑，可眼神却很慈祥，没有父亲那么威严，总是为我们着想，还说“生在高门大院里的小姐不容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的又是门当户对”。所有这些都是在这个家无法感受到的。”
“姐姐，你不会就因为这些便同周公子私定终身吧？”馨悠担心地问。
“才不是呢”馨媛着急地说：“他是个好人——他为我推开了另一扇窗户，让我懂得了善良：一次一位老媪媪去抓药，但钱不够，他知道后就从刚支的工钱里拿出一点添上。平日里街上的小孩也爱把自己搜集的蝉蜕卖给他——有时后真觉得爱情挺奇妙的！自从跟他相处后，我对街上的穷人也不是很讨厌了”。
“如此看来——倒是个好人！”馨悠长舒了一口气说到。
“对了，你们知道吗”馨悠突然拉着妹妹们的手，说到：“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跟周伯伯在哪儿见过！而且他也有个女儿，只是遭了变故，跟家里人走散了。听清池说算来还跟我年纪相仿呢！更巧的是——他们家有一块儿蜀锦丝帕，上面绣着三只美丽的凤羽——跟我身上的纹身图案一摸一样！”
“真的”馨悠好奇地说：“不会是姐姐失散的家人吧？”
“二姐又在乱说了”馨兰小声笑道。
“哎呀——”馨悠忽然想起什么，歉意地说：“看我这记性——竟忘了拿给妹妹礼物。一会儿吃饭时我一定自罚一杯，就当赔罪”
“哪有二姐说的这样严重——不过罚酒是一定的！”馨兰不好意思地说。
“来，这是给妹妹挑的孔雀羽线”馨悠接过杏儿端着的景泰蓝〃荷花双鲤〃盖盒，交给馨兰，笑着说到：“上回送妹妹的散套针绣准备的仓促了些，这一次我好生留意，才选中这个。听说它是用绿孔雀身上紫、蓝、黄、红四色羽毛，掺了白色野鸭绒，并着金丝、银线织成的。用它绣的花栩栩如生，尤其是秋海棠——那一片片花瓣像是要从锦缎上飘下来。”
“这么好的东西二姐为何不自己留着？”馨兰看着孔雀羽线，问到：“我们可听杏儿说，二姐补了件联珠兽纹锦半臂——竟叫破处生了花！”
“又来取笑我了”馨悠笑着说：“我只是布了布局，至于针法——都是常用的散针、套针，还有妹妹独创的编绣。你们也知道我向来不擅飞针走线，用这劳什子真是暴殄天物。如今给了妹妹，倒是物尽所用！”
“谢谢二姐”馨兰接过景泰蓝〃荷花双鲤〃盖盒，高兴地说到。
“离午饭还早，我们就在这苑子里走走吧——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这些天竺桂竟比往年还开的繁茂”馨悠幽幽地感叹到。
“好啊，正好说说体己话”馨媛点点头，接着说：“妹妹这次回来，父亲可是下了大功夫——单是那秋蟹就只挑了蟹背深青，蟹腹雪白、体厚坚实、肚脐凸出、螯夹肥大的绒螯蟹和膏黄肥腴、蟹肉甘甜的沙母，其它的一概不要——”
“大概因为我如今是王妃吧”馨悠无奈地说：“父亲对家人也如此势力——好在我们都习惯了”。
“不知道我和大姐以后会怎样？”馨兰拨弄着晕繝锦丁香丝帕，担心地说。
“妹妹还不用担心——你与谭公子情投意合，而且他还是父亲给你物色的夫君”馨媛怔怔地说：“我就不一样了——父亲一定是宁愿我给哪个富豪权贵做妾，也不会同意我和清池在一起——可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听到这话，馨悠不禁一惊：好大的勇气啊——看样子又是一章难念的经！
“妹妹，你在想什么——不会反对我吧？”馨媛急急地问。
“怎么会”馨悠收回思绪，笑着说：“只是姐姐真的想好了吗？指向的罗盘，照明的火烛，都准备妥当了吗？爱上一个人就如同跟他一起旅行：一路上会有走不完的艰难险阻，数不尽的暗暗黑夜。鞋会磨破，心会憔悴……”馨悠忽然看见馨媛沉重的眼神，连忙转了话题说到：“当然，也可能周公子很爱姐姐，不舍得让姐姐受这些苦呢！”
“二姐，看你说的——我听的都提心吊胆的”馨兰打着圆场说：“我们也该回去了，想来秋蟹宴应该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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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无心寻亲惹微澜
姐妹三人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刚来到静玉亭，就听吴媪媪禀报：“秦明夫妇来府上叙旧”。馨悠感激地看着馨媛，撒娇地说：“还是姐姐心疼我，好了——刚才妹妹的话说的急了些，请姐姐不要生气了”。
“横竖都是你有理”馨悠轻轻指指馨悠的头，笑到：“想你在静王府一定是憋坏了，这才请了秦明他们过来乐乐。不过这酒令可得你选！”
“是——妹妹遵命”馨悠调皮地福福身。
姐妹俩正说着话，就见吴媪媪引着秦明、文心走过来。
“没心肝的——非要人去请才想起我”馨悠迎上前，拉着文心的手，打趣到。
“早就要来，可也不知你几时得空”文心笑着看了看秦明，解释说：“这王府还真是养人的地方，悠儿竟比在家时还要雍容华贵些！”
“好了——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悠儿——还不快些带过来”馨媛笑着喊到。
“媪媪，取些桂花饼、栗子卷、金珠子糕来——蟹味寒，先吃这些垫垫，免得伤了胃”馨兰边吩咐，边跟着馨媛进了亭子。
这下静玉亭里可热闹了：秦明、文心两夫妇，馨媛、馨悠、馨兰三姐妹，还有三人的贴身丫鬟筝儿、杏儿、芸儿，一共八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一会蟹宴上行的酒令。最后，还是馨悠说到：“诗曰“九月圆脐十月尖，持蟹赏菊菊花天”，一会儿我们就以“菊”为主题，各自赋诗一首，答不上来便罚酒一杯。大家看如此可好？”
“好啊”文心感叹到“还是悠儿想的妙——即和了意境，又不枉这秋蟹！”
“来——尝尝这些点心”馨媛看见吴媪媪端着果饼盘走过来，连忙招呼众人：“尤其是这金珠子糕，只王府那边才有。听说不但谷香味浓，还可以治疗脾胃虚弱、养阴清热、利尿消肿呢。”
吴媪媪给众人分了糕点知趣地退了下去，留下一干人细细品评其中滋味。馨悠会心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想起什么，便放下金珠子糕，轻声问到：“不知有谁听说过——十年前京城一家古董店，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的事？”
“似乎有这么回事，可那时候正赶上“木子之变”，家里大人都不敢乱说话，谁还注意一个古董店”筝儿随口回到。
“是静王让悠妹妹找的？”秦明惊讶地问：“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忘记？”
“什么没有忘记——当然不是王爷让我找的！”馨悠疑惑地看了看秦明说：“王府上有位丫头，名唤春桃，四岁时来京城投亲戚跟家人走散了，那户亲戚很有可能就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的古董店家。”
“原来是帮人寻亲”文心笑着对秦明说：“相公何必如此严肃——悠儿也是我们自小的发交，就是遇到什么事，也定是帮衬着我们……”
“这是当然”馨悠认真地说：“明哥哥这般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这店家有仇呢！”
“不是有仇，是——”秦明顿了顿，岔开话题，问到：“静王可好？听说他是个明理的判官：上次王员外家的锦鸡跑到街上被豆腐吴家的狗咬死了，王员外非要豆腐吴赔锦鸡，还说“被咬死的锦鸡脚上挂有皇上御赐的金链子”。两人在街上争执不下，正好静王回府路过，听了两人述说缘由后，便当街判定：“鸡带金链，犬看鸡低。禽兽相伤，岂干人事！”随即释放了豆腐吴。那王员外虽不服气，可也说不出什么——当时围观的人无不交口称好。”
“还有这等事”馨悠笑着说：“难得王爷糊涂一次！”
“如此看来悠儿对静王倒是有了几分了解——他可是天皇贵胄中少有的明白人！”秦明感叹到：“只是姜还是老的辣——碰上虞半朝这样的人，少不了要权宜一下，想当初——”
馨悠惊讶地看着秦明，只见他白衣飘飘，玉坠铮铮，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想不到明哥哥竟跟王爷英雄相惜——”
“也许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吧”秦明幽幽地说：“听说最近静王几乎每晚都夜醉一位宠姬的闺房，不知可有此事？”
“有是有”馨悠肯定地回答：“但悠儿觉得，王爷不是那种醉生梦死之人！”
“这就好”秦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明哥哥，你好像有事瞒着悠儿”馨悠疑惑地问。
“本来是陪悠儿说说话的，怎么倒说起乱七八糟的事来了！”文心打着圆场：“静王这么做，悠儿岂不是受委屈了？他对你怎么样——还好吗？你身上佩的浪花双鱼合欢项链可是他送你的？”
“嗯——也许我们真的有缘吧”馨悠害羞地点点头，答到：“那项链是母后留给他日后用作定情的信物。”
“如此就好”文心放心地笑了笑，说到：“我们悠儿一向都善解人意，只是王府人多，妹妹要多费些心。什么时候再有喜就更好了！”
“姐姐又来取笑我”馨悠撒娇到：“我和王爷还有时间——也不急这一时！”
“这是什么话——你和王爷相识甚晚，又是侯门深院，只有生了孩子，才算稳妥”文心认真地说。
“难怪念奴那么急”馨悠自言自语到。
“妹妹说什么？”文心不明就里地问。
“哦——没什么”馨悠搪塞到。
“打听古董店的事，你也别着急”文心以为馨悠在担心春桃寻亲的事，便安慰到：“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找着她的家人！”
“对”馨媛附和说：“我明天就让若男问问——他在药房认识的人多！”
“那丫头可记得家在哪里？”秦明佯装若无其事地插话问到。
“她走丢时太小了，只记得以前经常吃小米”馨悠摇摇头说：“这还是前些天瑾郡王差人送来金珠子糕时，她尝了一口，回忆起来的！”
“这就对了”秦明点点头，豁然开朗到：“晋人素喜小米，我这就派人打听打听。悠妹妹也不要太担心才好！”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就听吴媪媪过来传话：“秋蟹宴已摆好，请公子、小姐们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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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茉莉好心的老板终于肯给茉莉留点时间了。哈哈——可以正常更新罗！谢谢一直支持茉莉的望月、妆籽、霖镜流尘、月明公子、洛儿、刘家小彦、马格丽泰、冷月舞痕、杉叶、小九、远星儿、小影、天妮、莫亦名、小翎、巴特弗莱——太多了，就这还没说完。对了还有可爱的米虫、zhxycd2008、happyxg、游侠：你们太可爱了！各位看官且看茉莉如何拨弄琴弦，轻弹新曲！
第四十二章 蟹宴席上品金蕊
馨媛带着一干人等来到桂花树下搭起的的紫檀木桌前依次坐好。只见银桂飘飘，金菊盏盏。如此美景，竟惹的文心不由得赞叹到：“媛姐姐想的真周到”。
“都是雅致人，当然不能落了俗”馨媛笑着解释说：“别光顾着赏景，先养养肚子吧！”众人这才瞧见桌上红的绿的，大腕小碟，刀钩勺签摆了个满满当当。
“此乃蟹粉狮子头”馨媛指着一个精致素雅的青花瓷碗介绍说：“是取了瘦七肥三的猪前腿肉，用刀、俎手工“细切粗斩”而成。其鲜、嫩、肥、醇——煞是好吃。”
“此肴只应天上有”秦明拈了一丸，放入口中，啧啧称赞。
“咦——这是什么？”杏儿夹着一根粉皮，好奇地问：“金灿耀眼又翠绿点点！”
“亏你只在王府待了几日，连这都忘了”馨悠打趣到：“此乃蟹黄粉皮，是用上等的绒螯蟹蟹肉连带蟹膏，和着猪油、姜丝、盐慢慢熬制成蟹黄酱，再浇在素炒好的粉皮上烧成的。”
“原来二姐还记得我们杜撰的菜谱”馨兰高兴地说到。
“哎——还真滑”芸儿尝了尝，点点头说。
“这是蟹粉金钩翅吧”文心感叹道：“亏你们府上还有如此巧厨。听说这鱼翅发起来极为费功夫——要经过三次闷发，三次闷泡。我也是上次在宁国舅的寿宴上吃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尝过了。”
“谁人不知——心儿妹妹可是出了名的好厨艺，当初那道“心有双丝网”可是吃的我们现在口中还甜里泛着酸呢！”馨媛笑着谦虚到：“这样一说，倒折杀我们徐府了！”
“好了——这秋蟹也品了，是不是该行酒令了？”筝儿微微一笑，端起青瓷梅花式杯问到。
“好啊，好啊”众人附和着说。
“那就从小妹开始吧，做的不好可要罚酒呀！”馨媛笑着着说。
“好吧，我就先作首《寻菊》——权当抛砖引玉”馨兰站起身，顿了顿，说到：“芳草盈盈碧连天，烈日炎炎缺一影。女儿闺中难寻见，菊香深处是黄金。”
“小姐做的真好”芸儿拍着手说：“该二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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