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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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妖-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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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锦对于他们这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下的精神十分崇敬,也十分赞赏他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风格。
  正谈笑风生呢,忽然晋军右先锋盔甲上的护心镜正中央点缀的那样饰物让疏锦愣了一瞬。
  “哗。”
  疏锦猛地站起身,抢过边上站立的士兵手中的长弓和箭筒,翻身上马就冲进战场。她速度极快的拉弓射箭,多亏得陈烈教过她,现在只需将灵力灌输在箭上使它杀伤力更大便可,倒是省了用以瞄准的灵力消耗。
  她可没蠢到当着三四十万大军使用灵力的地步。
  太子脸色惊变,也站起身来,不知她突然冲进战场做什么,刀剑无眼,这混乱中伤了她怎么办。
  当然,这时候太子可顾不得疏锦是不是功夫比他还厉害了。
  他也上马,提了长缨,策马追赶疏锦。
  听到后面的马蹄声,疏锦回头一看,见是太子,便奇怪地问:“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我倒想问问你——这么乱,你上战场做什么?”太子皱着眉头,正身猛地将长缨往疏锦身后一送,一名敌军随之倒下,血色溅上疏锦的长发,妖艳万分。
  疏锦一边开弓射杀晋军,一边回道:“太子殿下有没有看到晋军右先锋甲胄护心镜上的装饰?”
  太子反身又刺死一名敌军,抽空看向不远处的那匹宝马背上战矛凶狠的右先锋,目光掠过护心镜的时候猛地一凝:“是你要找的那种东西!”
  “正是,所以我要……”
  不等她说完,太子便一夹马腹直入敌军深处,“我替你去拿,你回去等着。”
  疏锦又是三箭齐发,劈开拦路的晋军,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晋军围攻太子一人的场景。
  晋军元帅大喝:“谁能砍下南唐太子的人头,本帅提升他做威远将军!赏金万两!”
  一时围攻的晋军眼神更加炙热,攻击也更为勇猛,惊得南唐后方的将士脸色惨白,焦急如火烧眉毛一般,忙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接应,可战场如人潮,晋军有意阻拦,没那么容易过去。
  一名晋军的长矛瞬间刺进太子的后背,暗红色血液快速渗透,顺着那柄长矛淌了下来。
  疏锦开弓射杀太子背后的三人,又惊又怒,一边往他的方向靠,一边冲着他大喝:“花镜羅你疯了!快回来!”
  太子听得她的话,丝毫没有停留,一击拨开众人,策马直到右先锋身前,两马皆是一阵响啼。
  我早就疯了,为你而疯。
  右先锋见状也不急着打,反正晋军已将他团团围住,狠笑着道:“南唐太子真是有胆识,单枪匹马也敢闯我后晋大军,若教你平安离去我后晋可真是无法立足了!”
  太子也知道情况,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开打。
  右先锋怎么是太子的对手,接了几招架不住就招呼士兵围攻,太子单脚一点马背,飞到右先锋马上狠狠插入颈项,随即一扯他护心镜上的饰物便纵身上跃,堪堪躲过数十人各方无死角的长矛,太子落下正好借力,一蹬长矛,便刚好飞身落到靠过来的魏疏锦马上。
  “你伤势怎么样?”
  “不必惊慌,我以前受过的伤不知要重多少。”
  疏锦一边策马回南唐后方,一边射杀拦路的敌军,而太子则专心应付后面追来的人马,配合天衣无缝,生生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与接应的南唐士兵汇合。
  “可是这伤是你替我受的。”
  “那又怎样,我若能替你受尽所有的伤害,就可以不必再分开。”
  疏锦没说话,只是拉弓的速度更快了,那弓上的弦都隐隐开始有断裂的痕迹。
  果然,还不到南唐军营,弦便断了。不过也不要紧,此时两人已然身处南唐后方,无恙归来。
  一下马众人都围上来问长问短,虽然心急担忧却也不敢对太子殿下发怒,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大抵是什么以大局为重又或是身系南唐数十万将士性命,当三思而后行之类。
  同时也忙遣了军医来给太子包扎伤口,婳伞惊怒归惊怒,可眼下她还是没那个身份和资格可以上前来。
  太子将紧握在手中的封天印递给疏锦,她接过来时还带着太子的手温。
  真犼。
  排名第七的神印,那么到如今,只剩下十大封天印之首的白泽印还没有消息了。
  疏锦收起真犼印,笑了一下坐到太子身边。
  同时整个战场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晋军开始退回城内,而南唐大军下一个据点,恐怕便是太原城门外了。
  “这种时候了那后晋皇帝还不投降可真是奇怪!难不成每日损失三四万将士他还上瘾了不成?”一名将士显然很不能理解后晋负隅顽抗的态度。
  立刻有人回到:“正是这样说,持续下去最多再打个五天,晋军就剩不下几个人了,何苦呢?白费工夫还伤及这么多无辜人命,晋帝石肃真是让人愤慨。”
  石肃?
  疏锦怔了怔,好像抓住了什么。
   

第八十九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五)


 她记得先后遗书上所写的一句“但请肃郎不自误”,却不知此肃可是彼肃?
  疏锦这样想着便没再去听他们说了什么,而是直等到晚上回了大帐,疏锦才将先后遗书递给太子,道:“姜姑姑给我的,是你母后的遗书,你看看吧。”
  太子一愣,随即一边说着:“你什么时候和姜姑姑关系这么好了?”一边将遗书接过来。
  太子越看脸色越沉,直到看完的时候已经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疏锦不知该说什么好,太子抬头看她的时候不自然地问了一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相信你猜到了,我疑心晋帝石肃是……”疏锦说了一半,后半句并没有说出来。
  但太子已经能够猜得到:“单凭一个肃字太冒失了,普天下有肃这个字为名的人何其多。顾……杳止她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她,因为不确定,所以怕她太冲动。”
  “那你想怎么做?”太子看着微笑的疏锦,知道她已有了对策。
  “营中不是有俘虏么?问问看有没有知道晋帝身份的。”疏锦耸了耸肩:“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总不能我潜进太原城晋帝寝宫问他认不认识你母后吧。”
  太子思虑了一瞬,也便点点头领着疏锦去了关押俘虏的大帐。
  挑帘进了大帐,拒不投降的俘虏在这里可没受到什么美妙的待遇,仁慈也不是这样用的,何况太子殿下向来不怎么仁慈。
  疏锦信奉先礼后兵,于是分外亲切地低头对看上去似乎在敌军位置颇高将士笑道:“这位将士,不知可否……”
  “呸。”
  疏锦瞬间僵住,那名将士直接一口血水喷到她的下巴上,随后畅快的笑道:“真他娘的爽!哈哈……”
  太子勃然大怒,挥袖直接震碎了他的双膝,他顿时惨呼一声跪倒下去,但因为双手被绑在十字架上没办法完全跪倒,一瞬间全身的重量都靠双手来支撑,勒得他手腕立即红紫红紫的。
  疏锦接过太子递给她的手绢擦了擦,随即更加亲切:“这位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以礼相待,不说你怜香惜玉吧,至少应有的礼貌要做到啊。兄台这样的行为实在有辱斯文……差点忘了,兄台不是斯文人。但是这也不是一个好男儿应有的风度啊,怎么说我也是一名温柔贤良弱小的女流之辈,难不成这就是后晋惯有的风俗?当然,我看你的脸色似乎很想告诉我说不是,但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这孩子,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样以后不好娶媳妇儿,娶了媳妇儿也容易家暴至离异啊,早些改过吧,还来得及。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想告诉我没有以后了是吧——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那名将士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狂翻着白眼,挣扎了几瞬还是昏厥过去了。疏锦不确定他是被痛晕的还是被自己气晕的,但是被人一口血水喷到脸上真不怎么舒服。
  尤其当她的态度十分良好,而且又当着太子的面的时候,多有损她的面子啊。
  太子笑着调侃了一句:“看不出你口齿如此伶俐,真让我自愧弗如。”
  “承让承让。”疏锦也笑了一下,复又转身去问另外一名俘虏:“这位兄台一看就是胸有沟壑智慧精明之人,想必十分识大体,知进退。断不会与那位兄台一般爱吃罚酒吧?”
  “自然自然!太子妃娘娘有什么话尽管问!”那人虽被全身绑着,但好歹没受什么刑法。
  疏锦挑眉:“还认得本宫?”
  “小的是今日才被抓过来的,在战场上见过娘娘的绝世风姿……当然之前也听过娘娘的传闻,今日有幸近谈真可谓三生有幸,如娘娘这般容颜谁见过都会念念不忘,小的自然是认得。”
  这一串溜须拍马用得可真是无比纯熟,疏锦不禁问道:“你诗书很通?”
  “娘娘谬赞了,小的祖上中过举人,父亲也是一名秀才。故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本来是也要考取功名的,谁知后晋大军北上,夺了幽州,又强征小的入军!却不知如今双亲过得如何……娘娘,小的也是南唐子民,无奈之下才入了敌军,万望娘娘垂怜!”那名士兵说到后来已是双泪涕下,悲伤不已。
  疏锦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着太子,太子面无波动,只眼神示意她自己看着办就是。
  遂疏锦转头问道:“只要你如实回答本宫的问题,放你回家也是不无可能。你可知后晋皇帝的来路?”
  那名士兵显然有些激动,仔细想了想回道:“幽州因为离后晋不远,倒是经常听来往客商说起这位后晋皇帝。许多人提起他,都会说他是一代草莽皇帝的传奇!他来自南唐江宁,以武力收服一群土匪,而后带领他们从占领一个小镇到一座城池,再到一个小国渐渐发展到称霸一方的后晋。小的认为,晋帝谋略过人,如果不是这次攻打南唐,后晋日后必成大器!只是也想不明白,同是南唐人,何苦率军来犯。”
  疏锦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了句:“晋帝可有妻室?”
  “这也是许多人所奇怪的地方,晋帝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妻妾。传曾有投降高官进献数名艳丽女子皆容颜不俗,却无一人被召,全部遣送还乡。您说奇也不奇?”
  疏锦笑了一下,拍拍那人的肩膀,然后起身道:“小兄弟如此配合,又是我南唐之人,本宫必不会错待了你。等战事一歇就派人送你回去,这几日就委屈你在营中待着了,本宫会叫他们不要为难你的。”
  那人随即热泪盈眶拜倒,但碍于绑得太死十分不便,一动便歪下去摔了个狗吃屎,但仍然忙回道:“娘娘大恩大德,小人永生不忘!”
  太子和疏锦一同出了大帐问道:“有几分把握?”
  疏锦双眼一凝,笑道:“太子殿下以为有几分可能?”
  “大约……九分。”
  疏锦大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第九十章 落尽梨花月又西(六)


 太子笑而不语,她开口道:“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和顾杳止李观渡他们去太原皇宫。太子殿下就不必去了,毕竟我可不敢保证晋帝见了你还能平心静气地听我们讲那过去的事情。”
  太子有些担忧:“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也得放心。我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晚太子殿下就安心睡吧,说不准明日就可以兵不血刃,直入太原城。”
  太子揽过她,轻轻一吻。
  过了片刻,疏锦推开他便去了李观渡和顾杳止的帐篷。
  太子仍旧立于月下,风沙刮过他的衣摆,看着疏锦的背影,嘴唇抿得很紧。遥遥看去,显得苍凉如洪荒神袛。
  疏锦进了帐篷,对两人说明来意,顾杳止惊喜交加,在李观渡迟疑的目光下还是不由问道:“此行会不会太危险了?我们俩出事倒没关系,就怕连累了你那太子殿下还不吃了我们!”
  听得顾杳止又是担心又是调笑的话语,疏锦不禁一阵好笑,只道:“行了吧你,太原皇宫还困不住我。”
  李观渡想了想也应了:“魏姑娘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次希望,杳止,如果有危险,我拼死也会保护你的。”
  杳止笑起来:“观渡……”
  三人商量好便策马到了太原城门外,虽是深夜,但守卫仍旧严密,显然是防着南唐军队夜袭。
  “这里城门守卫这么多,我们如何进得去?”李观渡皱眉,压低了声音冲疏锦问道。
  “见证奇迹。”疏锦神秘的一笑:“可别忘了杳止第一次见我时认我是仙女,这可不是白叫的。”
  说着她从袖中祭出蓍草,灵力流转两人只觉眼前一黑,再次可以视物之时已经到了皇宫内,而正前方便是一座威严的宫殿,深夜了还灯火通明,十分怪异。
  相思殿。
  “好奇怪的宫殿名字……”疏锦笑了一下,便领着两人推门快速进入,随后紧紧关闭殿门。
  刚一踏入殿中,三人转过身便发现一柄长剑正明晃晃的指着三人。
  他大约四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并不英武,只是很有几分淡泊的气韵。褐色的长袍,执剑指着疏锦笑道:“如果朕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南唐太子妃了吧?真是好福气,如此美人,尤其是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箭无虚发的英姿,真是见之难忘。只是不知今夜与这二人来闯朕的寝宫所为何事?”
  疏锦暗道晋帝果然是个聪明人,便也不打马虎,直言道:“此行我可不是重要人物,我想我必须为您隆重介绍这位姑娘——她芳名顾杳止,家在江宁,年十七。娘亲名唤……顾横波,至于这爹么……”
  晋帝脸色瞬间大便,握着长剑的手几乎不紊,止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疏锦将先后的遗书和晋帝当年写给先后的信一并交给顾杳止,让她自己去说,随后便退开几步守着房门。
  “管家爷爷临终前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我爹当年留给我娘的。你看看吧。”顾杳止将那封信递给石肃,石肃的剑早就扔到了地上,接过那封信缓缓打开,果然是当年自己写给横波的。
  “二十年马蹄溅血,归来日十里缟素……迎汝共我……染点江河……”晋帝石肃念出声的一瞬间泪就流下来,沧桑的语调中包含无限懊悔和辛酸苦楚:“横波,等不到朕归来,你怎么就先去了!千秋莫负千秋莫负……”
  顾杳止见他神色激动,不好将遗书拿出来继续打击他,只好缓缓讲述当年他走后的事情。
  石肃听完不由大笑,笑得悲呛:“命运弄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随后又接过先后的遗书,这一看真的是心如死灰。他为之二十载马蹄溅血的女子,早已爱上他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绝望。
  所做的一切努力,换来的只是一场笑话,一场空。
  石肃沉默,顾杳止和李观渡也沉默。
  快到丑时一刻的时候,石肃终于转身取了一方大印和一枚令符交到李观渡手中,郑重道:“朕看得出你真心对杳止好,也可堪大任,这个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杳止。朕去后,你们可投降南唐,相信太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李观渡打开一看,赫然是后晋玉玺和三军兵符!
  顾杳止只是一惊,脸色分外担忧:“你要去哪里?难道你也要像娘一样抛下我撒手人寰吗?”
  “不会的。只是朕觉得心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追求了,很茫然,也很平静。”说着石肃看向殿门,又像是透过殿门看着门外的什么地方,眼神中化为一片宁静,像是浩瀚的星空。
  “吾欲归去做僧人……无牵无挂度此生。”他说着抱了一下顾杳止,随后开门顾自离去,顾杳止追出去,却在夜色中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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