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我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感受到。就如一面是千年寒冰,一面是九幽冥火,你处于中间,生生世世受此煎熬。最痛的是你明明天生喜寒,却还要微笑着**于火中。”
疏锦沉默良久,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她认真地说道:“如果换做是我,那么我宁可死,也要在爱上仇人之前将这份感情决绝的扼杀!”
陈烈定定的看着她,随后如释重负般低低的点头。
“对啊,你就是那样理智得过分的人。”
疏锦轻轻抿了抿唇,然后稍作停留就往回走。两人快走到出口时,正巧看到吴岳一脸猥琐的笑容,正在勾搭一名妙龄少女。
那少女含羞带怯,似乎被勾搭上的可能性很高啊。
疏锦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大好的姑娘被祸害了,于是就推了陈烈一把。
陈烈一个踉跄,风度尽失,他转过又青了一半的脸恶狠狠地盯着疏锦。
疏锦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挑了眉使个眼色,对着吴岳怒了努嘴,笑得十分和谐。
陈烈嗤笑一声,嘴角无声说道:看我的!
他理了理红衣,笑着走上去,拍了一下吴岳的肩头,那语气亲密得跟兄弟似的:“好呀!你小子原来又在这里勾搭姑娘了啊!这次又是什么桥段?”
吴岳不明就里,只礼貌地回了一句:“你们说完话了啊,绯瓷呢?”
“绯瓷见你又在勾搭姑娘,所以就没过来。”陈烈频频给那姑娘抛媚眼的同时,也不忘故意把话说得很容易产生联想。
那姑娘早就拜倒在陈烈的红衣之下,不由直愣愣地说;“这位吴公子说他从小父母双亡。。。。。。”
那姑娘刚说到这里,陈烈立刻接了下去:“兄不友弟不恭,叔叔穷凶极恶将他赶出家门,最疼他的姐姐后来成了青楼妓女,一路受尽白眼和虐待,甚至跟流浪狗在大街上抢过踩扁的馒头,幸得高人相救,才成为现在的样子是吗?”
“公子你也知道?”那姑娘惊讶的捂住嘴。
陈烈翻个白眼:“姑娘,这你也信啊?这可是话本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桥段,男主人公多半是这样的出身,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那姑娘一听,果然瞪了一眼吴岳,气呼呼地骂一句:“登徒子!”
然后又感谢了陈烈一番正要进一步发展时被她的家人叫去了。
吴岳表示很无辜。
闹剧结束,疏锦三人便雇了马车回镇国侯府。
而镇国侯府内正上演一场好戏。
第三十九章 香散人冷(一)
镇国侯书房内。
“爹,不是孩儿说您,今天这件事您确实做得太荒唐了!还好没有让人看到,不然传出去岂不笑掉大牙!尤其还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嵇江虽然缓了脸色,但还是难掩怒气,几次将茶送到嘴边又搁下去。
而镇国侯有些底气不足的辩了一句;“有那么严重吗?我乃是镇国侯,整个青图都归我管辖!谁敢妄议?”
“您还知道您是镇国侯?在咱们彻查大司马罪证的时候有人发现您在野外跟大司马的女儿。。。。。。您说人家会怎么想?要是传到帝都去,您这个侯爷还要不要做了!”嵇江越说脸色越严肃,最后甚至有点上位者训话的威严:“更何况咱们都已经开始搜查云昌的罪证了,他肯定对咱们有了二心,您若真因为云夕放过了大司马府,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镇国侯细细思量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此次被美色迷惑,做得有失体统,便歉意的问到:“那现下应该怎么办?就算我们不泄露出去,难保云夕为了他爹不泄密,可是真要杀了她吧,我又舍不得!”
嵇江心中冷笑一声,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抓紧时间查他的罪证,先剪除他的党羽,让他孤掌难鸣,最后再一举铲除,到时那云夕还不束手就擒!只是现在要严密监视云夕的一举一动又要搜集罪证,孩儿怕是人手不够。。。。。。想来只有杀人灭口这一个办法了。”
嵇江察言观色,果然镇国侯闻言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便狠下心来:“不要紧,我这里还有嵇家军和侯府卫队,现在全部交给江儿你,务必把云夕给我保住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孩儿一定谨遵您的吩咐。”嵇江笑着饮了一口茶,已经凉透了,但是他仍然觉得甘香异常。
大势所趋。
至此,镇国侯府所有军政大权全部落入嵇江手中,嵇战已经被架空了,顶着镇国侯的名头,毫无实权。
嵇江推开门,阳光明媚,一丝风沙也无。下人见了他都躬身行礼,他也一一笑着点头。
唯有颓然坐在书房里的镇国侯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几岁,暮气沉沉。
疏锦等人赶回镇国侯府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还未用晚饭,早已饥肠辘辘。
嵇江笑着将几人迎到大厅用饭,菜色极其丰富,彰显着主人现在心情高兴至极。
三人都有些愕然,出了这样的事嵇江怎么跟没事人似旳,还高兴成这样?他深爱的女子被他爹给上了,他怎么能这么高兴?
该不是气狠了脑子出毛病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陈烈赶紧摇摇头否定这个想法,觉得现在连他都搞不懂嵇江在干嘛了。
疏锦倒是心中疑惑越来越深,这镇国侯府处处透着怪异,她有一种预感,就快要接近真相了。
那么她就拭目以待吧。
吴岳倒是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几人坐下,笑道:“世子就不必这样客气了,今天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嵇江轻轻笑起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岳一愣,马上顺着说下去:“没有,当然没有。”
疏锦也跟着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陈烈皱了皱眉,看了三人一眼道:“吃饭吧,饿死了!”
嵇江便招呼几人用饭。
饭毕,入夜,镇国侯府灯火通明。
陈烈一人悄悄进了嵇江的卧室。
嵇江宽衣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来人的时候眼里带着警惕,然后又消无无形。
他又继续完成刚才停下的动作,等到把外衣脱下叠好放到一旁后,他坐到床沿上,看着陈烈将房门关紧然后走过来,他才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下午到底怎么了?情绪很反常。”陈烈紧紧盯着嵇江,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嵇江轻轻一笑:“我没什么事,红衣你别多心。”
“你没事才怪!我还不知道你,每次说谎都是这个表情。”陈烈扯着嘴仿照嵇江刚才的表情做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嵇江也被陈烈给逗乐了,不禁笑出声来,无奈的道:“行了行了,红衣你就别逗我了,当心我晚上做噩梦。我下午那样高兴是因为——”
吊足了陈烈的胃口他才又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下去:“镇国侯府的军政大权已经归于我的麾下,那个老色狼为了保云夕一命竟然肯把七万嵇家军和侯府卫队全部交给我!这真是太让我惊喜了,我还以为只能得到侯府卫队呢!”
说到这里,嵇江微微眯了眼,冷冷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味:“看来镇国侯还是有点宠爱我这个亲生儿子的么。”
‘亲生’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陈烈也很为他高兴,然后听到嵇江后面的话又是一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了,时间也不早,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打起精神对付大司马府。。。。。。”陈烈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转过头急急的问道:“那云夕你是真的爱过她吗?”
嵇江失笑,唇角轻轻的动了一下,倒头就睡。
“我可从来没说过爱她。”
“那你怎么还去提亲?”陈烈也不管嵇江是否真的已经睡了,就赖在房里也不出去,大有‘你不解释我就不走了’的意思。
最后嵇江还是耐不住,只低低的说了一句:“红衣,你越矩了。”
陈烈身形一颤,然后无声走了出去。
那一夜月色如水。
大司马府。
云夕跪在云昌的卧室门口,双泪涕下,六神无主。自下午回来就一直跪在这里,任谁拉她也不肯起来。
奇怪的是云昌的卧室门也一直没有打开。
也有下人斗胆前去叩门禀报,房内却只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
“滚!”
后来看热闹的下人都两两三三的散开了。
入夜已深,月色渐浓。
云夕觉得有些冷,双膝早已跪得麻木不堪。
这时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云夕抬头看着云昌迈出门来,她惊喜的跪着上前,不料下身早已麻木没有知觉,她一动便摔在了地上。
正摔在云昌脚边。她伸手紧紧攥着云昌的衣角,满身狼狈,眼神凄苦地唤了一句:“爹。。。。。。”
“啪。”
云昌面无波动地蹲下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云夕脸上。
云夕姣好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第四十章 香散人冷(二)
云夕愣住。
“废物!”云昌一脚把她踹开,那一踢脚力大得让云夕差点吐血。
云夕挣扎着坐起来,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淌:“爹,夕儿尽力了,夕儿已经。。。。。。”
“你不是说自那一次后那个老东西垂涎你很久了吗?还说什么万无一失!现在怎么样,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你说我养你这么个赔钱货有什么用!”云昌怒火攻心,恨不得把云夕杀之而后快。
“刚开始确实成功了,嵇战他都答应我了,可是后来,后来。。。。。。‘
“后来嵇江来把事情搅黄了是吗?”云昌知道云夕想说什么,但是说完他更加生气:“你还有脸说!搞不定世子还让他坏了事!”
云夕胡乱擦了把脸,急急申辩道:“爹,嵇江他不爱我不是我的错。”
“别叫我爹!事到如今你还敢顶嘴!真拿你当我亲生女儿的了啊!”他讥笑一声:“我可生不出来你这种女儿!你滚回去待着吧,我要休息了!”
“。。。。。。是。”云夕看着云昌走进卧室大力的关上门,忍着痛应了一声然后爬起来,蹒跚着回了自己的住所。
云夕刚进入自己的院子,便有她的贴身侍女迎了上来搀扶着她,担心的看了看云夕身体,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给您请大夫去!”
云夕抬手就是一巴掌甩给她,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本小姐的事是你一个奴婢能过问的吗!”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侍女立刻跪下,眼中泪珠瞬间就滚了出来。
云夕犹觉不解气,又是一脚踹给她:“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晦气,还不滚去给我请大夫!”
侍女忙抹了一把眼泪,慌慌张张就跑出府去请大夫了。
镇国侯府。
正要出门的吴岳被疏锦拦了去路。她懒懒散散的笑着,手中还执了一朵新鲜的牡丹,看品种应是赵粉。
“吴岳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呀?”
吴岳嘿嘿的笑着:“出去转转,姑娘有意同行?”
疏锦摇摇头:“我可没空。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的,吴岳公子你看。。。。。。”
吴岳仍旧一副装傻的样子:“姑娘的东西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疏锦看出他是打定主意要赖账了,于是笑了一笑:“别跟我兜圈子,我耐心可不那么好。”
“你应该知道,美女的脾气都是很大的,我怕你吃不消。”
吴岳也只好挑明了说:“东西迟早是你的,你着什么急?你看我进来这么久了,还没和世子说上几句话。要不这样吧,你帮我在镇国侯府谋个差事,我立马把东西给你!”
疏锦冷笑一声,丢开手中的赵粉,猛地用手扣住他的脖颈:“你敢得寸进尺?我再问一遍,东西你给还是不给?”
吴岳没想到疏锦还有这一手,脸色随着她的力气渐渐加大也露出痛苦的神色:“姑娘息怒!我这就给你!”
果然,吴岳从怀中取出那枚棋子递给疏锦,疏锦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混沌印,但是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实在找不出来。
只好放开吴岳转身离开。
吴岳覆上疏锦刚刚掐过的地方,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不由轻轻勾起。
然后吴岳来到那日他售卖棋子的那条街,进了一家名为仙客来的酒楼。
小二迎上来,笑着半鞠躬问道;“客官里面请,想吃点什么?今日有刚运来的鲈鱼,保证新鲜!要不来一份?”
“不了,我来找人的。二楼第三间雅房是不是有一位紫衣戴斗笠的男子?”吴岳摇头相询。
“正是,客官找他?”
“嗯,我是他的朋友,带我上去吧。”
“好咧,您请。”小二头前一步带路领了吴岳进二楼雅房然后关上门出去。
紫衣戴斗笠的男子看了一眼吴岳,也给他斟了一杯茶:“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进了镇国侯府。”吴岳饮了一口茶道:“老祖猜得没错,当年那个女子果然没死,如今正住在镇国侯府里。找那种东西似乎有大用处。”
紫衣男子的语气也沉重起来:“还好老祖想出这个办法引她现身,否则。。。。。。你在镇国侯府务必把她盯紧了,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我知道,但是我不是她对手,你请老祖尽快派人来暗中围住侯府。”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忽而紧张地问:“好。那东西你给她了么?”
吴岳狡诈的笑起来:“给了她一枚假的,想必她还没有发现。”
却说疏锦回房后总觉得有些怪异,便拿出六枚封天印一一注入灵力,前五枚封天印都随之散发出洪荒之力,唯有那枚混沌印轰然碎成粉末。
疏锦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怒极反笑:“好你个吴岳!敢骗我,你找死!”
她说完收好封天印,想了想去了世子的书房。
嵇江见是疏锦来了,不由的一笑:“绯瓷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不敢耽误世子政务。”疏锦语气好得让嵇江为之侧目:“你看见红衣公子了吗?我找他有点事却又没找着他。”
嵇江闻言暧昧的笑着说:“这可真是奇怪了,我也没看见他,平日里这个时候红衣应该都在你那里才是。”
“我也正奇怪呢。”疏锦其实是有些担心陈烈会一时冲动,所以才问他在哪里,但是实在找不到也就不强求。她的语气开始转为凌厉:“那个吴岳你帮我用心看着。”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那从现在开始反目成仇了不行吗?”
“当然。”嵇江被疏锦孩子气的话逗得忍俊不禁:“那我改日派人帮你款待款待他?”
“别,工钱太贵。”疏锦笑意开始有点残酷:“我要亲自来。只要世子配合一下就行了。”
嵇江耸耸肩,失笑点头。
话说吴岳从仙客来酒楼回府,正好碰见疏锦坐在他门外的石凳上饮茶,姿态优雅,看不出一点怒气。
吴岳心下一定,笑着迎上去:“绯瓷姑娘怎么这么有雅兴?看心情似乎不坏。”
“是啊,因为我帮吴岳公子在镇国侯府谋了一份差事。”
“哦?是什么差事?”吴岳惊喜地问道。
“自然是份美差。”疏锦笑得快抽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以后帮侯府下人倒夜香的工作就麻烦吴岳公子了!可别太感谢我啊,我也是助人为乐。”
吴岳石化,脸色青了大半,半晌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我谢谢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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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香散人冷(三)
疏锦笑得万分妖娆,佯装生气,但无奈她的笑意太过明显,还是有一点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