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湘应该还没打算动手,但是她寻柳启承的时候恰巧撞见柳启承在同老马谈事儿,应该是听到什么事情激的她失去了理智,她才会犯了大错。”洛绯慢慢想着道:“毕竟柳启承与老马谈的是机密,我们的人也不能探听太多。”
“发信息给哥吧,”百里凝澈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把事情说明白,尽快传过去。”
洛绯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自己想办法救她。”
百里凝澈抬头看着桌上的烛火,淡淡一笑:“我如今的状况你也知道,一个远离朝政卧病养身的皇子却还有能力干涉三法司保出一个刺杀丞相的女人,那么百里连琁怕是做不安稳了。”
洛绯看着他,叹口气:“六殿下明白就好,您能尊重王爷的意愿才是最好,毕竟……王爷他过的真的很难。”
百里凝澈懒洋洋的一笑:“我说过,只要哥他过的好,我什么都可以妥协。”……
天牢
罗湘有些麻木的人一边的官差粗鲁的扒了外衣把她推进牢房里锁上门。
天牢,虽然有一个“天”字,却是这个世间最不见天日的地方,阴森狭隘的小牢房里只有一张石床,上面零星的撒着几根稻草,小牢三面都是精铁栅栏,只有一面墙壁,靠墙的一面还有一个长沟,是用来给犯人方便的,剩下的,房间里便再没有什么东西了,因为没有人打扫,又阴森没有阳光,牢里一股腥臭腐烂的酸味儿,让人几欲作呕,那面花岗岩砌成的墙壁上生了苔藓,在长沟的角落里甚至长了蘑菇。
因为天牢里关的不是死囚也是无期,都是重犯,这些囚徒出去了也就是死,所以罗湘一进来立刻就吸引了左右牢房里囚犯的目光,这个一脸白净水嫩的女人比青楼里的姑娘还要美味儿,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这些囚犯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里等死,对他们来说能快活一刻就是一刻,加上牢房的空间狭小,两个人隔间牢房伸个手都能碰到,加上都要死的人了,男女也没什么分别了,囚犯关在一起,两个相邻牢房一男一女的隔着栅栏就抱一起了,甚至为了泄欲,两个男人都弄到一起,运气不好的左右两边牢房都没人就自己解决,天牢里的肮脏淫秽可见一斑。
这会儿,天牢忽然关进了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人儿,他们哪里忍得住?待狱卒一走,紧靠罗湘边上牢房里就伸过来一直黑乎乎,油腻腻的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这边:“小美人,乖乖的,让哥哥陪你玩玩儿。”
“哎!可别一下子玩废了,给老子留点儿,这一个如此娇媚,定然是舒服的紧,别一次玩完了以后不能玩!”另一边慢了一步的囚犯急着吼道。
“别急别急,等爷给你调教调教!”
“你,还调教?只怕还没进去,你自己先泄了一地!”
淫秽的起哄声里,罗湘呆愣愣的人被拉到栅栏边上,那边的囚犯急不可耐的隔着栅栏就要扒去她的里衣,罗湘终于稍微回魂儿,她一把握住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手,慢慢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纠结肮脏的头发以及乌黑无神的脸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一双眼睛却闪着贪婪淫色的光。
他见罗湘抬头看他,不由一愣,待看清她的脸时眼底刹时一片惊艳,接着便看见那小美人冲他冷冷一笑……
接着,“喀啦”一声,骨头碎裂声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响彻牢房!
☆、第九十五章 预感
白玉观后山。
“看来,目前没什么大碍了,身体暂时还撑得住。”静禾收了为连城诊治的手,放松的微笑起来。
连城神情淡漠无澜,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没有在意,只温声谢过:“师父费心了。”
静禾挫败的叹口气,板着脸提醒道:“你也别不当回事,你自己的身子不用我再提醒你吧,五脏衰竭,暗伤淤积,气血衰败,加上你自身过于敏感的体质和各种剧毒沉积,你身体里的异变已经是一个极为严重的危机,封祭的力量恐怕已经耗的差不多了吧,玉容你的身体不能再受折磨了。”
连城心不在焉的点头:“弟子记得了,师父且放心。”
静禾没有再说话,而是认真的看着连城,连城一直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不由的抬头:“师父?”
“你在走神,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心不在焉?”静禾收拾好了药箱,慢慢坐定看着连城不容置疑的问。
连城张了张口,又垂下头否认了:“没什么,大概是有些累了。”
静禾微微笑着,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敷衍:“以你的性子,即使下一刻就死了,你也会绝对认真的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而且,你沉眠近二十天,这么久的自我修复结束,此刻你的身体状况应该不会这么快疲累。”
连城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师父能不能不要时刻这般警惕敏锐?我只是走神而已。”
静禾一声嗤笑:“走神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再平常不过,对你来说,就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连城:“……”
静禾毫不放松的认真而严肃的盯着连城,连城叹口气转开目光看向一边:“真的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安罢了……”
他是真的不安,这会儿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连城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会对发生的危险的事儿产生预感,这种预感几次救了他的性命。
静禾看他闭上眼睛,眉心褶了一下也愣了一下,连城这种奇怪的预感静禾并不是非常陌生,他的预感一向准确,这是一种危险的讯号,他当即点头:“估计是皇帝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我回观里准备一下,也免得仓促应对失了分寸。”
连城还是蹙着眉头却点头起身:“我送师父。”
静禾阻止了他:“你歇着就好,门在外面,我自己会过去。”
连城停了一下无奈招来娟纶让他替自己送静禾出去。
连城没说话,他没有告诉静禾并不是关于这里的危险,似乎是有其他的一种意味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白玉观目前还不会让百里连琁动手,毕竟后面还是奉血祭的本营。凤翎阁有繁夕看着绝对不会出现大问题。剪水阁……罗湘应该不会这么笨,让柳启承钻了控制……应该不会……
连城挫败的靠在床边,不会真是罗湘吧……不过罗湘出事了应该不关他什么事儿吧……
“嘟,嘟,嘟,嘟嘟”
窗子边上的声音惊了他一下,连城打开窗户,人那只美丽的白色鸟儿飞进来,取下鸟儿腿上的纸条。
娟纶送静禾离开,转身回来见连城,刚刚进门就察觉空气里的压迫感莫名的沉重了一些,他一抬头就看见连城站在床边,竟然是一身干净道袍,衣着整齐。
他愣了一下:“公子……”
连城转身越过他打开房门:“回府!”
☆、第九十五章 清理干净
京都城门。
一轮血红的太阳挣扎在地平线上,夕阳腥红的晕光散染了半边天际的团云,像是一副鲜血铺就的水墨浓画,通往远方的大路上,一团烟尘滚滚靠近。
守城的士兵看着那片烟尘协着腥烈的铁血魔气奔腾而来,待那烟尘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匹神骏非常的白马,强壮而年轻,有着未经世事的骄傲与轻狂,那白马飞奔着如同朝生的繁花,不胜热烈。它年轻而壮烈的气势在身后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而骑在马上的人却沉静如斯,一身苍中透蓝的道袍宽松却难掩其消瘦阴郁的气息,他飞扬的头发遮住半张如玉面庞,另外半张在一片血腥森然中好像地狱里的修罗使者,因为扭曲冰冷的空气变的模糊。
守卫的士兵一时震慑于对方的暗夜之王的气势,待的他跑进了才回过神,伸出长枪拦住来人:“来者何人,可……啊!”
然他们的话还未说完,来人身上爆发的一缕森然杀气直接撞开了两人,引的二人一声惊叫,白马已经冲入城内,两人瞬间大惊,急声呼和:“站住!未有……”
紧随白马其后的一匹枣红骏马追到城门口一声嘶鸣,立了起来,高抬的马蹄就要踏在两个守卫身上,关键时刻,马上骑士一拉马缰,骏马强行掉头,马蹄落在守卫们身侧的半尺之地,吓得守卫一身冷汗。
接着马上男人手中一块金色令牌抛掷而出,落在守卫面前,这只令牌雕花刻纹,正中一朵盛开的曼陀罗甚是妖异,守卫们莫名其妙,百里皇室的贵人们令牌上多以飞鸟神兽为刻纹,例如几位皇子的令牌上就刻着麒麟,饕餮或者睚眦等,而公主们的令牌上则多是精卫,重明,或者金乌之类的禽鸟,但令牌上刻着一朵花的……
守卫几乎怀疑来人是不是伪造了一只令牌了,但这令牌雕刻细腻,其中有很多地方根本无可仿制,守卫一头雾水的翻过令牌,只见令牌盘龙游凤的反面正中刻着一个大大的“沚”字!
皇室成员的令牌是身份的象征,因此令牌的规格根据主人的品级辈分定制,除了令牌正面以及反面刻的的封号不同,其他的都一样。
雕刻的与众不同的曼陀罗花朵,独一无二的特别规格,无可仿制的花纹,以及背后一个大大的“沚”字,连同刚刚奔进城门的男人一身白玉观道袍……
两个守卫当即呆呆愣愣的发现,自己遇见的是沚王!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枣红马上的男人已经手指一抓,令牌凭空而起飞回他的手中。接着男人一声呼喝:“驾!”骏马腾空而起,急奔入城紧随前面的白马而去。
守卫们呆呆看着紧随而去的男人,才发现那男人竟然有着一头湛蓝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而起。
白色的骏马载着男人一路飞奔,在街上急行,惊的路人纷纷避让,引来一片观望的目光以及议论。
恰在此时,一位正在买菜的妇人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让那幼童被撞到摔在街道中央,恰巧就在白马的前路上,妇人回头看见孩子落在马前一声尖叫:“宝儿!”
马上的男人抬头看见路前的幼儿,然而此刻拉马,以座下白马的惯性绝对止不住冲势,定会直接踩中孩子!
男人一扬马缰,口中一声轻喝,尖锐悠扬,带着刀锋一样的戾气,惊的白马一声嘶鸣,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妇人见此,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就要冲过去,却被一边的路人拦住,只是一声尖叫:“不要——”
却见白马据孩子还有一步之时,腾步而起,直直跃过孩子,飞奔而去,孩子受到惊吓,呆愣了良久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而此刻那白马已转过街角不见了踪影。徒留满街的寂静,落针可闻。
白马一路飞奔至沚王府,口中尖锐的鸣哨声惊动里面的守门小厮,打开们就看见白色的骏马长声嘶鸣,马上男人一身道袍却难掩锋利阴暗的血腥杀气,泛着莫名的冷寂之感。
恰此时管家赶到,看见翻身下马的男人眼底幽光一闪而过,面色上已满是惊讶欣喜,连忙迎了上来:“王爷,您怎的这般着急……”
另一声长嘶传来,打断了管家的话,娟纶已经跟到,翻身下马,到连城的面前:“公子。”
连城在王府大门口站定抬头看着王府上噌亮的牌匾,冷冷淡淡的张口:“给我把王府里的杂碎给我清理干净!”说完也没管震惊中抬头的管家,直接进府。
而娟纶低声一句:“是!”接着娟纶口中便发出一串尖锐诡异的呼哨,空中瞬间闪过憧憧鬼影,无数魔卫协着飘渺杀气宛如一道道玄色的影子无声飘进院子。
王府里的奉血祭杀手沉默的迎出来,却未料极身边数十同伴举起森森尖刀对准了自己的后心。
管家惊讶而无措的看着连城走进王府,眼底波光幽澜却不动声色故作焦急的看向娟纶:“大人……”
一线森冷的刀锋划过,管家攸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呆呆的看着娟纶,挣扎着想要运起内功逃过去,可惜却阻止不了渐渐深重的窒息感,只能睁大着眼睛满脸不甘的看着娟纶摔了下去!
一场冰凉却华美的杀戮之舞伴随着连城前进的步伐在他身后开满鲜血,直到这一片鲜血晕染整个王府,冰冷而幽寂的森冷死气蔓延而出。
连城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直到衣橱间,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打开衣橱,在最里面拿出一套衣服,重紫色的料子,折叠的齐整干净,几乎可以找到棱角,如这沉重的颜色。
“去备车,本王要出去。”连城站在衣橱前对着身后的虚空轻轻凉凉的开口,空气里接着便是干脆利落的一个“是”字。
刑部,大牢。
阮玉书晃晃悠悠的慢步到天牢里,拒绝了狱卒的殷勤伺候,一路来到罗湘的牢房之前隔着栅栏看向里面的人。
罗湘安静的坐在牢房的中央,曲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自己的鞋面不言不动,昨天她一把扭断了边上囚犯的胳膊,四周的人就被她吓得怕了,皆离她的牢房远远儿的,恨不得消失在她的眼前,此刻看见阮玉书进来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儿。
阮玉书可谓恨急了罗湘,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只怕锦冬已经跟在他的身边了!要不然罗湘进的天牢也不会被如此粗暴对待扒了全身的衣服只剩一件里衣,更不会被故意安排在这个牢房里,如果罗湘是普通女子,早已经无法反抗被左右牢房的囚犯玩死了!
“看来这一晚上,柳小姐过的很是滋润啊,这里可比你的相府舒服的多了,您觉得呢?”阮玉书看着她的眼睛很是痛快,脸上却还是较为平静:“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刺杀自己的父亲,柳小姐果然女中豪杰。”
罗湘没有看他,只安静的看着脚前的一小片地方,似乎那里能开出花来,看的阮玉书心底火气上涨!
阮玉书一把抓住栅栏:“贱人!你说话啊!你个贱人,你为什么害了锦冬还要折磨她!为什么要跟我抢走她!”
锦冬,这个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这样玲珑骄傲的女子,如果“柳婉烟”没有还她,她还是琳琅间的掌柜,他就可以直接上门提亲,她也不会担心身份问题,如果,如果“柳婉烟”没有争着买走她,那么她就是他的丫鬟,可以被他收进房里,然后成为他的姨娘,然而……
锦冬现在还在相府里受折磨!
阮玉书满心的怒火中烧,也不想顾忌牢房里的囚犯是个女人,一声冷喝:“来人!”
狱卒满脸笑意的跑了进来,一脸讨好:“大人您有何吩咐?”
阮玉书看着罗湘眼底笑意恶毒:“将她提到刑房,本官要亲自审问!”
狱卒有些犹豫:“大人……”
一来这位是相府小姐,虽然犯了事儿,但难保不准接着就翻身了,他们这样对待这种小姐只怕……
二来,这位小姐的确是个好看的,一身傲骨不容折辱,虽然这会儿有些失魂落魄的,但也是漂亮的很,他们下手有些不忍。
最后,昨天这位小姐的手可是狠着呢,她旁边牢房里的囚犯那胳膊,他们这些狱卒也是知道的。
阮玉书转头看着那狱卒:“怎么,你不想做?”
“不!”狱卒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赶紧上前去开锁,这小姐虽然得罪了不好,但尚书大人更得罪不得。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忽然传来另外狱卒的声音,阮玉书有些不耐,正要说话,那狱卒已经接着道:“沚王爷车驾已经到了大牢!”
阮玉书瞬间睁大眼睛,转头看向外面:“你说谁?沚王?”
“是,”狱卒焦急却也无可奈何的声音很是惶恐无辜:“的确是沚王殿下。”
那位沚王虽然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