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他只是一个太监!就算最后如何,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能忍受和一个太监永远生活在一起吗?!”萧齐突然将他一直想对秋儿说的话全部说出,他一直不愿说这些话来伤害她,可是现在,他只能让她认清现实。
“小世子说得没错,奴才身子本就残缺不全,怎敢污了郡主的尊贵。奴才受点苦不算什么,现在惹得郡主世子不合,实在大罪,奴才这就下去领三十棍!”苏冽将手交叠入袖,极其谦卑地对着萧齐和穆景秋鞠了个躬,抬脚就要走出殿外去领罚。
穆景秋原本就很生气萧齐为了她做出这种事情来,又听到苏冽这么卑微的说,顿时发起性子来,将萧齐搭在她身上的手一把拨开,“齐哥哥,他是太监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真心喜欢的人是不是诚心待我,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我定亲之事,还是以后再谈吧。”她说完,转身抹着眼泪跑出了殿门。
萧齐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欲挽留,只可惜只抓住了穆景秋的衣角,瞬间就从他的手里滑走了。苏冽低着头心里在窃喜,总算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他落寞地收回手,眼里要冒出火来一样看着苏冽和太子,道“表哥,当初我能在姨母耳边美言几句换你今日的地位,也能让你今日的地位瞬间没有。你这么做,是想你我之间的情谊消失得干干净净吗!”
“这是我的做法,你不用牵涉太子。郡主心地善良,知道你还想这么对太子,是想让郡主继续恨你、厌恶你吗?!既然当初想到要那么做,就该想到有今天!”苏冽走到他的面前,一番怨气冲他倾吐而出。
萧齐也毫不示弱,指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真真正正地将你解决个干净!”他说完,脚步有些不稳地走出了殿外。秋儿,是不是再不会理他了?
第三者(2)
“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有真真正正地将你解决个干净!”
呵,他这么落寞的身影,还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纨绔不羁的萧世子,只要一个女人就可以轻易击败,实在太超乎她的想象了。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今日只是个开头,之后,她会慢慢让这些害过她的人一个个不得善终。
太子从殿上走到她的身边,苏冽感受到他周身的那种压迫的感觉渐渐逼近,转身跪在他的脚边,低着头极其恭敬谦卑,但脸上却丝毫没有以前的那种唯唯诺诺,而是神色如常,仔细看还能看见她眉间透出的那股沉着冷静。
只听她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奴才方才眼见仇人在前一时情不自禁,自作主张惹恼了世子。只怕今后他与我们为敌,对主子实为不利,还望主子责罚。”
她的话句句谦卑,秦东临又如何不知她早已将一切洞悉,现在只不过在看自己与她所想是不是一样而已。他轻笑,殿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让人恍若见到谪仙下凡一样。
“冽儿聪明若斯,自是知道本殿要怎么做。眼下虽是背弃了当初对齐儿的承诺,但是齐儿为人不坏,狠话说得出但是行动上却不一定做得出。何况你知道本殿现在有江北、江南两路老臣支持,他萧齐现在有何能耐能将本殿拉下马?今日明着是和齐儿闹翻。但实际上萧氏一族已经野心勃勃,再教他们一族和鲁国结亲,今后这秦国岂不就真是她萧氏的天下!”
他从绣着龙纹花式的袖里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苏冽扶起来,“冽儿心思透明,这些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可是你可知,今日你出的这个头,以后明枪暗箭会防不胜防?”
殿外吹来一阵清风,轻柔地拂过她的面庞。她的眼睛清澈透亮,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主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出这个头,想那么多又能如何?”她认真的看着秦东临,
道,“这世上的暗箭明枪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以前以为一切只要息事宁人就可以,总是不停地忍耐。我爹娘死了,我当做没发生过一样的苟且活了五年,进了宫唯一为我出头的人也被害死,他萧齐还羞辱于我,让我过了一年地狱般的生活。我不怕这些,主子既然需要,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她心里的这些怨恨早已沉淀,经过她的嘴说出来,已经变成了清清淡淡的几句话,不再怨气冲冲、不再愤愤不平,而是变得越来越坚定。
秦东临知道她的这种感觉,当仇恨入骨,最深的怨恨在平日里都是平平淡淡的,可是一旦发作,便犹如骨髓被从身体抽出一般彻骨的疼痛!
“冽儿果然不负本殿的期望。今日之后,还有事将派与你去做……”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久以前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当时的她头发蓬乱、平板身材像个假小子,傻傻愣愣的。被不想回宫却被捉回来的他强拉了进宫却不敢吭一声,第一次他要用她时她还现出一副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高傲拒绝了他。
一个女子该要怎样的低声下气才能在一个乞丐窝里过了那么些年,又在宫里承受了一次亲人离去的痛苦,还能越活越坚强?这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丞相、大将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完全不一样,她以前会怯懦,但这是女子总免不了的。现在的她,说这话时身上的透出的那股子劲,令他不得不对她高看几眼。
第三者(3)
京都一直盛传着一曲霓裳桃花舞,传闻舞者脸带轻纱,长臂纤纤,楚腰只堪盈盈一握。如此佳人,自然便是秦国最美的女子,丞相司空大人的嫡女司空雪。
她三岁能诵经典,七岁便精琴棋书画,绝色之姿。她刚过十三岁生辰便引了无数媒人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只是她性情孤绝,一定要嫁她看上的男子,至此婚事一直未定。如今皇后将太子看做亲子,便特意邀了丞相一家往宫中赴宴,自然这司空小姐也在其列,其中意蕴,略猜便知。
丞相携夫人早早便到,一见皇后的凤驾和太子的步辇,就赶忙过来行礼。皇后笑意盈盈地将他们扶起,寒暄了几句,眼神往宴中一扫,疑惑的问道,“为何不见雪儿?”
丞相长叹了一句,“小女顽劣,听说皇后娘娘邀老臣一家入宫赴宴,硬是要给皇后娘娘舞一出。这不,下去准备去了都没来得及给娘娘行礼。”
听着丞相这么一说,皇后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看向秦东临,“雪儿这孩子就是如此有心思,临儿,雪儿这舞可不是为本宫舞的,而是特意为你舞的呀!”
秦东临站在皇后身边,笑了笑,“儿臣定当不负司空小姐之心意,等会一定好好观赏。”他的头上还是如往常一样插着一支精雕的檀木簪,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修道之人一样清心寡欲,皇后看了甚为满意,转身让总管公公吩咐开宴。
宴上丝竹笙笙,谈笑无穷。
因是小宴,而丞相夫人又是皇后娘娘的小妹,女人间总少不了话题,丞相夫人就不顾及的坐在皇后身边,两人相聊甚欢。
丞相则与太子相邻而坐。丞相好酒,所以宴会一开始就不停地敬秦东临酒,一直喝得太子面色酡红,这才罢了。丞相满嘴酒气地看着太子,手里捏着一杯上好的花雕,“殿下年轻有为,和小女一般大,已经懂得勤身为民了!”
“丞相大人谬赞了。临儿不过做了些自己分内的事,何德何能值得丞相如此相夸?”
“殿下过谦了。小女听说太子不怕艰苦亲自与难民同住,分外敬仰。幸得皇后娘娘相邀,才有幸来见太子殿下一面。不过今日之宴,相信以太子的聪慧定然懂得皇后娘娘的意图。”
丞相看了看太子,接着道,“前日鲁国的小郡主自请解除与萧世子的婚约,今天自然是希望殿下与小女缔结良缘,以此来冲淡郡主悔婚一事。殿下应该知道小女自小便被娇宠,脾性过傲,还望到时殿下积极些,以获小女芳心。这件事对殿下有何好处,殿下心中自有分量,还望殿下不要令皇后娘娘失望。”丞相开先一直灌了太子很多酒,自己也喝了许多,但说起话来依然条理清晰。
苏冽跟在太子身边听见他如此无礼的说话,丝毫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心里有些生气,身子向前走了一步就要发作。太子暗使了个眼神给她,她又不得不退了回去。这些轻视他早已历经过无数次,之前他没有母妃一族的支撑,父皇也年老无法管他。这些大臣就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现在他依靠了皇后,地位还未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他自然还有些不大重看。
“丞相大人放心,临儿一定会让雪儿倾心于我。”他低头,将杯中酒和着自己的不快,一饮而尽。
而此时,殿里的灯火突然一灭,乐声也戛然而止,只听一道婉转清甜的歌声,顺风飘进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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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三要出现了~是来虐女主的^o^
第三者(4)
整个殿内漆黑一片,却看到门边闪起点点的荧光,诸女鱼贯而入,长袖曼舞。无数的萤火在漆黑的室内就好像夏日的萤火虫在夜空中肆意地飞舞。而那十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有若绽开的花朵,向四周散开,人影绰绰之间,灯火又被悉数点亮,一个美若花仙的白衣少女自那十名女子的中心翩翩而起,宛若空谷幽兰般出现。
饶是丞相及夫人多次看过司空雪舞姿都再次被他们的女儿所震惊到,而皇后、苏冽等一干服侍的宫女公公都深深为司空雪别出心裁的舞蹈和优美独绝的舞姿所惊艳。太子却神色如常,依旧抿着嘴淡然地看着她舞蹈。
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众人几乎忘却了呼吸。灯火明亮之下,那少女轻纱掩面,双瞳剪水,顾盼生辉。
而此时她的歌调突然变得疾快起来,她以右足为轴,轻纱长袖一展,身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她在空中含笑看着众人,眼睛不经意就瞥到一位素衣男子。
他木簪长发,虽然也正在看着她旋转,但眼底却波澜不惊,彷佛看透了她的精心设计,完全不在意般。司空雪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见了她的舞姿不神迷其中的。
十名舞女自四周聚拢,轻纱向四周一抛,就像绽放开的烟花自空中流焰一般,司空雪低着头自空中完美落下,纤足稳稳地踩在两名舞女的肩头,歌声也随着舞的结束缓缓收音。然后她才猛的抬起头来,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笑靥如花,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她绝美的舞姿和余音绕梁的歌声之中,一时之间室内一片寂静,旋即掌声雷动。
“雪儿这一舞,真是倾国倾城呀!”
司空雪自舞女的肩头下来,两名舞女揉了揉疼痛的肩膀立刻和其余人退了下去。她们都知苦总是下人来受,而荣耀却该是小姐一人独享。
司空雪听见皇后的盛赞,上前走了几步,眉间却没什么喜色,“雪儿多谢皇后娘娘的夸奖,只是雪儿这一舞,倒是有人并不在意。”
皇后惊讶的“喔”了一声,反问道,“是谁竟然连雪儿的舞都看不上?”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雪儿这平庸之舞了。”她略有不满地道,言语里满是被丞相当做掌上明珠般宠大的娇惯之气。她看了眼秦东临,正对上他听见她的话看过来。太子剑眉入鬓,一双幽深的眼看向她,将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站在太子身旁的苏冽本来被司空雪这倾城一舞所惊艳,但没想到司空雪刚一开口就满是娇惯之气,不由得就没了方才对她舞艺的赞服。她这么傲慢,也难怪主子看不上她的舞。
皇后眸色一暗,沉声道,“临儿,可是如此?”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到太子身上,只见太子淡然从座位上起身,向皇后拱手施礼,“母后,司空小姐的舞艺的确不凡。只是今日这舞姿细看而来也不过如此,所以儿臣才……”
司空雪本来看他对自己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已不满,现在他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只觉得好像受了侮辱一样,气冲冲地对秦东临道,“这秦国无人能比得过我司空雪,殿下倒是说说,我司空雪的舞姿哪里不好了?”
秦东临背着手,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司空雪的面前。笑着看她,眼睛扫过她的面庞,盯着她的腰肢,“司空小姐如此自信?方才我细看之下,司空小姐腰肢的柔软度根本不够,舞姿过于生硬,想必这舞司空小姐还不能驾驭,如此又如何能让人觉得值得一看呢?”他的话句句精到,直将司空雪逼得说不出话来。
“这……”早些时候她要选这只凌空舞时师傅就曾劝阻过她,只是她太心急给众人一场惊艳之舞,可是这舞的技艺她都十分娴熟了,一般人看不出来的,他怎么看得出来呢?司空雪的心里顿时没了怒气反而对秦东临充满了好奇。
丞相没想到刚才对太子所说的话他全数没听,还一个劲地揭他雪儿的底,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又想到皇后还在,连忙跪到皇后面前,“老臣教女无方,倒教皇后娘娘看了小女的笑话。”
“诶,司空丞相怎么如此说,雪儿方才那一舞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临儿看得细些罢了。无妨无妨,今日家宴,何必为这些事不快呢?雪儿,你过来,本宫许久没看到你了。”皇后对待自家人甚为大方,一点也不计较司空雪舞艺不到反而怪罪太子的刁蛮,笑着招她上前。
司空雪听见皇后的召唤,笑着坐到皇后身边。只是她看上去坐在皇后身边和皇后说着话,眼神却早已瞟到重新坐回座位上的太子身上。
太子妃(1)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竟然当老夫的话是耳旁风!皇后娘娘明里暗里都要老夫将雪儿嫁与太子,休想!真是气死老夫了!”司空丞相为着太子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驳了司空雪的面子一事刚回府就开始脱口大骂,胡子气得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旁的丞相夫人赶紧上去安抚。
司空雪这个当事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端着茶看她爹发火。司空丞相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停下怒气,问她,“雪儿,他当场指了你的不好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你不生气?”
那一盏茶不热,她却仍揭开盖子拨了拨水面吹了一吹,眼睛盯着水面,唇角含笑道,“女儿技拙,怪不得旁人点出。”她顿了顿,“爹,这太子,我是嫁定了!”
——割割线重出江湖
宴会结束之时,夜色已近四合。太子在步辇上一语不发,苏冽和其他公公一样也只是低着头跟着步辇走,一行人都知道方才晚宴结束时皇后娘娘是理也没理太子便径直走了,显然皇后娘娘是对太子当众令丞相家的司空小姐出丑一事耿耿于怀,于是这回东宫的路上便静默得除了脚步声便没了其他的声音。
回东宫的路上会经过一片睡莲池,这里的夏季会开满一池子的睡莲和脱俗雅致的小莲花,让每个经过的人总觉得有一股莲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苏冽护送着太子的步辇经过这里时,恰逢一道微风从池中吹出来,所有人的面上皆是一爽。
“停。”一直在步辇上沉默不语的太子突然开口。
苏冽向抬步辇的小公公示意,他们听令的将步辇放了下来。太子等步辇一停,便从上面下来,走到了池边,宽大的衣袍迎风猎猎。
“冽儿,你陪着本殿就行了。”他的话里有一丝疲累。苏冽立刻会意,挥退了一干人,自己独自走到他的身边。“主子可是为刚才的事不快?”
已经快到夏日,池水里已经开始冒出一两个小小的睡莲了。秦东临看着水面,听见苏冽的话,淡然开口,“你是指我当场驳了司空雪的面子同时也驳了皇后的好意一事?缘何不开心呢,不过几日,她司空雪就自会来投怀送抱。”
他发现苏冽没有回答,又接着说道,“本殿早已查过,她司空雪孤傲娇纵,要让她倾心一个人,百依百顺只会让她轻视,若是挫一挫她的锐气,结果才可能不同。”
“那主子为何脸上仍旧忧愁?”苏冽冷静地扫过他的面庞,他的眉从宴会结束就没有舒展过。
“皇后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