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顷刻间荡然无存。
苏冽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他的眸里然稍着火焰,彷佛要将她吞噬。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傻?都在肆无忌惮地利用我、瞒着我!”他大怒起来,苏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她知道他发现了她是女子,如果不依靠他,那么今后,谁帮她报仇?
“主子,求求你,不要抛弃我。苏冽不是有意瞒你的,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做什么都好,只要让我留在主子身边,苏冽不会是无用之人的!求求你,求求你……”苏冽只知道在他面前磕头,希望无论怎样都好,留下她。
太子蕴满怒色的眼里全都是她不停磕头的样子,他看见她就想起了自己,当年他为了求三皇子不杀他们母子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毫无尊严过……“还想留在我的身边,就给我争点气!除了磕头你还会什么?本殿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留在我的身边!”他一把拉起在地上磕头的苏冽,往巷子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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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殿不需要无用的人(3)
太子紧攥着她的手,将她拉着又走了很远。一阵咳嗽的声音传来,却不是抓着自己手的那个人。苏冽看见墙边坐着一个衣着褴褛佝偻着身体的乞丐,他趴在地上捂着嘴拼命地咳嗽,脚还跟着抽搐起来,身体瘦得能看见骨头,整个人的模样凄惨得好像随时都能消逝在这个世间一样。
“主子带我来这,是让我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吗?”她看着那个年老的乞丐,突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差点都要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个乞丐了。
“杀了他!”太子冷着脸看着那个乞丐,从袖口中反手亮出一把刀来递给她,很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苏冽睁大眼望向他。
“杀了他!”太子狠狠地剜她一眼,仍然坚持地道。她脸上的慈悲太多,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可是单是狠心这一点,她就不够格!“下不了手?那你就不要再说什么报仇……本殿的身边不需要胆小如鼠的无用之人,我说过很多次的。”
她听见他不容置喙的话,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地上的那个乞丐虽然病重,听力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听见秦东临的话,吃力地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抠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他们爬来,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渴求,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几个音,“求……求……别……杀我。”
他在尽一切力气保全自己苟延残喘的命,他的确看起来痛苦不堪,但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杀了他,让我知道你不是无用之人。”秦东临蛊惑般地开口。苏冽于他本来还是一颗棋子,但是今日,三皇子留下她说日后有用,那么对于他来说只能算半颗棋子。半颗的棋子等于弃子,有或无都无所谓。现在他只不过,是他不痛快也要让其他人同他不痛快而已。
苏冽手指颤抖地向那把刀伸过去……她缓缓举起了刀,刀面反射出那个趴在地上的乞丐无力哀求的脸,那布满沟壑沧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绝望的表情。苏冽看着他,眼眶里突然盈满了眼泪,她害怕得手一直颤抖,刀举在乞丐的身体之上无法下手。
突然,一道力迫使她的手下降,刀尖狠狠地落进那个乞丐的身体。她听见“啊”地一声的痛苦呻吟和利器刺开肉体的声音,惊得立马松开了手里的刀。但是只能看见那个乞丐绝望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和他缓缓流出的鲜血。
看见鲜红的血流下来,她哆嗦着往后退了很多步,一直到靠到了墙才停住。她不敢相信就是刚才,她亲手了断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命!
太子笑了笑,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将之前在戚九娘那里受的气宣泄得干干净净。他拍了拍手,抬脚绕过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乞丐,“做得好!走吧,回宫。”
苏冽的眼前一片迷蒙,她撑起已经软了的双脚,扶着墙凭着秦东临模糊的衣物颜色跟着他走。
她的心中涌上一股难受的感觉,又无法倾吐而出。她的手上已经染上了鲜血,还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鲜血。在报仇这条路上,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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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同心(1)
温暖的烛光盈盈一室。
“茶。”
臂粗的红烛旁,他的眼睛始终未曾从那堆叠起来如一座小山般高的折子中移动半分,沉浸在其中可以完全忽视掉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渴了才开了金口,道一句“茶。
”他的睫毛如翅,阴影覆在俊美的脸上,独显出一种沉稳之气。从坐下一直到现在都一直紧紧的抿着唇,直像奏折的谏文中都上奏的天下人欠了他如何如何一样。
她倒是未想到一个太子也会有这样认真的一面。
苏冽侍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太子批奏章,突然想到些什么好笑的,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却未料太子早喊了一声要茶,见她迟迟未有动作反应,已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还需本殿再说一次?”被他这么一强调,苏冽才回过神来,慌张道,“奴才这就去。”
她迅速地端了茶来,太子已经罢了朱笔正扶额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盯着烛光发呆。
她捧茶上前,轻唤了一声“殿下,茶。”
太子“嗯”了一声,眼睛依旧没从烛火上落下,只顺着苏冽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她会意地将茶盏递到他的手边。杯沿刚刚碰到他如玉般白皙的手,她的手腕突然就被他反手握住。虽然灵巧地握紧了茶盏,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往后一退。
“殿下……?”她疑惑地看着他。
太子将视线从烛火上转移到她的身上,攥紧她的手一松。“从上次回来到现在,你还是第一次笑。”他接着继续道,“以后记得对人都要笑,给敌人一个温柔的假象,才能更加顺利地攻入敌营。你想要萧郡王的人头,就得对他笑得更好。”他的眸黑如深潭,可魄人心魂。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有如此深的城府,或许真是生在帝王家便免不得学会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福禄全!”他突然向殿外喊道。福公公的身影在门外侧立静待太子接下来的吩咐。
“你们下去歇息吧,我这有小苏子就可以了。”
“是。”福公公回答道。不一会儿殿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但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太子又要做些什么,只静静地等他吩咐。
太子听到殿外没了动静,从椅中起身,大方地在她面前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步走出了殿,“拿了配剑出来。”他唤道。
苏冽听命地取下他的钰尊剑,跟着他走出殿,来到殿外的一落小院。院里种满了紫萝,清风一吹香气就扑鼻而来,她陶醉其中,但仍不忘先将配剑递给他。
还未来得及享受什么,一抹寒光便在她眼前闪过。
“你与我打一场。”
自从上次她第一次杀人后,太子夜间有空就带她出来练剑。之前还不知原来他也会武,因为他平时看上去虽然性情阴鸷,但体魄上还是柔弱得像个女子,倒是没想到太子的武艺原来远远高于她之上。
苏冽听声马上转身躲避,却不想太子的剑带着戾气直向她刺来。幸好她还记得几招躲避之法,拼尽全力抵挡他的攻势。只是她的武艺实在太弱,最后实在无力抵抗他凌厉的剑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的剑刺进她的肩胛。
“奴才输了。”她感受着肩膀传来的痛楚,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在他这里,每日一伤都不过如此。
太子依然把着剑,看着剑赐入她的身体,毫无怜惜。“我是你主子,你的命都是我的,自然只有输的份。”
苏冽正想再说些什么,墙头的瓦突然掉落了几块,她的耳朵敏锐地感受到声响,虽说她的武艺完全不及太子,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就挡到了太子身前,急切地道,“主子,小心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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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同心(2)
墙头上突然闪现一个黑影,她护着太子往后退了几步。秦东临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惊讶,明明他的武艺比她要厉害得多,但她第一下的反应竟然是将他紧紧地护在身后。
“谁在哪?”苏冽厉声喝问道。
墙头上的黑影听见问话,艰难地在檐上动了动,却突然脚步一滑,从墙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苏冽见这个刺客狼狈不堪地从墙头掉下来,立刻意识到有机可乘,马上提了剑指向他,“哪来的小贼?!”
“诶诶诶,小心着点!是我!”黑影抬起头来,露出一双丹凤眼,眼角一颗泪痣在月光下依稀可辨。
她慌忙收剑,抱拳道,“不知是世子。”
萧齐狠狠看她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本来想溜走扬长而去,但看到苏冽身后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还是打着哈哈走过来拜见太子。
“这已到了入禁的时刻,齐儿怎么还会出现在宫中?”太子沉声问道。虽然萧齐仗着他有皇后撑腰在宫里可以任意出入,但是到了入禁时分还出现在宫里,就不是件可以平淡视之的事情。
萧齐看了一眼太子身边的苏冽,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太子也跟着他看了眼苏冽,苏冽感受到他们同时投过来的目光,了然自己不适合在这里便向他们施了个礼退了下去。
秦东临转过头来看向萧齐,笑道,“现在齐儿可以说了吧?”
萧齐还是显得难为情,磨蹭了半天才回答他,“这个……齐儿过来看看秋儿的。”
秦东临没想到萧齐对这个鲁国的小郡主如此倾心,竟然都不顾礼法,大半夜地来他的东宫里看她!“齐儿,你胆子也太大了,礼法都不顾了是不是?!”他薄怒道。
萧齐对秦东临怒意丝毫不在意,只看着夜色中秦东临的明黄色长衫,淡淡地道,“表哥,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你答应我两件事,姨母那儿齐儿替表哥美言几句,想是日后表哥的自由应当是没问题的了。表哥觉得怎么样?”萧齐看着他,态度异乎寻常的认真。
“哪两件事?”太子颇有兴趣的道。
“一,齐儿日后不论何时出入东宫,还望表哥不要阻拦并且希望表哥为齐儿保密。二,秋儿对那个小奴才特别青睐,齐儿不想再看到他。可是想必表哥留他在身边必有用处,齐儿也不想多作阻拦,不过,这一年内,齐儿希望他远离齐儿和秋儿身边!”
太子略一思量,萧齐为他考虑良多,这笔交易对他来说实在是稳赚。只是,让她消失一年,除非……“齐儿如此为表哥考虑,表哥自然愿意做这个交易。只是,齐儿似乎对权利一事,看得分外的轻啊,萧氏视我如虎狼,而齐儿却视我甚重。”
“权利一事齐儿在父王那里已经看厌了,世间最美好的,不过是与喜欢的女子相守一生而已。还望表哥成全。”萧齐语重心长道。
“哈哈,好!既然如此表哥便答应你,这一年内,你不会再看见她出现在你的面前!”秦东临信誓旦旦看着萧齐,拍了拍他的肩,两人默契一笑。
而两人身后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苏冽隐在黑暗里,漠然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她的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
“福公公,太子是不是生病了?我见他一直咳嗽。”苏冽得空遇见福禄全,小声的问他,她记得第一次看见太子在凉亭中咳得痛苦时福公公还蒙住了她的眼睛,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福公公见如今她和他都在太子身侧服侍,便不再避忌,轻声道,“太子早年难产而生,先天不好,患有严重的咳疾。”他眼里闪过一抹疼惜,“太子生母不在,往年除了其他嫔妃在皇上跟前才对太子殷勤一些,一般都是太子自个照顾自个的。皇后萧氏一族太强大,皇上又已年老体弱,照顾不到太子了。东宫里看着奢华,可是内里太子过得很是艰难,一个人撑起整个东宫,奴才看着都心疼!”
苏冽听罢,不再言语。太子的阴冷狠毒她知道,但是太子的沉重艰辛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之后她虽然被太子刺了一剑,但是对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他,她学会忘记那些他带给她的痛苦,他只不过是希望她和他一样坚强而已。
而她知道自己和他已经站在同一战线,开始学着去关心这个从未感受过什么温暖的主子。她现在看着自己手里特意为他熬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脑中反复思量太子和萧齐的话。太子和她两个人都太弱了,此时有萧齐助太子消除在皇后面前的诸多疑虑,那么今后行事定会方便很多。只是她还是要离开吗?为什么她听到太子那么干脆的回答萧齐,心里有些难受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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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景秋的碧落苑在太子的东宫里,要紧碧落苑就要走东宫,所以有可能遇见太子
主仆同心(3)
她听见萧齐远去的声音。
太子转过身来只往她这边略看了一眼,便道,“冽儿,你出来吧。”
苏冽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端着那碗漆黑似墨的药汤从黑暗里走出来。她的脸上一片落寞,秦东临知道她听到了他和萧齐全部的谈话,索性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她说道,
“之后的一年里,我会送你去学艺。这一年是真正检验你适不适合做我的影卫的测试。一年后若你成功出师,我定然助你报仇。不过若你觉得我这个主子现在没有能力帮你报仇,你可以另觅良主。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秦东临说完,看见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端的那碗药汤,唇抿得紧,正在细细思量。
“若你愿意,一年后你也将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主子。到时,你我二人便不再是现今这样左右掣肘的境况了。”秦东临又添上一句,他的眉从未像此刻这般扬得高高的。他的话,苏冽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是她既然当初选择了他当她的主子,现在就不应该去计较他有没有能力帮她报仇的问题,她只要他一句话而已。
她的眸在月光下清亮,诚恳地问他,“主子,你答应我,若我学成归来你不会食言。”
秦东临原本以为她会继续纠结下去的。之前她的犹豫不决、怜悯都让他觉得她当不了大任,可是最近在他看来,她自从青楼一事回来宫中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遇见一些难以决断的事时她开始变得会先考虑一下然后做出自己的决断了,他此刻有些期待学成归来时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让她出去学艺一事自他知道她是个女子之后他就有了计划,现在恰好有了个机会说出来。她是个女人,武艺一般、城府全无,美貌也不够倾城。这样的人跟在他的身边,就算他留下她,她不会自我保护还是躲不过宫里的明枪暗箭,更遑论找现在权势一时无二的萧郡王报仇!他也是为她着想。
“我答应你,决不食言。”秦东临斩钉截铁地道。
苏冽闻言,笑起来,月光清冷的光投在她的脸上,笑靥如花般,蓦地就有些刺痛秦东临的心,他从她的笑里窥见一丝苦涩。他是为了她好,可是一年内学成,其中所要受的苦楚,寻常男子都可能无法承受,更何况她……现在她还笑得这么开心,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主子,先喝药吧。一年后,冽儿自当让你刮目相看!”她将药碗递给他,自信地对他说道,其实说实话她自己的心底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秦东临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药渍,看着她道,“谢谢你。”
苏冽没想到自己不过为他煎了一碗药,却能得到他的一句谢谢,心里腾起一抹喜悦,将她渺渺的学艺之事顷刻间一扫脑后。
秦东临看着她因为他的一句谢谢而眼里满是光彩,心头不知为何蓦地一痛。他伸手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我送你回去。”
苏冽未料到他会这么做,腾空而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