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不是哪里来的土匪?瞧那匪气重的,唉!”
“傻了啊你!要真是土匪,官兵还不早就来抓人了,他们可是从将军府出来的,你没看见,就连巡逻的官兵也早就绕道了,就怕遇到这群比土匪还嚣张的兵呢!”
冷清秋听着一路上百姓的议论,觉得自己当初应该说什么都要待在那将军府里不出门!
瞧瞧!一个将军出门竟然会被误认成为土匪,这匪气得多重,这行事得多张狂才行啊?
直到来到这城里有名的书斋,牧战野脚步才停下,他挺拔的身躯站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微笑,口吻平淡的下着命令,“来人!把这扇门给爷砸开!”
站在一边的冷清秋听了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冒了出来,傻愣愣的看着那个一脸平静下令的牧战野和那些忠实执行命令的壮汉们。
一眨眼,书斋原本那扇雕刻优美的大门就被直直踹飞,一个店小二傻傻的看着外面这群凶神恶煞的汉子,而里头几个正在买书的文人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那扇已经折成两半的门板。
听到了前头吵杂声音的掌柜也从后头走了出来,一看到大门的惨况,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二,再看见站在门口那群横眉竖目的人,小腿也抖个不停,但他毕竟是掌柜,可不能这么快就示弱,还是勉强稳住了身子,慢慢的走向前去作揖问道:“呃……几位大爷来我清雅书斋不知有何指教?”只不过即使他隐藏得再好,也遮掩不住那声音的颤抖。
这时候牧战野才故作风雅的抽了把扇子摇啊摇的走了进来,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带着浓烈的寒意,带来的壮汉一下子就全都站到他后头去,甚至把原本只想远远站着的冷清秋给挤到最前头,然后那些大汉就分成两排站在牧战野和冷清秋两人后头。
“是爷想要来指教指教,怎么?不行啊?”
中年掌柜一看到来人是以前被他狠宰的肥羊,心里更是不断哀号,该不会是以往讹骗他的勾当被看穿了,这个煞星才会找上门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煞星受骗买那些次等书回去也都买了好几年了,他要是真的能发现也早就发现了,怎么会现在才来找碴呢?
一想到这里,掌柜的信心又加强了些,向前走了几步陪笑道:“哎哟!牧将军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可是我们这书斋的常客了,怎么会不行呢?有什么指教都行。”
牧战野眼睛一扫就明白这掌柜心里在想什么,脸上笑意更灿烂,心里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这个骗子,还真的把他当成傻瓜了?!今天要不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他们还不把他这不发威的老虎当成病猫了?
他眼里满是怒意,懒碾的挥了手,“把东西拿上来。”
说完,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厮就挑着个担子,把左右两个竹筐里头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冷清秋看到这里就明白他想做些什么了,立刻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着,“别这样……”
牧战野侧头看着她,误以为她是想帮这书斋的人说话,没好气的说:“什么别这样?爷就是要这样做!”
冷清秋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有些事情也没细思,但她没有像他一样的冲动,在这关头就得提醒他,免得他出错。
“别在一堆人前把事情闹大,难道你想让人知道你堂堂一个大将军被骗了那么多年吗?更何况这被骗的理由要是传出去了……”
后头的话她不须说完他也应该明白,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大家恐怕就会取笑原来堂堂的平虏大将军不识字了。
牧战野也很快的想到了这一层,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能让眼前这些敢骗他的小人身败名裂,但那后果确实是他不能接受的,于是他挥了挥手,让手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都赶了出去,顺便叫自己带来的人围在门口,防止闲杂人等听见交谈的内容,传出了不该传的话。
虽然不拆他招牌,今儿个还是要让这掌柜好好的脱一层皮才能解他的怒气!
一时之间,本来不算小的书斋里就只剩下牧战野和冷清秋,还有店小二和掌柜在里头。
那中年掌柜的一看到竹筐里的东西时,眼睛就顿时瞪大,只差没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全身也抖个不停,明白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
不过见到牧战野赶走了闲杂人等,其实也让他松了口气,毕竟少了那些人,他起码不用担心书斋这块招牌就砸在他的手上。
“好了,和掌柜,今儿个爷也不是为了拆你这块招牌来的,但你自己算一下,这几年骗了爷多少银两,你想想看该怎么办吧!”牧战野也不罗唆,直接说明来意,收了扇子斜眼瞄向对面的两人。
掌柜长吁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事情做得不对,当初他是无意间把那卖不出去的书夹在牧战野要的书里头卖给了他,之后却发现牧战野一点都没发觉,才开始做起这骗人的生意,现在事情被揭露,他是一定要弥补的。掌柜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就说道:“这……当初一本书收了将军五两银子,那扣掉本钱,一本我赚三两……”
“三两?掌柜可是嘴快说错了?那些书一本在外头顶多只卖一两银子,何况有些书根本就乏人问津,某些书看起来的古旧程度根本就是卖了多年卖不出去的誊本,这样的书在朱门大街上的博古书斋甚至不值半两银子呢……”
见牧战野身旁的姑娘对书籍行情了若指掌,和掌柜也知道今天自己是没办法侥幸逃过一劫了,汗流得更急,“姑……姑娘,是我说错了,这人老了,脑筋一时不清楚……”
“脑筋不清楚?”牧战野勾唇笑了笑,“那我帮你算算吧!爷还没老,脑子应该是比你清楚多了,是不是?”
和掌柜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附和,“是是!将军英明种武自然是比我这糟老头脑筋清楚多了。”
“那好,爷也不太计较了,你当初卖书给爷的价格从五两到二十两的都有,就全都算一本十五两吧!爷吃亏一点没关系,掌柜的你说呢?”
一本十五两?!这堆书明明只有几本收价二十两,其余的大多都是五两一本!一想到自己要倒赔那么多钱,和掌柜心就忍不住淌血。
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将军说的是,就依这个价、就依这个价!”
“还有我前前后后买的书也有上百本了,不多不少就算你一百五十本,总共是两千两百五十两,这零头爷也就算了,算个两千两百两就行。”
冷清秋站在一边听牧战野算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这个强盗似的男人讲起价来一点都不输这些精明的商人,看着他斤斤计较的模样,她低垂着头,忍不住想笑。
两千两百两?!和掌柜的身体晃了一下,一旁的店小二急忙上前搀着。
这是要他的老命啊!和掌柜在心中哀号着。
“将军,那些零头不如买些女子常用的女诫、女规吧!家里那些小姑娘们用得着。”冷清秋平平静静的在旁边又补了一句,她可没忘了为什么会闹出这些事情。
“也是,那些零头就拿来补上二十本女诫、二十本女规吧!这样一本一两算的话,爷还多给了十两呢!”他语气这是天大的施舍的模样,让和掌柜气得差点直接呕出血来。
事情解决了,牧大将军终于打算走人,但临走之前,他又回头一笑,“和掌柜,把爷的话给牢牢记住,爷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贪的,那可都是在战场上用血换来的,想讹诈爷的钱,就要有被爷狠刮一顿的心理准备!这次只是让你破破财就算了,若还有下次……爷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说完,他又领着自己的一群家将、下人和冷清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留下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准备收钱的小厮,和几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和掌柜和店小二。
回到将军府,牧战野没说话只是回到了前厅里坐着,冷清秋本来也只是无意识的跟着大伙儿一起走到这里,好一会儿后才回了神,却发现其他人早已走得一干二净了,让她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走了像是怕了他,但不走……上回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又让她心有余悸。
“将军,我……我先告退了。”想了想,她还是打算离开,怕他就怕他吧!
只不过她想走,他却不想让她走。
“怎么?这就想走了?爷是什么猛兽吗?”
他可比猛兽还要可怕多了!她心中暗忖,勉强的露出一个浅笑,“……将军自然不是猛兽,只是等等那书斋的人会送书来,我要先去看看,顺便让后院的姑娘们拿书开始学习了,今儿个我都还没查看她们的功课……”
“免了!那几个野丫头能变得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言词谈吐都有点姑娘样,爷就已经很满意了,其他爷倒不太在意。”牧战野可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这些天在外头奔走,他老是想起她,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新的体验。
他看过的女人里,她不是最美,甚至脾气也不好,说身段也不是最婀娜的,但不知怎么的,她的身影,让他心底就像有一只爪子在挠啊挠的一样,让他只想着她、念着她。
“可是——”
他起身打断了她的话,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轻撩起她垂落颊旁的一络发丝,拉至鼻尖嗅闻,淡淡的花香盈满鼻间,他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瞅着她,“好长一段日子没见,难道你对爷就没有半分的思念?”
一听这明显的调戏之语,冷清秋马上陷入一种慌张的状态,一张俏脸布满了红晕,眼神慌乱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着他。“将军……”
“别喊爷将军,叫爷的字——平戈。”
叫字是多亲昵的称呼,她张嘴呐呐了半天还是喊不出来,最后还是按照之前的叫法,试图保持泠静说道:“将军,别再这么做了,否则我宁可拚著名声不要,也要离开这将军府。”
他勾起唇角浅笑,桃花眼里波光绚烂,“喔?拚著名声不要也要离开将军府?爷有做多么严重的事情吗?需要你这样?”
听他这种无赖的言语,她恼怒的瞪着他,低斥着,“将军难道不明白?你屡次对我……对我……我也是出身清白的女子……”那些调戏的举止言语她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带过,但那眼里的恼怒却是清清楚楚的。
是!她知道大龄宫女出宫后多半难以找到归宿,不是当人家的妾就是当填房继室,还要被人品头论足、批评一番,更别提他这样有权有势的男子,怎可能对她有真心,恐怕只是戏弄而已。
但是她也有自尊心,虽然爹娘早逝,可她也曾是家人手中捧着的一块珍宝,哪能容他这样随意的调戏作践?!
牧战野第一次看见她眼睛泛红,小脸仰得高高的,一副受了侮辱的表情,他忍不住一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气愤到这种地步。
“爷没当你是不清白的姑娘……”
“当真没有?”她后退了几步,忍着痛将他手里的发给硬扯回来,冷冷的瞪着他怒声质问:“将军真有把我当做好人家的女儿看待吗?若真是如此怎么会把我硬绑了回来?怎么会三番两次的对我做出不恰当的举动?怎么会以为我是一个可随将军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
难道这就是这些皇亲高官都有的毛病?!
以前在宫里就过过不少次,某些人自以为他们位高权重就不把她们这些宫女放在眼里,不是随意调戏就是出莹口不逊。
过去的阴影让冷清秋对于这样的举动有着深深的排斥,牧战野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她这次可算是忍到了极限,终于爆发了。
她冷笑了声,“将军,摸着你自个儿的心说话吧!你若不是把我看得那样低的,今儿个会这样对我?会把我当做青楼妓馆里的姑娘,恣意上下其手,甚至做出那些亲昵难言的动作?”
牧战野被她一句又一句的指责给说得冒火,他上前捉住了她的手,冷声问着,“给爷说清楚,爷哪里把你当做青楼妓馆的姑娘了?爷又哪里作践你了?”
她试图挣扎想甩开他的手,却只是让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但是她却咬着唇不求饶,只是冷冷的回瞪着他。
他看着她,心里的怒火烧得炽烈,恨恨的想着,如果他真的把她当做青楼里的女子早就褪了她的衣裳,直接在这里要了她,哪会仅止于言语上的逗弄而已?可看着她那带着失望和愤怒的眼神,他心中再恼火也不想伤害她。
“那你就给我出去!”他回头怒吼。
她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被她说得放过了自己。
没有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他愤怒的转过头来,“怎么了?不想走?莫非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故意装清高,好勾引我作践你的台词而已?”
“当然不是!”她马上反驳。
“不是就给我滚!”他咆哮出声。
在冷清秋快速的离开,甚至顾不得规矩奔跑进后院的时候,他猛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眼神布满阴霾。
“可恶!”他忽地伸手一拍,身旁的一个小几顿时裂成了一堆碎片。
真是气死他了!这个女人真的是个麻烦,比他之前过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要麻烦!
而更加可恨的是,他就是这样的喜欢这个麻烦!
骂不了打不了,却又只能念着她。
这样的心情让牧战野一肚子火,就算和自己的亲兵到了训练场做着例行训练,直到把所有人都打倒在地上喘气,他还是觉得无法灭了心头的那股火气。
啧!那个女人肯定是老天爷特地派来整他的吧!
自那天后,两个人几乎没有出现在彼此的眼前。
偌大的一个宅院两个人要不碰面其实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冷清秋不愿冒险,自那天后除非必要,否则她都不出房门,就是出了房门也会离牧战野平常会出现的地方远远的。
这天,她照常教导小姑娘们规矩、课业,此刻正值休息时间,小姑娘除了几个各自去玩耍之外,有几个围在她身边说话,不知为什么竟然说起了彼此的身世来。
冷清秋本来就有些疑惑,这些姑娘们摆明就是跟牧战野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戚关系,怎么会长住在这将军府里过着小姐一样的生活呢?她们愿意说,她也就听着。
柳红坐在一旁,懒懒的玩着手上的沙包说着,“其实我们都应该好好的感谢将军的,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过着怎样的凄惨生活呢!”
一旁的女孩们大一点的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几个年纪小的还不是很懂事,但也全都跟着姊姊们点头。
“怎么说?”冷清秋不由自主的问道。
柳红将手中的沙包给了旁边一个小女孩,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后,对冷清秋说:“冷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天欣皇朝几年前边关曾经打过几场大仗吧。”
“嗯。”冷清秋点了点头。
那时候她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不说有没有出主意,整理奏折时也能看见战事的消息。
“我们这些女孩其实都是因那些战事造成的孤儿。”柳红语调平淡的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我们的爹都是将军手底下的士兵,驻守边关的时候我们的爹就在那里成了亲、生了我们,没想到却因为那些战争而死了,我们的娘大多都还年轻,于是就被家里人给接回去,但由于家里人重男轻女,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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