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身为先帝的最*爱的皇子,又天生睿智,乃是最有机会承袭皇位的,何以*之间性情大变,成了混世魔王?
皇室争夺,手足相残总是有着太多的血腥与辛酸,他心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又怎会韬光养晦,收敛了所有的锋芒?
楚亦雪轻轻叹息一声,看着那把依旧插在他胸口的匕首,虽然很想拔出来,却始终不敢伸出手,这事还得等大夫来才行。
不久闻得外面传来说话声,随即便看到春雨带了身背医药箱的大夫进来了,是王府里新来的刘大夫,替换的正是之前那位救过楚亦雪一命的大夫。
早在扶蔺慕凡回来之前,楚亦雪便打发了春雨去请大夫,春雨不敢有任何的耽搁,一路小跑着去的,回来的时候也催了大夫一路,最后才能这么快赶来。
刘大夫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胡子皆已花白,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一来楚亦雪就赶紧起身。
她很自觉的腾出位置让刘大夫给蔺慕凡看伤,自己则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大夫是如何下手医治。
此前她在无尘斋拿了几本医书过来,但由于没有人教,她看到的都是一些理论上的东西,今夜正好可以看看真正的大夫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刘大夫先给蔺慕凡看了胸口的伤势,又给他把了脉,最后捋着花白的胡子,神色凝重,看的楚亦雪心里不禁咯噔一跳。
“大夫,情况如何?”楚亦雪急不可耐的问道。
刘大夫微微摇了摇头,“匕首刺的太深,若是冒然拔出来,怕是会当场毙命,可若是不拔也撑不了多久。”
“那要怎么办?”楚亦雪愈发的急了,要是她在匕首初次插入他胸口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何苦再刺入几分?
蔺慕凡,你为何这么狠?在那*看你杀人不眨眼的时候已经觉得你残忍了,可今夜匕首刺入的是自己的身体,你怎的也不知轻重?
楚亦雪看着蔺慕凡,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疼,竟比上次失去孩子还要难受的多,这才知道自己对他早已不复从前的淡漠,而是情愫暗生。
刘大夫目光悠远,“若是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并且点住他胸口几处大穴,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楚亦雪听到有希望,眼中立刻迸射出激动的光芒,但随即又想起一些事来,便低声询问道,“可以用金针刺穴替代么?”
刘大夫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楚亦雪,暗忖道。她怎的知道金针刺穴?
但此时已经没有空闲想这些了,随即摇头,“点穴倒是可以用金针刺穴替代。不过这护心脉之事。却是绝不可代替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亦雪垂眸,这节骨眼上她上哪去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若是流云在就好了,只可惜他如今却是身在宫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恨不得自己也能有蔺慕凡那样的身手,如此她此时就不会如此为难而担忧了,因此她觉得武学这东西比任何能力都要强的多。
琴儿见楚亦雪满目担忧,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在摇曳的烛火下晶莹剔透。也跟着唉声叹气。
花瑶之前曾在西苑当过一段时间的差,虽然不是近身伺候司徒芸,却也有几分熟悉,自是知道她身负绝学,便出声提醒道,“主子,淑妃娘娘会武功。您看此事能否找她帮忙呢?”
楚亦雪如梦初醒,她怎的把司徒芸给忘了,连忙吩咐花瑶道,“那你速去把淑妃娘娘请来,若是她不肯来,你务必把王爷的情况跟她说清楚。”
司徒芸那么在意蔺慕凡,若是知道他危在旦夕一定不会拒绝前救他罢,虽然她来了之后。自己可能又要受她一番责骂。
花瑶立刻领命离去,也如之前春雨去请大夫一般,小跑着前往西苑。
司徒芸一开始听闻楚亦雪请她去北苑,一丝兴趣都没有,直接就想把花瑶打发出去,花瑶连忙按照楚亦雪的吩咐把蔺慕凡的情况告知于她。
她霍然从椅子里站起来,身形如风转眼窜到花瑶的面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此事当真?”
对于花瑶的话,她虽然着急,却也还留有几分怀疑,担心是楚亦雪猜到上次堕胎药的事与她有关,设下圈套让她去钻。
花瑶被她扼住脖子,满脸涨的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眼泪拼命的点头。
司徒芸看她那老实巴交的样子,晾她也不敢对自己说谎,这才放开她,随即走出屋子,一纵身跃上了房顶,踏着夜色迅速离去,把花瑶远远的甩在身后。
来到北苑,她直奔所住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境似得闯进了她的寝室,果然看到蔺慕凡脸色惨白的躺在*上,胸口还插着一柄匕首。
“谁干的?”她傲然立在*前,话语冰冷的问道。
“这事能否稍后再说?救王爷要紧。”楚亦雪出声提醒。
司徒芸仔细看了一眼匕首,立时认出那是蔺慕凡的东西,既然他在北苑被自己的匕首所伤,想必跟楚亦雪脱不了干系。
狠狠剜了楚亦雪一眼,司徒芸暂且放下事情的原委,开始按照刘大夫的要求点了蔺慕凡胸口几处大穴,而后又运功替他护住心脉。
即便司徒芸一切都按照要求做了,刘大夫还是有点担心,这万一天要亡蔺慕凡,他这一刀拔出来,怕是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丰厚的报酬而来到王府当差,这会子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那位大夫要走。
他颤抖着右手握住了匕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上的蔺慕凡,最后一咬牙狠心往外一拔,只闻得一声闷哼,伴着匕首的拔出,*上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伤口处有血汹涌而出,楚亦雪连忙撒上刘大夫早已交给她的止血药物,再加上司徒芸又点了两处穴道,这才慢慢将血给止住了。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司徒芸往*沿一坐,紧紧的抓住了蔺慕凡的手。
“你怎么来了?”蔺慕凡看了司徒芸一眼,随即便看向了立在一旁,满脸担忧的楚亦雪。
只是,还没等到司徒芸回答,他又再次昏了过去,司徒芸连忙招呼刘大夫过来。
刘大夫瞧了一阵,脸色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确认蔺慕凡已无大碍,只把伤口处理一下,需调养些日子就好。
其实事情本来就不复杂,只要拔刀的时候撑过来了,后面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蔺慕凡的功夫底子深厚,此时自然是没事了。
满屋子的人这才纷纷暗吁了口气,司徒芸留下刘大夫继续处理伤口,自己带着楚亦雪去了外室。
楚亦雪暗自叹息,司徒芸必然是找她兴师问罪了,这一劫她逃不掉。
果不其然,一到外室,司徒芸便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不是你为了孩子的事找他报仇,趁他不注意拿了他的匕首伤了他?”
楚亦雪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否认司徒芸的猜测,然后告诉她其实是蔺慕凡刺伤了自己罢?即便这是真相,也依旧是因她而起的。
司徒芸见她不说话便当是默认了,否则以蔺慕凡的身手,其他人又岂能伤他分毫,而且不难猜出的是,今晚的事必然是蔺慕凡自愿的,要不然就楚亦雪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可轻易得手?
蔺慕凡终究还是没有放下这个女人!
想到此,司徒芸眼中凶光毕露,双拳握的咯咯作响,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涨,一副恨不得立刻把楚亦雪一掌劈死的样子。
她的确是很想现在就杀了楚亦雪,但是想到蔺慕凡的计划,她只好暂时忍下了,厉声道,“楚亦雪,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楚亦雪暗自叹气,清王府只要有司徒芸在,以后就不会有她的清净日子了,她果然是个惹祸精,消停了一个宁瑾珊又来一个司徒芸,而且后者的能力比之前者有过则无不及。
司徒芸再度回到内室的时候,刘大夫已经给蔺慕凡包扎好了伤口,正在低头写着方子,准备交给琴儿去抓药来煎。
不料刚写好方子,就被司徒芸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吩咐琴儿去准备担架,她要把蔺慕凡带到西苑去养伤。
楚亦雪自是没有资格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徒芸素手一挥,带着抬着担架的琴儿等人走了。
刘大夫早在写完方子之后就退下。司徒芸等人一走屋子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发呆的楚亦雪和一言不发的寒月。
蔺慕凡第二天上午便醒来了,睁开眼看到的情形赫然与上次中毒之时一模一样。身边没有心心念念的楚亦雪。而是冷若冰霜的司徒芸。
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昨夜醒来看到司徒芸,他就没有对楚亦雪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连自己都要忌她三分,楚亦雪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司徒芸见他醒来,并没有半点的喜色,甚至看他坐起来也没有伸手去扶他一把,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恼怒。
蔺慕凡知她肯定已经知晓了昨晚的事。便懒懒的靠着*头,沉声问道,“你又想教训本王什么?”
司徒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再有下次,你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救你。”
蔺慕凡轻声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戏谑之色,斜睨着司徒芸。嘴角微微扯起,“哦?你真舍得本王死?”
司徒芸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懂,只是没有接受而已。若非她心里有他,又怎会对楚亦雪变了态度?不就是因为嫉妒么?
有人说,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可能有几个,而不吃醋的女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不管司徒芸外表有多么冷艳高贵。那颗心始终是柔软细腻的。
果然,此言一出,司徒芸那张寒霜似得脸再也绷不住了,露出了一抹担忧,“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匕首只要再深半寸,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蔺慕凡收敛起戏谑之色,神情恢复往日的淡漠清冷,话语淡淡道,“若非如此,她得跟本王闹到什么时候?再者说,本王自有分寸,你又何必过于担忧?难道还信不过本王的能力么?”
司徒芸摇摇头,“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能力,但我却信不过你的心,你扪心自问,若是换了其他人,你当真下得了手么?”
要不是心知肚明蔺慕凡昨夜使得的苦肉计,她又怎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楚亦雪?要不是知道苦肉计不会让他真的丢了性命,她又怎会这么淡定的面对他?
“世间只有一个楚亦雪!”蔺慕凡冷声道,一眼瞥见司徒芸脸色大变,他又加了一句,“就如世间只有一个你一样。”
司徒芸听完后面那一句,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亲昵的拉过他的手,柔情似水的娇嗔道,“以后不许你再做如此危险的事,凡事都应以大局为重。”
蔺慕凡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回道,“我这不正是考虑到大局么?”温柔一闪而过,他神情随即恢复,声音又变的清冷淡漠,“三日之后我要回去一趟,你去给我安排一下行程。”
司徒芸满目担忧的看着他胸口的斑斑血迹,“这么快?那你的伤……”
“这点小伤算什么?”蔺慕凡无所谓的道,而后催促司徒芸,“你快去罢,我也该回湖心小筑换件衣裳。”说着他已然掀开被衾,顾自弯腰去拿地上的靴子。
只是,刚刚坐着还不觉胸口有异,此时一弯腰牵动了伤口,立时觉得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传来,白色的绷带上霎时有殷红的鲜血晕开。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看来他昨夜当真下手狠了些,差点把自己这条命给搭了进去,否则以他的忍耐力,何以痛的差点痛呼出声。
司徒芸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蹲在他的脚下给他穿鞋,一边还在嗔怪,“你看你,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强,你当时还是那个弱冠少年么?”
他已到而立之年,早已不再年轻,只是很多时候,他都忘了,总以为时光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夺走他年轻气盛时的那份活力。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蔺慕凡低头看着蹲在他脚下的司徒芸,这个女人已是花信年华,跟了他快十年,却直到去年才被他娶进门,这辈子他是注定要对不起她的,因为他绝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司徒芸给他穿好靴子,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他,他却轻描淡写的避开,淡淡一笑道,“我虽不再是弱冠少年,却也不是古来稀,你莫要把我当成行将就木的老头了。”
“王爷哪的话。”司徒芸讪讪的收回手,亲自送他出了西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去办他交代的事。
蔺慕凡回到湖心小筑将染血的衣衫换下,本想立刻去一趟北苑,因为他怕楚亦雪会担心,转而一想,让她担心不是正好么?免得她不在意他。
况且,胸口的伤一直在隐隐作痛,而他三日之后就要出门,还是养伤要紧,如此他便暂时留在了湖心小筑养着。
楚亦雪等了整整一天,多次差了琴儿出去打听都没有蔺慕凡的消息,急的就差自己亲自去西苑找司徒芸问个清楚了。
琴儿等人见她如此担心,也跟着焦急起来,昨日将蔺慕凡抬出去的时候,他无声无息的就如同个死人,也不知此时到底如何了。
这要是真的死了,那淑妃可会找他们来抵命,毕竟蔺慕凡是在北苑出的事,陪葬也得是他们首当其冲。
楚亦雪茶不思饭不想,唯一想要听到的就是与蔺慕凡有关的消息,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就连上次蔺慕凡中毒她都不曾这么在意。
因为这一次,送入他胸口的匕首是她紧握的,即便不是她使的力,也是因她而起,她终究逃不过罪魁祸首的自责。
花瑶和春雨两人比较会说话,便一直在旁边劝慰着她,说此时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这话说的很在理,若是蔺慕凡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整个清王府还早已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了么?
楚亦雪被几人来来回回的劝了好些时候才稍稍舒展了紧蹙的眉头,晚上勉强用了点膳食,由琴儿和花瑶伺候着就寝。
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又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次看到都是蔺慕凡死了,吓得她后半夜几乎不敢再闭眼。
第二天蔺慕凡依旧在湖心小筑养着。不过楚亦雪这边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消息。知道他早已醒来,并且伤势无大碍,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待到黄昏时分,蔺慕凡终于按耐不住,独自前往北苑,楚亦雪一听到禀告,慌忙起身相迎,看到他风轻云淡的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差点失去矜持的扑上去。
蔺慕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她满目担忧之色,心中甚是安慰,这出苦肉计他得到了预期的效果,也不枉他对自己狠心一场。
楚亦雪吩咐花瑶去准备茶具和热水,把其他人也都打发了出去,单独与蔺慕凡两人在屋里,四目相对间。她感觉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蔺慕凡,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担忧,生怕他看出自己对他动了心,笑她自作多情。
蔺慕凡有着那么多的女人,她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真的有心于他,也是自己的事,而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两情相悦的爱情才是最美的模样,她一厢情愿的爱他。被他轻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的把他放在心上,默默的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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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蔺慕凡勾唇轻笑,“怎么,你担心了?”
楚亦雪垂眸,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你何苦对自己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