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雪看出他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赵管事曾经与我关押在一起,正是宁瑾珊 所诬陷的歼/夫,他有此一劫,都是被我害的。”
她说着,早已泛红的眼圈顿时热泪盈眶,随即眼泪便滑落下来,她连忙拿过帕子拭了拭眼睛,将泪水擦去。
蔺羽渊只知湖心小筑有位管事姓赵,却不知他名讳乃是斌字,于是问道,“你说的这位赵管事,可是湖心小筑那一位?”
楚亦雪点点头,“此前宁瑾珊 有几次想擅入湖心小筑,被赵管事给拦下,因此被她记恨在心,最后想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毒计,想要把我们一起诛灭。”
“好一个飞扬跋扈,心机歹毒的女人!”蔺羽渊眼眸中泛起一丝怒气,“等皇叔回来,定要叫他休了这毒妇,否则清王府将永无宁日。”
楚亦雪对此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只是莲步轻移,继续往前走去。
蔺羽渊微微叹了口气,为赵斌感到惋惜,随后也抬步跟了上去,与楚亦雪一道离开。
这日中午,楚亦雪并没有午休,只在寝室的外室呆坐了一个晌午,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蓉蓉去了邀月楼。
蔺羽渊早已等在楼中,命人备好茶水,将琴置于琴架之上,只待楚亦雪到来。
若是在以前,蔺羽渊必不会在意有人在旁边伺候着,但如今的楚亦雪琴技全失,他担心有人在场会让她觉得无地自容,使得愈加紧张,便在楚亦雪到来之后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了。
楚亦雪知他的良苦用心,便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并未有过多的言语。
坐在琴架前,楚亦雪迟迟不敢动手,她的心结,依然未解开。
蔺羽渊起身走到她身后侧,柔声鼓励,“你且试一试,让我听一下看看,如今到底是如何了。”
楚亦雪抬眸看着蔺羽渊,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禁不住他那渴求的眼神,便将双手覆在了琴弦之上。
指腹刚一触碰到琴弦,她的手就颤抖了起来,而且甚至因为有蔺羽渊在旁的缘故,她的手竟是抖得比之前都要厉害的多。
“怎会抖得此般厉害?”蔺羽渊看着楚亦雪的双手,一眼瞥见她眼里的无奈,脸上的痛苦神色,他的心蓦地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我真的再也弹不了了。”楚亦雪收回手,握成拳状紧紧的攥着,好似手心里握着什么至宝似得。尤助尽弟。
“沉音,不要轻易言败,也不要轻易放弃,来,我们再试一次。”蔺羽渊走到楚亦雪的身后,将她之前提醒过他的话抛在脑后,直接抓起了她的柔荑。
又是这种感觉!在楚亦雪的手被蔺羽渊抓住时,她在心中暗忖,脸上不禁又泛起了一丝红晕,含羞带涩动人心弦。
蔺羽渊几乎把楚亦雪整个身子都圈在了怀里,这情形与当日蔺慕凡教楚亦雪写行楷倒是有几分类似,都是咫尺之距。
只不过当时楚亦雪闻到的是桌案上那浓浓的墨香,而此时她萦绕在她鼻尖的却是蔺羽渊身上仅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却闻之让她不觉心跳加快了起来。
楚亦雪张开紧紧攥着的十指,任由蔺羽渊将她的双手按在了琴弦之上,这一次,她居然真的没有抖,甚至还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悦耳的琴音。
“你此时什么都不要想,只需想着你要弹得曲子就好。”蔺羽渊柔声道,“什么囚室,什么刑罚,什么宁瑾珊,你通通忘却。”
楚亦雪深吸了口气,活动着手指开始弹奏了起来,好似蔺羽渊的手给了她莫大的能量,让她不再颤抖。
蔺羽渊圈着她的身子,心思本是全然放在她的纤纤素手之上,不期然侧目,看到她绯红的侧脸,便立刻心猿意马了起来。
他这一侧目不要紧,只要他及时转过脸去便可,无奈他看的痴了,一呼一吸之间把气息劝打在楚亦雪的脸上。
楚亦雪这才刚刚进入状态,找到了一丝昔日的感觉,不料阵阵热气从侧脸传来,丝丝从她耳后钻入脖子中,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蔺羽渊完全迷失了本性,沉浸在了对楚亦雪的遐想之中,喃喃的唤了一声,“沉音……”
☆、089你不能碰我
“嗯?”楚亦雪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转头,抬起星眸,正好对上他饱含爱意的眼神,心神立刻慌乱了起来。
在他的眼里,他看到了从蔺羽渊眼中看不到的东西,那种似水柔情,那种含情脉脉,那种让她几乎想要融化进去的爱恋感觉。
蔺羽渊痴痴的看着楚亦雪,只看得她脸颊发烫,耳根发热,心里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小鹿在乱撞。
砰砰砰……砰砰砰……
彼此的心跳声都加快了起来,在安静的如同午夜的邀月楼中,听得一清二楚。
楚亦雪之前已有过爱的感觉,只是当时面对的是李睿罢了,所以她很清楚蔺羽渊现在是什么情况,朱唇微启,她当即便想要提醒,“流云,你……”
蔺羽渊低下头,突然在楚亦雪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楚亦雪身子一僵,他居然真的吻了她。这要是被蔺慕凡知晓了,即便是蔺羽渊是他的亲侄子,他也未必会放过吧?
朋友妻尚且不可欺。
也许就因为蔺羽渊是他的亲人。反而更会让他感到自己被人给背叛了,他若是发起狂来,怕是谁也挡不住。
想至此,她才反应过来,立即挣脱了蔺羽渊那温暖的怀抱,站起来离开了位置,退到一旁。
“流云,不可!”她厉声提醒蔺羽渊。
“沉音,为何你嫁的偏偏是六皇叔?”蔺羽渊呢喃着走近。立在她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眼中是深深的痛苦之色。
她已经嫁人了,即便嫁的不是蔺慕凡,也不可再与别的男子有染,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李睿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有怎可在与蔺羽渊纠缠不休?
“无论我嫁的是谁,你都不可碰我。”楚亦雪说着便往后退去。
也许是因为面对含情脉脉又满脸无奈的蔺羽渊。楚亦雪于心不忍,甚至是心波荡漾,她在后退之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人个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蔺羽渊眼明手快的上前,右手往前一声,堪堪拉住她的手,然后顺势一带,将她揽入了怀中。左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子圈在了怀中。
“沉音,对不起……”
他话音甫落,已经将脸凑过去,吻住了楚亦雪的柔软而湿润的唇畔。
楚亦雪蓦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蔺羽渊,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可以吻她?她可是他亲叔叔的女人啊!
身子被他紧紧的禁锢住,她挣扎了几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蔺羽渊在的唇舌对她步步紧逼,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为今之计,她唯有紧咬牙关,不让蔺羽渊的舌头伸进自己口中,否则自己必然置蔺慕凡于不顾,跟着他一起沦陷在这乱/伦之中。
这是蔺羽渊初次接吻,技术生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盼着楚亦雪能够松开牙齿,让他的舌头进去。
楚亦雪曾经与李睿有过肌肤之亲,虽未真正*,却是有过多次的热吻,后来在蔺慕凡离开前的那一晚,除了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之外,也有过唇舌之交。
相对于蔺羽渊而言,她在男女之事上懂得要多,见蔺羽渊完全不得要领,她心下大喜,瞬间松开了牙齿。
蔺羽渊趁机而入,正想要进行下一步,蓦地舌尖传来一阵痛感,竟是被楚亦雪的皓齿给咬住了,下意识的,他的唇立时离开了楚亦雪的唇瓣。
“你……”他舔了一下嘴唇,有些恼怒的看着楚亦雪,却又说不出话来,失控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神智便也跟着回来了。
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这是强吻了她么?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婶娘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他一定是疯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放开了还被他圈子怀里的楚亦雪,脸瞬间涨红了,眼底眉梢都是深深的自责。
他难过的看着楚亦雪,低喃道,“沉音,刚才我……我实在情难自禁,对不起!”
“我是蔺慕凡的女人,蔺慕凡是你的六皇叔!”楚亦雪往后退了几步,一字一顿的提醒他,“所以,请你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楚亦雪承认自己对蔺羽渊有好感,但她更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自从来到皇宫,发觉了蔺羽渊的感情之后,她就随时提醒自己,决不能动情。
她与李睿已经成了往事,虽然心里还想着他,但至少已经没有做出其他对不起蔺慕凡的事来,若是今日再罔顾身份与蔺羽渊做出这等事来,她将无颜再见蔺慕凡。
不,不只是无颜面对蔺慕凡,而是无颜见天下人,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浪荡女子。
虽然对于很多的规矩,她都不喜,但对自己的男人从一而终这一点她却是极其认可,若非与李睿有缘无分,且蔺慕凡恰好在楚王府出事的时候能够帮助他,她也绝不会做出背叛爱情的事来。
如今既然跟了蔺慕凡,就不能因为蔺羽渊对自己有情就罔顾了与蔺慕凡的夫妻情分,她不可如此下贱,这对蔺慕凡实在不公平。
“我错了,沉音,请你千万不要告知六皇叔,我不想他难过。”蔺羽渊乞求道,“从小到大,我只与皇叔亲近,我不想因此而他决裂。”
在宫里这些日子,蔺羽渊几乎每日都会提起蔺慕凡,他与蔺慕凡的情同父子的关系,楚亦雪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她神色凝重,眼中带着些许的决绝,“我自是不会告知于他,但请你以后务必自重,若再越矩,我宁愿在你面前咬舌自尽,也绝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做出这等不知廉耻,对不起王爷的事来。”
蔺羽渊当即伸出右手指天,“我流云,不,我蔺羽渊对天起誓,只要楚亦雪一天还是我皇叔蔺慕凡的女人,我一定不会对她做出任何越矩的事来,否则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虽然将话语说的很绝,但却根据蔺慕凡的性子,很巧妙的留了个心眼,只言明楚亦雪还是蔺慕凡的女人时便不碰她。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有朝一日,蔺慕凡厌烦了,不再要她了,就像对清王府群芳园里的那些女人一样,经年都不去看上一眼,只是当闲人养着,那他便有机会向蔺慕凡讨要这个已经玩腻了的女人。
他对蔺慕凡很多地方都钦佩有加,甚至有着众多的共同点,但唯有在对待女人这一点上,两人相去甚远。
以前的他从来不对女人动心,现在的他虽然情随心动,却坚定的只认定一个楚亦雪,他现在最大的期待,便是蔺慕凡对楚亦雪能像对群芳园里的女人那样,有厌烦了的一天。
这其实是一个很卑微的要求,他堂堂一个皇子,却要等着一个被王爷丢掉的女人,皇子做到他这份上,也着实让人觉得委屈了。
只是,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造化弄人,他未能在初次遇见楚亦雪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心思。
楚亦雪绕过他,径自走到琴架前,将琴取下交到他手中,黯然道,“你曾赠我凤尾古琴,后被王爷从无色庵中带走,说是要代我还给你。但如今还置湖心小筑的书房之中,今日我以此琴还你,此后你我便不再是知己。”
言罢,楚亦雪的泪已经无声的滑落下来,她不能再抚琴,要凤尾有何用?她与蔺羽渊身份尴尬,如何再能称知己?
红颜知己,往往都是联系在一起的,长此以往,知己终有一天变成红颜,而她与她之间,却有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名字叫做蔺慕凡。
蔺慕凡低头看着手中那具再普通不过的琴,心中狠狠一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得,痛彻心扉,深入骨髓。
楚亦雪无疑就是这个“无情”之人,但她的无情,为的却是两人的名声,甚至是两人的性命,就连他也猜不出,如果蔺慕凡知道他们的事,会做出什么超乎他们想象的事来。
此时他们必然无法预料,有朝一日,他的誓言竟然成真了,这便是所谓的世事无常了。
此后,楚亦雪尽量避开蔺羽渊,早中晚都不再与他一起用膳。而是让蓉蓉去小厨房领取。
上午他去学堂,她便去他的书房,下午他在书房。她就带着蓉蓉在长乐宫里随处走走。聊聊天,或者干脆在寝室与蓉蓉一起绣花。
之前蔺羽渊告知她的消息是,蔺慕凡过五六日便回来了,但今天得到最新的消息,因为大雪的缘故,他们的行程受到了影响,须得再多等上三日才行。
刚到清王府的时候,楚亦雪很不习惯,更不喜欢。她尤为厌恶蔺慕凡,但此时她却恨不得立刻能回到清王府,面对蔺慕凡那不曾变过的蓝衫。
由于蔺羽渊的缘故,她在长乐宫片刻都不想待下去了,每日数着时辰过日子,这几日与蔺羽渊连照面都没有打过。
灵雪与灵若这几日也未曾见到楚亦雪,不禁好奇了起来。这一日两人正在书房之中伺候蔺羽渊的笔墨,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开始打听了起来。
“主子,那位沉音姑娘已经离宫了么?”灵雪一边娴熟的研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跟着蔺羽渊的日子这么长,基本是他手一伸就知道他是要茶还是要糕点,脚一抬就明白他是要往东还是往西而去。
但对于楚亦雪这件事,她却是毫无头绪,若说他是倾心于楚亦雪,为何不干脆请皇上赐婚呢?
皇上是如此*爱于他。为了他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曾经还亲自来长乐宫劝说,要他立妃,差点就直接下令选妃了。
但也正是因为太过*爱,因此在他三番四次拒绝,并且以出家为僧相要挟时,皇帝终于妥协了,说是再也不管他的婚事,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灵雪与灵若之所以到了年纪还不请求出宫嫁人,便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的枕边人,生下一男半女,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蔺羽渊一听到楚亦雪的字,脸色就微微一变,她怎么是离宫了呢?明明就是故意避开了他,不想再见到他。
灵若见他没有回答,也跟着说了一句,“奴婢也是好些天都没有见着沉音姑娘了呢,倒是怪想念的。”
蔺羽渊抬眸看着灵若,想她一个做奴婢的,不过是伺候了她几日,便说想念她,那自己这一心系在她身上的人,又情何以堪?
他依旧没有开口,关于楚亦雪的事,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连这两个伺候了他十年之久的人也不例外,否则万一传扬出去,除了教人笑话之外,还会让三个人都无法面对。
蓦地放下笔,他起身径自往外走去,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书房。
灵雪与灵若再次对视,以眼神交流,想要问彼此,主子这是怎么了,难道与那位姑娘之间出了什么事,但在对方的眼里,她们看到的都是疑惑不解。
见蔺羽渊已走,她们连桌案也来不及收拾,立刻就跟着出去了,最后却随他到了练功房。
说起来,蔺羽渊也有好些天没有来练功了,在楚亦雪来之前,他三天两头的往练功房跑,也正是由于他的这份勤奋,才使得他的武艺比那些兄弟高出许多。
而且,蔺慕凡以前也常常进宫来指导,他也算是蔺羽渊的半个师傅了,只是后来随着蔺羽渊年龄的增长,已经不需要他的督促,这才来的少了。
灵雪犹记得几天前,蔺羽渊下棋输了心情不太好,明明是说好来练功房的,让她与蓉蓉先过来打理,结果等了老半天才得到消息,他居然半路改变了主意。尤双狂圾。
此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练功房,尤其是这几日,还经常离开长乐宫,好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