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帮个忙
楚亦雪自此便在湖心小筑住下,成为蔺慕凡书房的侍奉丫鬟,每天一大早起来,在他去上朝了期间打扫书房。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是无尘斋的名字的由来,也是蔺慕凡对楚亦雪的要求,所以她必须十分的细心,不得让灰尘沾染在书籍或者桌案之上。
蔺慕凡的书房很大,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每天都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几乎一整个早上她都是在书房之中。
待他回来之后,她还要去湖心小筑专门的厨房领取膳食,伺候他用膳,而后才轮到自己,不过据说湖心小筑的厨师是太后赏赐的御厨,是以楚亦雪也算是有口福了,吃的要比在听雨轩中好的多。
中秋过了没多久,某天正趁着蔺慕凡不在,她不需要再书房伺候,正在自己房里凭着记忆模仿蔺慕凡的行书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钟文山的声音。
“楚姑娘,王爷有客人来访,请立刻前去花厅伺候。”
“是,我这就来。”楚亦雪收好笔墨,又用砚台把宣纸压好,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出了门。
湖心小筑的花厅布置得十分典雅,楚亦雪穿过花厅前的院子,还没走进花厅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哥。”她快步走了进去,走到楚亦涵的面前,喜极而泣。
楚亦涵在大牢里关押了大半年,身形消瘦了不少,神情稍显憔悴,连发丝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想必是牢中无阳光的缘故。
“亦雪。”楚亦涵站起来,拉住楚亦雪的手,“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现在总算是没事了。”激动之下,他直接就将楚亦雪揽入了怀中。
楚亦雪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一遍遍的呼唤,“大哥,大哥……”
蔺慕凡坐在主位上,看着相拥而泣的兄妹两,心里有点羡慕,像这种情况,对于他这样的皇子皇孙来说,堪称奢望。
皇室中永恒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最后手足相残,血流成河,踏着兄弟的鲜血走上了那个宝座。
他若非是太后的嫡子,皇帝的胞弟,而且还声色犬马,那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也不能活的如此潇洒吧,早已成了钟离慕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子元,本王还有点事,先行离开片刻,有什么需要的,可唤外面的侍婢。”蔺慕凡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去。
楚亦涵兄妹心里其实都明白的很,他不是有事要离开,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下空间罢了。
“大哥,你先坐下。”楚亦雪扶楚亦涵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继而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楚王府为何会遭如此大劫?”
楚亦涵呷了口茶,叹息一声,“这件事说起来倒也怪异,最初的时候人证物证皆指向我们与晋王府勾结,密谋造反。但后来不知为何,人证成了伪证,而物证也一一被推翻,最后居然成了一桩冤案,皇上这才放了我们,还赏赐了不少的钱财。”
“那爹爹和夫人,还有嫂子可安好?”楚亦雪心知肚明,后来的事都是蔺慕凡的功劳,若不是他,楚王府一族已然含冤而死了。
密谋造反,其罪当诛,而且还要连坐,就连她自己也要死在断头台上。
“他们都没事,只是你嫂子的娘家晋王府可就……”楚亦涵黯然神伤,“若非蓉儿已经嫁入我们楚家,也难逃株连。”
说起来,楚王府也是被晋王府给株连了的,不过,现在冤屈已被洗刷,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到家人没事,楚亦雪立时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自己往后的日子,她又万分无奈。抬眸看着楚亦涵,“大哥,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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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楚亦涵放下茶杯,“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清王爷之所以会竭尽全力的为我们脱罪,实则是因为你。所以,你才是我们楚王府真正的救命恩,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哥做得到的,一定不遗余力的为你办好。”
“我想请大哥为我寻找一个人。”楚亦雪抽动了一下嘴角,挽起一抹苦涩的笑。
“亦雪,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句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已至此,就不能忘了他么?你现在虽不是王爷的侍妾,但也算是王府的人了。”
“我知道,所以从我求王爷帮我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奢求能见到他,只求知道他的下落,好让我安心。” 楚亦雪起身走到楚亦涵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先起来。”楚亦涵慌忙起身将她扶起,“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咳咳……”他说着竟然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大哥,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楚亦雪大惊失色,拉着楚亦涵的手,急躁不安。
“无事,只是进来风大,有些着凉罢了。”楚亦涵无力的靠在椅子里,苍白着脸对她勉强笑了笑。
初入狱的那几天,他们一家人每天都被严刑拷问,像他们这种自小娇生惯养的人又怎么受得住呢,在大牢呆了只一天就病倒了。
后又加上心情沉闷,担忧过重,以及牢里的恶劣环境,病情不但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转好,反而每况愈下,几度差点死在刑具之下。
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楚亦雪讲的,也正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尽管十分想念妹妹,他在出狱之后还是耐着性子在府中将养了好些时日,今日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才冒险前来。
不过,聪明如她,此时却是已然看出了端倪,当即流下泪来,“都是我没用,让哥哥受苦了。”
“你已经很努力,若非有你,我们楚王府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楚亦涵虚弱的扯起嘴角,想要给她一抹温暖的笑容。
楚亦雪看着憔悴不堪的哥哥,不敢想象他在牢里到底受了多少刑罚,竟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如斯模样。
“大哥,你回府去吧,找大夫好好瞧瞧,请恕妹妹不能在身边照顾。”见他不舒服,她纵使再舍不得,也开始催促他离去了,怕是再耽搁下去,他非倒在她面前不可,如此她又于心何忍。
楚亦涵摇摇头,“我不碍事,只是想多陪陪你,其实你我都知道,往后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可是,大哥即便是不回去,我也还是要离去的,如今我只是小小奴婢,又怎能扔下自己的主子在外逗留这许久呢?” 楚亦雪没法子,只是找借口。
“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是那般的想要自由,可现在却身不由己。”楚亦涵说着又低声咳嗽了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为你寻找李公子的下落。以他的本事,或许真的能给你想要的。”
楚亦雪却立刻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想通了。当初王爷给了我三天的时间让我去找李公子,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所以,我现在不能因为你们没事了,便违背自己的承诺,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很快,楚亦雪便离开了花厅,去了书房,蔺慕凡果然在里面,见她进来,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有机会可要懂得珍惜,下一次再想要见他,可不容易。”
“贱婢知道。”楚亦雪走到桌案旁,拿起墨锭开始研墨,看着蔺慕凡的侧脸,她突然喃喃唤了一声,“王爷。”
☆、046主动教她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柔的像是那飘飞在春日里的柳絮,又如涓涓细流,从心尖上缓缓淌过。
蔺慕凡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笔,迷离的眼睛对上了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何事?”
楚亦雪摇摇头,嘴角微微一扬,扯起淡淡的浅笑,“无事,只是突然想要唤一声王爷罢了。”
“子元何在?可是在花厅中?”蔺慕凡避开她的目光,转而问起了楚亦涵。
“嗯,世子还在花厅等着向王爷辞行。”楚亦雪默默点头。
蔺慕凡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那你先下去,本王送他一程。”说着便往往走去。
他步履轻盈,落地无声,颀长的身形衬得他的背影稍显单薄,楚亦雪目送他离去,直到那一袭青衫消失无影才收回目光,整理起了他的桌案。
蔺慕凡一去便是大半日,楚亦雪闲来无事,又在自己屋里练习行书。
经过这么些日子,她已然分得清行楷与行草,蔺慕凡这两种都会写,一般而言,往上呈递的他用行楷书写,比如奏章。往下传递的则会用行草,比如书信。
在他身边伺候虽然不久,但是每日她都能看到他写很多字,因此练习了几日下来,她便熟悉了不少。
纸笔正在用行楷临摹一首古词之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身影,那一抹熟悉的蓝色,倏地就映入她的眼帘。
“王,王爷。”她似怕蔺慕凡发现自己在偷学他的字,连忙扯过一张未用的宣纸,将自己写了一半的行楷盖住。
“你这几日一直盯着本王写字,莫不是想要学?拿过来给本王瞧瞧。”蔺慕凡往椅子上一坐,习惯性的斜倚着。
楚亦雪有点犯难了,她只是个初学者,写的不伦不类的,拿过去怕是要被他笑话了。
“还不快点,难不成要本王亲自过来吗?”蔺慕凡对楚亦雪一直都是没什么耐性,一句吩咐下去,她没有立刻照办的话,他就要开始催促了。
楚亦雪没法子,只得寻了一张上午写的,如今墨迹已干的递给了他。
蔺慕凡仔细看了看,笔法虽然很是生涩,但对于一个只学了几天的人来说,却是成绩斐然的。
“你小字沉音?”他拈着宣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最后的署名之上。
“是。”楚亦雪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从小到大,凡事她想做的事,便一定要做好才行,可是这次学书法,她却一点自信都没有,好似比当年学那曲《凤凰吟》还要困难的多。
明明每次看蔺慕凡写起来非常的容易,但自己动手之时,却无像他那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让她很是挫败。
“行书,最主要的便是行云流水的连贯性,你显然功夫不到家,所以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蔺慕凡站起来走到桌案前,“你且过来,本王今日兴致好,就指点你一二。”
“多谢王爷。”楚亦雪有心中有着很多的疑惑而不敢问,如今他肯主动教他,她岂能不喜上眉梢。
别看蔺慕凡平日里对楚亦雪很没耐性,但是在教她行书这件事上却是耐心十足,竟然从下午一直教到了日落黄昏。
☆、047流云
“你为什么要学写行书?”收起笔之后,蔺慕凡盯着她刚写下的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淡淡的问道。
“行书笔法精妙,比之楷书多了几分潇洒飘逸,而少了小家子气。”楚亦雪如实回道。
“你向往那种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蔺慕凡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见她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只可惜你生在了王侯之家。”
“今日,多谢王爷费心了,不但让贱婢见到了家兄,还纡尊降贵指点贱婢书法。” 楚亦雪真心诚意的道谢,跟着蔺慕凡越久,离他越近,她就越感觉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坏。
“本王,字无心。”蔺慕凡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去领膳食吧。”
无心,是指他人本无心,不过,这深意楚亦雪又怎么能揣测出来呢?
不知不觉中,跟着蔺慕凡便已经一月有余了,她每天穿梭在湖心小筑,几乎要忘了外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如今蔺慕凡不只会让她在研墨,偶尔还会让她陪着下棋,对诗,甚至是一起作画。
世人皆知楚亦雪身负琴棋书诗四绝,却不知其实蔺慕凡也不只会吃喝玩乐,他的棋艺,甚至都不在楚亦雪之下。
犹记半月前,初次与他对弈之时,楚亦雪便是因为轻敌,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然后睁大了眼睛瞧着他,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只知我是混世魔王,所以不曾想过,我竟然也会下棋,难免轻敌。”蔺慕凡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出了她的心思。
“王爷,你……是故意的?”楚亦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在这人迹罕至,冷冷清清的湖心小筑中,蔺慕凡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得,身上一点声色犬马的痕迹都没有,若非她曾经在他的寿宴上亲眼瞧见他醉卧美人怀,那当真要以为眼前这位是另有他人了。
“世人皆爱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我又何伪装什么呢?即便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蔺慕凡摆好棋子,“该你了,这一次,相信你能坚持的久点。”
他说的的确没错,初次轻敌输了棋,第二次楚亦雪便集中了精神,两人对弈了好久都未能分出胜负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上的棋子愈来愈多,而彼此落子的速度则愈来愈慢。
九月底是蔺慕凡的生辰,每年的这一天,王府中都会大摆筵席,皇后太后都会差人送来贺礼,今年也不例外,因此近日来王府显得尤为忙碌。
但对于楚亦雪而言,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湖心小筑依旧是冷冷清清,倒是蔺慕凡留在这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这一个多月来,他只带过一个女人来夜宿,然后在外歇息了几次,其他是时候都独自歇在湖心小筑的椰风园。
楚亦雪对他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婢女伺候着,大事小事都得她动手,可尽管如此,她如今看上去也依旧不像个丫鬟。
由于没有带琴过来,楚亦雪已经许久都没弹过琴了,这几日蔺慕凡不在,她倒是有想过回听雨轩去把琴取来,无奈吊桥那边有人把守,根本不让她出去。
湖心小筑万事虽好,可就是消息不灵通,明明是身在王府,她竟然对府里的事一概不知,关于可心和可人的去向,还是某次不经意间问起,才从钟文山那里得知,她们已经不在听雨轩了。
作为一个爱琴之人,多日未弹,她不禁技痒,无奈身不由己,只能四处油走,借此打发闲暇时光。
入府当日,林嬷嬷曾经介绍说,在王府里有两处花园,其实并不正确,因为在湖心小筑还有一处小花园,里面种了梅兰桂菊,明月盈香园。
楚亦雪不知不觉的便往盈香园走来,准备待会儿回去画一幅秋菊图,但人还未进入院中,远远的就听到了箫声,隐约间还有几分熟悉。
好几天都不见蔺慕凡,难道今天回来了么?可为何不见传唤她前去伺候?莫不是,身边有佳人作伴,嫌她碍眼了?
这种事,曾经有发生过一次,那一日蔺慕凡带了一个绝色倾城的妖娆女子回来,她知道他回来了未等传唤就去伺候了,结果被蔺慕凡骂出了屋子。
那是他被骂的最惨的一次,也是他一个多月来唯一一次带女人在椰风园夜宿,不过也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
犹豫再三,她最后还是踏入了盈香园,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看到花园中的凉亭里坐着两个身影,一个白衣胜雪,一个蓝衫素雅,但都是男人。
着蓝衫者自然是蔺慕凡无疑了,但那个正在弄箫的白衣男子呢,莫不是……流云?
☆、048七皇子
楚亦雪远远瞧着,又仔细听了听箫声,最终确定,那白衣男子正是流云。
上次在无色庵,楚亦雪便知晓了蔺慕凡与流云是相识的,而后连凤尾琴都被他给拿走了,如今流云出现在绝不会招待一般人的湖心小筑,那更是证明了两人关系匪浅。
流云与蔺慕凡相对而坐,而楚亦雪是在蔺慕凡这个方向,是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月桂树下的楚亦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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