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加三成,帮我记着点”
“奴婢晓得,夫人,这些还是让奴婢先收了吧……”
“收吧,收吧”,叔父婶母均不喜奢华,她也不是傻子要去他们那里招摇,“换上两个银的,走吧,去府里请安”,她婆婆没了,就每日里给婶母问安,除了坐月子倒是不曾落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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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坐吧”,郑英娘这是在新纳妾后第二次召齐众妾室,除了病倒的杨氏、随军出征的赵氏李氏,共十人,吴氏在左下首第一位,柳氏在右下手第一位,余者都是按照进门先后顺序排,一起进门的就按年纪拍,其中吴氏和新进门的小杨氏都有了身孕。
“谢夫人”,众人谢过坐下了,胡氏看看排在最首位的吴氏没有太多表情,谁让自己没人家出身好呢。
“米氏,病可好些了?”郑英娘先问,
“回夫人,全好了,劳夫人惦念”,米氏来府里前已经被府里派去的妇人专门教导过礼仪,到府里来又学了一些,如今改变可观,“妾身还没谢过夫人着人赏的拌苦菜牙儿,病好了吃它可香呢”
“这还是我老家的法子,别看那苦菜牙儿不上讲究,但得了暑热好些时吃最好”,郑英娘笑道,“你们呐以后有用时也可试试”
“夫人说的法子妾身倒也听外婆说道过,她原也是江北人氏,只早些年贫苦,断粮时总拿它当饭吃,竟忘了还有这么个效用了”,小杨氏前倾着身子接话,她性格活泼些,和妾室们最先熟络。
“可不是,妾身也记得那些年吃过苦菜粥、苦菜馅儿包子,那时候也不觉得苦涩味重,这几年倒是不曾吃过了,说来还是咱们江南人追随国公的福气”,胡氏接过话,她是老人了,说的略轻松些。
“胡姐姐说的是”,几个没插上话的便是应和。吴氏却始终没有说话。
“说来国公出征,城里各处都更严谨些,咱们府里原该以身作则,今儿让大家来除了话话家常也就是这个了”,郑英娘喝了一口茶,“府里规矩重,但不会无缘无故罚人赏人,做好分内便是有功,你们为国公妾室,约束好自己院子中的下人,平日里做做针线、赏赏花草,为国公生儿育女这也是有功”
“是,夫人,妾身谨记”
“坐下,坐下,别这么拘束着,我不会那么多说辞,便是有甚说甚”,郑英娘示意她们都坐下,“今儿都留在我这用饭,我这几天便好吃些辣的,说道这个,杨氏上次让人送来的艾子油竟比府里厨上的还香辣些,可有甚讲究?”
“妾身祖上是蜀中人,都好吃些辣的,一顿少了浑身不得劲儿”,小杨氏眉眼带笑的说着,众人也被她逗笑,“家里每年便做艾油,倒也没甚讲究,都是按照普通法子制得的,妾身那两坛是妾身姑母做的,说来不怕夫人和姐姐们笑话,进府时嫁妆可以不带这个是必带的,有孕后便更喜辣,每顿饭都要放些才吃得下”
“竟这般喜辣?”年纪最小的米氏好奇。
“可不是,我这几日也离不得它”,郑英娘点头,笑道“那我不是要吃哭了她了”
“夫人,妾身那里还有呢,您说喜欢妾身都孝敬您”
“罢了,罢了,你送我的一坛已够吃了,吴氏可有甚想吃的?”郑英娘将话转到了一直不做声的吴氏那边,这人她只觉得不太与其他人合群,还不清楚具体什么路数,国公也并没有特别的看重。性格如何她管不着,她只想了解更多,守着这个家。
“回夫人,妾身先时喜食酸梅,近几日又不觉得想吃了,倒是每日里饭食用的多了些”,吴氏微微低头应答,很是有礼。
“到这个月份便是如此,你和杨氏若是有格外想吃的,便和院里的婆子们说,让宋婆做,有孕、月子里饭食她是做惯了的,你们都懂府里的规矩,在那之内都是使得的”,别过分什么都好说,她又不是地主婆,“我想起来另一事,你们娘家都在金州,又都是第一次有孕,等坐稳了胎便请了娘家母亲来府里看看,四郎、五郎的姨娘当年便是如此的“,柳氏、宋氏母亲都不在了,也挑不着这礼。
“谢夫人”,小杨氏立刻笑了道谢,“妾身还是第一次离开娘这么久,也有些想念了”
“谢夫人”,吴氏也淡淡笑了。
众人尤其是新人们来当妾室都是忐忑的,生怕碰着难伺候或是不容人的大妇,这些时日也渐渐明白了,只要自己不惹事,没人会为难她们,夫人也不难伺候,她们也有听说过大户人家妻妾们互斗的传言,她们多数也没那个野心,原想着不受欺凌就好,现在觉得超出期待了,对比着国公吓人、严肃,听说对待下属下人还很严苛,夫人公正和气,她们心里都要烧高香了。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哪个愿意斗得根乌眼鸡似的,她们也不是属斗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
“你找什么呢?还踩着凳子,不怕掉下来,要哪本我帮你拿”
孟昌一进自己的书房便见着妹妹踩着凳子、丫头们把着,在够书架上的书。
“够着了,够着了”,孟婉转身,麻利的蹦下来,“就这几本,借给我看看”
“你怎么又开始看史书了?拿去吧,与你了”,孟昌大方的送给妹妹。
“谢谢大哥,香囊我放桌上了,走啦”,带着丫头们一路回到自己院子。孟婉决定自己解决困惑,不能问人那就问书,可惜问题太过深奥,她翻了很多书也没找到答案,反倒喜欢上了看史书,这会儿已把疑惑忘到了脑后,一心看起书来。
孟玉氏和玉梁氏正在离家三条街的一处宅子里,这是要给弟弟买做成家用的。
“娘,您看,这处的院子都是截断好的,以后弟弟有了孩子也合适,这处总得比刚刚那处小些,但方便又离家里近”,孟玉氏是看重这处的,她家附近住的都是级别较高的武将家,没得房子买,只能往外选,等弟弟成亲了,母亲也一定是随着弟弟住的,她不想两家离太远。
“那就这处吧,方便些”,玉梁氏也觉得满意了,“让钱运寻中人买下吧,还有婆子、丫头、小斯”
“娘,我想着仆妇们先少买些,等着弟媳妇过门自己做主再买,你惯用的都带上可好?”
“确是,这家以后还是他们小两口做主,我是不惯管那些的,依你”,做惯了甩手掌柜,玉梁氏就没想着要□□什么的,她还等着抱孙子享清福呢,没得操那份心。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再去看看打的家具、首饰,让他七伯去看看酒楼的大厨,过了年总能定个准日子了”,孟玉氏干劲十足,她的弟弟终于要成家了,以后清明遥祭父亲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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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终于没能坚持下来,撒手而去。府里也没有先例可循,更没有制度规定,只得郑英娘做主。郑英娘让四郎、五郎穿了孝,其他孩子都是到灵前上了香,停灵三天发丧,级别高些的夫人们来吊了丧,大乱、战时这算不错了。
“哦哦哦”,奶娘抱着五郎哄着,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宋氏擦擦眼角,把孩子的小床铺好。郑英娘放轻脚步走进来,丫头婆子们见着了,忙行礼却是无声,已经是得了吩咐这样的。五郎自打亲娘没了以后,总是啼哭,好不容易睡了不能再给吵醒,这里便多了一个规矩。宋氏也回身,行礼,看郑英娘小声问:“刚睡下的?”答是。
“奶娘刚把五郎放下,便又哭了只得再抱起来,宋氏要接过,被郑英娘拦着接了,这孩子只认她们三个,郑英娘不在时,便是奶娘和宋氏轮着抱,不分昼夜的,着实累人。
“今晚你歇歇吧,五郎先抱我那里去,你便是铁打的也熬不住”,郑英娘与宋氏说着,“我已另请了城里精通小儿病的曲大夫,明儿再让他给看看,你先歇着吧”,宋氏只得先去歇着,脑袋都是木木的。
抱回自己院子五郎便也不哭了,卫嫂张张嘴又忍下,郑英娘见了,“卫嫂,你有话直说吧”
“夫人勿怪,奴婢只是觉得小孩子毕竟眼净,怕是冲撞了,不若去烧柱香、发发纸钱”,卫嫂跟随郑英娘这些年了,印象中不记得她搞过这些,心中便又猜测应该是不大信鬼神之说的,可如今也是没法子了。
“你且去给杨氏上柱香送送纸钱吧”,世人多如此,她不想争论,“再去宁寿寺住持那里求个平安符,别的就不必了,别去沾惹污祟的玩意,下不为例”
“是,奴婢不敢碰那些的”,卫嫂退出去。
第二天大夫来了,开了方子,强喂下两顿药,倒是好些了,都好了便又送回宋氏那里照料。
金州城中无甚大事,直到有一天留守的张芳义急急忙忙的求见郑英娘。
“夫人,洪城那边猛士冒死传出消息,凌云重率四十万水陆大军直逼洪城,已经围了两个月,诚少爷誓死不降,但洪城将士们快挺不住了”
“四十万?消息能送到这里,必是已经送到了国公那里,为保万一,先生还是即刻派人去给国公送信,城中无兵可派,他处不是在打仗便是兵力少,只有国公能解围”,郑英娘迅速做出分析,“凌云重这个去拼老命了”
“确是如此,听闻他把家眷文武官员都带上了,另造了战船,高有三层,外面包了铁皮,一副拼命的架势,国公那里战事胶着,下官怕一时也是难以支援……”张芳义也是直说了最大的可能,“夫人,请恕下官直言了,若诚少爷守不住,凌部势必会拿下洪城迅速北上反扑,金州也要做适当的准备”
“我心里有数,金州城的大事多赖先生了,此事不宜宣扬,先生勿告他人”,郑英娘凝眉,丈夫那里若不出个分晓也难抽身,侄子那里只能硬扛着,关系重大,她却帮不上什么忙,唯有绝不添乱了。
“下官领命”,张芳义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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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可有甚想吃的、要用的?”陈夫人被请来看义女,义女这么快就有孕她没白求了那么久菩萨。
“义母,我这里倒是甚也不缺”,吴氏笑着让义母坐下,“您喝茶,二哥可好?”她义父大哥也随军出征了。
“他好着呢,家里你都别惦念,你现在只管坐稳这胎最好,若是个公子是最好不过的”,吴氏进来已将屋里院里打量过了,没有闺女在家住的大,内里却是不差,问“别人那里都是这样的?”
“我这里略好些,这里生过孩子的为一等,没生过的次一些,再就是进来年岁长的比年岁短的待遇略高一些,并不差太多,国公一律不管这些,也不会对哪个各位看重,都是夫人安排,倒也公正,少了争执”,吴氏抚着肚子,又想想道“我也看了些时日了,夫人没有为难哪个的意思”,或者说原就没把她们看在眼里,本来对于夫人而言,丈夫儿子才是重要的。
“我看出来了,若是当独安排你自己一处,义母就担心了,如今你与赵氏一处,省的那般遭人嫉”,陈夫人点头,“倩儿,你可记得凡事别强出头”,这闺女可是认死理的,她在家担忧的睡不着觉,原就不是把她当妾室养大的,如今就怕她拗不过来。
吴氏笑着点点头,义母说什么她都应了。只义母走了,吴氏看着院子大小的一方天再度沉默了,她原想着自己不是男儿便好好相夫教子、辅助夫君在乱世留名也好,谁承想造化弄人,她的夫君不用她辅助,她甚至没了相夫教子的机会……吴氏看着义母出院的身影,陈家怕这一世是别想能多显赫的,而自己以后的位置便在这府里,哪头轻哪头重她还拎得清。
她只是想活的稍微有意义一些,不枉人世走一遭。
“娘,女儿想死你了”,杨氏抱着母亲撒娇,“爹和哥嫂他们都好吧?娘,您看起来略瘦了”
“坐好坐好,可不敢这么抻吧着,你这胎可金贵,你爹还是老样子,你大嫂下月就生了,娘可不曾瘦,就是想你,夫人开恩,这不也见着了”,杨氏母亲是个普通妇人,没甚大见识,见女儿在这里住的用的都比家里好甚多,又肚子争气,安心多了,“你好生伺候国公和夫人,要惜福,咱家又买了五亩地,今年收成也好,来年就送你弟弟去学堂读书”,唠叨完自家又听女儿唠叨,“有孕了,每日可以吃四餐,菜、肉都不缺,每月有月钱,也没地方花费,都攒着,我织布是最快的,就是不识字,家规都是别人念给我背的,娘,您尝尝这点心,是不是很好吃……”
“婶母,您是不是累了?”左秋意第三次看到婶母走神儿,觉得可能是有孕嗜睡。
“是有些,这胎格外累些”,郑英娘回神就势接话,“这胎八成是个闺女了,我这脸色也格外差些”
“闺女多好,我就盼着能再得个小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左秋意看着她怀像也觉得是闺女的时候居多,婶母有三个儿子了,这胎生男生女都没压力的,倒是自己,“看婶母累了,我便不打扰了,您多歇歇,有甚活计您多吩咐,我粗笨些,慢慢的不费脑子的活计尽数交给我就是”
“你若粗笨天下再没伶俐人,今儿也不留你了,立春,谷雨,替我送你们少夫人”,郑英娘看着她离开,眼神难以琢磨,不仅因为洪城之事,还因为她收到了丈夫的一封亲笔信。
“侄媳妇告退”,左秋意退出来,看看时辰决定去看姐姐。
绕过半个金州城方到,地界偏阴凉些,冬日遭罪,夏日却是好些,只一处小院子,守门的隋大看见熟悉的马车忙叫人去禀报夫人,又出来迎接。
“小姨,小姨”,文家的大闺女文嵘小跑着出来。
“想没想小姨?”左秋意抱她起来,往院子里走,院子很是整洁,摆着盆花种着菜,居然很和谐,她的姐姐也迎了出来,“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没带着大郎?”
“没带他,忒淘气,今儿去过府里就过来了”两姐妹进屋。
屋里摆设简单,那边书房却是一屋子的书,左秋意又念老经“你和姐夫也是,又不是买不起大房子,就不能换一处?或是往外扩建扩建?咱们也不是白占人屋舍,银钱多给些就是”
“我看这里挺好的,何必再换”,左春蓉坐下,恬静温和,气质更像淡淡的月光,“嵘儿,要说什么”
“谢谢小姨”,文嵘接过点心乖乖道谢。
“还是闺女好啊,我是真个想要个闺女”,左秋意摩挲着外甥女的小头发,“去玩吧”,又对姐姐说,“我是不明白你们两口子,以后也懒怠说了,一对呆子”,别人都恨不得趁机发大财,唯他们不为所动,这家境便是个普通的万户也比他们强些,要那些好名声是能吃还是能喝,不明白。
“你不是自己动手种菜吧?”左秋意十分震惊的看到了姐姐的装扮以及刚进院子时的情景猜测着。
“我就是和婆子学学种冬菜,明儿得了给你送去尝尝”,左春荣笑的灿然,真觉得是个有意思的事。
她的姐姐中了什么邪啊!
周嫂在府里当完差,便从西北角门出去回仆人们住的排房,她家如今也有个自己的小小院子了。老伴儿子还没回来,唯一的丫头在哄着自己的外孙子。
“婶子,李娘子来了,正屋里坐着”,丫头报告着,周嫂加快了脚步进屋,“让李娘子久等了”
“周婶,我也是刚到”,李娘子站起来福礼,看她眉目秀丽,举止也是得体,看出来是经过训练的,她便是当初原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