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呢喃:“怎么就去了……老太太……”
“弟妹,节哀。”如意干巴巴的劝慰,四喜家的知识后送了孝服来,是刚赶制出来的,如意穿上了,四个白衣裳的女人在屋子里相顾无言,金氏的哽咽声若有若无。
“二奶奶。表姑太太叫您呢。”四喜家的又道。
金氏起身,出去了。
苗氏则给如意递了一个眼色,就起身说是去如厕。如意也起身寻了由头出去。
“太仓促了些。”如意在游廊上就碰到了苗氏,看着来往匆匆的仆人,叹道。
“倒是没受罪。中风了动弹不得的活着,也没意思。”这下子背了人,苗氏是一点悲伤都不愿流露出来。
“如今侯爷是怪罪我了。”虽然如意素来瞧不上郑善佑:优柔寡断,耳根软,没主见,没作为。
“你怕什么。听说驹儿要分家?”这才是苗氏最关心的。
“太太要回来了,原些叔祖母在还好些,叔祖母没了。太太回来,东西两府以什么名义来往呢?”这个是很尴尬的,都是郑夫人,都是郑少爷。
“说的也是,我想着劝二老爷也分出去。”苗氏说出了打算。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苗氏瞧了瞧左右:“原些想着,大哥是个好的,也看顾咱们。就是跟着大哥做个打下手的也没什么,可是……这内宅里头都出了人命!还是老太太!”
“不是说是甘草?”如意道。
苗氏啐了一口:“甘草!那几个丫头虽然刁钻。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撑着出主意,哪里敢那样?如今西府也忒可怕了!”
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们大爷要把未雪送过来。我给拦住了。”如意突然道。
苗氏一愣:“就该送过来,当着大家的面,那畜生!亏得也是大家公子哥儿!”
“白绵呢?”如意问道。
“被打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苗氏对于这样的狐媚子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
“表姑妈立场尴尬了!”小王氏如今才是进退不得。
“人家是什么人!昨儿连夜叫人把表少爷送走了,自个儿在院子里训斥媳妇说媳妇没本事,拴不住男人。”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如意觉得外头有些冷。
“自从上次得事儿发生了,我就知道这小丫头的用处,兜揽住了几个,府里的事儿也就知道了。”
“对了,二婶,你可见过我家太太?”如意问道,对于小郭氏的回归,她是既替郑元驹高兴,又有些忐忑。
许多事情,有小郭氏挡在前头,她也能轻松些。
“郭大嫂么……”苗氏想了想:“当初老太太不喜欢她,她过来的少,我又是新媳妇,也不大敢去东府……倒是见过几次,是个灯草一般的美人儿,也难得大哥喜欢。”
“只是忒没算计了些!”苗氏又道:“我若是有她那个姿色,那个出身,根本不会让如今的大嫂得半分好去!”
苗氏提起罗氏,带着淬毒得语气,接着语气就急切起来:“等老太太出殡完了,你们提分家的时候,捎带咱们一句可好?”
如意诧异,哪里有侄子逼着叔叔和父亲分家的?
苗氏也知道这要求为难:“二老爷是死脑筋,我怕是劝不过来。”
如意摩挲着玉镯子,道:“如今二婶院子里,年姨娘的事儿是大事……”
她在苗氏耳边说了法子,苗氏眼前发亮,几乎笑了起来,忙又收敛住:“这法子好!我就觉得这宅子阴森森的。”
“那二婶可有看好房子了?”总不能心血来潮说分家了再去找住处。
苗氏极力忍住笑:“万年当铺因为出了事儿,要卖呢。我就想着买下来,后头的院子也大,前头又有铺子。二老爷自个儿做些生意,总好过坐吃山空。”
如意明白苗氏找她出来的根本目的了。就是想试探试探,如意对任二旺一家子究竟是什么态度,毕竟万年当铺曾经是任二旺的“产业”。
“当铺要卖了么?”按理说,冷子轩都走了,万年当铺是他名下的。
“多少人追着万年当铺要典当的东西,都告到彭大人那儿去了。彭大人就做主把万年当铺发卖了来赔钱给那些人。”
如意了然:“我和大爷都决定把任二旺一家的身契注销了,也算是给咱们积福。”
如意隐晦的道明了态度。
罗氏还算有些脑子,任二旺诬告郑元驹的话。外头并未知晓。
苗氏松了一口气,如意搓搓手:“咱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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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来祭奠的人都陆陆续续来了,见了三个孙媳妇,都道节哀,金氏眼睛红红的,小罗氏依旧木木的,如意眼睛微微湿润。
夫人们少不得称赞郑善佑和罗氏有福气。罗氏红着眼谢过了,就引了夫人们去梦华居去。
郑氏哭成了泪人儿,西府老太太素来康健,这一下子就急病而亡。众人免不得有些揣测。
罗氏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郑元驹把未雪的尸体送了过来,到时候事儿一说穿。固然郑元驹没脸,但是郑元骅可是真不用在荥阳呆了!
“太太,表姑太太走了。”
罗氏起身:“怎么这般急!”
金氏红着眼:“我娘哪里还有脸呆在府里?”
罗氏爱怜的看着她,叹口气:“不过一个下贱丫头罢了!你兄弟也是吃了算计。”
善解人意的很,若是金氏没听到郑元驭抱怨罗氏为了保住郑元骅说的那些话,或许就信了她了。
金氏冷冷一哼:“下贱丫头,可不是下贱丫头,自然比不上正经爷们儿重要!”
这话里有话的,罗氏有些不郁。可是如今不是闹婆媳矛盾的时候,老太太没了。她固然觉得神清气爽,可是小郭氏要回来了。这却是如鲠在喉的急切事情。
她看了看金氏,叹气:“也是驹儿媳妇太招人了,若是寻常的,表少爷哪里能上当。”
金氏只看着她,心中不齿:难道这罗氏心里真的只有大儿子不成?如今还想着挑拨她和如意!她真的要两个儿子都和东府关系断绝不成?
她出来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恨罗氏偏心太过,就是杜氏和她打招呼,她也没搭理。
“驭儿媳妇太狂妄了些。你也很该管管了。”杜氏这般对罗氏道。
“她和老太太素来亲近,这一下子,老太太没了……难免失了礼数。”罗氏劝解。
杜氏对罗氏道:“原些你们老太太护着,你不好管她,如今既然能管她了,你就该管着……驭儿是要奔前程的,若是没个好媳妇帮衬,哪里能成?”
对于这个,罗氏早有打算的,但笑不语。杜氏道:“那赵氏也不是省心的,刚才我瞧见彭夫人问她,你们老太太怎么去的这般急,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
“哦,她怎么说的?”罗氏明白为何杨氏要这般问,杨氏以为如意和西府素来不合,自然不会为西府遮掩。
“她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子孙不肖……让你们老太太没能得享天年。”杜氏加油添醋。
罗氏眉眼一挑,如意这话,暗暗隐含的,还是郑元骅的不是了!
杜氏见罗氏意动,加油添醋:“我看世子爷心大主意正,若没有个和这边靠的近的在身边,到时候西府真成路人了!”
“这有什么法子?”虽说郑善佑一直说找良妾,可是一则没有合适的,二则,合适的和她走得也不亲近。
“什么法子!这个不好,咱们再换就是了!”杜氏意味深长的道。
“哦,蓁蓁也到16岁了吧?”
罗蓁蓁,是小罗氏的亲妹子,杜氏的小女儿。
ps:偶这章有些无趣,但是是必要的过度
☆、第一百二十八章 犹可恕
虽说如意是隔了房的侄孙媳妇,不必像金氏、小罗氏一样整日跪着,可是还是累的狠了,郑元驹看着她白煞煞的小脸心疼得很:“明天不去了!”
“那可是爷的亲祖母!”如意道。
“亲不亲,她自己知道!”郑元驹闷闷的。
“对了,今儿外头可还顺畅?”如意转了话头。
“还不就那样,郑元骅没来,说是昨晚挨了揍。”郑元驹勾着冷冷的笑。
“婶娘也舍得动手了!”如意还忘了打听这头。
“她不动手,那等着父亲动手!”郑元驹倒是很希望郑善佑亲自动手,哪里知道郑善佑不争气,半天醒不过来,罗氏当着郑氏的面,吩咐人给了郑元骅二十板子,都是实打实红漆门栓,虽然行刑的人是西府的下人,尽力的打得“小心翼翼”的,可是郑元骅是个耐不住疼的,杀猪一般的嚎叫,罗氏怕惊醒了其他的人(比如苗氏),勒令给堵住了嘴,看着倒是严厉得很。
等郑善佑醒来,人都打过了,还是二十板子,总不能再打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倒是郑元骅在床上骂了半宿,一半是痛的一半是气的。
这样就吵得岚姐儿睡不好,也跟着哭,他气性上来,在屋子里骂岚姐儿是短命鬼讨债的!
小罗氏气不过:“那娼妇有什么好,你这般处心积虑的,这下子好了,你什么脏事儿都被抖出来了!我瞧你以后怎么见人!
郑元骅被戳中了软处,恼羞成怒,一个枕头就给她丢出去:“都是你个不下蛋,若是你能给我生个儿子,我也不至于这样到处撒网!那未雪是个没用的。有了儿子也没给我保住!”
恬不知耻的模样让小罗氏恨得牙痒,捡起枕头就给他丢去,恰好砸在他屁股上。痛的他哀嚎一声:“你个贼婆娘是要杀了你男人呢!好去找新人是不是,多半是瞧上那狗杂种了是不是!?”
小罗氏三两步就去坐在他的伤处:“你个畜生。混说什么!你这是人说的话么!”
郑元骅痛的哇哇直叫,小罗氏只是不起来,还是三福家的奉命送药来听见了声响才忙忙进来把小罗氏拖开:“我的奶奶,这是怎么了!”
小罗氏气冲冲的去找罗氏评理,把郑元骅怎么打她,怎么说她一五一十说了:“那贱人再好,难道还瞧得上他不成?自个儿起了畜生心思,还说我也是那没人伦的……”
罗氏哪里舒服她这般“糟践”郑元骅。但是如今还得哄着小罗氏:“你这孩子,他好了,你怎么收拾他不好,非得这会儿去说,他身上有伤痛的,脾气能好才怪呢!”
接着又道:“当初让他跟着驹儿去开封,咱们不都是说好的为了什么么!睡个把丫头也是寻常事儿!”
小罗氏见罗氏只一味帮着郑元骅说话,她不是傻的,抽噎着去找了杜氏。
杜氏戳了她额头:“你真是个傻的,如今你们老太太没了。西府就是你们太太一家独大,你家大爷是她的心头肉,你趁着多攒些私房贴补你爹。你爹官儿升大了,害怕府里不敬着你!”
“哼!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家,姑妈是婆婆,倒是对我好,可是大爷是那扶不上去的烂泥!”如意如今可是正经的二品世子夫人!她被甩出去了八条街不止!
“烂泥能肥田呢!他若有主见有出息,哪里衬得出你好来!也是你姑姑当初说,女婿做世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杜氏这才舍得让嫡女下嫁。
小罗氏气苦:“你们就为了那没影儿的世子夫人……把我给卖了,见天儿只知道问我要钱……为着这个,金氏没少刻薄我!”
杜氏抱着她安抚:“我的儿。女婿靠不住,你不攒些私房贴补娘家。那才是傻的!况且如今你爹做了侍郎,以后做了尚书。才是给你撑腰的呢!至于驭儿媳妇。”
杜氏冷冷一笑:“如今你们老太太去了,她是不足为惧的。”
想到金氏如今见她也不敢呛声的模样,小罗氏稍微顺心了些,和她娘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去了。
………………
如意说起了苗氏的话:“……怎么就瞧上了万年当铺?”毕竟出过事儿的铺子,按理该是不吉利的。
“你懂什么,那铺子原来是任二旺经营的,如今二叔来经营,谁能搞清楚和咱们有没有关系?”郑元驹一语中的,如意了然:“对了,任二旺一家子怎么处理?卖身契给他们么?”
意思是可以撵走他们了。
郑元驹阴狠一笑:“敢污蔑我!我要用她这条好狗唱一出好戏呢!”
“她未必就知道……”罗氏是多精明的人。
“不知道就不能装作知道么?”郑元驹早想好了,任二旺家的是心存侥幸,真以为罗氏能保住她。
如意揉揉腰:“也不知怎么的,酸疼的很,罢了,由你去吧,反正太太回来之前要把任家收拾了。”
她一点不清楚小郭氏对这些旧仆是个什么心肠。
“对了,舅舅那边有回信么?”郑元驹早写了信过去。
“这才几天,你以为蒙古是燕京么!况且年底到了,蒙古大雪封路,通信不畅。”
“咱们这样还搬院子么?”如意问。
“搬,怎么不搬!对了,把贺兰也打发了,那四个丫头嘛……明儿送给郑元骅去,他不是就爱我“用”过的贱婢么?”郑元驹刻薄。
如意一凛:“你这是祸害人家呢!”
“哪里,这几个丫头可都是盘靓条顺八字好的。”郑元驹笑嘻嘻的:“只是比起奶奶来,还是差了些。”
他的手上了高地,如意娇嗔:“守着孝呢!”
“她的手上不干净呢,我的事儿、太太的事儿……你瞧她如此反对太太回来……”西府老太太的跋扈绝情让这个在战场上回来的孙儿实在难以对她兴起半分孝悌之心。
“不行……若是……若是有了身孕……”如意微微喘息。
“有了正好,这孩子会挑时候,西府也消停了。太太也回来了……”郑元驹边说边宽衣解带,手指飞舞。
………………
第二日如意果然带了四个齐整整的丫头去了西府。
金氏见四个丫头,想到小王氏受的委屈。差点落了泪:“你这会儿把她们带来做什么!”
“物归原主罢了。”如意笑道,其实这是郑元驹坚持的。
“什么?”金氏咋舌:“你要把她们给太太?”
罗氏要这四个丫头做什么?
“卖身契在我这儿呢!”也是金氏人情做的足。
金氏这才稍微安心了。
夫人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在梦华斋坐了看戏,西府老太太本是要停灵七天,因为是横死(虽然郑家不说,但是阴阳先生总要知道原因的,就算了算日子),所以只有三天,明天下葬。
杨氏等几个夫人很是好奇,昨天问了几遭。如意都笼统的说了些是是而非的,这会儿见她带了四个丫头,就问:“这几个丫头眼生。”
“是婶娘送给我们的,我们侯府事情少,也用不上,就来还给婶娘。”
虽然四个丫头都是本本分分的漂亮,可是这手笔也太司马昭之心了,罗氏出来,见了四个丫头一愣,如意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罗氏嗔怪:“你这孩子,不是你说短了人用,才一口气要了四个丫头。当时王妃还劝你来着。”
“贪多嚼不烂呢!这四个平日和咱们府上未雪姑娘走得近的。”
如意这是*裸的威胁了,罗氏一愣,道:“既然这样,那我收下就是了。”
转手就让送了两个到郑元驭屋子里,金氏气的跳脚,郑元驭则愣住了。
“太太这是……”
金氏把事儿说了,郑元驭明白罗氏是在迁怒小王氏,这才用丫头来恶心金氏,他心里沉了沉。
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郑元骅是伤疤没好色心又起,三福家去的时候。他背着小罗氏要起了半夏。
“不趁着热孝里头……得等九个月呢,到时候可耽误抱孙子了!”
三福家的无法。去找罗氏,罗氏恨恨的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