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该来的!”平元拍拍她的手:“只是怕你伤了神,琢磨着你好些了,才过来,当初我也是极喜欢你,只觉得和凤雏再般配不过。”
夏妈妈面皮抽了抽。
两人寒暄起京里的事情来,一问一答的,最好平元指着夏妈妈:“我瞧着你也是管事妈妈,自忙去,我和你们奶奶说几句体己。”
也不管夏妈妈走没走,就对如意道:“如今心用和慎言都在外头,也不知道如何了。”
夏妈妈只能福身出去了,还自我安慰,不过是说蒋子宁和赵如谨的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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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天家的使者……呵呵
☆、30、棒子加大枣
说起赵如谨,如意心内一软,面色越发柔和:“我家兄长素来养的粗狂,只是蒋世子,实在是受苦了。”
平元听了这话正道:“谁家的孩子都金贵,自己的前程总要搏一把,尤其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靠父母能走多远?”
“蒋世子是京中子弟里头难得的,知上进,懂礼仪。”如意忙夸赞,平元提起蒋子宁也满是骄傲:“我是从不娇养他,你没见他父亲,说起来恨得什么似的,今天刚进了军营,明天就希望他会十八般武艺,那孩子见了我家老爷,只有怕的。”
完完全全的蒋家妇口吻,丝毫没有大长公主的自傲,可知和蒋国公是鹣鲽情深的,如意抿嘴一笑:“严父慈母,可谓如此,蒋国公府父慈子孝,好生令人羡慕。”
“哪里比得上安乐侯!”平元脱口而出,解释:“你父亲年少时候就是温润公子,心用提及,每每都说你们兄妹有这样的父亲,宽和温柔,羡慕得什么似的。”说起蒋子宁的趣事,平元眉眼间都是满足。
赵绍荣对如意兄妹确实从不曾红过脸。
平元又说起赵绍荣来:“你别瞧你父亲如今这样……只爱在府里,他可是连中三元的少年英才!我父皇赏识得很,说这是大燕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我孝贤皇兄和他也是称兄道弟……”如意听着津津有味。
“我实在没听父亲或者老太太说起过这些。再想不到父亲竟然还有如此好文采。”如意听人说起赵绍荣最多的,就是他和崔元娘、昭和帝之间的事情,这是时人爱看的八卦,一个前朝皇子,一个当今天子,再加一个美人。真是戏园子的都没这般好看。
只是天子不是温润男配,而是巧取豪夺的强盗,男主也不是霸气总裁。而是落魄的温柔书生。
倒了一个个儿。
“也是,有你娘的事情……谁还想得到这些!”她叹口气。如意脸色微微凝了,先帝尸骨未寒,他的短处,如今都能说在嘴边了么?
还有崔元娘……如意不乐意听人提起她的这件事情。
“这天子之爱,贵重而难得,你娘啊,太倔强了,苦了自己。还害了安乐侯,否则如今的一品文官里头,指不定就有你父亲的一席之地。”她这话让如意实在尴尬,难道皇帝喜欢,妇人就要抛夫弃子的跟随了不成?不尴不尬的,说起来还不如这样死了清净。
“你啊,可千万别学你娘的。”平元这话让如意莫名其妙:“大长公主说笑了。”她收敛了笑意,平元恍然未觉般:“不过你家郑大人只怕也不会如你父亲一样,他的出身可是实打实的拼出来的!”
“大长公主,妾实在不懂。您说的……”如意听着这话实在不像,遂道。
“你这孩子,听容儿说起。都是聪慧不过的,怎么如今倒傻了?皇上啊……心里有你呢!”平元做好了心理建设,这皮条拉起来也就心无旁骛了,倒真是引以为荣般:“容儿是个大度的,你们姐妹交好,你若进了宫去,决计不会为难你。”
如意目瞪口呆,再想不到平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被大燕的*oss看上。如意先是下意识的不相信,见平元还接着说。说的信誓旦旦,颇有此事的。她从虚荣一下到担忧,再到恐惧,面色青白,最后才讪讪:“大长公主真爱说笑。陛下是九天真龙,妾身乃淤泥俗人,就是给陛下提鞋都嫌磕碜……”
“你这孩子!”平元见她只是愣着,面上没有拒色和恼怒,就娇嗔:“你这般人品相貌,本就该在宫里头去,当初若不是蜀王促狭,闹了这么一出,凤雏要娶的人本就不是你。”平元越发说破了,她先在眼前小妇人心里埋下一颗钉子,她熟知妇人心性,最是小肚不过,而后才道:“况且,你那婆母如今这般,你呆在府里也没意思,若是因着你,凤雏没了前程,她生吃了你的心都有。”
如意心中不屑,这丈母娘给女婿拉皮条拉得这么殚尽竭虑,她瞧着也是醉了,心中早否了,面上却没做出三贞九烈的模样来:一条狗罢了,你总不能因为狗吠就自个儿跟着吠吧?只是心里把平元看轻了,什么端庄持重大长公主,什么面面俱到、毫无架子的皇室女!呸!
“多谢长公主想的周到。”如意嘴角轻挑,还是忍不住露出嘲讽来,平元硬是没瞧出来,素来只有她看人脸色的,她起身:“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跑这一遭,也不为什么,不过是指望给你们搭个桥,以后你也能帮衬着容儿。”说完就披上了大氅,让如意好生休息,也不要她送,自个儿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如意在屋子里冷哼了一声。
“你们太太在哪儿?”离了如意的院子,平元不复刚才的笑模样,瞧小郭氏跟前的婆子在人前都丝毫没把如意放在眼里的模样,可知小郭氏的为人还是如当初那般浅薄无知,若是她先下手了,如意有个闪失,难保李炜不会算到蒋子容身上去。
所以她就木着脸,端着大长公主的架子趾高气扬的被迎进了小郭氏的院子。
见了小郭氏满脸堆笑的模样,她寒暄:“咱们经年不见了,你这些年还好?”
“就是那样了,谢长公主关心。”小郭氏回答了,平元再三携了她上炕去,她才坐了。
“你也别愁,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听说皇上准备给驹儿封国公的爵位了。”平元说完,小郭氏喜形于色:“他还小呢!”
“左右是他自个儿能耐!还有就是你儿媳妇……”小郭氏面皮一僵,讪讪道:“和她有什么相干?”
平元把茶盏一放:“论出身,比凤雏好的多得是,论能力,不过是在前头打仗的,会打仗的人多了去了,皇上只抬举了他!你说为的是什么?”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郭氏,小郭氏低了头:“这个,妾实在不懂。”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说,当初崔元娘若是肯从了我皇兄,那安乐侯怎么也该是安乐公了!”平元说完,小郭氏就明白了,她再想不到,薛氏说的居然句句都是真的,她立马起了杀心。
“若是这赵氏没了,你的好日子,凤雏的好日子都到头了!”平元下一句话把小郭氏吓得魂飞魄散,再不甘,也只能承认,尤其是在这都说破了的情况下,她只恨自己下手晚了,不该心存犹疑的。
“多谢殿下提醒。”小郭氏敛衽而拜,平元也不是一味打压她:“你想的长远些,对你媳妇好些,等她飞上枝头,未必就不念你的好处。”
“只是……”那孩子没了的仇可不是一天两天都能化解的。
“不就是那些谣传的事儿么!”平元不耐了:“不拘把这事儿安给谁,你就是清白的了,何苦这样胶泥!”她实在看不上,说完起身就走了,留下小郭氏在院门口怔忡半晌。
……
本想着,让两个太太闹腾,最后把金盏的身世闹腾出来,两个都有麻烦的,如今倒好,皇帝的这番安排,完全打乱了她的安排。如意身闲心不闲。把许多事情想了一遭。
郑元驹本要娶的人不是她?这话如意是一丝儿都不信的,不说郑元驹是什么人,只看蜀王那番唱念做打,也是颇下力气的,所以这话基本是挑拨。
但是,郑元驹知不知道皇帝的安排?
郑元驹不是那等卖妻求荣的人,若是他知道,定然在谋划什么!如意瞪大了眼,谋反两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忐忑不安的起身,有种窥视了天机的恐惧感。
若是成了,固然从龙之功,若是败了,株连九族!她,赵氏,作为妻族,躲不过的了!如意脊背发凉。问了知画,郑元驹的去向,得知入了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应该不会和崔元娘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没了。如意忖度着出路,她这些年摸索着走上女人内闱争斗的路,虽然如今跌了一跤,可是以往对人心的揣测和有人在身后的底气让她还算顺遂,可是如今与皇权争斗,无人能帮扶,他们,一对小夫妇,能成吗?
她又让知画去问郑元驹可回来了,得知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的忙才有方向,最怕的是坐困愁城,束手无策。
天色黑尽了,郑元驹才回来,带着一身寒气。
“你出城去了?”如意看到他靴子上的泥。
“嗯,打了一圈听说你找我,也没换就进来了。”他搓搓手,缓了缓僵冷的指尖:“瞧着好多了!”他见如意两眼神采奕奕的,精神颇好。
“还成,你可用了饭?”如意问他。
“没来得及,今天送蜀王出京,蜀王妃让转告你,让你好生休养,得了闲给她去信。”如意愣了一下:“万姐姐总想着我。”不无愧疚,她自个儿泥菩萨过江,事情也杂,反把万信昭那边忘了。
“我替你备了礼的。反正没三年进京一次,你们还能见。”如意起身吩咐人摆饭,郑元驹见她行动间康康健健的,也就没拦着。
☆、31、母子
“今天大长公主来过。”如意开了口。
大长公主,放眼整个大燕,只有平元一人。
“她来做什么?”郑元驹夹菜的手一顿,他可不知道素来眼高于顶的平元和如意能有什么交情。
“她说起我父亲来!”如意状似无意的说起来,若无其事的笑道:“我竟然从不知道,我父亲还是连中三元的书生。”
郑元驹神色淡淡的:“岳父的文学造诣本就好。”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如意接着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大长公主还说,我父亲如今这般,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如意颇有兴致,说得毫无芥蒂。
“胡说八道!”郑元驹索性放了筷子,“男人的前程和女人有什么关系?”而后他问如意:“别听她说的那些。”他斟酌了一番:“宁顺,我不会用你来换那些……你不必忧心……”如意被拆穿了心思,有些尴尬也有些感动:“我不担心这些……我只怕你……怕我们为此……万劫不复……”如意的话,摆明了她已经猜出他最终的退路:以攻为守,反客为主。
“别瞒着我……”如意正色,“是不是她不来这一遭,你就再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如意问他,他语塞,如意眼里带了泪:“打小,为着没有母亲,我吃了多少苦?曾经我怨怪她,为何那样早就去了……后来我知道她的事情……我也曾想,她若是从了……又怎么样?名声不能当饭吃,她那样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贞烈……如今……”如意看着烛火,眼里是朦胧的惆怅:“我只暗庆,孩子好在是没了……我受的那些,他不用再受一遭……”
“宁顺!”郑元驹起身抱了她在怀里。搂得紧紧的:“我不会让你那样,宁顺,若是……就算你落了岳母当初的境地……也要护住自己……”他眼里是摄人的光芒:“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总能再见再聚……”
“那样太苦,我怕熬不下去……”世人的口水足以淹没了她几生几世!
“所以。为今之计……”郑元驹搂着她:“我们……我们都会好好的。”他说的很笃定,带着浓浓杀气。
……
京城里渐渐平静了,皇后的诏书迟迟未到,勋贵人家嗅到了蛛丝马迹,都把一家适龄的闺女好生教养了起来,薛太后怒气冲冲:“这赵氏,留不得了!”詹姑姑知道,薛太后起了杀心:“主子。太子妃……”因为封后诏书未下,宫里还是称呼蒋子容为太子妃。薛太后提起她更是生气:“不中用,如今也不见平元进宫来……”蒋国公府也太安静了。
詹姑姑更怕有诈,奈何薛太后压抑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媳妇熬成婆,骨子里的刚愎再也不乐意掩藏:“找了我妹妹来,让她下手,趁机把郑元驹处理了,他怕不是简单的,老三如今还下落不明……”
这是要郑家担了这责任。
只是……她的口谕还未出宫门。太医院就来了人:“奉皇上口谕,来给太后娘娘请脉。”薛太后瞪大了眼:“这是要囚禁了哀家!”
来的人只当听不见煞有介事的说了一通玄黄医礼,就说太后染了恶疾。要封宫!
“皇上呢!哀家要见皇上!叫他来见我!”薛太后叫嚷,奈何来人是被下了死令的,只动手,不说话。薛太后几次要出门去,都被拦住了,詹姑姑等要帮忙,也被拦住,薛太后见此再忍不住:“李炜!你个逆子!你难道就要为了个女人逼死亲生母亲!”
詹姑姑拉住她:“太后!太后!”
宫门咕噜逐渐闭上,再看不见一丝光亮。薛太后颓然的坐在地上,枉自她自诩胜人一筹。如今才明白,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烟花易冷,于大局无用。
她就这样坐了半晌,两天绝食才换来了李炜的一面。
“你好狠心!”薛太后的头发居然花白了,李炜心中一紧开始怀疑起他的决定来,他一言不发,薛太后也不哭求:“你若真爱重她,当初就该听了我的安排……”
“您的安排?”李炜重复,接着问:“您的安排,真的是希望我选了赵氏么?”李炜这句问话里点到了薛太后最深的心思。
“姑妈看重的,是郑元驹,对不对?”李炜问,薛太后没了言语,敏锐如她,自然知道平元的心思。
“母后……您早就料定了,我和赵氏走不到一起,对不对?”薛太后一个歙缩,铺天盖地的空腹喊自胃里传到指尖,变作了事情的真相:“对!我自然不会允许赵氏进宫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蒋家和宁王府成姻亲,这一切为的,不过是你罢了!我有什么错!为了你的这个位置,我做了多少事!呵呵,如今你呢!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薛太后看着眼前的俊郎男儿,泪水顺着有些纹路的脸庞流了下来:“她还没进宫,你就这样……若是进来了,我只怕连命都没了!好的很!好的很!你真是你父皇的好儿子!李家的好子孙!”
李炜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我禁了母后,并不是为了赵氏。”他见薛太后这样,也很难受心痛:“母后……您知道……我收到什么什么密折么?”他也不管薛太后,自说了起来:“易康健,留不得了。”
薛太后不顾形象的张大了嘴:“你怎么敢!”易康健是她最得用的,没了易康健,她就是拔了牙的虎,再无半点能为。
“弑父杀君的罪名,儿子承受不起,您……也承受不起……”李炜突然噗通跪下:“您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若真是为儿子,儿子实在……承受不起!”
他眼里带了泪:“儿时,您为儿子计算好一切,就是儿子顽劣,你让我一个人跪在长春宫里头……您知不知道,儿子怕,儿子怕……那些鬼怪传说,妃嫔们说的长春宫里头的冤魂……儿子吓的大病一场,您却忙着算计淑妃,说是淑妃没了祸害了我……宫里为此连淑妃的灵都不许停……后来……你明知道儿子不肯听从您安排,故意安排赵氏……让儿子生生的错过了她……”
薛太后不肯认账:“你们没缘分,你明明见过她,可以争取,你却不肯。”话里颇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