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驹心知有内情,待要问的时候,三治的声音响了起来,叫他该走了。
ps:想一想,男主还真的很为难
☆、18、离心暗涌
郑元驹走后,小郭氏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挑唆了爷们儿来找婆婆闹,也是正经大家闺秀做得出来的!有本事就亲自来寻我!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贱人的女儿也是个贱人!我养大的儿子,也是个糊涂的!”
夏妈妈忙劝她:“太太!本来就不是咱们的错处……这说破了天也不怕的。”
“去,把徐镜屏给我叫来,我让她看看,我给那赵氏吃的究竟是什么!也好还我一个清白。”夏妈妈前脚走了,柴管事就进来说要把金盏提走,说是郑元驹的吩咐,小郭氏气得一个仰到,道:“柴管事!你是姓柴的,该是奶奶的陪嫁吧?”
柴管事应了,小郭氏冷冷一哼:“如今是我管家,你们奶奶挑唆了大爷来和我闹,如今还要拿我要的丫头?柴管事,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是要捋了柴东的差事了,柴东也不多说,只躬身去了,出门就叫人告诉知画,知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如意,徐镜屏就进来,神色莫名:“我看了太太喝的药,是正经的阿胶加蒙古的虫草,奶奶的事情还未必是应在了太太身上。”
如意冷着脸:“难道还等了我们去拿赃不成?这都一天一夜了!”
徐镜屏坐下来,给如意把了脉,把完了才说:“我叫人查了,太太院子里并没有进过活血类的药材,就是夏妈妈也没出过门,我问了熬药的丫头,说每天都是一样的熬制的,并没有多添加。”
如意只是不信:“反正我只认定了她,徐先生不必多说。”
说完就躺下转身向里了。崔妈妈颤巍巍的进来,进来就哭嚷开:“我苦命的姑娘。怎么摊上这样的晦气事情……”
知画阻拦不及,如意起身挤出笑来看着她:“妈妈怎么来了?”
崔妈妈擦着眼:“都瞒着我,今天太太去老太太那儿说我才知道。我的姑娘……”说着又忍不住哭。
“她去老太太那儿都嚼什么舌头了?”如意冷然着问,崔妈妈只顾着悲伤难抑。听了这话越发的难受:“太太说,您以为是她做的道场,还让世子爷去她那里闹,说是要自请出家去,免得世子爷为难。”
“她若肯出家,才是我的造化!”如意咬咬牙,崔妈妈更是心痛:“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太太,媳妇流产了不来瞧一眼。还要你身边的丫头,姑娘,我求了老太太,老太太许我回来伺候你小月子,金盏那个白眼狼。”
如意还不知道金盏的事情,听得崔妈妈絮絮叨叨:“说是要捋了东哥儿,抬举她院子里的,这般急着换人安插人手,若是说奶奶出事她没有出手,就是我这儿老婆子也是不信的!还乔张做致的在老太太面前唱念做打!也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出来!倒像是一个戏子!”
小郭氏在门口听了这话。这才是六月的刀头还的快!她板着脸,掀开帘子就吩咐:“把这背后嚼舌头的老奴才拖下去给我打死!”
“谁敢!”如意虽然才床上,面色苍白。但是这一下子冷的脸还是颇有威慑力的,她看着小郭氏:“太太杀了我的孩子,还要杀我的奶妈?”
小郭氏强忍着扇她两巴掌的冲动:“你如今不爽利,我只不和你计较,公道自在人心。”
“好!公道自在人心,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若是你有对我的孩子下手的话,你郭家断子绝孙!你下辈子为奴为婢,为娼妇!”如意咬着牙。沉沉的看着她。
“大胆!谁家的媳妇敢这么逼迫婆婆!我瞧着你是不想做我郭家的媳妇了!”小郭氏恼了。对上如意,她本来就没多大耐性。
见她不敢发誓。崔妈妈更认定了小郭氏:“太太,那也是你亲孙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跪下拖着小郭氏的一摆。老泪纵横:“如今世子爷国孝家孝两重,若是要有孩子,得一两年的时间了……您怎么能够……世子爷是战场上出身的,不知哪天就上战场了,你怎么舍得!”
这两个问话,让小郭氏悚然,隐隐也有些悔意,不该这般急迫的,可是谁知道昭和帝在这当口就去了呢!
她色厉内荏道:“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沦到一个贱婢置喙了,夏妈妈,把这目无主子的老婆子拖出去打死。”
还是要置崔妈妈与死地的,她可是认出来了,这崔妈妈就是崔元娘的奶娘!
“还是那句话,谁敢!我让谁陪葬!”这话让夏妈妈背脊发凉,郑元驹可是也说过这样的话的,真不愧是夫妻!
见夏妈妈没动,小郭氏下不来台:“怎么,要我给她陪葬不成!”
如意面无表情,“你是太太,自然不敢,但是你身边的,今天来了多少,只要我今天没死,我一个都不放过!”尤其是夏妈妈,她看着夏妈妈,夏妈妈哆嗦着,想着劝劝小郭氏。
小郭氏反而笑了,这一笑颇有郑元驹的样子,她道:“放过这婆子也不是不可能的,把金盏的卖身契拿来。”
如意悠然一下,颇为了然:“原来如此……是我大意的,你的手竟然伸到了这里,想必太太的药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个丫头罢了……怎么,太太要让一个贱婢做你正经的儿媳妇?这真是太埋没大爷了……”如意这话正中小郭氏的安排,小郭氏半晌没言语,她从没想过如意竟然聪慧至此,但是见如意的下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愤然道:“哪里是我伸手,不过是你不容人罢了!这丫头伺候驹儿,驹儿嫌弃了她,她才跑来我这里,求着我庇护着,若是你知道驹儿收用了这丫头,到时候只怕你手段狠辣,死无全尸,我瞧不得你这跋扈的做派,才发了慈心……”小郭氏瞧到如意脸色一闪而过的痛意,真是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大为畅快。
收用了金盏?如意知道小郭氏的话听不得,可是……她紧了紧拳头,吩咐知画:“去,把金盏的卖身契给太太。”
她也不稀罕这样的丫头,而且……她勾了勾嘴角,金盏到了小郭氏身边,正好,正愁着没法子……
小郭氏接过金盏的卖身契,扬长而去,如意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亏得徐镜屏眼疾手快,这才没磕碰着,她把了脉,安慰道:“无事,无事,不过累着了。”
……
如意在府里过得艰难,郑元驹在外头也不轻松,先去宫里和御林军统领安郡王,就是庹氏的夫君商量了先帝丧礼时候宫中守卫安排,安郡王李烨阴阳怪气的,不太打理他,甚至还道:“……你该去找找你那老丈人,只怕以后也成了安乐侯,坐着吃一辈子,何苦这会儿和兄弟为难……”
这话里的奚落意思就是聋子也听得出来了,郑元驹想也没想,一拳挥出去,李烨当场就歪了下巴,叫嚷的话都说不清楚,郑元驹则扬长而去。
然后又回了卫所,吩咐了锦衣卫要在先帝丧礼期间加强守卫:“虽说咱们多是监察百官,协理办案的,可是如今非常时期,宫里宫外太平最重要,就是有一二不守礼的,你们且先记着就是了。”
二齐是郑元驹四个人里头最活泛的,他悄声道:“要不要咱们去找找那安郡王的麻烦?”
李烨可不是那遵纪守法的公子哥儿!
郑元驹笑笑:“不必,先顾好眼前是正经……宁寿宫里可有消息?”
郑元驹问的,是大皇子李熠。
二齐看了一眼左右:“大爷没有消息,但是三爷只怕按捺不住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郑元驹凝眉,叩着桌子,道:“传了消息进去,不用管三爷,水混好摸鱼,正好让三爷去试试水。”
“顺便再问问大爷,他老丈人的事情……”郑元驹叫住了二齐。
郑元驹想到昨夜李炜叫住他说的话。
“我喜欢宁顺。”他直言不讳开门见山。
“殿下说笑了。”郑元驹并不正面回这话。
“一等公爵,世袭罔替,只要李家江山在,你的富贵,你子子孙孙的富贵都在!”李炜开出了价钱。
“先帝尸骨未寒……”郑元驹紧着拳头,忍着一拳挥出去的冲动。
“先让宁顺‘暴毙’,等出了孝,我就抬她。”李炜打算的很好。
郑元驹眯着眼,心中冷笑,这样的太子?就是他舍了宁顺,也未必能得到好,反而和宁顺互为掣肘。
况且,他舍不得宁顺,一点儿都舍不得。
“殿下好打算。”他乐意做秦始皇他爹,他郑元驹还不乐意做吕不韦!
李炜见郑元驹并不肯松口,冷哼一声,挥着衣袖走了。
总不能真等大局已定才垂死挣扎,只是前路何从?郑元驹望着门边,分析其大燕的兵权来,再次喟叹,昭和帝走得太急促了,哪怕再撑半年呢?
……
李炜倨傲的对薛皇后,如今的薛太后说起了打算:“儿子没别的求的,只是赵氏进来,母后多看顾!”
薛皇后气急败坏:“当初让你娶她,你不肯,如今你不用娶她了,这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母后别管儿子什么意思……”李炜一扫先前的问问,刚愎的道。
“你别忘了!”薛皇后冷冷一笑:“先帝也可是留着遗诏的,若是有个好歹,你只等着群臣废了你吧!”
☆、19、隔岸观火
想到昭和帝遗诏的,除了薛太后,还有李熠。他在从昭和帝灵堂跪了三天,才回来换衣裳,万信昭心疼的给他揉着膝盖:“母后也没说让您早些回来。”若不是宁王妃看不过去了,委婉的对郑氏提了提,郑氏转告了薛太后,薛太后才让他回来。
“最疼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自然也没有再爱屋及乌的了……”李熠闭着眼,由着万信昭给他烫脚。
“大爷……”万信昭鼻子发酸,强忍着:“就是父皇去了,您也要爱惜自个儿。”
“爷知道,爷还有事没做,爷舍不得死了废了!”李熠目光灼灼,哪里有半分痴傻的模样:“可消息进来了?”
万信昭拿出了小纸条,本是放在果子脖子下的童铃里头:“姑姑再想不到,您居然用她送的铃铛来递消息。”还是来递篡夺她女婿的位置!
“凤雏把果子训得好!”也亏得郑元驹想得到,用果子来传递消息,真是再也察觉不了。
李熠把筷子尖粗细,小指节长短的纸条打开:“稍安勿躁,隔岸观火。”就八个字,李熠就笑了:“原以为他着急呢,如今看来……倒和我想的一样。让老三去闹,咱们且过几天安生日子,也让老爷子走得安宁些。”
万信昭不解,论聪慧,她不下蒋子容,但是比起宁顺对大势的把握……还是差了些:“凤雏怎么就急了?三爷能闹腾什么?”
李灿并不出众,论家世,崔贵妃娘家是博陵崔氏,以文立身的,和兵权不沾边,而他的岳家夏太傅。能陪着他造反那才是天方夜谭!所以李灿的蹦哒……只能是笑话罢了。
李熠的唇角渐渐勾起来:“你忘了,父亲还留着一封废太子的遗诏……”万信昭想到里头的凶险,捂住了嘴。只看着李熠,李熠复又苦笑:“没人知道在谁手里。所以这既是咱们的催命符,又是咱们的保命符,端看太子怎么想。”
他沉思,李炜是个刚愎狭隘的性子,不说为了他娘亲报蹊跷而亡的仇,而是怎么活命的问题,一个正统嫡出就足以让其他皇子都被动,让老三去试试李熠也好。
小夫妻两个在寒夜宫廷依偎着汲取丝丝暖意。这个没有昭和帝的宫廷,显得如此阴沉和森冷。
……
郑元驹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黑尽了,他看着府门上的白灯笼,半晌没提脚。
“大爷?”柴东小跑着出来,迎接郑元驹。
“谁!”二齐突然暴喝一声往黑暗处跑去,不多久就抓着一个抖抖索索的小孩子出来,丢在郑元驹面前,小孩子没站住,一个狗吃屎就扑倒在了雪里头,叫嚷着:“是殿下。殿下叫我来的!”郑元驹就着柴东的白灯笼看了看那孩子,是个小太监,他心里沉了沉。紧了紧手,又松开,不动声色:“放了吧!”然后才提脚进去了。
郑元驹也没问府里的事,柴东也没多说,直到送了他进如意的院子。
如意已经睡了,小产加上生了气,就更虚弱了。用了晚饭没多久就睡了。等郑元驹回来的时候她睡的正熟。知画只得在旁问他可用了饭,得知没有用的时候,吩咐了人做了。哪知道如今管着如意院子小厨房的人是掖庭出来的孙氏。她正睡下,听了诚儿来喊。就很不高兴:“这早晚的吃什么饭!小产了倒是跟正经生了孩子一样麻烦!”
旁边女人拉住她,她反而瞪了过去:“咱们在宫里也没受这零碎折腾!早知道是个窝囊废。就不该跟着来这里,如今去太太院子做粗使也比在这儿强!”孙氏还以为如意能管家,如今倒好,不仅不管家了,还被小郭氏踩下来,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还早呢,我瞧着大爷挺喜欢大奶奶的,未必就不为她做主!”劝话的,是孙氏的女儿,叶红梅因为受了夫家和娘家同时都犯了事,母女两个才在一处做活。
“喜欢!哼……那也是奶奶好颜色……你不知道,这小产后的女人,面色白得鬼一样,讲究的,半年不同房也是有的,太太要安排人那也是天经地义,没有爷们儿为女人守着的道理!到时候啊……不行,我得托老杜给想想法子。”
老杜是小郭氏院子里的人,和黄妈妈打得火热。
“如今国孝里头……”叶红梅抿唇漏出凄苦的颜色来,想到去世了的丈夫和父亲,若是再支持个几年,也未必就赶不上昭和帝驾崩,新帝即位,大赦天下。
孙氏不以为意:“只要不守出个孩子来,谁能说什么?就是守出来了,庄子上生下来,年岁报大些或者小些,谁又知道!”她虽说话刻薄,手下动作也不慢,三两下就弄出了三菜一汤端了进去,打定了主意,明天就去找老杜,换个差事!
三两下吃了饭,郑元驹就去了书房,散道人眯着眼,笑呵呵的:“天都变了,凤雏可有那力挽狂澜之力?”
郑元驹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还不如在战场上,至少死之前也能杀个痛快!”
“罪过罪过,口口声声打打杀杀的,真是犯了杀戒了!”散道人双手合十,装摸做样,郑元驹被逗乐了,把如意的事儿放一边去:“虽说要隔岸观火,但是也要做好退路,免得殃及池鱼……你说三爷会不会闹腾?”今天一天过去了,东宫,咸福宫……各宫都静悄悄的,郑元驹带着锦衣卫驻守皇城,皇城里头也是静悄悄的,各处都规矩的反常,气氛里有一种一触即发的张力,如同被吹得太涨的气球,随时可能就炸裂开。
“凤雏你问错了,还问新帝会不会动手才是!”郑元驹恍然,官逼民反,总要有个由头。
“薛太后素来沉稳……”郑元驹叩着桌子;“有她瞧着,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大动作的。”但是李炜对如意,势在必得,他不可能等到薛太后万事谋定!
郑元驹眯着眼,实在不行……
“哈哈哈……当局者迷,古人诚不欺我也!”散道人笑道;“女人心,海底针,不仅小,还埋得深!就算薛太后不动三爷,难道还不能收拾了个把张狂的小妾?”邹无涯深以为然,不住点头:“若是亲娘做了人彘,做儿子的……再狠心不顾,只怕也不会被留着了!”刘如意不就是这样挂掉的?完全被亲娘坑了的!
此话如同醍醐灌顶,郑元驹松泛一笑:“如此甚好,等先帝事了,新帝登基,大爷还自请去封地了,蜀地可是个好地方……”郑元驹心中算计好了一个硕大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