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恩了一声,算做回应,正待扭一扭有些僵硬的脖颈,孰料当即身子临空,被他抱了起来,账册就摊在桌案上来不及整理。
李渊一正色道:“王妃既是无事,那就帮本王办些事。”
待我被压在床上,我只想敲晕了他为好,堂堂男儿,不思进取也便罢了,整日想着春风几度,也不怕纵欲过度,有损身子。这空下的两日半与军中将领多商议些对敌之策,有个万无一失才是。
可我实在折腾不过他,平日里他的身手就好出我太多,何况在床上,红纬帐暖之际。要说与他听的话,全被他夺过去,吞进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怀疑自己智商,今天无数次路过电脑店,愣是没想起来买鼠标,回到家开电脑才想起来,然后苦逼的鼠标党,为了赶榜单,愣是码了那么多字,真是顽强的我啊~~~
☆、念卿天涯(一)
被折腾的狠了,我醒来,凉风道是李渊一已走了半日有余。昨儿,李渊一说不愿我去那城门上送行,他怕不舍得走。
我起了身,在屋里用了膳,去院子里走走消食,顺道带上唐远离熟悉下府里各处,免得被有心之人设计了,引出些不必要的误会。
冬野从外头跑回来,一脸的得了什么□□之色,生怕谁不知道的模样。见着我忙疾步而来,屈膝施礼道:“见过王妃。”
我示意人起了,她起身之际眉眼一转,又对着唐远离稍稍俯身致意道,“见过唐公子。”
唐远离粗陋惯了,也不在乎这些,随意点头。
冬野过来与凉风一道扶着我去凉亭里坐坐,挡挡日头,小扇还随身带着,正好取出来扇风,一双乌溜的眼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轻抿着笑,偏是不开口。
冬野候了好一会儿见着我的模样,当即反应过来,嗔道:“王妃,您又看我笑话了。”
这些时日里,体己相待,冬野本性终是起了些,能察言观色,见着我心神不错,偶能胆子大上几分。不过,前头的责罚还是落了印迹,也不会如起初那般仗着自己死府里老人,插科打诨失了分寸。
我摇头问道:“何事这般咋咋呼呼的?”
冬野顿时神秘兮兮地道:“王妃,您可不知道,今儿给王爷送行,自是好大场面,可这帝都要传的定不会是这事,毕竟每回王爷出征,也就这些个场面,也不能撑破了天去。今儿个可有不同了,我在人群里瞧热闹,都见着几个说书先生眼底冒光呢。”
这话从她嘴里出来,总添了点街头巷尾奇闻异事的味道。
“话说,皇上在城门上以酒犒赏三军后,王爷策马走在前头,还不待大军随后跟上,笙歌姑娘冲了出去。”
说着话,顿了下,瞟了我一眼。
我丢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过去,冬野像是受了惊吓般,赶紧站得笔挺,正色肃容轻哼几声,装作毫无异状。
唐远离瞧着好笑,轻声闷笑起来。
冬野有些尴尬,讪笑一声道:“笙歌姑娘好胆色,冲出去,正是王爷扬鞭之际,要是那鞭子落下去,估计笙歌姑娘要给马蹄踩成肉泥,幸而王爷身手了得,当时就避了开。”
“闹这般一出,王爷脸色实在不好看,吼了笙歌姑娘,问她做什么。”
“那笙歌姑娘也是个胆肥的,未语泪先流啊,好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冬野简直是恨不能将难得学的几个词全套上道,“笙歌姑娘在城门外头官道上公然拦马,苦求要与王爷一道前往战场,说愿为奴为婢,洗衣做饭,如何都行,只求王爷能带上她。”
“王爷只一个字:滚。”
冬野哈哈大笑起来,又忘了礼数,不知道的还以为笙歌是如何得罪了她。
正笑着,前头清乐公主怒气冲冲而来。
清乐公主可不好相与,她身影一出现,愣是让冬野得意的笑声硬生生全卡在了喉咙里,被憋的厉害,实在滑稽。
俨然是藏了一窝的火气,清乐公主噔噔地行至我面前,扬手就要一巴掌甩过来,被唐远离扣住了抬起的手。她本想冲着我来的话全对上了唐远离,一双描画精细的眉高高地挑着,盛气凌人道:“放肆,竟敢对本公主动手,当真是吃了狗胆不成?放手!”
唐远离沉下面色,松开手,人还挡在我前头,故意掸了掸手,好似沾上什么脏东西。
清乐公主的脸顿时变得铁青。随即冲院子里的下人们吼道:“都眼瞎了吗?愣着做什么,把这个刁民给本公主拿下。”
实在不得已,柊叶只得出头上前来道:“启禀公主,唐公子是府上贵客,王爷走前交代,府里上下不得怠慢。还请公主不要让大家为难。”
“你……”
清乐公主一时郁卒,视线瞥见一旁的我,仿佛才想起来事起时的因由,暂时搁下与唐远离的干戈,目光来回扫着我身边之人,最终定在我身上,恨恨道,“王妃倒是好算计,在皇兄临行前给本公主摆一道,本公主就是要发难,都寻不着人。你不妨等着瞧,本公主不安生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过。”
“公主怕是有什么误会……”
李渊一不在府上,即便有柊叶随时护着,可到底他是下人,倘若清乐公主当真发难,也是护不了我,我但求安稳,开口解释道。
清乐公主冷哼道:“如今皇兄不在府上,王妃这般娇弱是演给谁看?叫旁人瞧了去,难不成还会以为千古毒妇的名头是假的不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远离虎着脸顶了句,不愿再对她多加理会,转而对我道,“北箫,回去吧,这边我反正来的少,见过也便罢了。”
我点了点头。
孰料,清乐公主一下子横在了我前头,面上都起了怒容,不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恶声恶气道:“本公主也不与王妃多做纠缠,只王妃去母妃面前一句话,将本公主的亲事回了,日后也不再插手。如此即可。”
“公主当真是误会了。”
我示意唐远离不要插手,淡笑着道,“若不是公主现下来提,我还不知公主亲事是所谓何事。之前太妃取了几幅画像送来,让我帮着参谋,不过我才来王府,也不知公主喜好,于是将画像全送到了王爷书房,让王爷瞧瞧,至于其他的实在是不知。太妃送画像来那日,公主也是见着画像了的。”
清乐公主端着怒容,上下打量我。最终蹙着眉道:“王妃如今说是如何便是如何,皇兄不在,可说是毫无证据。本公主只要王妃去母妃跟前说了适才的话,对王妃不是太难吧。”
“公主。”
恐是日头大了些,周遭闷热,我心绪变得太容易起伏,“我虽是王妃,可公主亲事岂是我能插手的,去太妃跟前说了这话,是离心,太妃当如何想我,以为我避嫌还是以为我独善其身?”
清乐公主冷笑道:“王妃难不成不是?说王妃是皇上的奸细,这话我才信。王妃为皇上生生死死,打江山,可赚了不少骂名和血泪。”
下一瞬,唐远离已经一个腿风扫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念卿天涯(二)
柊叶横欺在前,虽他是李渊一搁在我身边护着我的,可清乐公主也是主子,他是渊王府的人,自然是要护着。
清乐公主面上那点才起的惨白瞬间又下了,成了粉粉嫩嫩的绯红,一张明丽精致的脸显得很好看,只气势有点虚,她抿着嘴笑道:“本公主还以为王妃与皇上的那段情深是整个帝都都知晓的事,如今瞧来,这位唐公子还不知道呢。本公主好生劝上一句,唐公子,可莫要枉付了真心。”
“住口。”
太妃含着凌厉怒气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我早听见她来的脚步声,却是顿在了庭墙外头,迟迟不过来。
“母妃,我又没说错。”清乐公主满不在乎道,眼风挑衅着往唐远离这边扫,简直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太妃几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清乐公主的脸上,气得面色发青道:“是哀家的错,念着你是女子,该娇着养,反倒是将你养坏了。”
回头对着身边跟着的良辰道,“良辰,请清乐公主去佛堂。”
清乐公主瞪大了眼盯着太妃,难以置信道:“母妃,你竟为了这个女人打我?她敢水性杨花,还怕人说么,母妃难不成听不到帝都里的风言风语,先是皇上,然后是皇兄,怎么不是了!要不是皇兄下了死令,府里传的恐怕也不会少。”
首当其冲,我成了炮灰。
而动了手的太妃,却是占全了架势,厉声呵斥道:“来呀,把公主给哀家带到佛堂去。”
一个带字咬着牙吐出来,衬得面上的端庄太过鲜明。
我伸手死死拽住唐远离,不让他轻举妄动,此处行错一步,我和他都占不着理,端着识大体的模样,静候这境况变幻。
两个下人走上来为难地请清乐公主配合,被她一脚踹开了。
太妃怒道:“柊叶,给哀家拿下清乐公主,不用客气。”
柊叶面无表情招呼了两个护卫上去,干脆扭住双臂,将清乐公主的肩膀压了下去,推攘着让她往佛堂的方向走。
清乐公主红着眼,一股子怨气全记到了我头上,瞪着我,被推着往前。待她路过我身边之际,唐远离侧身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刻意柔声问我:“日头毒地厉害,可觉得难受?”
我摇了摇头。
清乐公主顺从着挣扎身子往前走,行至长廊处忽的竟是甩开了两个护卫,冲着我冲过来,众人皆是不备,我愣是被她抓住手腕狠狠咬了下去,尖利的牙撕磨掉皮肤,锐痛和血一道涌了出来。
“松手。”
唐远离喊了句,没得回应,干脆一个手刀下去,砍晕了清乐公主。于是,太妃一声令下唐远离被蜂拥而上的护卫拿下,在推挤之下,腰际一股劲道,我被撞出老远,直接对着凉亭立柱。
凉风扑身过来,拉住飞出去的我,我借着力,凌空一个跃身,落地,被冲劲带得一个踉跄,只觉得眼前黑了一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冬野吓了个好歹,在边上咋咋呼呼地跳脚:“王妃、王妃?”
“无碍。”
我抬手制止冬野,她的声音不大,可太过急促密集,听得我头一层叠着一层地疼。我闭了闭眼,直起身子,对太妃道:“太妃,唐远离多有得罪,可他不是府上的下人,南箫求太妃高抬贵手,能放他一马。”
“胆敢袭击公主,是谁也不能放。”
太妃横眉,调转了头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太医,给公主瞧瞧。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下人颤颤巍巍应声,疾步而去。
太妃道:“把唐远离给哀家送官府,传哀家命令,让府衙好好办,彻彻底底地办。”
我掏出今儿个醒转时见着的李渊一搁在床头的乌金令牌,高举起来,放缓了语速让众人都听到:“王爷令牌在此,渊王府本宫坐镇,谁敢动手,不要命了。”
一溜的下人都跪了下去,那架势,一点不比李淳风在宫里发怒时差,看来李渊一这王爷确实需要忌惮。
太妃盯着我手上的乌金令牌,眼神恨不能将我吃了。
我扫了眼还压着唐远离的护卫,肃容道:“还不放人?”
护卫迅速松了手。
我收了令牌,冲太妃稍稍颔首致意道:“倘若清乐公主有半点不适,我自会去太妃那儿请罪。如今王爷才走,府里闹成这样也实在不像话,各自散了吧。”
最后这话,我朗声对着周遭聚拢之人说了,见着他们都默默散了,示意凉风和冬野扶着我回院子。一步一步走得稳健生风,挺直了脊背,让太妃的目光不至于刺得我脚软。
唐远离跟着,悄声道:“适才我见着有人在暗处盯梢,不是暗卫。”
“恩,李渊一都走了。”
我点了点头,蹙眉思索适才清乐公主冲过来咬我之前飞去我注意的那抹身影,脑中过滤着能对上号的人,“再不冒头,就不是无争,而是出家了。”
唐远离几步走到我面前,恳切道:“北箫,这渊王府也是处处危机,你在这儿我不放心,不如与我一道离开。”
柊叶默不作声,未出鞘的长剑搭上了唐远离的脖颈。
“别闹。”我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脚下差点崴了,幸好凉风及时抱住我,冬野又一直拉着。
“王妃……”冬野扶我起身,担忧道,“王妃面色很难看。”
八月的日头还是毒辣得厉害。
我正想着,耷拉下的眼皮前就是一暗,是唐远离的手覆在我额前,耳边是他的温温的声音:“日头大,还拿眼去看,这习惯怎么老改不了,以后老了,眼睛老是酸疼流泪,我看你如何是好。”
伸手拉下他的手,我轻笑着道:“无事,恐怕是有些中暑了。”
唐远离看着我,神情怅然。
我笑言:“怎么?”
他点了点我的眉间,叹息着道:“我都不知道从前你跟着李淳风是好还是不好了,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过得神采奕奕。如今却是好似陈年的陶罐,灰扑扑的,眉眼间全是神伤。”
“是么?你还会看相了。”我让冬野和凉风扶我起身,慢慢地继续走。
我听到唐远离说:“不会看相,看旁人没准过,看你没错过。”
“唐远离,你觉得适才盯梢之人是府里的人,还是李渊一的人?”我转了话头,不想继续讨论这些。
唐远离错眼看我,无声问我李渊一是不是装地对我好。
我默默摇头:“李渊一帮阜家翻案一事,他不会不上心,因着应承了我,但他也不会太上心,因着何时破案他就能拖我到何时。我们皆是阴谋染缸里混出来的,我不信她,他何尝信我,我不强求。”
唐远离道:“陆心源在这里,我去地方,那儿正与李渊一驻兵处不远,是不是道是便知。”
“好。”
我想了想点头,“待你伤好彻底了。”
九月初九。
我本预备过完重阳,送唐远离离开帝都,前往地方安排起事之地,孰料我在阖府登高之时,被人推了个跟头,从高楼上摔下来,仗着点身手,倒是没磕着碰着哪里,却在起身时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太妃瞧了瞧我面色,硬宣了太医。一号脉,道是喜脉,还不足月,脉象显示怀得极为不稳。毕竟不曾足月,太妃当即做主宣了太医院里一干几十个太医尽数过府,一一号过去,才定而来下来。
若不是怕安胎药喝了伤身子,估计我能一口气被灌下好几碗。
次日,府里流言四起,道是我怀的日子算起来正与唐远离来府上的日子相差无几。彼时,唐远离伤重,我恰好守在他床前好几晚。还有府里记录李渊一整个八月在各院里过夜的日子,分到我,半数以上正好是我守在唐远离跟前的时候,剩下的半数,李渊一不是在宫里就是不曾回府。
冬野急哄哄地将这些流言说于我听,我只觉得我最该见的人是钦天监,他分明说的是整个七月与我犯冲,八月则半字未提。我瞧着八月可不止是犯冲了,简直是命里有煞,当耳提面命的。再见李淳风也许要谏言,钦天监的俸禄该扣了,否则南朝岌岌可危。
不出几日,下人每每见着我,异样的神色都来不及掩饰。之前,清乐公主在叫嚣着的,我与皇帝有染的流言再起,更是平添了几分看头。这年头,人人都是说书先生,一个个嘴里说出来的,比哪家的戏班子的戏都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在快捷酒店里码字真心是各种醉了,好特别的感觉,哈哈哈~~荡漾了~~~
☆、念卿天涯(三)(小修,看过勿点)
九月初十,李淳风得了风声,特意送了滋补的药品来,还专程遣了书太医,一日一上门诊脉。府里流言一时传得煞有介事,我顶着王妃的身份,愣是让府里的下人瞧成了靶子,是人就盯着。
渊王府一向规矩森严,这般失了体统之事,说是没人在后头暗许或是推波助澜,我却是半点不信。
还有那李淳风,倘若这些个流言真的传到了帝都满城风雨的地步,我也不只他能得什么好,皇家的颜面似乎他全没搁在眼里。无利不起早,可我左右寻思,也没理出头绪来,李淳风此时掺上一脚,能得什么好处。
冬野整日儿地在院子里溜达,着急忙慌都摆在面上,不懂要藏住心思。
我靠在唐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