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另一条路!
卓克尔的眼角忽地瞥到了拂晓,她与朱棣就站在离自己一箭之地的地方,许是百密一疏,许是太有信心,他们并没有远离,而这……就给了他一线生机!
卓克尔猛然转身,不再向外围突杀,转而往中间跑,因为所有士兵都在外严防他逃脱,中间反而没人,所以令他得以及快速接近拂晓。
朱棣初还不在意,直至其离他们只有数丈远时,方顿悟出他的来意,当即挡在拂晓面前,同时责令将士回卫。
在他身后的朱拂晓应是安全无虞的,谁料得卓克尔并不与他直接交锋,虚晃一招腾身而起,竟是越过他头顶直扑身后的朱拂晓,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有她!
“女人,跟我去罢!”满身是血的卓克尔望进那双惊惶失措的明眸如是说。
他牢牢抓住那个纤细的人影,宁以血肉之躯硬拼利刃也不肯放手……
如此一来形势顿变,卓克尔有人质在手,不论是朱棣还是麾下士兵都不敢肆无忌惮的砍杀,唯恐伤到拂晓。
“放开我!”朱拂晓惊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无奈箍住她的手坚硬如铁怎么也扳不开。忍着劈头盖脸落下的雨,她摸索着从头上拔下一枝玉簪,对准那只束缚她的手狠狠扎了下去。
玉簪性脆,扎进几寸便因硌到骨头而“叮”的一声折断在手,殷红的血刚一流出即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粉色。
朱拂晓听到头上传来吃痛的吸气声,然箍住她的手却愈发用力。
可恶!拂晓在心中暗骂一声,正待再拔发簪,卓克尔突然带着她前跃数步,想借势跳过那块底下已经被挖空的石碑,在他身后是已经死伤一地的元兵。
卓克尔的双脚刚一接触石碑便觉不对,这碑竟是在往地下沉落,然想再离开却已经来不及。本是以肉眼不可见之速度往地下沉去的石碑因他与拂晓的重量骤然落下。
只听“轰”的一声,以石碑为中心方圆十丈范围瞬间坍塌,在惊呼尖叫声中,连人带碑一并沉入地下,之后又有无数泥石从旁倾泻入那个大坑中,有附近闪躲不及的士兵连呼救都不及便被泥石流活埋在坑中。
“小十!小十!”朱棣目睹异变顾不得其他,疾奔过去想要救起拂晓,惊慌从未有这般真实的出现在他脸上过。
除不掉卓克尔事小,但若是连唯一的妹妹都弄没了,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卓克尔和拂晓落入坑洞只是片刻的事,等朱棣赶到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滚滚倾泻而入的泥石,而且坑洞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将士死死攥住朱棣,不让他前进一步,“王爷,危险!你不能过去!”
“小十,小十在那里,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朱棣发狂似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些阻碍他的人,小十,他的小十!
这些人哪里肯放,已经搭进去一个公主了,难道还要再搭进去一个王爷吗?
“小十!”声嘶力竭的呐喊换不来任何回应,她已经被埋在地底下,这样的泥石流掩埋,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出不来了。
等泥石流停下来时,刚刚塌陷的坑洞已经被填平了大半,大雨落在上面激起泥水点点。
“小十,小十。”朱棣终于摆脱了那些将士疾步跑入坑洞中,跪在地上用双手使劲往下挖。
“小十不要怕,四哥来救你,四哥一定能救你出去,一定!”
他呐呐自语,任由不止的大雨激打在身上,任由昂贵的衣物沾上泥水,脑中、心中想的只有救出拂晓。
在被雨淋透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湿湿的,咸咸的,只是在这样的雷雨中谁都没发现。
将士们在解决垂死挣扎的蒙古人后,也纷纷跳入坑洞中以手以刀为工具刨挖泥石。
“一定要给本王把这个坑给挖开!”朱棣红着眼厉声呼喝:“救出公主者本王重重有赏!”
一个半点武功不懂的公主被这般庞大的泥石流掩埋,生还的机会万中无一。就算找到,恐怕也已香消玉殒……
每一个将士都明白这个事实,却没人敢在朱棣面前说半个字,惟恐激怒他。
那么,拂晓真的已经化为一缕芳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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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一章吧,明天有重头戏上演哈
正文 第二十章 伤吻
在距地面不知多深的地穴中,数盏油灯静静的亮着,昏黄的灯光照见昏迷中的一男一女,男的浑身浴血到处是伤,背后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臂上还扎着半截玉簪子。就是这副凄惨无比的模样,他仍以保护的姿态牢牢护住怀中发髻凌乱的女子,昏迷中亦不见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绵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接着徐徐睁开了眼,从茫然到清醒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除了手上有些刮伤外并无大碍,拂晓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人牢牢抱在怀中,拂晓虽为人冷情冷心,但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被人这般紧拥在怀岂有不羞之理,可疑的嫣红在莹白肌肤上升起,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有令人目眩神移的美。
“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登徒子!”她啐了一句使劲掰开卓克尔抱着她的手,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绕着这个不大的地穴走了一圈,拂晓可以断定,此处便是宝藏第一句偈语所指的地方,永定河石碑之下。
之所以会突然坍塌,想必是与先前的挖掘有关,再加上天降暴雨,令得土质疏松,而她与卓克尔的重量就成了压瘫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洞穴应该建于元末,虽过去二十多年,但洞内空气倒未混浊,四周还不断有岩水滴下,几盏油灯下都有大量供储,至少还可以再燃个几十年。
虽然这个地穴证明了她的猜想,却也造成了她目前的困境,他们掉进来的洞口此刻早已被泥石封住,根本出不去,而遍寻此处,并未发现有出口的踪迹。
拂晓微感沮丧之余瞥见依旧昏迷不醒的卓克尔不禁眼露寒光,此时此刻,要取卓克尔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手,徐徐抬起,握住尚插在发上的镶宝石流苏银簪,尖利的簪尖自发间缓缓抽离,直至锋芒毕现!
卓克尔的喉咙毫无防备地展露在她面前,只要这簪尖一戳进去,便是十个他也了结了。
被贯注了全部力气的银簪快如流星的落下,细长的簪身映出一双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睛,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可怕的!
“嗒!”水滴落在岩间的声音清静幽长,仿佛是在回应拂晓眉间那丝错愕。
卓克尔全身除了利刃伤外,还有许多擦滚的伤痕,包括手脚之间,甚至还有泥石粘在伤口处,与黏稠暗红的血搅成一片。
他抱着自己……
拂晓低却的目光在自身扫过,一样是从上面滚下来,她却几乎毫发无伤……
他抱她,并非出自色欲,而是以身为盾想保护她免受伤害。
为什么?他们不是敌人吗?为什么要保护自己的敌人?
在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中长大的拂晓不懂。银簪尾端的流苏摩挲过手背肌肤,那种凉意竟让她无法再将抵在肌肤上的簪尖刺入一寸。
她清醒地认识到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想再除掉卓克尔就难上加难了,然另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抗拒理智,令她难以下手。
良久,银簪终是从濡湿的掌心掉落,与岩缝中滴落的水一并发出悠长的脆响。
拂晓愤愤地站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无端端心软起来,难道就因为他拼着受伤也要保护自己?
哼,天下哪有这样不要命的傻瓜
所谓生死相许,所谓至死不渝,不过是书中写来骗人眼泪罢了,哪能当真。
在烦燥地走了几个来回后,拂晓终于为自己这一失常的举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们此刻一起被困在地穴中出不去,多一个人商量便多一份希望,便暂时饶过他吧。
如此想着,拂晓渐渐静下心,开始关注起卓克尔的伤势来,只见他身上伤势既多且重兼之失血过多,纵是平日身体强健,这一次都不见得能挺过去。
拂晓略一思量,生生撕下逶地的裙摆,沾湿水仔细拭去伤口中的泥沙还有结痂的血,又拔下尚插在他臂间的玉簪掷于地。
在一切清洗干净后,她并不急着包扎,反而绕着地穴仔细找了一遍,也是卓克尔命不该绝,竟让她找到一种能加快伤口愈合并抑制发炎的药草。此处没有捣药的工具只能嚼碎了涂抹在伤口。
等做完这一切后,拂晓已是满嘴发涩,顾不得干净与否捧起积蓄在洞中的水连饮了好几口才舒坦些。
她拭了拭唇正待起身,忽而瞧见水中自己的影子,簪发凌乱、衣衫破烂不洁,怎一个落魄了得。
在拭净脸上污垢后,她对着水中的自己嫣然一笑,抛却一切外在之后,依然美得艳光四射,倾国倾城。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有着一张比其他人都美的脸,而这张脸成为了她手上最好的资本。她用这张最美的皮相包裹重重机心来获取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包括父皇的宠爱、尊贵无匹的地位以及他人的爱慕。
别人羡慕的一切她都有了,可为何她的心一直觉得空荡,是还缺了什么吗?
这个疑惑令拂晓陷入了失神中,直到一声细微的呻吟将她唤醒,转过头去,看到的是逐渐张开眼的卓克尔。
“你醒了?”眨眼之间,她的眼中又是一片冷意,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人。
“水……水……”尚未完全清醒的卓克尔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字眼,直到清凉的感觉从嘴唇一直流到喉间。他就像一个饥渴已久的小孩,贪婪地汲取着。
在喝过水后,卓克尔有了几分精神,双目聚焦之下他看到了那个冷着一张脸的女人,“是你救了我?”
拂晓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不禁冷笑道:“此处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吗?”
本是讥讽的话,没想到卓克尔听了不仅不气反而还笑逐颜开地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死!”
“笑话。”拂晓本就不善的脸又再阴沉数分:“若不是身陷此中难以出去,我才懒得救你。”
她毫不遮掩的话令卓克尔脸色为之一黯,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即又嬉笑起来,“明明就是舍不得,偏还嘴硬,女人你总是那么不可爱。”
拂晓冷哼一声懒的理会,真不知他那么大的自信从何而来,他们可是敌人啊!
“你若有精神,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出去。”她扔下这话便走到另一头环膝而坐,先前有事时还不觉得,此刻一空下来顿觉腹中饥肠辘辘,只得缩紧了身子来减轻饥饿感。
被她这么一提醒,卓克尔也意识到眼下处境,不再与之贫嘴,开始仔细打量起周遭来。
“地下洞府……”卓克尔喃喃道:“我曾听父亲说过,当初为妥善保存宝藏,先帝将宝藏藏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并将秘密藏在四句谒语,每一句谒语都对应一处洞府,分别为地、天、人、水。”
拂晓将他这些似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仔细记住后轻声道:“洞府?我可没看出来,顶多算一个地洞。”想来是因元朝乃外夷,对中原文化并不了解,只道是个洞便可称为洞府,也不管是否合适。
卓克尔瞥一眼缠满全身的布条,有浅淡如水的笑意在唇角掠过,他朝她伸手,“女人,扶我起来。”
“你若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大可撞墙去,别来借我的手。”刚刚醒来便想四处乱走,不是嫌自己命太长是什么。
拂晓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懂爱惜自己与她何干,做甚要因此不高兴?!
“女人你不饿吗?我可是饿了。”
她兀自轻笑,便是连嘲讽都是唯美的,“此处统共就这么点大,一目了然,你要到何处去找吃的?”
“我先前说了,先帝留下四处洞府,这是其中一处,洞府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点大,应还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这些话放在平日里卓克尔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但此刻两人若再不同舟共济就只有死路一条。
拂晓盯了他半晌,终是走过去咬牙将他扶了起来,一个成年男子的份量对她来说是很吃力的,何况还要绕着洞穴一路走过去,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幸而抵住了身后的岩壁,卓克尔整个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痒痒的好似有蚂蚁在爬一样,看着是如此的暧mei……
卓克尔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啊,连梦中都索绕着她的身影。
原先只是出于利用的目的,可渐渐,心开始不受约束起来,三番四次冒险潜入燕王府,只因思念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
可也就是这个女人,几次算计想要置他于死地,无情的让人心寒!
卓克尔不理会身下女人的挣扎,一下子攫住玫瑰色的唇畔,粗糙的唇舌尽情地掠夺那片无人到访的柔软,仿佛是为了报复她对自己的无情,又仿佛是渴望太久,他吻得是如此用力。
拂晓双目圆睁大脑一片空白,他……他在干什么?
身为公主之尊的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竟然没了分寸,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直到那条灸热灵活的舌头强硬地撬开她紧闭的贝齿,更加深刻地掠夺独属于她的芬芳。
“放……”挣扎着刚吐出一个音节便再被他以唇舌牢牢封住
被人这般无理的轻薄,拂晓惊怒之余心下深恨,情急生智,主动启唇让他吻得更深。
卓克尔见状大喜,当她是依从了自己,紧紧han住她的唇畔,然下一刻剧痛便从唇间传来。
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用力的近乎颤抖,妖艳的颜色从两人唇齿之间滴落,化为尘埃里最为艳丽的花朵。
“女人。”他终于放开了她被血染红的唇,目光哀凉如水,仿佛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良久的静寂停滞于两人之间,在一声无声的叹息后他拥住她尚在颤抖的身躯。
感受到她的挣扎,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女人连让我抱一会儿都不行吗?”
这样的语气拂晓从未在卓克尔口中听到过,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意气纷发、桀骜不驯的大元王子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不管如何,她停下了挣扎,任由那个人将她抱在怀中,那么紧,那么用力,连伤口渗出血了都不知道,只唯恐稍一松手便会再也抱不住。
“你喜欢我?”她以非常怀疑的口吻问道,她不认为以卓克尔的为人会喜欢上一个随时随地想取他命的敌人,可除此之外她无法解释卓克尔的反常。
“不。”半晌,他吐出这么一个字来,拥紧的双手却不曾松开。
女人,我不是喜欢你,而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相疑
一夜雷雨带来的清凉在朝阳升起后没多久便消失无影,炎热再度席卷而来,蝉鸣虫叫,令人心中烦闷。
朱棣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了数千名士兵一齐来挖坑洞,一日一夜,他始终不肯闭一闭熬红了的眼,坚持在原地指挥。
这坑洞也不知陷了多深,数千名士兵挖了一日都不见有显著成效,朱棣手下大将朱能眼见这么下去不是回事,便向朱棣建议用火炮来轰,这样既省力也快捷。
孰料他这话刚出口便被朱棣揪住衣襟甩将出去,一脚踏在他胸口,血丝密布的眼有杀气迸现,“你想弑杀公主吗?”
“王爷息怒,属下绝无此意。”朱能急急否认,“属下亦是想尽快救公主出来。”
朱棣脸上有扭曲变形的愤怒:“哼,火炮?万一再次引发坍塌怎么办?万一误伤了底下的公主怎么办?朱能,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朱能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不语,在片刻的沉默后朱棣移开了脚,但脸依然繃得死紧,有冷凛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救不出公主谁都脱不掉干系!”
就在上面闹得沸沸扬扬时,地下不知多深处,拂晓正扶着卓克尔在岩壁上摸索,一日未进食令得两人都极为虚弱,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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