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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穆太医检查完后取水净过手后道:“回王后、仪贵妃,据死者骨骼大小比例来看,当是女子无疑,而且年纪应当不大,系被人勒断颈骨而亡,考虑到井底环境以及尸体的腐烂情况,距今大约有两三年之久。微臣不是专门检验尸体的忤作,只能查出这些,有不祥之处请王后和仪贵妃恕罪。”
“有劳穆太医了,银屏,拿十两金子给穆太医。”朱如水这般吩咐,旁边的拂晓也让宁福拿银子去给那些工匠,让他们不要去外面乱说。
待得众人退下后,拂晓方赫然道:“本宫猜到怜儿惜儿可能被柳青青杀人灭口,但一直以为是在宫外,没想到一切皆在眼皮子底下。”
朱如水扬一扬眉冷然道:“论起心狠手辣咱们没一个比得过她,任何对她有威胁的人她都除之而后快,怜儿惜儿自不必说,连傅太医也死了。”
两年多前傅太医因助襄妃谋害王嗣之罪被判充军塞外,然在半路上就暴病而亡,死的不明不白。事后拂晓曾暗中派人追查,但并没有结果。“
“看来一直有人在替柳青青杀人,不论王府不论深宫他一直都在。”仰首看炽炽烈阳挥落无尽光辉,然再多再明媚的阳光都驱不散笼罩在深宫中的黑暗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
确实,正如如水所说,刺不能如梗在喉,定要将它拔起方才能够安心。
朱如水眯一眯眼,套着玳瑁护甲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块半人高的石头,在上面留下两道细细的白纹,“柳青青是宫妃,无王上王后的旨意不得出宫,若真有人替她做事,那她是如何联系,那人又是如何进宫而不被人发现的呢?”
拂晓浅浅一笑,让人将那两具尸体搬到没人的地方去,自己则与如水边走边说,“妹妹何以认为那人是在宫外呢?”如水倏地一惊,精心描绘的睫毛如惊起的飞鸿,“姐姐是说那人一直在宫中?可宫中除了王上并无男子,难不成是太监?”能如此大力勒断别人脖子不太只要能是女子。
拂晓揽衣在放置于树荫下的石凳中坐下,“太监如何能称得上男人,本宫指的是……”她话音骤地一收,手抬起指向东南方。
“乾明殿?”如水不解地问,然在看到拂晓隐在眼底的一丝笑意后恍然大悟,姐姐是说宫中守卫?“
东南方在乾明殿之外驻扎着宫中守卫,与后宫禁地仅有一门一墙之隔,但宫规森严,除非王上下旨或王后亲往,否则任何人不得越雷池一步,违者格杀勿论!但宫规防得是出入并不碍隔墙传话乃至于递书信。
“可是宫中守卫何其之多,我们又如何得知哪一个才是柳青青的爪牙?“她一心只想着宫内之人,倒是把这些夹在宫内与宫外的守卫给忘了,真是不应该呢,可是新的疑惑又随之而来。
拂晓漫不经意地弹一弹指甲,怡然道:“守卫固然是多,可又有几个是从王府选进来的?“
朱如水默默点头,“是,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这一回再让柳青青逃过,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除掉这个心头大患,且时间拖得越久,于她们已身就越不利。
拂晓不言,但心中已是认可了她的话,这一次绝不可再有偏失。柳青青这些年来虽一直蛰伏不出安份守已,但大家心知肚明,这一切皆是假像,也许哪一天这个假像就被捅破了,待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当夜,她命杨全设法找来宫内守卫的名册,上面一共有四百八十七人,其中陈相允继位后从王府带过来的有二十四人。细细看了这二十四个人的资料一个个仿佛都有嫌疑,又仿佛都没有,想要从中甄选出可疑之人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自在灯下抚额头疼之际,宁福进来禀报说陈相允来了,心下一惊,连忙将那本名册合起来放到下面,又随手找来一本书翻开以做掩饰。
待得做完这一切起身准备迎驾的时候,陈相允已是大步走入殿中,伸手抚住意欲行礼的拂晓,“王后不必多礼,在做什么呢?”目光一转落在翻开的书册上,轩眉微扬颇有几分讶色,“王后在看佛经?仿佛是王氏的笔迹?”
拂晓被他说得一愣,匆匆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翻开的是一本佛经,仿佛是前两天成妃来看她时带来的,当时随手扔在一边也没在意,当下笑笑道:“是啊,成妃前几日亲手抄了一本佛经赠予臣妾,闲来无事时便拿出来看看,佛法博大精深,让臣妾获益匪浅。”
“王后喜欢便好。”他说着拍一拍手,立时有宫人捧了一盘刚切好的密瓜进来,,色泽金黄,清香诱人,“这是刚进贡来的密瓜,已用井水浸过,现在吃正好,就是今年雨水过多,不知这瓜是否还会像以前那么甜。”
他亲手拿了一片递给她,“来,尝尝。”
她举眸,有怔忡在眼底,“王上没吃过吗?”
指尖带着与瓜片相反的温度,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温暖的痕迹,“孤想与你一道品尝第一口。”
拂晓回给他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低头轻咬了一口瓜片,嚼咽后举眸对一直在等待她的陈相允道:“很甜,王上也尝尝。”
他的眼眸因她的话而放亮,也开始低头吃了起来,连着吃了两三片方才停下,擦擦手对黄冲道:“挑几个好的密瓜放王后这里,剩下的拿去给仪贵妃、成妃,还有柳贵妃。”说到他又补充道:“柳贵妃病着吃不得凉的东西,你送去的时候叫他们不可再冰镇。”
“是,奴才记下了。”待黄冲退下后拂晓关切地问,“柳贵妃病得很严重吗?”
“那倒没有,小病罢了,只是她身子孱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都未见好转。”
“那便好,慢慢调理总是会痊愈的,昭阳殿还有几支王上上回赏的老山参在,一直不曾用过,臣妾这就派人送过去给柳贵妃让她补补身子。”
她刚要有所动作,手腕便被陈相允牢牢握住,带着几分不悦道:“那是孤给你补身子的,你可倒好,一直没吃不说还要拿它做人情。”
“王上不高兴了?”她一笑,手温柔地抚上他轻皱的双眉,将那里一点点抚平,“王上平常赏的东西虑妾就一个人一张嘴哪吃得过来,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物尽其用,何况给柳贵妃吃和给臣妾吃不都一样嘛,左右都是王上的人。”
“你和她不一样。”这话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待得回过神来时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拂晓放在一个与他人不同的位置上。
拂晓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宛若飞霞之妆。这般小女儿娇羞的姿态她尚是头一回展露,令陈相允看怔了神,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借咳嗽掩饰了一下道:“好了,总之你的东西留着自己用,青青那边,孤自会安排。话说回来,你能如此忴着青青孤很欣慰,你终于不再执着于过去的恩怨。”
拂晓低头默然道:“是,过去的事再追究也没有意义,母妃并不会活过来。”
陈相允怜惜地抚着她未曾绾起的长发,“过去的事孤无能为力,但今后孤一定会好好待你,拂晓,你相信孤!”
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许久,冰凉的眼眸浮起温暖之色,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握,“是,臣妾相信王上。”
他笑,心满意足地将她揽入怀中,他并不曾瞧见埋首于自己怀中的拂晓眼中有去而复返的冷意。
是的,她信她,也确实不再追究过往之事,但并不包括现在在追查的事。
正文 第一百章 东华阁
第一百章 东华阁
翌日一早起来,拂晓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名册中被朱笔圈起来的二十几个人。其中有六个人在傅太医暴毙前后不在宫中当值,或是家中有病或是轮休,总之此六人最为可疑不过。
恰巧朱如水来到,便与她一道往侍卫所在的东华阁行去,后宫妃嫔本不允许跨过这道禁门,但拂晓是王后,自有出入宫禁的权利。
一路上如水听拂晓说着此六人之事,并不曾作声,待得快到东华阁时方问道:“姐姐虽然将范围缩小至此六人,但又如何从六人中辩别出一人呢?”
拂晓拨一拨耳边碎发,轻笑道:“妹妹岂不闻做贼心虚四字?只要他有所作为,那么总是露出几许破绽来。”
朱如水想想也是,便不再多问,说话间已至东华阁,侍卫首领闻得王后和贵妃驾到,连忙诚惶诚恐地出来迎接,听得拂晓来意后,连忙将这六人悉数叫了出来,听任拂晓二人问话。
从左至右一字排开分别是李、张、成、万、洪、莫六名守卫,这几个拂晓虽叫不上名但瞧着眼熟,想必是曾在府中见过。当下也不忙着问话,只是好整以瑕分别打量着六人,令得他们又紧张又好奇,均不解王后专程将他们六人召集在此有何用意,左右看了一眼后,万侍卫大着胆子拱手问道:“不知王后召属下等人来此所为何事?”
拂晓尚未说话,一边的如水已扑哧一笑,把玩着扇下的杏黄色丝绦对侍卫统领道:“何统领,瞧瞧你调教出来的手下,什么时候轮到他问王后话了?”
“是是是!”何统领小心地赔着笑,走到万侍卫面前正待狠狠训斥,拂晓已举手制止了他,“不碍事,本宫突然把他们叫来,也难怪他们会有此一问,你且退下。”
言罢,她朝朱如水递了个颜色,后者会意,宫扇轻摇,带起发丝轻扬,于这样的仪态万方间她眼波微横,漫然道:“万侍卫,家中老父身体可还好?”
万侍卫诧异地抬起眼,“回仪贵妃的话,属下父亲早在三年前便已病逝。”
如水的目光一直牢牢盯着万侍卫,见其回答时神情自然,知是不假。便道:“是这样吗?本宫问错了呢。”随即又围着此事问了几句,万侍卫一一作答。她微微点头之后又将目光对准了另一个,如此一个个问下来,竟是没一个有问题,皆瞧不出有隐瞒或作假之色,这下子可是奇怪了,难道是她们弄错了?
这样的疑惑也同样盘据于拂晓心中,当下低头思索片刻,轻咳一声启声将朱如水适才问过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不过这一回是倒着问过来,也亏得她记性好,否则只听一遍哪能将这些个问题都记全了。
六个人不解其意只得又回了一遍,其中五个都没有问题,唯有最后一人在倒过来回答时出现了细微的失误,虽很快便意识到失误弥补了过来,但拂晓和如水却都察觉了,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在这名姓洪的侍卫身上。
莲步轻摇,伴着曳动的衣裙与阵阵香风,如水走到洪侍卫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目不斜视的他道:“洪侍卫,本宫适才听得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再回答一遍,三年前你是去了离阳还是静阳?”
洪侍卫不急不徐地欠了欠身道:“回仪贵妃的话,是离阳,适才属下一时口误不甚说成了静阳。”
“是这样啊。”如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在洪侍卫以为她已经问完了的时候,她突然又蹦了一句话来,“离阳的夹馅馍馍好吃吗?”
洪侍卫有一瞬间的迟疑,随便坦然道:“属下是趁着轮休几日去的离阳,来去匆匆并不曾停留过多,不知道贵妃所说的夹馅馍馍更不曾吃过,所以好吃与否属下实在不知道。”
如水眼皮微微一跳,看向洪侍卫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易见的幽暗,拂晓亦复如是,当挥手命其余五人退到一边,她则慢慢上前,在离洪侍卫一步之遥处停下脚步,凝声道:“看来洪侍卫并不曾去过离阳。”
洪侍卫身子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属下不明白王后的意思。”
拂晓深深一笑,宛如百花齐放,然接下来的话却令洪侍卫如针刺背,“洪侍卫很聪明,本宫这样倒着问都只是令你露出一个小小的破绽,而对于仪贵妃的问题更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可你忘了一点,只有一种人才需要这样的滴水不漏,你猜是什么样的人?”
洪侍卫声音中有一丝极力掩饰的紧张,“属下愚笨猜不到。”
“是心虚的人,呵呵……”她依然在笑,但那笑意已如雪中红梅。唯美之中带了是数之不尽的森森冷意。
“你们且都退下。”挥退何统领以及其余的几名侍卫后,拂晓就着宁福端上来的椅子在树荫下坐了,如水也依着她的身侧坐下,拂晓以手支颐,斜靠着椅坐道:“洪侍卫这些年来甚是得意嘛,短短几年便从区区一个无品的守门士卫晋升到了四品带刀侍卫。”
有依依的笑容在如水唇边漾起,缓声道:“是啊,士卫与侍卫,音同意却大不相同,多少人终其一辈子也无法越过这道坎。”谁又能听出在这样的轻言细语背后是森冷入骨的寒意。
洪侍卫越发低了头道:“一切皆是王上赏识,奴才受之有愧。”
“是吗?”长长的半透明的指甲轻轻一弹,发出一记细微的声响,她哂笑道:“是王上赏识还是柳贵妃赏识?”
洪侍卫隐在阴影中的脸色剧烈一变,口中只道:“属下不明白仪贵妃所言何意。”
“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洪侍卫,你可曾有数过,这些年来你春风得意的背后是多少具枯骨?夜深人静之时你可又曾听到来自地狱的哭声?”她身子微微前倾,洪侍卫一个不经意的抬首,看到她的红唇白齿,不知为何竟升起一种恐惧,他甚至怀疑若非顾着身份,她会毫不犹豫地咬上来,一口接一口直至把自己咬得体无完肤。只是自己与她何来那么大的仇恨。
拂晓低低一叹,怜悯的目光在洪侍卫头顶掠过,“话已说到这份上,洪侍卫还要抵死不认吗?本宫与仪贵妃既能与你说这些自然是心中有数,金屏、傅太医、怜儿、惜儿,他们皆是死在你的手中对吗?”
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人骤然揭开,沉稳如洪侍卫也不禁心神大乱,鼻翼微张,气息已是出现紊乱。
他尚未来得极否认朱如水已是幽幽道:“你就算否认也没用,本宫与王后早已掌握了你的罪证,只要往王上跟前一递。保管你人头落地……”话音刚落她又啧啧摇头,青葱玉指抵在红唇间状似不忍地道:“不止是你,你的父母兄弟乃至所有与你有关系的人都会因你而人头落地,就算饶幸不死也是为奴为娼,洪侍卫,到那时你可就成为族中的千古罪人了,世代为人唾骂!本宫实在是为你不值呢!”
洪侍卫神情一变再变,就在两人以为他已经被说动了的时候,他忽说道:“属下并不曾杀过什么人,王后……”
他话还没说完,拂晓已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扬一扬脸道:“洪侍卫这样说是觉得本宫与仪贵妃在诓你是吗?你自认为做事谨慎隐秘,并不曾留下任何破绽与把柄是吗?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天衣无缝这回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本宫若无真凭实证又怎会来这里见你呢?又怎会知道失踪的怜儿惜儿实际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呢?洪侍卫你自己去想一想,这样抵死不认是否还有意见?”
洪侍卫听任她言语,只是咬紧了牙关丝毫不肯松口,如水与拂晓对视了一眼,当下揽一揽刻丝描花的广袖起身走至他身边,于他耳畔边叹道:“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可是那个主子真值得你去护吗?”
洪侍卫虽已在心中打定主意死也不说但听得这句话身子依然动了一下,看似平静的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微小但对如水来说已经够了,她抿唇一笑,凑近了几分以近乎残忍的语气道:“你帮她杀了那么多人,也意味着你是掌握她最多秘密的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也许慧心宫那位已经在谋划着要怎样除掉你了,洪侍卫,你真的想死吗?”
洪侍卫起先还强自镇定,待听得后来神情一变再变,脚下更不由自主地退开半步,以避开如针刺耳的声音,想要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像塞了一块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