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残剑皱紧了眉头,他努力寻找着自己的错处,可就是找不到啊。
今日白天,越国主帅在城外与大宣交战,双方兵力相当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白子轩亲自站在城楼上观战,残剑跟在身边随身保护。双方打了很久都没有一方取得大的胜利,对方主帅很是不满,下令鸣金收兵。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子轩用余光撇到一个身穿淡紫色棉衣的姑娘在刚才的战场上捡拾那些兵器,可能是要拿回去卖吧。
白子轩望着她那修长纤瘦的身影没有紧蹙,双眼紧紧的眯着。命人将他带回李府中,然后……残剑不知道怎么了,就被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他能够感觉到白子轩的愤怒,这次他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打他,让他无法承受。
他现在依旧能记住他因为愤怒而变得绯红的眼眸,还有……那震耳,震破五脏六腑的吼声……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中飘下几朵精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清颤了两下雪花渐渐融化,然后便是漫天的白雪。寂静的夜里仿佛能够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或许那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白子轩坐在房里,他今日带回来的女人就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脸色很差,而这个姑娘却仿佛没有感受到。
“轩轩?……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她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好听,无法跟京城中最好的歌姬媲美嗓音。但是语调却格外温柔,柔道男人的骨头都是酥的。
他转过头看着他,手掌抚摸着她那白嫩的脸颊,嘴角挂着一抹笑,只是他的眼神冰冷,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自然是感觉不到的。他的掌心在她的脸上摩挲,慢慢的向下摸索,再次期间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后来……再到她颈部的视乎手掌忽然用力,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谁派来的?”声音冰冷如千年的寒冰,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女子很是紧张,她很害怕眼泪含在大眼睛中却不敢落下,委屈的嘟起嘴巴,小鼻尖憋得通红。她的长相和李襄有几分相似,包括她今日白天的举动。
“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很委屈,如果不是知道真相的,恐怕就要被她糊弄过去。
白子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上忽然用力只听到咔嚓的一声就感觉到手下的人没了动静,看着她渐渐倒下的身子,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惜。
就在这个时候,被放假几日的金福出现在房间中,他是听说皇上又重打了残剑,所以他才过来的,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和恐惧。
白子轩坐在软榻上,半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雪花,淡淡的说道:“金福,如果你不是看着朕长大的,朕今日就杀了你。”话语平静无波。刚才那个女子和李襄不但长得像,居然一举一动都很像。
金福苦笑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说道:“既然皇上知道这件事与奴才有关,为何要打残剑啊?”这个女子能够和李襄想象不是巧合,而是金福有意教的。这个人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
白子轩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金福啊金福,你可知道你是中了越国的诡计。”这个女子并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经过很长时间训练出来的高级细作,她的存在应该是勾/引朝廷大员然后从他们的身上得到有用的资料。
现在,她被派来勾/引白子轩,她们可以根据那些人的喜好模仿出各类女人的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金福有点不明白,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不过……他同意将别的女人安插在皇上身边,也是受了孟瑾瑜的挑唆。也是为了残剑。
白子轩之所以讨厌残剑不过是因为李襄,只要他心中不要有李襄就可以,没想到……这么中了别人的诡计。
金福低下头愧疚了一会儿,后来又猛地抬起头,问道:“既然知道是奴才过得,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去责备残剑?这件事和他无关啊。”
听到这些,白子轩挥挥手道:“这件事不用你管,出去。”说完,便拿起一旁的书不在去看金福。
金福行过礼之后便迅速离去,他没有再去看残剑,因为,他不忍心。
雪越下越大,他跪在雪里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已经被冻麻,麻过之后便是刺骨的痛意,他只能咬着嘴唇强忍。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他看了个完全,因为他是在下雪之前跪在那里然后在下雪之后才起来的。
起来之后,他被带进去了白子轩的房间,白子轩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身上的雪花被房间里的地龙烤的很暖,然后渐渐融化。他的脸和耳朵被冻的通红,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漂亮。
“你觉得泥很委屈吗?”依旧是那样古井无波的声音,只不过他不再去看儿子,而是看着镂花木窗,透过窗纸看着窗外的雪景。
残剑心中苦笑,他何尝有过委屈的权利啊?
见他不回答,白子轩也不在强迫他,而是转身走去了软榻的方向,语气很轻:“那个女人是你舅舅派来的,你应该不委屈了吧。朕和孟瑾瑜之间早晚会有一战,选择谁,你想清楚。”他给残剑的是一道选择题,其实不然,这个问题只有答案,那就是无论生死胜败,残剑都会跟随……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道题虽是选择题,但是却没有第二个选择,他不可能选择他舅舅,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站在他这边替他扫清一切威胁到他皇位的障碍,在舅舅战败后,在为他求情。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地毯,双膝虽然跪在地毯上,而且房间暖和犹如春天,但是他的全身已经感受不到暖意了。
见他没有回答,白子轩心中燃起怒火,但他还是忍着:“你有时间考虑,在朕和孟瑾瑜正式交战之前你给朕答案。”说完,他摆摆手,必须让这个人快速离去,不然但凡是个张眼睛的就能看出来他心中的紧张。
他在乎残剑会选择孟瑾瑜,甚至连他的犹豫都在乎,其实,这种感觉不能叫在乎而是叫害怕。
残剑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主院内的堂屋,这里不朝阳温度和那间房间没得比。有人一早准备好的伤药和热水,他在热水了泡了澡,热水浸泡着他脊背上的累累伤痕让他疼的冷汗直流,直到水温凉透的时候他才洗好出来。
他是自己上的药,当中等伤药洒在伤口的时候他疼的晕过去醒了之后在继续伤药。对他来说,有药上已经很好了。
残剑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一转眼已是一月,马上就要新年了,终于在新年之前结束了这场战斗。战况很显然,就是大宣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越国签署条约投降,每年要向大宣进贡金银,丝绸,布匹,车马……
在他伤口痊愈之际大家赶回京城,对这次的功臣论功行赏。他回宫后便直接回了冷宫,那样还是一样的冷若冰霜,晚上在房间里放一盆水,天亮的时候便会冻成大冰块在盆里不出来。
自从那日让他做出选择之后白子轩便在没有见过他,表面上一派平静却不知道正有一件大事要发生。在这件大事发生之前并没有太多的预兆,宣国皇帝是丝毫不知的。
夜晚的冷风吹在热闹非凡的醉红楼中,在最高贵的雅间中。孟瑾瑜端坐在一张圆凳上,很出奇今日他没有叫任何人来陪着,对面只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皮肤白皙,身上带着寻常女人没有英姿,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盯着面前的花,唇角挂着鬼魅的笑容。
“本宫已经将毒药准备好了,只要买通白子轩身边的宫女边可以将这盆花放进去,到时候,他不出几日便会从昏睡变成昏迷然后终生都醒不过来,就趁这个时候你在京城中起兵。白浩宇已经答应助你,只要防止李家的兵马就可以。他们现在大部分还留在四方就算回来,也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带着妩媚,细长的手指爱怜的抚摸着花朵。
孟瑾瑜看了她一眼,双手抱拳:“多谢长公主,只要我孟某得到了江山,必定与越国永生修好。”他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些。
冰雪并未抬头看他,因为……与他合作不知是为了越国,她还要将李襄逼回来,让她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痛苦的死在面前然后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再一点点的折磨死她,哈哈。至于这天下嘛,除了李襄,没有人可以挡得住越国长公主冰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安静,白子轩穿着明黄色的寝衣站在窗边,房间内放着藕荷色的花卉,这种花儿是由周边小国的国王进贡的,味道和特别,说是有安眠的效果。作为一个皇帝失眠是经常有的事情,就放在寝殿内,这几日的睡眠的确是好了不少,不过……就是越发的懒怠了。
金福看着他的背影,上前几步给他披上了狐皮大氅,狐皮呈墨黑色披在他的身上更显威严。
“可是又想娘娘了?陛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金福站在他身边语重心长的劝道。他是看着子轩长大的,和子轩的父亲也就是先皇虽然算不上兄弟,但好歹伺候了他几十年,先皇早逝,他明白先皇的意思就是希望子轩能够过得好。
白子轩回过头看着他,他的年纪很大了,已经是满头的银发,脸上也都是岁月留下的褶子。别的太监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可以休息了,但是白子轩已经习惯了他就在身边,没有给他一笔钱让他还乡。
听到他的询问让这个冷清冷血的皇帝心头一暖,苦苦的笑了:“没有在想襄儿,在想残剑,他的影子一直在我的脑袋里晃来晃去,金福,朕难道真的错了吗?”他是皇帝,他是父亲,三纲五常中他的身份从来都不会有错。
只是,他看着儿子越来越疏离的眼神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是个孩子,他才十六岁可是却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他十六岁的时候再干什么?他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在读兵书,史书。要将那些觊觎他皇帝的老臣连根拔掉。
金福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疼,虽然白子轩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可是他还是很年轻,留起了胡子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如当年那般明亮。笑起来眼珠亮晶晶的。
“您是皇上,您是从来都不会有错的。但是……只要您放下仇恨用心去看残剑,就会发现他的好。他是一个好孩子。”说完,他低垂着头。说的太多了白子轩就会厌恶,这样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白子轩点点头,转身朝床边走去,伺候他熟睡之后金福离开了只在房外留下了守夜的。那朵花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撩人的香气,
子夜罗兰的花期为一个月,一月后便会枯萎。那是因为它的香气会散发干净,只要连续吸入它的香气达到二十个时辰便会昏迷不想,然后在昏迷中死亡。一般人根本就觉察不出来,就算觉察出来中了此毒也是难解。因为天下间只有一朵花才能救,只是……时间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二十个时辰,依照白子轩每日在寝宫待得时间来换算,也就是七天左右,他便会陷入昏迷中。
在这七日中,孟瑾瑜做了很多的事情,例如将宫中的内外守卫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被收买。朝中与他相抗衡的兵马都留在边关没有赶回来。离皇宫最近的兵马就是郊外军营中的,不足一万。可都是新兵没有作战的经验,他要是想要围住皇宫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阻止。
在白子轩中子夜罗兰的第七天早朝的时候,他一人端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之上,觉得头疼欲裂,眼前都是模糊不清的重影。今日的早朝格外清净没有一个人,大殿之上一片肃静。这个时间早朝,大臣早就应该来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缠绕。
就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孟瑾瑜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上面沾满了积雪,手中还拿着长剑,上面沾满了干涸的血渍。
“白子轩。”他在离白子轩很远的时候便大声吼道,在空旷的房间中产生回音。
白子轩从龙椅上站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他的长剑,问道:“孟瑾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反。”
听到他的质问孟瑾瑜哑然失笑,掸了掸身上的积雪,道:“白子轩你不会才知道我要谋反吧。哈哈,你的反应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不只是我,有多少人都想夺到你的皇位。实话告诉你吧,我对这皇位感兴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早在你迎娶李襄的时候我便开始计划了。”胜者为王,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说出自己藏在心里的话。这是胜者的炫耀。
白子轩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道:“朕知道,早在朕迎娶李襄之前你便开始筹谋。只是因为李襄是李府的七小姐,你觊觎她爹的兵权才忍耐至今。当年就是你与别人合谋才将襄儿是天山派少主的身份公诸于世的。后来你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便将你妹妹弄到宫里来,与她里应外合害死了朕的女儿,对吗?”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早知道就应该早一点除掉他,不要等到后来夜长梦多。
孟瑾瑜哈哈大笑,这些话都是白子轩心中最痛的地方。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其实……不是他与孟采薇合谋而是……他骗了她,孟采薇只是想得到他的爱而已。这一点正好被孟瑾瑜利用。不过这些他不能说,白子轩那么恨残剑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残剑的生母害死了他的亲生女儿,害的他与最爱的女人分离。要等到他杀死残剑之后再告诉他,要看着他追悔莫及的神情。
“白子轩,这个皇位你已经做的够久了。写传位诏书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的亲人会被我一个个的杀光。”他的平起平淡,可是眼睛中却散发着冷冷的寒意。
白子轩噗笑:“亲人?帝王会将亲人的命放在眼里吗?”
孟瑾瑜点头,手一挥命左右两边的宫人将白子轩带回寝宫,就在手臂刚触碰到白子轩的时候他觉头昏眼花,彻底的晕了过去。
自从在朝堂上晕倒过去那天开始,白子轩便被孟瑾瑜软禁在寝宫内,除了金福都是他的人。宫门紧闭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又假传圣旨不让外面的军队回京城。挟持皇上的消息封锁不许传到宫外,京城中没有人知道内宫的真实情况。
残剑一直待在冷宫里,对于宫中的变故他不得而知。前几日他得了很严重的风寒后来随便弄了一些药吃居然能够渐渐好转……这几日他一直在考虑父亲的那句话,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应该说出内心的想法,
再去御书房的路上,他觉得宫内的气氛很是不对劲,到了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到处都是拿着兵器的守兵,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旁边的草丛中等了很久,后来他没有见到父亲,而是见到舅舅从御书房中出来,还有那些守兵居然都很尊敬的像他行礼。
他觉得情况很不对劲,急忙往念襄阁走去,发现那里的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里里外外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而且……这些人的脸都生得很。
他没有选择进去,而是已经猜出来了里面的情况。早就听说舅舅有谋反之心,不会是……包围内宫……看样子是这样,他一个人应该怎么办?无论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奴才都不可以让里面的那个人出事,怎么办?
他偷偷的回到冷宫中,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一看,居然也加强了搜查,依照他的武功是没有办法保住父亲平安的,要去搬救兵。师傅他们……他们行踪不定而且人很少不可以的。天山派?……他忽然想到了李襄,残剑那天去见她的时候,虽然隔着纱帐,但是她的内力特别深厚,她是可以救白子轩的。而且……她爹是兵马大元帅,她曾经是从三品将军,凡是当兵的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就这样,不过……天山派的守兵太严,还有……那些人应该都很讨厌自己吧。
只要能够救父亲,他愿意一试。就算是……就算是还了他的命吧。仅此而已。对于父子之情他不管再去奢求。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