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却要与她一人一手,合奏一首曲子。莫说两只手初次配合,虽然两人多么高超的技艺;便是勉强配合得来,两人心中情志若不一致,合手弹琴出来的琴音,也是极其难听而无味的吧?
“有何不可么?”轩辕恒转过摄人的俊眸看着她,眸中是宠溺而笃定的笑意,“这首曲子,是我们的纬儿母妃所作,又是母妃与父皇两手合奏,他听到了,自然会开心之至!”
慕容映霜终是被他的话给逗乐了。身外的琴音,腹中的胎儿能否听到还是个问题呢?他又怎知纬儿会开心之至?”
“来,我们一起弹给纬儿听!”轩辕恒放低了声音,诱惑般说道。
慕容映霜带着幸福的笑意,轻轻地将左手放置在琴弦之上。即使这父母合奏出来的琴音不美妙,不动听,她的纬儿听到,也该是幸福而满足的。
纬儿的父皇,对纬儿能有这份心思与在意,也足让她觉得感动了。
终于,她率先奏出了第一个琴音。轩辕恒俊眸仍在深深地看着她,右手手指却已在琴弦上拨动起来。
这是慕容映霜今日才创出,首次弹奏的曲子。
她知道,她在开始完整弹奏之时,轩辕恒还未走到华碧苑,因此他并不可能完全按照她之前所作曲子来弹。
不能完全按照记忆来弹,因此两手能否完美合作便更难了。
她以为他只是随意应合一下。因此,她只顾按左手的琴音来弹奏,其余便由得他自由抒发了。
却没想到,他的琴音毫不敷衍,起承转合,曲音神韵,清越优扬,舒展闲适,与她所奏的曲子竟是极度契合,甚至还有所完善提高!
只合奏出几个琴音,慕容映霜便知道,他的琴技音律造诣,竟远在自己之上。
那么,在洛都以音律造诣闻名的轩辕诺呢?自然也不会比他差吧?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他们这些皇族帝王,往往只一出手,便是令世人震惊!
只是此刻,轩辕恒清澈注视着她的眸光,似在提醒她不要走神。她立即将心思都放回到琴弦和乐曲之中,用心聆听弹奏。
琴声悠远和谐,优美动人,让人听之心神荡漾,满心喜悦。
待两人一起弹出最后一个琴音之时,慕容映霜发现自己已完全沉醉在美好的乐声之中,而两人脸上,竟皆是轻拭不去的幸福笑意!
“我们的纬儿,一定会喜欢这支曲子。”轩辕恒左手将慕容映霜更紧地拥入怀中,俯首在她耳边轻语道,“这是他的母妃专为他而作的。”
面对帝妃如此亲密的情状,两旁侍候的宫女们,早在两人深情对视弹奏之时,便已悄悄地退远开去。
“恒,霜儿实在惭愧。应该说,我们合奏的这支曲子,是我们共同所作,比起霜儿先前那支,实在要好得太多!”慕容映霜笑道。
“嗯,纬儿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曲子自是要我们二人合作。关于他的一切,也是我们两个人应该共同面对的事,不是么?”
轩辕恒脸上虽也同样是轻淡而喜悦的笑,但慕容映霜却听出了他的话中之话。她不禁收起了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她以为,他昨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他确实知道轩辕诺来过了,并在她的寑房内与她倾谈良久?
“霜儿,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会好好保护好我们的纬儿,你不必有多余的担心。”轩辕恒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内有怜惜,也不失警醒之意,“这是我的孩子,也是我也霜儿的孩子,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掉以轻心。”
见慕容映霜果然蹙起了眉头,美眸中有忧伤涌现,他停顿了一阵,又道,“或许说起磐儿,你又会伤心,甚至还会恨我……可是,我只想你把以往的伤痛与恨意忘记,至于我们的纬儿,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有闪失!”
慕容映霜久久地凝视着他坚毅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顺着轩辕恒手臂轻拢的意思,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其实,她何尝不想信任他?她何尝不享受这种两人并肩作战,共同应对敌人保护自己共同骨肉的亲感感觉?
只是,他们的纬儿,无论如何不能再有闪失了。
轩辕恒低下首,轻轻吻了一下慕容映霜的额发。
他将轩辕诺今日说过的话放在了心中。他确实仔细思虑了一番,慕容映霜为何不信任他,却要去找轩辕诺来保护他们两人的孩子。
他知道,她仍然在为磐儿的事责怪他,甚至记恨他。
他可是不在意她仍然恨他。可是,她的不信任,她的不愿依傍,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他不愿因此责怪她,更不会拿此威吓她。可是,他会让她知道,他才是她的惟一的夫君与男人,他才是她与纬儿惟一可以依傍并服从的天!
…
平静安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又到了除夕。慕容映霜腹中的胎儿已有六个月大,整个腹部的隆起已是相当明显了。
轩辕恒确实将她与纬儿保护得很好。
他隔绝了她与几乎所有宫妃与外人的交往,宫女内侍们,以及她们带着进入含章殿的物品,值守与盘查皆是前所未有的严苛。
然而,慕容映霜乐得如此。偌大的含章殿仿似后宫中的世外桃源,她可以完全不与后宫众人见面,一个人在世外桃源中自得其乐。
可是,她不再是以往的慕容映霜。
虽是过着宁静恬淡的日子,宫外与前朝的大小事务,她仍让清歌与舞漫去用心打听,对可疑之人皆不敢掉以轻心。
卫太后会偶尔过来看看她,让她受宠若惊之余,又感到欣喜异常;一天天长大的菡儿,日日欢声笑语,更是含章殿中的开心果。因此,慕容映霜的日子倒也过得不寂寞。
轩辕恒几乎日夜均来华碧苑中探视,甚至在她因身子不适而难以入眠的夜晚,他便只是单纯地抱着哄她入眠,直到上朝前才离去。
如此的宠溺体贴,有时让慕容映霜都觉得自己实在承受不起。不过想想,他更多是为了腹中的纬儿,她也便再次坦然了。
世人皆知,轩辕恒极其需要一位皇子。可是,纬儿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是否会如他的愿?对此,她并不愿多想,更不会刻意苛求。
或许,是个女儿,反倒可以如菡儿等三位公主一般,在宫中平安成长吧!
心旌神荡
这是慕容映霜在宫中度过的第二个除夕夜。
宫中今夜会举行盛大的宫宴,并于宫宴后在平明湖畔燃放焰火,以供君主与皇族众臣同乐,并让洛都城中百姓皆可远远观赏。
为了保护腹中胎儿,慕容映霜自是没有出席宫中宴席。
去年的这夜,于慕容映霜来说是一个值得怀念的惊喜之夜,轩辕恒在焰火放过之后,竟然带着她回到太尉府与娘亲相见,如了她的除夕愿望。
那时,她也是正好有了身孕瘙。
而今年除夕,因身怀有孕更加谨慎,她自是不敢再有见娘亲的奢望。
想着娘亲这夜必定在太尉府西厢房庭院中观看宫中焰火,她也便让清歌与漫舞等人在庭院中摆开案桌凳子,放上瓜果茶点,准备与娘亲一般坐在院中遥望除夕焰火项。
她知道,轩辕恒今夜或许会来,但按理应在宫宴结束,与众臣在平明湖畔共赏完焰火才会到来。
因此,当焰火尚未开始燃放,而轩辕恒却身着盛装龙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冠冕走进华碧苑之时,慕容映霜不免又惊又喜。
原来,她竟是那么期盼着他早早到来!
原来,她早早命人在庭院中摆开案桌茶点,就是为了等候他的到来!
感受着内心的喜悦与快乐,慕容映霜甜甜地笑了,在内心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今夜的除夕愿望:
她并不是要与娘亲相见,而是,想与他一起共赏焰火。
“皇上为何不在平明湖畔,陪众臣观赏焰火?”
当着众宫人的面,她恭敬地称呼询问着。洋溢着喜悦的眸光,却期盼着,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让她窝心的话来。
今夜的他,在烛火映照下仍是如此高大俊美。淡然清冷的神情,却是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霸气,不怒自威。
能够成为这样一位绝世男子的妻妾,即使她不可能成为他的惟一,但只要他心中有她一席之地,也是一件令人觉得幸福满意的事。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眸光中难以掩饰的倾慕与喜悦之情,看在帝皇眼中,竟不觉为之一动,心中极为受用。
轩辕恒轻轻地笑了起来:“朕不想陪他们,只想陪霜儿,还有我们的纬儿观赏焰火!”
去年除夕,他也是这样说的,不愿陪群臣而只想来陪她。但去年他来时焰火已放完了,这个除夕他却是来得及时。
看来,这次是宫宴尚未结束,他便扔下群臣提前离开了。
想想他后宫无数,却在这个重要的日子只记挂着她一个,她也该感动万分的吧?而他对她的这份特别,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难道竟是那么早,早到一年之前的除夕,便已是如此?
虽说,她明白他对她的特别宠溺,是由于她是太尉之女的原因。但这份宠溺特别到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也只是想着陪她,也实属难得的吧?
慕容映霜浅笑着暗暗摇了摇头,决定暂且忘记那些关于前朝后宫、宠疏荣辱的算计与念头,只与他坐在庭苑之中,陪他喝一炉暖酒,看一场绚丽焰火。
“清歌,快将青酒给皇上暖上!”
她对着清歌等人吩咐了一声,又转眸对轩辕恒笑道,“皇上请坐吧!焰火马上便在开始了。皇上还是第一次在华碧苑中看焰火吧?”
轩辕恒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温煦笑意,走近慕容映霜,伸出手臂轻轻拢住了她的俏肩:“霜儿穿得太单薄了,冬夜寒冷,久坐院中岂可大意?漫舞,去将娘娘的白貂厚肩披风取来!”
“是,皇上。”漫舞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慕容映霜却笑道:“臣妾不冷,自从怀上纬儿,臣妾总是怕热得很!”
“是么?”轩辕恒俊脸上是璀灿的笑意,“如此看来,我们纬儿定是位皇子,体魂也是极健壮,才会有如此旺盛的火气,以致当娘的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慕容映霜不觉掩嘴笑了起来:“如此说法,臣妾闻所未闻!”
转念一笑,她又略收了笑意道,“若然纬儿是位公主,皇上可会失望至极?”
轩辕恒脸上笑意也稍微凝固了一下,想了一想,他道:“不管是男是女,朕与霜儿的孩子,朕皆是如此期盼!”
慕容映霜看着他,再次淡淡地笑开了。不管他说的话是也于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已经很满意了。
“皇上,披风取来了。”漫舞在身后恭敬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淡笑凝视。
轩辕恒从漫舞手中接过那纯白轻薄,却极为保暖的貂毛披风,用力一展披在了慕容映霜身上。
然后,他低首垂眸,极为专注细心地为她捆绑好领前的袍子绳带,犹如世间最温柔体贴的一位夫君。
他温热好闻的男子气息在她脸上轻轻拂过,带着淡淡魅人男子清香的修长手指在她颈前细心结着绳带……慕容映霜几乎要迷醉在他的温柔中了。
“啊,放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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