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甚至顾左右而言他。
房屋之内,只有轩辕诺与白衣男子两人。
那白衣男子傲然回身瞧着轩辕诺,冷冷地等着他先开口。
“皇兄怎会到了此处?”面对皇兄紧紧的逼视,轩辕诺终是开口问道。
“在这里,朕是你的‘皇兄’。在她面前,朕便只是‘你’?”轩辕恒冷问。
轩辕诺不羁而无惧地一笑:“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忘记了所有的爱恨情愁,忘记她曾经入宫为妃,忘记她曾经生下一位皇子。如今的她,简单清澈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池清水。这是她最快乐无忧的日子,难道皇兄此刻便要告诉她,你是东昊的皇帝?”
轩辕恒冷然不语,昂头沉思。
“若然如此,皇兄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她到底是谁?她本是皇兄的妃子,为何落到如今失去记忆,流落民间的地步?”轩辕诺皱眉看着轩辕恒,语气中不觉又再带着愤然。
“是啊……若然她已忘记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我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如何才能让她明白?”轩辕恒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何当她那样茫然地望着我,问弄清楚我是她的什么人之时,我竟也会感到如此……”
为何在那一刻,他的内心竟也会感到如此慌张?
他终是怕的。怕她恨他,怕她永远也不肯原谅他,怕她铭记慕容的姓氏,永远不愿在他面前妥协。
“若然可以,便让她永远也不要忆起那一切吧!”轩辕恒轻叹道,“我要让她只记得我对她的好……”
“那么,皇兄是打算将她留在身边,隐瞒她一辈子么?”轩辕诺不禁质问道,“她康复之后,会否忆起以前之事,臣弟可不敢保证。若她突然想起皇兄以往对慕容家族和她做过的事,她将会怎样?”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轩辕恒不禁有一丝恼怒,“她虽忘记了一切,你却没有忘记!请注意你说话与做事的分寸!”
“臣弟从来不曾失了分寸!”听出轩辕恒的恼怒之意,轩辕诺也不禁提高了声音。
说着,他转过身背对着皇兄,不再作任何解释。
“你……”轩辕恒侧首望着他愠怒而倔强的背影,思索了片刻,终是平静问道,“她为何失去了记忆?你又是如何寻到她的?”
朕的女人
他无法否认,在她跳下悬崖之后,在他桎梏于帝皇的身份而不能分身去顾及她的生死之时,是诺,不顾一切地跳下悬崖,抛下一切去寻她救她,并始终在护着她的周全邾。
这一点,每每想起,每每与之比较,轩辕恒都深感愧疚与痛苦。
或许他做到了一位帝皇应该做的事。可是当他放下帝皇的身份面对着霜儿,他对她便终是有所亏负的。
闻言,轩辕诺不禁带带着冷冷笑意转过脸来:“皇兄竟想知道,她被你逼着跳下山崖之后,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轩辕恒没有作声。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有意将慕容映霜逼得跳崖,可那日,她确实因他要她在他与慕容家族之间做出选择,而最终舍弃自己,跳落悬崖……抿心自问,他如何能否认,自己便是做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
他自然明白轩辕诺话中对他的责怪之意,因此在这一刻,他只是选择沉默。
“皇兄可知道,若不是凌漠云出手相救,她早已香消玉殒,不在人世?可正是这凌漠云,狠下毒手让她喝下伤身之药,让她不仅忘记了一切,身子也受到极大损害……”
轩辕诺不掩质问与激愤之意,甚至带着一丝讥讽,“在皇兄面前,她早已应是死去之人。可皇兄如今突然出现,又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地自称是她的相公?若然想起这一切,她可会认你这相公?”
轩辕恒没有理会他的质问与讥讽,只是眸光深远地望向窗外:“朕没想到,凌漠云竟逼她服下了失忆之药。一个多月前,宋巍派人传信回宫,说是发现了凌漠云与西越赵太师的踪迹,甚至还发现他们身边跟着一个酷似霜儿的女子。朕立即下旨派人前往围剿,可惜围剿之人赶到深山之中,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房屋均已被焚毁!围剿之人行动缓慢,做事如此不得力,实在让朕气恼之极……”
“因此,皇兄便决定亲自出马寻找了?”轩辕诺眸色沉沉,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臣弟倒万万没有想到,皇兄竟会为了她而离开洛都。犍”
“你一直以为,只有你才会为了她这么做,是么?”
轩辕恒眸中带着一丝自嘲笑意看着轩辕诺,“没错!为了寻找一个妃子而假意称病,放下朝中诸事私自出宫,确实并非朕应做之事。朕有时想想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都觉得是匪夷所思……可是,想到霜儿未死,又或被控于凌漠云手中下落不明,朕实在是寑食难安,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出宫的念头!”
蹙眉沉声说着,轩辕恒也不再在皇弟面前,掩饰自己对霜儿的在意。
“那么,皇兄又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轩辕诺问道。
他猜想,这一个月来,凌漠云与赵太师定然仍在东昊寻找他与霜儿。他本想着,隐居于自己的封地,自己可对凌漠云的行踪便能了如指掌,却万万没有想到,首先亲自寻来的,竟是皇兄!
“朕听闻,凌漠云的深山住处似是被人纵火焚毁。朕便首先想到了你……”轩辕恒的眸光撞上了轩辕诺眸中的了然,甚至带着一丝得意,“朕便猜想,你是否已经将霜儿从他手中救了出来。因此,朕并没有亲自去寻找凌漠云,而是直接到了赵地!”
“皇兄竟对臣弟如此了解,并且笃定臣弟能将霜儿救出来?”轩辕诺一脸苦笑,“可臣弟却是万万不信,皇兄会为了霜儿,亲自寻来的……”
“那是因为,朕向来十分了解你,你却不甚了解朕!”轩辕恒话似讥讽戏谑,却又带着几分自嘲。
因为便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失了理智而自制,只为了寻霜儿而来。
“可是,皇兄即使寻到了她又能怎样?她如今是逆臣之女,根本便不可能再留在皇兄身边,做你的妃子!”轩辕诺道,“还不如让她隐姓埋名,在民间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这便是你远离父皇与母后,抛开自己身为赵王的职责,所想要做的事么?”轩辕恒说着,走前一步逼近了轩辕诺,极其严肃认真地警告道,“若然朕能对她放手便也罢了。可是难道你忘了,朕曾告诉过你,朕宁愿将东昊江山拱手让给你,也不会将自己的女人让给你?”
“皇兄后宫女人三千,要将那东昊江山拱手相让几次呢?”眯眸瞧着轩辕恒,轩辕诺故意嘲讽道。
“朕的女人,只有慕容映霜一个!”
轩辕恒盯着轩辕诺,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道。仿佛生怕轩辕诺听不清楚,也生怕他再次记不牢。
说完,他也不再顾及轩辕诺瞬间惊讶而震动的神色,抬步便走出了那间房屋。
那一句话,同样让他自己震惊。
原来,那句话已在他心底藏了那么久。直到如今面对轩辕诺的有意挑衅,才被一下子激发出来,不仅让轩辕诺为之变色,也让他自己惊讶震憾得无法坦然面对任何人,只好佯装恼怒地抬步走了出来,为自己的心找到一个呼吸喘息的处所,好好地梳理他心头的慌乱。
他心目中属于自己的女人,只有慕容映霜一个
tang。
这近两年来,何尝不是如此呢?
除了慕容映霜,他不愿再去碰其他妃子,更不会无缘无故想到她们。
不知从何时起,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他唤作“霜儿”的女子。不管他与她的款款情深,日夜相伴,到底是发自内心的渴望,还是自以为是的有意盛宠……
“皇……公子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请先去用膳吧!”
漫舞站在门前,恭敬地对着他说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门外大树之下,一身白底蓝边衣裙的慕容映霜,正站在那里,略带好奇与不解地望着他。
尽管她失去了记忆,可她仍然是她,便连最喜欢的两种颜色,也仍是未变。
轩辕恒深深地远望她一眼,顺着漫舞的恭请,抬步走进用膳的偏厅。
日子还长。她虽然忘记了他,他却有足够的耐心,让她慢慢地知道,他是她的相公,而她只能是他的娘子。
停晚时分,慕容映霜独自站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望着西天的红霞发怔。
自那个仪表气度不凡,自称是他相公的人带着众多武装随从到来之后,轩辕诺没有再如往常一样,一有空闲便来见她。
她看得出,轩辕诺忌惮他,敬畏他,甚至有些恼恨他,可对他又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与信任。
没有人肯告诉她,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霜儿!”身后有人轻轻唤她。
不是轩辕诺,但声音却也如此好听,似曾相识。
慕容映霜已想到就是那个男子。她缓缓地回转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俊美绝伦、贵气四溢的脸。
“霜儿独自在树下立了许久,到底在想些什么?”
望见慕容映霜一脸的疑惑,轩辕恒抬步走到她跟前。
“你真的是我的相公么?为何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慕容映霜抬首望着他,欲求知真相的眸光,不曾有丝毫退缩。
“我叫什么名字并不要紧。你只须知道,你曾经答应过我,日后在私底下要叫我‘相公’,而你便是我的娘子。”
“那么,我可曾嫁给你了么?”慕容映霜睁大了一双疑惑的美眸,紧张地盯着他。
轩辕恒静静地望着她,过了好一阵,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看出,慕容映霜闻言,用双手抚住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轩辕恒心中一窒。与他没有夫妻之实,竟然让她如此开心么?
“可是,你迟早是要成为我的妻子的。”他盯紧了她,笃定万分地说道。
东昊皇帝只能有一个妻子,那便是皇后,其余的嫔妃皆是妾的身份。
此刻,忘记了一切的她,又怎能明白他的心境与决心?
“妻子?难道,你是我的未婚夫么?”
轩辕恒想了想,又再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本有意将她扶上身边独一无二的后位。奈何,她却是宁死也不愿呢?
“那么,你一直是我在等着的那个人么?”慕容映霜带着一丝怀疑,一丝惊诧,又再发问。
痛极顿悟
“一直等着的那个人?”轩辕恒没有听明白。
“虽然我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可是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与印象,我的未婚夫答应来娶我,我其实一直在等他。”慕容映霜望着眼前之人似曾相识的俊美容颜,“可是,我丝毫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轩辕恒低眸看着她,心中慢慢了然。
“我相信,我一直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他笃定地说道。无论她能否想起一切,他都不容许她有丝毫的犹豫与怀疑。
闻言,慕容映霜怔愣地望着他。似是相信,又不敢相信犍。
“可是,你到底是谁?”她蹙起眉头,决定问出心底可怕的猜测,“你是诺的兄长么?”
轩辕恒点头,没有迟疑。这是他无法隐瞒的身份邾。
慕容映霜瞪大的美眸明显一惊:“他是东昊的赵王爷。那么,你便是东昊的皇上——轩辕恒么?”
轩辕恒,那可是先生的仇家啊!
她如何能将先生口中的十恶不赦的仇人轩辕恒,与眼前让她既觉陌生又觉熟悉的俊美容颜联系起来?
若然他是自己心中所爱之人,她又该如何听从先生的话,去杀了他为先生报仇呢?
慕容映霜心底突然感到极其恐惧,一双美眸也随之瞪着更大。可这一切看在轩辕恒眼中,却只是她在为他的身份感到震惊万分。
“你不该直呼我的全名。”他望着她因惊恐而更显幻美迷人的双眸,柔声宠溺道,“你同样答应过我,当只有我们二人时,要唤我的名字‘恒’。”
似曾相识的动听声音,似曾相识的温柔亲昵,让慕容映霜的心因惊惧与疑惑而轻轻地颤动起来,声音也忍不住微微发颤:“可是,我到底是谁?”
“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未婚妻。”轩辕恒轻柔而深情地说道,“我曾对你许以妻位……我如今亦已想得清楚,此生除了你,再无人可以成为我的妻子!”
“许以妻位?怎么可能?你是要我做你的皇后么?”慕容映霜一脸的惊惑,一双睁大的美眸中光采盈动。
轩辕恒心中一动,再次走前半步到凑到了她跟前,低首深深地望进她的美眸。
他要成为她美眸波光中的惟一:“你不相信吗?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相信,你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呢?”慕容映霜眸中波光流转,却是如此的不确信。
自她忘记以往的一切以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贵独特。西越太子凌漠云是她自小跟随的先生,东昊赵王轩辕诺是她的好友,如今,这东昊的九五之尊轩辕恒,竟然说她是他未来的皇后……
那么,她到底是谁?为何竟能尊贵如斯,独特如斯?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她再次轻问出声,怔怔地昂首望着轩辕恒墨黑深沉的星眸。
她分明看到,他清澈眸瞳中,自己的影子如此真切生动。
“因为……”轩辕恒轻轻蹙起眉头,心中情动难抑,“你早已住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一刻难忘!无论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无论你是否已经忘记过往的一切,也丝毫无法动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总是如此霸道,早已占满了我的整颗心。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却也如此残忍,日夜摧残折磨着我的心,让我寑食难安,生无可恋……”
忘情地说着,轩辕恒再也难以保持那些极力克制的理智与冷静,他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拢入怀中。在她惊惑慌乱的眸光中,他抬起一只大手轻抚着她的脸,略一低头,便已无法抑制地含上了她的双唇,辗转缠绵,无限爱恋。
他那颗饱受痛苦与思念折磨的心,从听闻她尚在人世的那一刻起,便已无法抑制想立即寻到她,将她拥入怀中尽诉思念与爱恋的渴望。及至他终于在索桥上看见她,他强抑着自己的惊喜与激动,只怕她会依然恨他入骨。
然而此刻的她,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也忘记了对他的恨。
望着眼前在他心中痛苦思念了无数遍的熟悉容颜,他怎能抑制住自己想要抱她、吻她、爱她的冲动与渴望?
慕容映霜完全被他突然的举动震憾住了。
她丧失了一切该有的反应,反抗或者迎合,她只是震惊地承受着他的拥抱、爱怜与热吻。
她心头有如撞鹿,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震惊。
这一切的感觉,如此新奇,如此独特,却又……竟然似曾相识!难道上辈子,他们也有过如此亲密的拥吻?
弄不清过了多久,或许是轩辕恒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入侵或会吓坏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将她的唇舌放了开来。
慕容映霜仍然被他拥于怀中,睁着一双美眸怔怔地盯着他。
为何,他俊美的面容明明看似陌生,让让她有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为何,他明明是先生与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可他看着她的眸光却又如此温柔似水?
轩辕恒
tang也低着头,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