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歇息的地方时,那已经空无一人,我疑惑的朝四周看去,陆大哥不知去哪了?
没一会儿陆大哥和凤煜同时从前方的密林中走出,我恭敬的朝凤煜点了下头,他俩来到我面前后我把姜汤端给陆大哥“大哥,把这姜汤喝了吧,这天寒又风餐露宿的,当心着凉。”
陆大哥接过后转手就递给凤煜说道:“还是皇上先饮吧。”
我看着陆大哥,心下愧疚,我忘了他们的君臣之礼,忘了他们的兄弟之情,这就是陷他于不义,虽说只是碗姜汤,可也预示着会不会顾及对方,我转身把我还未动过的那碗姜汤抬到凤煜面前“皇上请喝姜汤。”
他看了眼前的两碗姜汤,没有接任何一碗,而是抬头朝四周看去,我知晓他的意思,忙提醒道:“将士们都已经喝下了,皇上无需忧心。”
凤煜看了我一眼,接过我手中的姜汤,转头对陆大哥说道:“立臣你也快喝吧。”
两人喝下后,凤煜在席子上坐下唤凤擎送来了早饭,见状我蹲下端起碗,起身拉着芷儿离开,才走两步就听到凤煜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尹兄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转身假笑道:“皇上用膳,我等理应退避三舍。”
“坐下用吧。”淡淡的说了一句,自顾自的用饭。
我们三人互看了一眼后坐下用饭,陆大哥好奇的问道:“为何要熬姜汤?”
我把口中的饭咽下后才回道:“大家在这林中熬了一夜,天寒露重的,怕他们染上寒疾。”
凤煜轻轻的抬起眼看着尹游,她的心里往往想着的都是士兵的安危,第一次见面时就为那些侍卫开口。这人还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而陆立臣目光灼灼的看着尹游,初识时觉的她是一朵坚韧的雏菊,此时的她让自己觉得不若梅花鲜红,不若翠竹苍翠,仿若挺拔的松柏不引人入胜,却能屹立不倒给人依靠。
维达城位于埑佪丘陵,而埑佪丘陵它是大阳山向西的延伸部分,属于沥江与汾河的分水岭,表现为波状起伏的丘陵和河谷平原,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军队因着长途劳累,驻营休整操练,不急于进攻。
直到十天后凤煜下旨进攻,以往的战事我从不观看,只在医帐前或医帐内等待他们归来,可是此刻那战场中有我挂念之人,我不能在坐在医帐内等待,那样我会如坐针毡。凤煜坐在离战场不远的山坡上,位置也相对安全,不会被偷袭,而战场中的情况也可一目了然,而他身旁站着阮将军,我和芷儿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身后,离他们有三步远的距离,我在战场中寻找着陆大哥的身影,只见陆大哥低身胸贴马背,躲过敌人挥来的缨枪,他手持长剑挥于敌人的腹部,那人闪躲不及腹部受伤,那人仿若毫无知觉似的,回枪挡住了陆大哥砍向他胸前的长剑,那人压着长剑,在马背上跳起一个飞脚踢向陆大哥,陆大哥后仰躲开,可是却被那人趁机刺破的臂膀。我静静的看着,手却紧紧的握着。陆大哥也视那伤为无物,依旧与那人决斗,而最终敌军阵前决斗失利。
袁将军趁势发号施令进攻,与敌军厮杀,敌军见机不对毫不恋战退回城内防守,袁将军继续进攻,敌军从城门上射箭,盾牌先行阻止箭雨,尔后命士兵抬木桩撞门,在城墙上搭上扶梯爬上进攻,敌军从城楼上抛下大石,士兵们被砸中从高耸的扶梯下摔下,死伤无数。
连我都知晓这样的硬攻是不行的,可袁将军不顾周围的劝解,对退兵的指令置若罔闻,一意孤行,最终被击晕带回军营。
凤煜站起转身就走,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可我看到他眼里的怒火,凤擎和凤鲚跟着他下山了,而阮将军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她的脸色也很难看,我朝她点了下头,她也点头回礼,尔后下山了。
我们跑回军营,恰巧陆大哥刚走到帅帐门口,我忙上前拉住他,急切的询问“大哥你没事吧。”
他给了我给安心的眼神“我没事。”尔后就进去了。
其他将领也陆续走进帅帐,我看了眼帅帐门口的两人,此刻凤擎和凤鲚此时眉头轻蹙面情凝重的守着,我想此时任何人心中都是沉重的。
我俩要转身回医帐时,陆大哥竟就出来了,我疑惑的问道:“这么快?”我还想着凤煜必会大发雷霆,陆大哥会在里面待很久。
陆大哥对我说道:“皇上念我受伤,准我先包扎伤口。”
“那快去医帐。”说完我拉着他快步朝医帐走去。
我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庆幸的说道:“还好没伤到要害。”
他浅笑的安慰我道:“这不正好,我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伤了右手,我伤了左手。”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谢谢你大哥,我知你心里难过,却还要宽慰我,真是难为你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而是看着侧前方。
我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为何袁将军会一意孤行?一路都有听闻,我知他不是这般鲁莽的人啊?”
“唉,皆因袁将军爱妻回娘家省亲未归,如今生死不明,袁将军故才百感交集,鲁莽了些。”
“袁夫人的娘家在维达城?”
他朝我点了点头,我心道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帐外传来了打斗声,我俩同时看向帐外,又互看一眼,我忙包好后,陆大哥起身先走出帐外,我随即也跟着他出去,见袁将军被士兵押着站在一旁,周围站着众将领,阮将军竟拿剑指着凤煜悲愤的说道:“我义兄虽有错,但未可厚非,皇上军法处置我绝无二话,可罪不至死啊!”
我讶异的看着凤煜,他竟要处斩袁将军,陆大哥上前半跪在凤煜面前说道:“微臣愿为袁将军请罪,袁将军这次虽莽撞了些,可也是事出有因,还望皇上能念及袁将军以往的功劳,饶恕袁将军死罪。”
其他将领也都纷纷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愿为袁将军请罪,请皇上饶了袁将军。”
凤煜直直的盯着阮将军,两人四目相对,阮将军恳求的看着他,而凤煜目光越来越沉,越来越冷,他低眼的看着眼前的众将领,尔后又与阮将军对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今日他有三大罪,无视军令,藐视军纪,枉顾性命这宗宗都够治他死罪,你们要朕饶了他,那些无辜士兵的命要如何偿还?你们看不见吗?那些死去士兵的尸体都还堆在那战场上呢。”此刻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温润,而是透着冷冽,透着怒气。
谁也没有说话,而我转身回医帐为受伤的士兵治伤,凤煜此时进退维谷,饶了袁将军,他无法向百姓交待,不饶袁将军他会寒了将领们的心。
尔后听说凤煜还是没有杀袁将军,而是赐了他一百五十军棍,说是不许医治,有命生则生,无命则死,他还是放了袁将军一马,大伙心知肚明,对外也好有个交付,这时大战在即不能动摇军心,他也只能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凤煜饮酒
夜晚我拎着酒打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依稀记得,来时前方不远有一宽长的河谷,谷坡上长满了青草,河水潺潺流过。当我到时见凤煜已坐在河边,我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凤擎和凤鲚,他周身泛着冷光,身着白衣在没有月光的夜空下也是那么耀眼,记得在陆府时他也是这样站在院中,那时的他让我觉得孤寂,而此刻是忧伤,是寂冷。
我悄然无息的转身往回走,可没走几步有人挡在了我身前,我欲向左他也向左,我欲向右他也向右,我抬眼不解的看着他,他恭敬的朝我的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凤煜走去。
来到凤煜身边我盘腿坐下,调整好姿势后打算拿放在身旁的酒瓶,可是却见酒瓶已凤煜手中,他举止优雅的就着瓶口喝了一口,以往我喝酒时凤煜也会出现,可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今夜却主动喝上了,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蓦然的向我问来“尹兄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我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此事也已经有了了断,皇上何须再问草民呢?”
他冷笑了一下“哼,看来大义凛然的尹兄也被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以为然的朝他说道:“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龙体要紧。”
他罔若未闻,随即喝了口酒,缓缓的说道:“尹兄有爱慕之人吗?”
我看着河面,那河水淌淌流动,此时谷中的寒风冷冷的刮着,树影摇曳,我缓缓的开口“感情之事总会有伤感,而伤感总是多于喜悦,虽不能时时都能满意或得到回应,可你已经体味过了,你知晓了个中滋味,也不枉费付出。”我不知我说的他能听进多少,对于他来说算不算无用之言,可我依然说出我的想法。
他喝了口酒后朗朗开口道:“寂寥蔓藤缠绕,卿飘然入眼帘;镣铐束缚紧锁,目光如影随形;心心念难安然,盼娇回眸一笑。”
我在心中感叹道,原来阮将军是他的寄托。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轻声的缓缓说道:“从政以来无论多么凶险,与那些假模假样的人周旋都没让我觉得疲累,可今日当她的剑直指我的心窝时,这里是满满的失落和惆怅。”
我困惑的看着他,心想从政以来?是了,恍然大悟的想起,烜赫的江山之前不姓凤,也不叫烜赫,是今年才更改的国号。听张武说凤煜原来是监国大人,还记得那时他是偷偷摸摸的跟我说的,听他说百姓对凤煜的评价是褒贬不一,有人对凤煜歌功颂德,民间还流传‘有监国,有饭吃’。而有人也谩骂凤煜是窃国贼,还记得我问过张武是如何看凤煜的,那时他说“俺不明白那子个些东西,也不怕别人骂我没志气,我只知道有饭吃,有酒喝,一分地一头牛,搂着媳妇热炕头,是我想要过的日子,而我也已经过上了,这全靠皇上。”他说的也是大多百姓的心声,百姓们所求的不多,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别无所求。
他正襟危坐的看着我说道:“你怎的不说话?”
我面露尴尬的看着他,心想他是不是喝醉了?这要我如何说起,我思忖了下才缓缓的说道:“其实阮将军虽然拿剑指着你,可是她并没有伤你分毫,你要杀之人是她的义兄,而你如今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她那样对你,恐怕也是做做样子,想让大伙没有异议。”
他挑起眉看着我问道:“哦,是吗?”
我尤为认真的回道:“你此刻是看不透的,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我在等着他的下文时,他竟倒下,靠在我的肩上,我一动不动的坐着,用眼斜睨着他,他忽然在我耳边细语“你喜欢我吗?”
我吓的猝然起身,见他要倒在我腿上时,我用手指扶着他的肩,忙退开一步大喊道:“凤擎兄,你家主子醉了,快送他回去吧。”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才转头看着地上的酒瓶,我想他真醉了,竟胡言乱语,蹲下拿起摇了摇,我虽不知他酒量如何,可这有一斤的烈酒他全数饮下,即使不晕,胃腑都要翻江倒海,感情是世间最伤人的利器,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凤煜这满怀大志的丈夫也逃脱不了。
回道军营后我特意送去了醒酒的药丸,凤擎接过后向我道谢,我揶揄的问道:“下次还敢拦着我吗?”见他面无表情,我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凤鲚看着尹游的背影不解的朝凤擎问道:“他什么意思?”
凤擎看了眼尹游的身影,转身进帐 “没事,你守着。”
凤鲚看看尹游,又转头看了眼帐内,不明所以的说道:“看来有我不知晓的事发生。”
袁将军的事算告一段落了,凤煜和众将领常聚帅帐商议攻略,而我们的日子暂时平静,每日去查看受伤士兵的恢复情况和制药,芷儿和鲁军医总是让我哭笑不得,他似乎沉迷其中总喜欢与芷儿斗嘴。
鲁军医打量着芷儿小声的说道:“尹芷,像你这样的今后恐怕找不到夫家。”
芷儿没有搭理他依然搓着药丸,我则在一旁切着药,有时他与我们说话没人搭理他时,他自己则会自言自语“你看你长的一点也不富态,哪家娶了你肯定要吃亏,还是尹游好,虽清瘦了些可长的眉清目秀,手脚也勤快。”
芷儿不服气的看着他说道:“鲁军医,大哥是清瘦,我是不富态,你这不是差别对待吗?”
“老夫觉得理应如此,你不服气可以找人来评理。”他撸着胡须说着,那表情还有些像孩童。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忙把头别到一边不敢看他俩。
进帐来抓药的士兵对我说道:“尹兄弟,冉将军找你,他在帐外。”
“多谢。”我对他点头道,尔后又对他俩说道:“那我去看看。”
出帐后见冉将军站在医帐侧面,我朝他走去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冉将军找在下所谓何事?”
他朝我抱拳道:“在下有一事想请尹兄相助。”
我浅笑着看着他说道:“冉将军但说无妨。”
“我和云意要前去探路,在下无法,只得指望尹兄,虽有不便可还是望尹兄代劳前去诊治袁将军。”
我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低眼思量着后果,如若被凤煜知晓,我要如何自圆其说,他见我没说话,可能看出我的担忧,还是客气的说道:“是长信唐突了,未替尹兄考虑一二,长信告辞。”
见他转身欲走,我咬了咬唇道:“行,尹游定当全力以赴,冉将军路上多加小心。”
他躬身抱拳浅笑着说道:“那长信就谢过尹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守承诺医治袁将军
第二日一大早,我和芷儿查看完伤患后,我让她先回医帐,自己则去袁将军的营帐为他上药。
入帐后见他趴在床上,我走到他头侧躬身抱拳道:“在下尹游,受冉将军所托,前来为袁将军疗伤。”
他睁开眼看着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已听长信说过,多谢尹兄前来,可在下不想牵连尹兄,尹兄还是回去吧。”
“袁将军这不是要在下失信于人吗?既然已经入了将军营帐,就没有怕一说,将军见谅。”说着我就走到床边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掀开他的被子替他上药。
袁将军趴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唉~~”
臀部的伤口已经在慢慢的转好,皮肤已不再是血肉模糊,肉芽鲜红,看来冉将军是有精心照料过的,替他上好药后才盖上被子,冉将军和阮将军就进帐来。
冉将军朝我有礼的鞠了一躬“长信谢过尹兄守诺。”
我忙闪开,尔后看着他说道:“在下不敢当,药已上好,在下还要去熬药,就不耽误几位了,先告辞了。”
见尹游出去后,阮云意有些不安的看着冉长信说道:“长信,能信她吗?”
“可信。”冉长信朝云意肯定的说道,尔后又朝袁将军劝解道:“袁兄,要好生养伤,其他的不必多想,那些糊涂话也别再说了,若你有事,云意会伤心的。”
“嗯。”袁甫心里很不是滋味,低声应允后就没再说话,直到他们离开。
几日下来袁将军可平躺着身子睡了,臀部的伤口也已结痂,有时还能下床走几步,傍晚我上完药回到医帐后,才想起未给他生肌祛疤的药,就忙给他送去,进帐后,吃了一惊,他竟拿着刀要自刎,我忙把药瓶朝他的手打去,尔后朝他跑去,因外力驱使他的手顿了一下,我立即拉住他的手要夺刀,可他手劲太大,我夺不下来,情急之下朝他腰上一脚,他被我蹬翻在地后,我捡起地上的刀,冷眼的看着他“要死的话为何当日不死?为何二位将军在时不死?白费我一番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