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一对一对的,我也要去找我的夫人。”艾老爷有点吃味。
听见他这番话,所有人都笑了。
“难怪人家说人愈老会愈像小孩子。”巧儿破涕为笑。
“我还没老,谁说我老了?”艾老爷不甘心地回道。
“爹,又没人说是在讲你。”艾以帮腔。
“我……现在可好,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夏琮崴一直面带微笑隔山观虎斗,这样的家庭温暖深深撼动他的心。
在扬州,艾府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平日又乐善好施,在艾府的大喜之日,许多官员及地方仕绅都送来贵重的贺礼,登门祝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两对新人的拜堂很快地结束,艾以跟巧儿分别被扶进各自的房间。
好重……头快断了……
艾以独自坐在大红喜气的房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凤冠拿下。
可是娘说,夫婿招呼完所有的宾客后才会进房,在这之前都不能乱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娘也说,一定要等到喜帕让夫婿揭开才能安心,如果在这之前就掉落或让别人掀起的话,这段婚姻就会不幸。虽然艾以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说法,可是这事关着一辈子的幸福,她也只好宁可信其有。
门被打开又关上,她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脚。
喜帕被揭了开来,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夏琮崴抚着她的脸,心满意足地笑着。她终于真正属于他了,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艾以松了口气,二话不说马上把凤冠拿下,动动她僵硬的肩颈,“还好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嫁第二次,不然我一定疯掉。”
夏琮崴脸色微变,慢慢贴近她的脸,眯着眼道:“你还想嫁第二次吗?”
嗯……好像说错话了。见眼前俊朗的脸孔布满阴霾,艾以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
“没有啦,因为戴这个太重了,才顺口随便说说。”她赶忙陪笑,她可不想因为无心的一句话而毁掉新婚之夜。
“嗯。”他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说法。
“你怎么那么快就进来了?外面不是很多人吗?”娘说,要等到他进门可能会有点晚,但是她也没等多久啊!
夏琮崴尴尬地咧嘴一笑,“要我应付那么多莫名其妙跟我装熟的人,实在是很痛苦,所以……”
她知道,毕竟有很长一段日子他几乎没跟什么人接触,就算这几年回归正常生活,也极少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热情地与他问候寒喧。
艾以掩嘴笑着。他这种腼腆的模样,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了,仿佛又回到了树屋。
夏琮崴抱起她走到桌旁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桌上摆了两杯酒,他端了其中一杯给她,自己也端起一杯。
“喝完这交杯酒,我夏琮崴从此与艾以一生相守,不弃。”他深情的眼神专注地看进她眼里,他发誓,永远不会违背誓言。
一阵阵感动如洪水般向艾以袭来,她有点哽咽。
“我……艾以,喝完这交杯酒,将一辈子爱着夏琮崴,直到永远。”这辈子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自始至终,只有他。
他们端酒的手彼此绕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抱着她回到床上,手滑过她的眼、鼻,停留在她的唇边,手指磨蹭着她的芳唇。我的妻子。
“我爱你……”他的眼神开始迷蒙,俯下头轻轻将唇覆住她的,大掌膜拜似地慢慢往下滑过她的身体,手指开始轻解着那繁复的衣裳。
“少主,艾老爷要你出来跟客人敬酒……”范尚杰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来。
喔……喔不……他这次真的死定了……
只见夏琮崴缓缓起身,再缓缓转身,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范尚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琮崴脸上堆出一抹微笑,青筋开始浮现,最后他的理智还是啪的一声断了。
“范尚杰——”
“我……救命啊——”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艾以笑不可遏。
她想,这样的日子过再久她也不会腻。
天置堡书房。
“将军。”
“……不算不算,重来。”艾以扁着嘴,无理取闹地喊着。
“我说乖媳妇啊,已经重来好几次了,你就认输吧!”夏珉岢无奈地劝她。
嬗妍在旁边掩着嘴偷笑,这样的戏码每天总要上演一次,她却怎么都看不厌。
“不要,以前在艾府我从没输得这么惨,在这里我却连一次都没赢过,我就不相信有这么邪门的事。”输大哥也就算了,偏偏每个人跟她下都赢,是见鬼了吗?
“我看那是因为大家都让着你吧……”夏珉岢小声嘟嚷着。
“啊?爹你刚说什么?”讲那么小声给鬼听吗?
“没、没说什么。”他摇头否认。
现在天置堡最大的不是他这个堡主,而是他唯一的儿媳妇,可能是男儿身时压抑得太久,渐渐地艾以鬼灵精的个性慢慢显现了出来,常整得他们又好气又好笑的,偏偏大家都疼她,真的拿她没辙。
“那我们再重下一盘吧!”今天一定要赢一次,不然等大哥回来又不让她下了。
对她跟夏琮崴而言,“大哥”这个称谓有着特别的意义存在,所以她私底下还是这样叫他。
拗不过她,夏珉岢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好啦……”
夏琮崴无声无息地走到艾以身后,暗示其他两人噤声,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下棋。
不可能,怎么又输了?艾以嘟着嘴,直瞪着棋盘。
“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对这棋盘下了咒,故意要让我赢不了。”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珉岢哭笑不得,他现在只希望她别耍赖着要再下一盘,下了一整天,他都快疯了。
夏琮崴有趣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所以……爹,再一盘,拜托,不然等会儿大哥回来,一定又说我在欺负你,不让我继续下。”艾以心有不甘。
她是在欺负他啊,一下棋就不让他走也就算了,还一直赖皮重来,死不认输。
夏珉岢心想。
“他这么坏啊?”夏琮崴突然出声。
艾以不觉有异,点头回答:“对啊,只是下棋而已,就说我欺负人。”
“你是在欺负人没错啊!”他还没瞎,看得到她在干嘛!
“我哪有……”她转头瞪向出声的人,理直气壮的声音倏地变小。
夏琮崴挑眉看她,嘴边勾起笑意,“嗯?”
“哈哈哈……你回来啦?”她想用傻笑带过。
“还笑?我跟你说了几次要适可而止,你根本没听进去。”夏琮崴双手环胸,准备开始念她。
嬗妍饱含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真是一物克一物啊,她心想。
听着夏琮崴的长篇大论,艾以开始觉得昏眩,她有点难过地扶着头,昏眩退去,一阵恶心的感觉冲了上来。
“呕……”她捂着嘴,深怕真的吐了出来。
“不舒服吗?”夏琮崴先是顺顺她的背,等着她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接着抓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没多久,他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嘴边的微笑也慢慢扩大,乐不可支地抱起她。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他抱着艾以兴奋地直转圈。
爹?为什么他要当爹了?艾以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要当爹了,那表示她要当娘了……娘?
“我……有身孕了?”她惊醒过来,愣愣地问。
“嗯。”夏琮崴停止转圈,依然紧抱着她。
她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还不太能相信里头已经存在一个小孩,可是喜悦的感觉整个涌上心头。
她有他的孩子了,她的身体里有他们的孩子了。她喜极而泣。
他拦腰抱起她,要让她回房好好休息,边走还边念着:“从今天起,你不能用跑的、不能用跳的、不可以搬重的东西,还有,不能……”
夏琮崴的叨念逐渐远去。
夏珉岢张大了嘴看着他们离去,才慢半拍地转头问嬗妍,“乖媳妇有了?”
未待她回答,他也抱着她转起圈来,兴奋地大叫:“我要当爷爷了、我要当爷爷了!”
闲着没事晃过书房的范尚杰正巧听见他的大叫,立刻很尽本份地告诉所有路过他身边的人,“喂,少夫人有身孕了。”
没多久,天置堡内上上下下开始庆祝,期待着数月后即将造访这个世界的小少主,抑或是小小姐?
天界一天,人间已数年。
镜池里清楚显出艾以跟夏琮崴两人那仿佛已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笑容。
“太好了,他们过得很幸福。”稍嫌稚气的声音饱含笑意。
“嗯,真是多亏了月老爷爷,不然他们根本没办法相遇。”较为低沈的嗓音接着说道。
一名白发老人拄着手杖慢慢走向他们,“紫湮、子遴,你们两个没问过我就直接从我的镜池叫出影像来看,不怕我罚你们吗?”
专注看着镜池的两人吓了一跳,认命地转过头来,以为真的要受罚了,却见眼前的白发老人一脸慈祥的笑容,这才松了口气。
“月老爷爷,我们只是想看看他们两人的近况而已,没别的了,您不会罚我们吧?”紫湮拉着月老撒娇。
“小不点,你们拜托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相遇,我也已经偷偷下凡扮成算命仙了,以后他们怎样我可不会再管了,省得换我被罚。”月老微微埋怨,如果不是因为太疼紫湮,他也不会淌这浑水。
“月老爷爷……那个……”子遴走了过来,揉了揉鼻头,思索着怎么开口。
“嗯?”月老摸摸紫湮的头,看着眼前半大不小的子遴。
“……谢谢您,他们因为动了凡心才被打入凡间,若在凡间又遇不到对方的话,他们所牺牲的一切都将变成白费,谢谢您为他们所做的事。”他很少向人道谢,有些羞窘。
月老拢了下胡须,微微地笑了,挥了挥手让镜池的影像消失。
“子遴、紫湮,记得一句话,有得必有失。雪玉与子吴宁可放弃在仙界修成正果,也要陪着对方走入轮回之道,你们觉得他们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吗?”月老盯着紫湮问道。
“不,凡间的爱恨嗔痴太重,常让人看不清一切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况且雪玉和子昊或许没有想过,不是每世都能像今世一样当对方的恋人,也许下一世会变成亲人,或变成朋友,这都会和他们的期望背道而驰。”子遴虽希望他们能幸福,但事实却让他不得不对他们的选择存疑。
这番话是事实,紫湮无法反驳,她的眼神黯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我想姐姐他们一定有想过这些问题,既然如此,他们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我觉得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在。”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澈。
月老摇摇头,叹了口气。老实说,他虽掌管姻缘,但始终不懂为何“爱”能让凡间的孩子们这样甘心沈沦于轮回中,一世又一世。
“月老爷爷,我有一事想请教。”子遴脸上带着疑问。
“嗯?”月老挑了下眉,聪明如他,会有怎样的问题?
“您写给艾老爷的签诗中第一句,为情落尘折双言,折双言的意思为何?”他跟紫湮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呵呵……他们下凡前不是许下誓言说一定会找到彼此?誓言的写法不就是折双言吗?”
子遴与紫烟翻了下白眼,简直是强词夺理嘛!
“哈哈哈……”月老爽朗的笑声充斥着天庭,绵延不绝……
【全文完】
………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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