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在求我?”夜珣像玩弄手中猎物一样戏虐地说。
朗烈目光闪烁,站在原地。
“求人就应该有求人的态度。”夜珣坐在高椅上,单手抚额审视着被他拆穿窘态的齐朗烈。
朗烈在内心苦苦挣扎,男人的尊严和利益金钱的抉择。他最终选择后者,上前一施礼,单膝跪下郑重地说。“夜兄,小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夜兄大人有大量放小弟一马。”
夜珣冷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错之有?有胆子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求人不如求自己。”
齐朗烈彻彻底底被夜珣耍了,他以为放下自尊说几句好话便能让夜珣改变主意,没想到竞是自取其辱。
朗烈愤愤回到驿站,齐金成一脸焦急地问。
“如何?”
“被他奚落一通,不肯通容。”
“儿啊,早跟你说过,别跟夜家小子对着干。他天资聪颖卓尔不凡,十四岁就统领血盟城,行事不按章法,却从未失手。任谁是招惹了他就是嫌命长,自寻死路啊。”
齐朗烈的连环计自恃精密,没想到他的对手如此高明!在计划行到中途被识破,夜珣竞不动声色,待他招呼工人投入大量采矿资金,终挖出铜矿却被夜珣的人强行攻占。
钱没赚到,反而费尽心力投入数万两黄金,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数万两黄金虽不伤齐家元气,但也算不小的亏空,资金周转起来也是吃力。
还有家族里那些老不死的长老又个个落井下石,出了事就是斥责,完全忘了年底分红的贪婪嘴脸。谨小慎微的他们害怕夜珣的势力命他来血盟城求得夜珣的原谅。
这口恶气他说什么也咽不下,迫于家族压力又苦于无其他法子,只能北上来血盟城求夜珣。
“儿啊,我去求求夜家小子,好歹我也算是他世伯,多少能给我点面子。”
朗烈心知父亲去了也无用,但此刻这样的局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齐金成来了两个时辰还是未见到夜珣。他曾来过府内多次也算是熟客,来到后宅也不见有人阻拦。他本想看看那日的美人今日可还有缘再相见,溜了几圈未见一人。出出进进的都是些婆子丫鬟,真是好没意思。
正想往回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第四十八章 惹怒本尊不好玩
“齐世伯。”
“原来是明媚啊。”齐金成倒是没想到在这能遇到夜珣的妹妹。
“齐世伯,你是带水溶来的吗?”明媚高兴地问。
齐金成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明媚是怎么认识水溶的?“水溶没有来。”
“没来?我哥哥不是写信让齐世伯带水溶来这里吗?”明媚问。
“信?我没收到任何信啊?”齐金成实话实说。
明媚跑去找到夜珣,质问他。
“哥哥,你根本就没写信给齐世伯,对不对?”
“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跟齐家人走的太近。”实际上是他不想让她跟任何男人走的太近,除了他以外。
“都跟你说过了,水溶不像朗烈一样嘛。”
“那也不行。”
“哥哥是大骗子,我讨厌你。”明媚头也不回摔门跑开了。
‘她为了陌路相逢的老尼姑在前,又为了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再后。三番两次对自己发脾气,甩脸子!’夜珣胸中升起酸酸的瘴气弥散在心间,久久不肯散去。
他不否定自己在她心目中有重要的位置,但这还不够,他要的是整颗心。丝毫没有任何人的容身之地,他承认自己贪心霸道,可他控制不住,也不想阻止自己这样独占着专属他的明媚。
明媚坐在花坛边,脚下是她泄愤的花瓣。“哥哥大骗子,还教人家不许骗人呢,自己却说话不算数。”
数落够了夜珣,又开始发愁起来。喃喃自语,“我刻怎么帮水溶把他救出齐家呢?”
“小小姐,您在这呀,尊上在等您。”
“不想看到他。”明媚赌气地说。
“小小姐又闹脾气,小心尊上又罚您去祠堂。”桂娘略微吓她一下。
“刚好再罚我跪上三天三夜,就用不着见他了呢。”明媚胆儿突地,楞是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齐金成来了三趟才在日下凉亭见到了夜珣,满脸堆笑讨好地说。“贤侄真是日理万机,怪不得血盟城日渐壮大,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齐庄主即知本尊要务缠身,就闲话少絮。”
齐金成被碰了一鼻子灰,“那世伯就长话短说。犬子朗烈虽有些建树但不及贤侄的万分之一,说来说去还是太过年轻。为人处事难免毛躁了些,贤侄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小儿年方十八,尚未定婚娶妻而明媚又未出阁,他们俩个虽南北相隔千里,好歹也常相见。
齐家跟夜家结亲自是高攀了,但我们齐家总算是百年基业,定当不会给明媚受委屈就是了。最重要的是两家知根知底,好相处不是嘛!”
“哈。”夜珣阴沉着脸冷冷一笑。“齐庄主想的真是周全,说的天花乱坠。你儿子齐朗烈与杀手同谋杀我血盟城的人,掳走明媚又收买我的管家,为他通风报信促成共采铜矿一事。
事情败露又来求我,更可笑的是你还要与我夜家攀亲!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回去告诉齐朗烈,你们生意人不是最常说的拿钱消灾吗?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敢跟本尊玩花样耍心机就灭了你们齐家老店。”夜珣阴狠的眼神和强大的气场让齐金成不寒而栗又惊诧不已。
他哪里知晓儿子做了如此之多在他看来,不!在众人眼里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夜珣做出不可违背的事来,更别说是对着干了。
他只是知道儿子一心想与夜珣合伙开铜矿,半年前儿子让他来血盟城一定要接明媚来江南养病,其它一概不知情。
正在齐金成尴尬难堪不知如何应对之时,明媚不情不愿还是来到凉亭见被她骂了一下午的人。
齐金成毕竟是齐庄主,虽没多少成就但执掌齐氏家业也近十余年。风风雨雨的事见得也不少,虽处事不惊实属不足但勉强应对还是有的。稍稳心神,转而问向明媚。
“明媚,世伯问你,你喜欢江南吗?”
“喜欢呀。”
齐金成接着问,“明媚和你朗烈哥哥青梅竹马是天赐良缘,到时让朗烈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娶你到江南住一辈子,好不好?”
明媚听着好奇怪的话,看向夜珣。
夜珣心中暗讽,闯入不利的险境还想设计对方,也未免太过愚蠢,太不要命了。他知所以不阻止齐金成的诡计是知晓明媚不可能答应,到头来齐老头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明媚你想嫁给齐朗烈吗?”夜珣直截了当地问。
第四十九章 醋可不好吃
“才不要呢,最最讨厌他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
明媚干脆地回答让夜珣满意地笑了,嘲讽地问齐金成。
“齐庄主可死心了?”
明媚歪着头想着齐世伯的话,‘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到江南......’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我要嫁给水溶。”一语震惊两个人,顷刻一个震怒无比,一个惊喜万分。
“好,好。水溶也是我儿子比朗烈大两岁,人斯文随和跟明媚才是天造地设人一对。我这就回去准备彩礼,尽快让水溶来迎亲。”齐金成说完一溜烟儿地没影了。
他已然接受得罪了夜家小子,齐家前途注定暗淡无光。没想到明媚这丫头的一句话就改写了齐家未来的命运,更没想到的是那残废多年置之不理,如若没旁人提及他自己早已遗忘的大儿子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
要赶快跑才行,不然那丫头一时又改了主意,就算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他齐家啊。
‘咔嚓’一声,石桌瞬间分崩离析。夜珣将受惊的明媚拽到怀里,不由分说强占着那小小的,不曾被任何人采撷的稚嫩娇唇。这个吻带着压抑良久的情愫还裹挟着对她口不择言的惩戒。
他霸道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用他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的娇颜,不让它人看去一眼。他的舌游走在她的唇齿之间的每个角落,宣示着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她的吻乃至她的身体、她的笑、甚至是她的泪都要跟自己完全紧密相连。如若胆敢有人与他争抢,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吻并没有让夜珣释怀她言之凿凿地要嫁给另一个男人。阴沉冷峻地对她说,“你若再像今日这般胡闹,我便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明媚呆呆愣在当场,以前哥哥也曾这样嘴对嘴给她喂药。他们也经常有亲密的举动。可这次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像找不到头儿的线团弄得乱糟糟的,心乱如麻又不知如何找寻出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唯一肯定的是,哥哥在生气并且是很生气地离开了。
“儿啊!好消息。”齐金成欣喜若狂地向朗烈宣扬着。
朗烈没想到父亲能促成几乎不可能的事,凭洞察先机和狡诈,一眼便能看出意图所在的夜珣不可能这般轻易答应。
他不敢相信地问,“夜珣答应与齐家结亲?”
“对,不过......儿啊!明媚提出要和水溶成亲。”
愤怒远远胜过喜悦的朗烈,推翻了桌上的茶盏。
“不要跟我提那个名字。”
“儿啊,他好歹也是你......”齐金成说了一半的话愣是在朗烈凛冽的目光中戛然而止。改口安慰道,“他也算是为齐家渡过这次难关,不然我们齐家真要翻不了身,毁于一旦可如何是好啊!我儿,你且忍一忍,大丈夫不计较得失,能屈能伸。”
‘忍,自己忍了夜珣多年,步步相让。俱于他不敢有任何怨言,还要表面奉承,甘愿俯首。为了家业,为了一展宏图,他忍是为了将来能登高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那个给他带来耻辱下贱的废人,为何可以不付出一丁点便能与夜家攀亲,迎娶夜珣视为珍宝的明媚?仅仅凭几面之缘,明媚就将心交付与他?老天对我何其的不公!’
齐金成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传信火速将水溶带至血盟城。
水溶依旧像往日那般望着碧暇湖的出口,今时今日的凝望不再为了自由而扼腕,而是为怀念曾经过往的美好。
那蜿蜒而下的阶梯,缤纷绚丽的色彩像极了那笑嫣如花的少女。他拿出袖中的短笛吹奏一曲,寄托想念之情。望风儿吹向北方让那纯真的姑娘听到一音一符也将心满意足。
“水溶少爷。”莫林知道水溶少爷对这阶梯的爱惜,不想轻易踏足,便从坡上飞身跃下。
“莫侍卫好身手。”水溶了解地笑了笑,莫林一身正气在齐家做侍卫真是屈才了。
“水溶少爷过奖了,庄主捎来急信,命属下火速护送您到血盟城。”
“信上可曾说明原因?”这倒是怪了,齐朗烈恨不能将他囚禁在此直至死,怎又一时改了主意。
莫林拿出刚收到的信笺递给水溶。寥寥几字,看不出是何用意!
血盟城,就连闭门不出的他都知晓,屹立在北方不敢外人来犯的城池,地域年年向外扩张,另其它诸侯闻风丧胆。
关于城主的传闻更是神乎其神,貌比潘安,心如蛇蝎。性情暴虐专以杀人为乐。好喜美人,最钟爱收复他人领地,占为已有。恐怕此去凶多吉少!
第五十章 北上的路途
“水溶公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一同前去探个究竟。”莫林以为水溶怕了,毕竟血盟城的传闻有太多的血腥和杀戮,便开口相劝。
“多半是祸事,不过借此出门走走也未免不是件坏事。”水溶淡然一笑道。
莫林来齐府做事不足一年,但下人们私下的议论也常常提及这位命苦,地位尴尬的大少爷。说他是少爷,待遇却连个下人都不如,终日被囚禁一处,遭人白眼,饱受折磨。
以前对这位少爷充满同情,此刻他对世间人情冷暖的淡然,对明知有去无回的结局又从容面对。心中油然升起敬佩之意,一路北上定护他周全。
水溶一路换车换马,未曾停歇。舟车劳顿以最快的速度向北方而去。
长途跋涉食宿均无法得到保证,而奶妈总是尽量让水溶睡得舒服些,想尽法子弄些热食给他吃。这些莫林全都看在眼里,忠仆义主为何要落得这般凄惨的晚景!他的心中升腾着悲悯之情。
在进入血盟城领地,未到驿站前。
莫林提醒,“水溶公子,即躲闪不开,就即来之则安之。”
水溶淡笑不语,心中明了莫林的好意。
“怎么这么慢,迟了两天才到。”齐金成一见水溶未有半句嘘寒问暖之语,只是一味斥责。
水溶也从未奢望,这个将他视若无睹的父亲,会对他有何关切之情。
齐金成嫌恶地后退几步,一路风尘披星戴月而来的水溶,像是多站近一些,自己身上也会被沾上污浊。
“来人,将他带下去,梳洗更衣,明日去见夜家小子。”
奶妈推着水溶轻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奶妈不必担心,我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奶妈偷偷拭去眼中的泪,真是造孽啊!
“少爷,我听人说,老爷让您娶血盟城的二小姐。”奶妈焦急地说。
“可打听仔细了?”水溶也颇为震惊地问。
“老爷和少主做了什么事,惹怒了这的城主大人,为了缓和关系想出的法子。”
“没想到我这个弃子还能挽回齐家的残局。”水溶不无自嘲地说。
“少爷......”奶妈听到这话不由得又是一阵伤心自责。
正在这时,一个喜婆胖墩墩地挪进屋,一见面就凭那三寸不烂之舌,打开话匣子说开了。
“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我们城主妹子为妻。那小姐长得活脱脱地美人胚子,人见人爱。我当了一辈子媒婆,干了一辈子保媒拉纤儿的营生,啥样的美人没见过,就是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小姐。别说是男人都为她动心,就连我一样的女人见了也爱多瞅几眼呐!”
水溶听不惯这婆子口沫横飞的乱喷,让奶妈赏了些碎银打发了她。
“听这喜婆这么一说,倒是个美人。”
“奶妈,媒婆的话岂能相信。满嘴胡说,即便长得再美,有那样的城主,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必是嚣张任性,张扬跋扈。”
“少爷,奶妈知道谁也不及明媚姑娘在您心里来的重要,可是......”
“明媚活泼可爱,心地善良怎能与她相比,真是辱没了明媚。”
次日,齐金成带着水溶来到夜珣府邸,一路走来,经过肃穆庄严、壮丽而又雄伟的大殿,象征着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威权。后庭,高耸的松柏,珍贵的花木。水石楼阁,自成院落主次分明。景色优美恬静富有生活气息又不失豪华大气。
“齐庄主。”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齐某见过大总管,恭喜您荣升。”
“齐庄主这般客气,真是让在下愧不敢当。”
“哪里,能让夜贤侄选为总管,绝对是可用人才啊。”齐庄主从袖子拿出一个礼盒,“不成敬意,望大总管收下以示贺礼。”
“齐庄主,多谢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新总管礼貌有加但语气却是坚定地拒之不收,叉开话题,“齐庄主可是来见尊上?”
“正是,烦请大总管通报一下。”
“尊上今日不见客,还请齐庄主回驿站等候通传。”
“能否请大总管通融,老夫有要事见夜贤侄。”
“齐庄主太过抬举在下,着实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