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这盆花时花了四十两,其实按梅幽兰的他已经赚了一番儿。不过,自觉这花特殊,就想要吃口狠的。
木莲华却突然惊诧道:“八十两?”然后摇摇头,小声对卖花掌柜道:“这花我曾经在朋友那里见过比这小的,那花很是难养,不到一个月就死掉了。小的都不好养,大的更加难养了。这买回去也就看这一次花。要我只出四十两。掌柜的自己掂量掂量,我觉得能行了。要是对方真出了大价钱买走花,不出半个月养死了,怕是要来找你的。”
说完,木莲华看到地上放着一盆半死不活的铃兰,问卖花掌柜的可否当添头儿送她。
卖花掌柜的因为木莲华的话,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花,瞧着漂亮就大价钱收了。至于怎么调养这花,他确实是不知道。
“掌柜的?”木莲华指着地上的铃兰。
掌柜的回过神,看到只是一盆半死的花,便道:“可以可以,我这就让伙计给您送车上去。”
木莲华心满意足的就出了花店,临出门时看了梅幽兰一眼,梅幽兰便紧跟着也要走。
卖花掌柜的,忙出声阻拦,“这位贵客咱再商量商量……”
已经站在花店外的木莲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继续逛市场。
等她进了第二家店买了十盆修剪的很漂亮的松景盆时,梅幽兰喜滋滋的跑跳过来。
“莲妹妹成了,七十五两。”
木莲华笑着点头,伸出拇指,“梅姐姐不错,成功砍价。”
梅幽兰摆摆手,“还是你帮忙才算办成了。”
木莲华没否认,她确实是给那位卖花掌柜的,玩了个小花样。
“那花真不错。可惜只有一盆,如果一对儿就好了。”梅幽兰有些遗憾。
木莲华倒不觉得,独一无二也蛮好。
之后二人又去了一趟鱼市,买了些各种颜色的小鱼,才回了店里。
伊夜已经回来了,正在把货架慢慢搬进店里,看到二人回来,长松了口气,催道:“赶紧去看看,摆的对不对?不对趁着卖家的伙计还在,让他们赶紧给摆正了。”
梅幽兰点头,就跳进了门店里指挥人去了。
木莲华看到孙大生正在擦窗,而那窗已经干净的很了,却仍一遍一遍的认真擦着。便走了过去。
孙大生见是木莲华,忙先打了招呼,“莲掌柜的。”
木莲华点头微笑,然后道:“这个可以了。先出来帮我把车上的花搬进店里。”
“是。”孙大生很是紧张的跟着木莲华,搬花盆去了。虽然跟着眼前这位干了还没几天,但这几天看到的,足以他大开眼界,也给他的人生开启了另外一道门。
等元斐末回来,天已经快到傍晚。
他的活儿虽说不重,却是很麻烦的。相当耗费体力还要跟人斡旋。木莲华、伊夜和梅幽兰三人,论嘴皮子都没问题,可都没有这个好体力,所以这项任务就丢到了他头上。
元斐末回来喝了两大杯茶,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价目单递给木莲华,“应该是差不多的,你看看。”
木莲华在梅幽兰和伊夜折腾请帖的这两天,就要把价格定个范围出来。回头再斟酌详细数字。
木莲华看着那纸上的价格,越看越瞠目结舌。
不是吧——
元斐末理解的点点头,道:“就说蓝孤岛的蓝瓷瓶。咱们卖给商户一百两,他们则卖一千两以上,足有十倍之多。”
木莲华眼睛微闪,突然道:“这批货压起来,徐徐放之。”
元斐末自然明白,如果一下子大批进口货上市,怕是要影响到现在的市场。
这时林又安进了来,行了礼道:“夫人,静琦轩的老板求见。”
木莲华栗眸轻闪,对林又安道,“去请进来。”
静琦轩是京城一家生意很不错的进口海货专卖店。老板就是京城人士,名叫马钰。
马钰跟着林又安进了店,看着装饰大气奢贵的店,和勤快工作的伙计,好似已经看到了熙来攘往的红火。心里越发坚定了那隐约的想法。莲商会……
木莲华略整理了容妆,整个人显得越发自信干练。
马钰本来以为会见到一个温婉的莲夫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形容。那仿似能镇定人心的眼神,和煦的微笑,只有巨头商家身上才能看到的强势霸气。
不得不说,着实让他惊讶。
“马掌柜。初次见面,幸会。还请坐。”木莲华脸上漾着温和的笑,没有蹲身行礼,只抬手做出礼让的动作。
马钰突然觉得手脚有些紧张,拱手作揖,回道,“莲夫人客气了。”
“小店尚未正式开业,各处凌乱,让马掌柜的见笑了。”木莲华微笑寒暄。
马钰忙摆手,“是在下冒昧了。”
“呵呵,来,马掌柜还请喝茶。”木莲华抬手让了让白玉骨瓷的缠枝莲茶杯。这是他们莲商会独有的瓷器。不外卖,只有是莲商会的商人才会有资格拥有,且每人只能拥有一套。
“谢莲夫人。”然后马钰有些眼热的看着这柔和白腻宛如透明的晶莹薄瓷,小心翼翼的轻掀茶杯盖,因为太过小心,反而有些手指紧张……茶杯盖嗑上了杯缘……然后,只听‘叮~’一声宛如乐器发出的动人清吟……接着婀娜的白气带着浓郁的极品茶香,飘散开来。
马钰彻底心动了!
再不犹豫道,拱手作揖道:“莲夫人,在下想要加入莲商会,不知可否?”
木莲华点头,“不无不可。但若是无已入会的会员担保举荐的话,则会有三个月的考察期。若是马掌柜的不反对,可以等上三个月。三个月后,若是通过了,则会有一套这样的瓷器送上门。”
马钰难有不应的,只道:“愿意等上三个月。”
如此,二人又一番高谈阔论后,马钰心悦诚服的离开了。
木莲华送走马钰,整个人就如同打了一场胜仗,非但不疲惫,甚至越发兴奋。
“好!”木莲华突然大喝一声。
吓了周围人一跳,然后齐齐看向她。
木莲华却不理会他们,直接去找还在摆弄门市的梅幽兰。
梅幽兰此刻正在纠正伊夜摆的全然不对的货架,小小人,高位者的气势,严苛教训起人来着实也让人一阵胆战心惊。
木莲华匆匆走进来,直接拉了梅幽兰和伊夜就走。
梅幽兰和伊夜看着一脸兴奋发光的木莲华,跟着好奇。
等到了房间,梅幽兰就问道:“莲妹妹怎么啦?瞧着一脸喜色。”
木莲华把二人摁到椅子上,然后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儿。
道:“我有个想法!”
“嗯?”伊夜不解吭声。
木莲华把马钰来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木莲华那天在城门打开箱子让众人围观,还破了杨奎那道坚墙,顺利进城后,消息就慢慢散播开。
一些商户,就想要来找木莲华,想要跟她合作。甚至在打听到这就是莲商会下的莲记店铺后,不少人就想要加入莲商会。
梅幽兰和伊夜一听,眼睛也亮了。
“所以,我想到了三个方案。你们参考一下。一个是经销商,一个是代理商,最后是入会……”
在三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商议,为在明城的发展前景做出规划时,一只黑暗的大手正慢慢笼罩在了莲记的上空。
那就是来自明城‘地头蛇’的不满。
一方势力崛起,必然会有一方势力要衰落。
在一天之内,五名当地有名有份的商户来找木莲华,商谈合作事宜。
北城一个五进的豪宅里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
她莲商会竟然把手伸到了明城!
一道苍老但生气十足的声音,自这片豪宅最威赫的大厅传出。
随着声落,还有杯盏被扫落在地的碎瓷声。
“父亲息怒。”一名身着华袍的中年男子,上前搀扶住震怒的白发矍铄的老翁。面上却不见有多少担忧。
这个老翁就是这明城商会的会长——董老三。而旁边搀扶着他的是他的小儿子董云。
说起这董老三也是一代传奇人物。
小时候家里穷困吃不上饭,排行第三才六岁的他就被卖给了人牙子。
歹运缠身,他竟然被人牙子卖进了青楼。
在青楼长到十二岁时,青楼的一名头牌,杀了一名权贵子弟。那权贵的家人雷霆大怒,一下子就青楼给烧了个一干二净,说是给权贵陪葬。而他呢则因为正在青楼外的茅房撒尿而躲过一劫。
逃过一劫后的董老三,按着记忆中的路,找到了他的家。
然,父母兄长们早就在三年前的瘟疫中死去。
家没了,一个亲人都没了的董老三,就一路乞讨着上了明城。先是在乞丐窝里当了一个小乞丐,后来做起了给人跑腿的活儿……慢慢的有了些资本后,就做起了买卖。
没想到,董老三商运恒通,竟然从一个小商贩成了如今的明城商会的会长。
这些年他可谓是呼风唤雨,整个明城都在他的掌控中。
然,莲商会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特别是一天内,五名明城商会的成员先后拜访了莲夫人。让他更是感到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人觊觎侵吞夺走。
木莲华傍晚擦黑回到了莲宅。
封杨氏正坐在前厅,手里穿针引线的正在做衣服。
听到有脚步声,就抬头看。然后就见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小华啊。”
木莲华察觉到了封杨氏眼睛的异状,心思微沉,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娘,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派人去店里招呼我一声。”边说着边上前把那针线活放到一边,讨好的给封杨氏捶肩。
封杨氏笑呵呵的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累一天了吧。赶紧歇会儿,娘这身子骨结实着呢。”
木莲华见封杨氏气色却是还不错,就顺从的做了下来。
拿起封杨氏刚才在做的针线活儿,“娘,您不用给宝儿做衣服。他衣服堆成山了快。”
封杨氏把针线活接回去,“那都是外面穿的,这个是内衫。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贴身儿。还有几针就做完了,一会儿等宝儿回来就让他试试。”
“宝儿他们还没回来吗?”木莲华问道。
封杨氏点头,“嗯,应该快了。你那店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娘能帮忙的吗?”
木莲华回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等到这个月十五开业那天,娘就和宝儿一起来店里玩儿就行了。对了,我记得娘喜欢听戏,到时我叫人给您排一出新戏听听,怎么样?”
封杨氏笑开来,“哎,你还记得这个啊。”
木莲华脸上浮现一抹回忆,“是啊,洛城半年一次的庙会,娘回回都不落,连带着宝儿学说话都咿咿呀呀的,跟个小戏迷似得。”
封杨氏也道,“可不么,宝儿那时候一看见画了大脸的往台子上那么一站,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可好听了。”
“奶奶、娘,你们又说我什么呢?”宝儿斜挎着书包迈步进屋。
封杨氏和木莲华两个人齐齐向他看去,却没有看到封祁的影子。
不等封杨氏问,封瑾诺回道,“父亲被皇上传进宫里了,我就自己先回来了。”
把书包摘下,丢到木莲华身上,然后规规矩矩的给封杨氏行了个大礼,“给奶奶请安。”
封杨氏这下心疼的,忙站起来,“乖孙子,都说了不用行这大礼。来,让奶奶看看,别把膝盖磕红了,真是要奶奶的命啊。”
瞧着这祖孙俩,木莲华额头一阵黑线——
同时心里腹诽宝儿……怎么就不给娘也磕一个。
站起来,把书包放到身后的椅子上,然后搀起封杨氏,“娘,没事的。您也别太宠着他了,小心他回头跟你造反。”
封杨氏这时看她一眼,道:“不宠着也行,你给我再生个娇娇乖孙女,我肯定不宠宝儿了。”
木莲华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封杨氏说完这话见木莲华沉默了,就又转回头,拉着宝儿的手指修长的小手道:“宝儿想不想要个小妹妹啊?”
封瑾诺立刻摇头:“不要小妹妹。”
木莲华闻言,心里乐开了,只道:还是儿子懂娘啊。
就在封杨氏有些尴尬时……
封瑾诺道:“要个小弟弟吧。能和我一起蹲马步最好了。”
木莲华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了……这破孩子,绝对不是我生的!
封杨氏乐的见牙不见眼,“乖乖大孙子,来,跟奶奶去吃饭。”
说着就拉着封瑾诺走了,理也不理木莲华。
等快走到前厅门口时,封瑾诺突然回头……吐舌头翻白眼,给木莲华做了个鬼脸。
一时,木莲华气得肚子鼓囔囔的……
第五十六章 他和她之两条路
吃饭时,木莲华边吃边说着一些闲话。封杨氏也不爱禁口,所以就很是随意。
只有封瑾诺尽量不开口,一直闷头吃。
木莲华看着他,忽然问道:“宝儿,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长得有你帅吗?”毕竟是一国天下之主,不好在饭桌上大大咧咧的谈。
封瑾诺喝了口汤,才回道:“长得就那么回事,没觉得多帅。心思很深,总之不是好人。如果娘以后见了,最好绕道走,你玩不过他。”
‘噗~’木莲华一口汤喷了出来。什么叫‘你玩不过他’?我跟他玩什么……
封杨氏则先是怔忡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木莲华问的是谁。
她倒是也见过明景帝的,不过看着是个好孩子啊,便道:“那位,人好像还不错。宝儿是不是看错了。”
封瑾诺摇头,“其实,好坏也不好说,估计要看对谁吧。”
木莲华闻言眨眨眼,她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情世故了?……
“哦?宝儿昨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封杨氏皱眉看着宝儿,对他出尔反尔有些不高兴。
封瑾诺回道,“当时那位的暗卫在咱家屋顶上,父亲让那么讲的。”
木莲华额冒冷汗:果然不是好人啊!
封杨氏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封瑾诺对这两个女人的反应很满意,便继续吃起饭来。
一顿饭吃的很欢悦。
封瑾诺在给木莲华和封杨氏道过晚安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做功课。
木莲华则陪着封杨氏,吃着饭后茶点,等着封祁回来。
一直等到戌时中,封祁都没有回来。
封杨氏看天色确是不早了,就表示要回去了。
木莲华极力挽留,封杨氏还是坚持回了少师府。
而少师府大门口,宁柳儿身上披着雪白狐裘,手里打着一个薄纱制成画着荷花的灯笼,楚楚动人的站着。
等看到封杨氏的玉檀木马车回来,水灵灵的大杏核眼睛闪着晶芒,希冀的看着马车。
封杨氏通过车窗远远的就看到了大门口那随风摇曳的一盏灯笼。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祁儿。那孩子她一眼就能看透。现在正满心满眼全挂在小华身上。且要疯狂着,怎么可能看得到周围人?
在封杨氏走后,木莲华也没有休息。
既然说了要给封杨氏一个新戏听听,那么她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封杨氏喜欢听的戏种跟前世现代的京腔很相似。
木莲华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她知道该排什么戏了。
曾经她有一任男朋友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