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捎话,既然要盘店,他要了。所以莲夫人,不是我不想卖给夫人,而是怕给夫人惹上这么个大煞星。”说到这儿,钱长贵哽咽难言起来。
伊夜和梅幽兰眼圈儿都红了。
伊夜义愤填膺道:“太可恶了,如此仗着自己是名门权贵,就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实属大恶。”
梅幽兰应和:“就是,罪孽深重,这种人必然不得好死。”
木莲华有些感到心酸,可也没有那么激动。只因这样的事她可不算少见。前世,比这更悲惨都有。这一世带着儿子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单是她身后站着的林又安就比他要可悲凄惨。
不过,她还是蛮欣赏他遇恶不屈的态度。虽然从保护家人方面来说,他是有些愚了。然,这份愚亦是可贵的。
等到钱长贵情绪缓和,木莲华才温和的道:“钱掌柜的可是打算盘了这店就离开京城吗?”
钱长贵点头,“我老家是塔塔城的。前几日收到家父的来信,说是身体不适。我便打算回塔塔城去。”
梅幽兰棕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那水汪汪的泪意就慢慢不见了,脆生生道:“巧了,咱们商会就在塔塔城呢。”
木莲华点头。
钱长贵心里激动起来,原本他以为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现在这莲夫人的人主动提起,那他是不是能……
木莲华胭脂色的手指尖绕着茶杯沿转了一圈,沉声道,“钱掌柜的,其实你的情况,我已经私下找人了解过了。”
说到这顿了下,见钱长贵只是稍稍一怔并无恼怒,才继续道:“你的想法我也猜得出。那塔塔城的莲商会,本来就是广邀天下有诚义的商友加盟的,只要有已入会的老资历会员推荐,便能入会。”
钱长贵一听这话,眼睛又红了,一撩下摆,就又要跪下。
木莲华忙制止,“咱先说这店面的事。”
钱长贵当即又哭丧了脸。
木莲华笑了声,道:“钱掌柜的如果信我,就尽管把这店卖给我就是。”
钱长贵一脸担忧,“可是那王世狄……”
木莲华笑的更轻快了,“自然是不怕他,你且放心吧。”
钱长贵想了一会儿,木莲华几人也不吭声,全让他自己盘算。
期间钱长贵又悄悄观察了一眼木莲华的神色,见其确实沉着有信心的样子,想着能开那么大的一个商会,甚至能和那些海匪海外国家的人打交道,定是有大靠山大本事之人。
最后,一拍大腿,提气道:“成,全听莲夫人的。”说罢,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红木的匣子,放到木莲华的手边,“这是地契和房契转让书。”
木莲华微笑着,不紧不慢的打开小红木匣子,里面果然是荣庆坊的地契、房契,还有早就写好的转让书,只等买者填钱数,签字画押。
看了一眼放在窗台书桌上的笔墨,林又安会意的走过去,把笔墨拿过来。
“掌柜的说个数吧,咱好成了这交易。”木莲华笑着道。
钱长贵忙推拒,惶惶然道:“不不,这可使不得。这店送夫人了。”
“掌柜的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木莲华拉了脸。
钱长贵则低着头,攥着拳头,依然摇头拒绝。
木莲华自然知道他的顾虑。看着他磨损发旧显出寒酸落魄却依然干净整齐的衣袍,只好又温言劝道,“回塔塔城也是要路费的。你拖家带口,家里还有病老,而且这店当初你盘下来也不老少钱吧。那要不这样,你就按当初盘这店的价格转给我好了。”
钱长贵听的怔了一会儿,想到家里的妻小和近日来被逼债的窘境,慢慢松开拳,抬头看着木莲华,涨红了脸,“五、五万两白银。”却终是打了个五折的。
木莲华眨眨眼,一脸不可置信,“五万两?”
钱长贵以为说多了,忙又要减。
木莲华抬手制止,“是太便宜了。呵呵,这店现在卖五十万两都有人抢着要。”这房价的上涨势头赶得上前世帝都的了,没几年翻了十番还不止。
钱长贵摇摇头,“京城里多的是牙子,我也曾找过牙子想着就算亏些也没关系,只要下家能干净买卖正经。可那些牙子知道这店被王世狄看中后,再没人敢接手。没人会为了一个店面而得罪他。”
“哼,咱买了。”梅幽兰从随身携带的巴掌大的小绣花包里,掏出两张银票,塞给钱长贵,“拿着吧。以后这店就是我们‘莲记’的了。”
莲记,是木莲华三人合股商铺的统称。
钱长贵看着手里两张五万两的银票,一惊,就又要塞回去一张,“给差了。”
“不多,五万两你得还欠别人的钱和回塔塔城的路费。另五万两是入会要缴纳的会费。这店即便是十万两买,我们也是赚了大便宜的,收下吧。”伊夜摘下头上的绒布笠帽,露出欺花赛月的绝美丽颜。
钱长贵当即就直了眼,忘了手里银票的事,只对着伊夜的脸发傻,赤红满面。
梅幽兰白了伊夜一眼,然后把绒布笠帽重新给他戴上:“别添乱。”
“戴的太久了,头疼。”伊夜不满道。
“疼什么疼,我和莲妹没说摘,不许摘。”
……
帽子遮挡了那无双美颜,钱长贵回过神,羞煞了一张脸。
“好了,这事就算办完了。明天我就整顿这店面。钱掌柜的,可以吧?”木莲华笑侃道。把趁着他们闹腾的功夫,写好的入会介绍信递给钱长贵。
钱长贵颤抖着双手接过,一脸激动,眼眶子都红了,点头道:“当然当然,现在这店已经是夫人的了,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发黄的旧帕子,抹了抹眼角,有些鼻音继续道,“倒是要麻烦夫人派个人和我去官府登记一下过户,盖了官印,就彻底放心了。”
“听掌柜的。老林,你就麻烦一趟吧。”木莲华对站在一侧的林又安道。
“是,夫人。”林又安应道。
等到钱长贵的和林又安出去。剩下的三个人,笑了起来。
真是赚大了。
那王世狄着实不算什么,三人压根儿就不看在眼里。倘若他不来找麻烦便暂且饶了他,若他敢来,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介绍钱长贵入莲商会。木莲华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先前已经让林又安调查过,钱长贵的人品还是不错的。上次看他衣着光鲜,后来经林又安调查才知道那是从当铺租来的。而今天的衣服才是他自己的,说的话也完完全全属实。若说是博同情,可能也有这方面,不过这同情不同情在你,他只是把事实摆出来,听天由命。
莲商会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入会,且还渐渐有了派系之分。而这种发展是无可避免的,所以木莲华需要一些完全从于她的商人。钱长贵则是她扶持的众商人里的一员。
伊夜和梅幽兰也清楚商会里的情况,虽然他们不怎么管事,不过木莲华如何做他们都是无条件支持。
之后,就是收拾店面,等着货船到了。三人看了看仓库,见仓库一角有鼠迹,仓库顶也有蛛网,当即就要整顿打扫。
梅幽兰和伊夜二人,一个去人力市场雇佣壮丁。一个去家畜市场买几只能抓耗子的老猫。
木莲华则规划店面,争取尽快完工。货船到京城也就这一两日,等货到了,就能择吉日开张。而五日后冬月十一,这一天是个黄道吉日也是冬至,很适合开张。
就在各自分工完,各忙各的去后,一群一看就是打手痞子的人涌进了荣庆坊。后面还拖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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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白给那可不行
被拖着的人是钱长贵,他的伙计二柱子和林又安不知去哪儿了。可看钱长贵被布团堵着嘴,一张猪头肿脸焦急的模样,知道定是出了事。
木莲华当即拉了脸,面色不善。
领头的人见只有木莲华一人,还是个女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皮肤着实不错。贼眉鼠眼的模样更添了下流,“小娘子,买这荣庆坊的人呢?”
木莲华应道:“我就是。”
一听这话,领头的嗤笑了下,“趁咱们还不想动手就识相些,不然就拿你……嘿嘿。”笑的猥琐,后面的打手们也跟着变了眼色,好像木莲华没穿衣服,被他们上下扫描,特别是重点部位……有得甚至吸溜起了口水。
这算什么?视觉群奸意淫?木莲华怒火腾腾上升,厌恶至极,恨不能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丢粪坑喂蛆虫。
“可否让我问钱掌柜的几句话?”木莲华尽力压制那想立刻爆燃的怒气,抬手点了下地上被绑着手、还堵着嘴的钱长贵。
领头的点了头,就见有个打手上前把塞住钱长贵的嘴的布团抽了出来。
木莲华问道:“老林呢?”
钱长贵被打的嘴巴青肿,说出的话也有些含糊,“被他们抓起来了。莲夫人真是对不住。”。
木莲华沉吟了一下,“这荣庆坊过户完了吗?”
钱长贵点头,“没有。官府有他们自己的人,一看是荣庆坊要过户,就把咱们给扣押了。直到这群流氓过来,……啊——”钱长贵被一个打手狠踹了一记心窝,惨叫一声。
“老孙子找死是不是?”
“开始他们以为林兄弟是买主,什么理由都不讲,就先揍人,林兄弟反抗了几人后,为了救我和二柱子被困住了……嗯——”钱长贵又被踹了几脚,却亦然坚持讲完。讲完就咬牙不松口了,任他们打。
“这荣庆坊的地契现在在我这里。已经算不得他钱长贵的了,就是揍死他也没用。”木莲华眼底难察的暗流涌动,不疾不徐的道。
领头的猥笑道,“小娘子是为这老小子说情?刚才还叫他钱掌柜的。”
木莲华看都不看他,眼睛瞥向院角的一棵即将开花的梅树,淡淡道:“我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麻烦。”
领头的有些昏黄的眼珠子转了下,眼里的猥亵减退了些,问道:“什么意思?”能当头头的,一般都不傻。特别是混混的头头,大多比一般人还聪明些。
木莲华看了眼钱长贵流血不止的嘴角,声音冷了些,“如果你们把他揍死了,他的家人估计会告状吧。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沿街这么一拦,甭管什么品级,那事情可就捅开了。我这店是买来做买卖的,可不是来打人命官司的。再说,这前东家死了,对这店的名声和将来的气运也不好。”
也许平时王世狄横行无忌,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国舅爷的惨落下马,正是一些人需要夹紧屁股谨慎行事的时候,而王世狄他们家正在此列。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喜欢毫无建树还不老实的世袭罔替贵族。
有时候,这收拾人跟打扫房间一样,恨不得所有无用的东西都丢出去,只留下有用的,清清静静看着敞亮。此时的朝廷,正是如此的阶段。已经有好几位和国舅爷不熟,却被撤职查办的官吏落马。
一个打手当即叫嚣,“告状?给他娘的十个狗胆都不敢。”说着,抬脚就又要狠踹钱长贵。
那领头的抬手制止了打手,然后打量木莲华,道:“是个有见识的。不过,这人咱不打也行,荣庆坊的地契拿来吧。”一脸施舍的样子。
木莲华依然表情淡淡的,“白给那可不行。”
领头的蔑笑了下,“多少?”
木莲华伸出五根手指头。那手指白嫩嫩粉妍妍的,煞是可爱好看。
领头的瞅着那手指头,有些浑浊的眼睛更浑了些,“五千两?”
木莲华心下冷意更盛,收回手。
“五万两?”领头的眼睛落在那收回手的宽袖。宽袖是荷叶绿绸边儿,绣着片片粉色花瓣,可真是亮眼。
木莲华甩了下袖子,懒得再跟这种人斡旋,哼声道,“五千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领头的倒抽一口凉气,后面的打手也都惊呆了,钱长贵更是眨眨眼,都忘了疼。
五万两,五千万两……果然啊,会长就是会长,这叫个大气!钱长贵已然把自己当成莲商会的了。
“什么?你刚才说多少?”领头的好一会儿才道。
木莲华走到门口,顿住:“回去告诉王世狄,五千万两,现银拍这儿,我交契走人。要么就离我这地方远远的,再无他法。”
领头的怒了,“小婊子,别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要这店的是哪位大爷,你惹的起吗。”
木莲华不理。
领头的突然笑了,“说不得,咱一文钱都不用出,还能赚些个酒钱。”言罢,撸袖子就要上前,浑浊的眼越发污浊冒着淫光。而他身后的几个打手在看到木莲华头上那一闪一闪的粉晶珍珠金簪,淫光更添贪婪!
木莲华不疾不徐的从脖子上摸出封祁的御龙佩,摘下来拉高过顶,给那领头的看,“说不得,我就要给各位烧些冥钱了。”
这御龙佩说它有无上神威,那也得人认得。不认识的,也不过认为它是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领头的平日也没少见金银珠宝,眼睛只是晃了一眼这巴掌大的玉佩一眼,眼睛就粘到了木莲华那露出的雪腕上。压根就没看那玉佩是个头尾相接的龙形,淫笑道:“小娘子这玉佩不错,拿玉佩的手就更好了。”
而他后面的打手更是不认识了,只急急的等着老大吃肉他们喝汤。
钱长贵没等看清就被那领头的给挡住了视线,并一脚踩昏了过去。
木莲华见这玉佩没生效,怀疑了一瞬,觉得封祁坑他。早知道就该坚持让他给写个条子,盖个戳儿。
见领头的越来越近,木莲华咬了咬牙根儿,心一凛,中气十足厉声喝道,“大胆!”权贵者的气度,威严气势十足。
一声喝后,见那领头的和一群打手愣住了,木莲华突然撒腿就朝门外跑去。
腿脚甚快,一点儿也没有闺阁女子或者贵族夫人的端庄矜贵。完全就是百米冲刺的架势。她可不敢和一群已经精虫上脑的混蛋流氓再谈了。面子算什么,真吃亏可就晚了。
等到那群人回过神来,木莲华已经窜到大门口去了,差两步就跑到大街上了。
“小婊子,看你往哪儿跑?”领头的乌黑着脸,双目冒凶光,往外跑去。后面的乌合之众也嚷嚷着淫骂着,紧随其后。
木莲华出了门,就扯了嗓门儿,那叫个高——
“着火了!烧房子了!快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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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夫人不好了
甭管什么年代,仗义之士、活雷锋之流永远是极个别的少数。出事了,能碰上那是运气好。出事了,没碰上那是正常。出事了,遇见火上浇油的,那叫倒霉。
木莲华可不觉得她喊救命,就能招来好人,所以她扯了嗓子喊着火了。这事关集体利益,才会引起众人重视。倘若她喊救命,保不准来的全是看戏的。
然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这不,话音儿刚落,旁边出来倒热水化下水道盖上的堆雪的酒楼伙计,就反应极快的拎了热水桶窜过来,“哪儿呢?火在哪儿?”
四邻八家的闻声也都第一时间端盆子拎壶,但凡能盛水的就上手了。路边上的行人也四处张望,有的极利索的开始找人要器皿,打算帮忙救火。而刚好巡视到街口的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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