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不必再念及同门之谊。”
原来这才是重点所在,也对,这个人怎么会那般轻易地饶恕她私纵重犯的罪名?!这个任务,她早就想到绝对不会那般的轻易,说来说去,还是要逼她狠心地断情绝爱么?!
你大可不必再念及同门之谊!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同样地炸在烈火心底,那万年不变一平入镜的眸色陡然惊起波澜,王语颜倏地掩去眸底的惊涛骇浪,悄悄地碰了下身旁的烈火,朗声道,“颜儿遵命!”
那老者意味深长地瞥瞥面色恢复如初的烈火,却是说着对王语颜说的话,“这是本宫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千万莫再让本宫失望了。”
第十一章 赌局
王语颜和烈火面色平静地退出去。
那略显疲惫的老者却是保持着那个极目远眺地状态,没有转身坐下,更是没有回头,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崖壁旁的枯树丛,冷声道,“出来吧,该听的你也听的差不多了。”
“宫主果然英明,没想到这么点的动静都能惊扰到您老人家,这点真是让小的倍感惭愧,惭愧的紧。”
那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对着胜天宫主,轻快的语气中也甚是故作的恭维。
胜天宫主转身看向他,“本宫倒是实在不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入的了吴大侠的眼光?!”
当年与天绝宫争夺天绝剑谱时他倒是与吴不知走过数面之缘,虽然那时并未曾将他看在眼里,但却还是有些印象的。
吴不知一边悄无声息地向崖边上挪着,一边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宫主这话可是说的严重了,小的只不过是看这里风景如画,一时忍不住上来赏赏山观观水,只是不巧撞到几位的谈天说地,倒也是罪过了,罪过了,在下这便告辞,告辞。”
胜天宫主看向吴不知不觉已后退了三四步的脚,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自作聪明的好。”
吴不知果然停下了步子,似是疑惑地挠挠头,“小的愚笨,实在是听不懂宫主您老人家话里的意思?”
胜天宫主道,“你可知,即便我此刻要杀你也不费吹灰之力。”
吴不知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否则也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胜天宫主摇摇头,似乎因为第一次遇到一位故人极有说话的兴致,笑道,“以本宫看,你知道是实话,只是这畏惧二字实在也是言过其实了。”
吴不知道,“小的倒是都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胜天宫主道,“你胆子大不大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我不仅可以让你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甚至还可以达成你的心愿,如何?”
吴不知故作惊呼地叫道,“不知宫主想要达成小的怎样的心愿,只是这作为交换的条件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
胜天宫主捋捋颔下几根稀疏的白须,郎声笑道,“自然是吴大侠你此次前来所为之事?”
吴不知面色忽地一变,随即又掩去那半丝慌乱的神色,装疯卖傻地笑道,“小的是为赏山观水而来,难不成宫主还要将这连绵的山脉一并送给小的么?”
胜天宫主似是失了兴致,语气陡然转凉,“吴不知,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别在本宫面前玩弄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吴不知正了正颜色,看向胜天宫主时,眼瞳中竟是莫名的幽深,“正是清楚此刻的处境,才知道宫主你决计不会放过小的这条性命,何不趁着还有命在,多说几句也就多赚了几口气。至于宫主提的条件,小的即便是想,恐怕也无力为继了。”
“本宫对你提出的条件自然是你能做得到的,不知道吴大侠你可愿意听上一二?”
吴不知常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振振有词地说道,“蝼蚁尚且偷生,小的再怎么样也比那蝼蚁通晓事理的多,真能够换回一条小命的话,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尽管提。”
胜天宫主缓缓走到石凳前,缓缓地坐下,缓缓地抬眼看向有些焦急地吴不知,“只是杀一个人罢了。”
吴不知道,“谁?”
胜天宫主道,“盖啸天。”
吴不知直勾勾地盯着胜天宫主,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什么?!你要我去杀盖啸天?!这个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说道这时夸张地打了几个寒颤,喃喃道,“我看还是您老要杀便杀,何必费得了那般周张,让一个小毛贼去杀武林公认的盟主,这分明是以卵击石么?”
胜天宫主看着吴不知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你的胆子确实出人意料的大。”
吴不知在那两道如同利刃般散着幽光的目光中,倒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忙稳住声息小心地看向面带怒色的胜天宫主,“说了这么久,宫主倒是还不曾把那许诺的好处给小的支会清楚,这可让小的如何衡量衡量得失?”
胜天宫主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能取得了盖啸天的性命,这次将你待在她身后来到此处的那人便归你处置如何?”
吴不知一愣,随即看向胜天宫主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你一手细心培养出来的人。你竟然狠得下这样的心?!”
胜天宫主死死地盯着他,面色中是前所未有的阴沉,“这世界上,本宫最不相信的就是感情这样的东西。尤其那些背叛过本宫的,即便是再好,本宫也会弃之如蔽履。”
“可她并没有背叛你?!”
“她私下放走我要的人,已经算是背叛了,这次北海冰宫之行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你若是应下这件事此时也该出发了,兴许你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并肩作战?
吴不知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地苦笑一声,真到了那时恐怕她宁愿拼了性命也不会允许他动他半丝分毫!
“我劝你还是收起那副子虚乌有的犯罪感为好,要知道王语颜迷恋盖啸天,也只不过是盖啸天对她有过活命之恩罢了,只要盖啸天一死,你只消再多花上几分的心思,她绝对会将那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吴不知摇头道,“她不会的,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人。”
胜天宫主冷笑道,“她是我一手带大的,难道我还不了解她的心性么?虽然这次私纵盖啸天的确出乎本宫意料,但是本宫敢断言,她绝对不是长情的人,这世上也绝对没有长情的人。”
吴不知一改之前的随意戏谑,面目间端的是一副清风朗月,高深淡远,“你为何会给我说起这么多?”
这实在也不像是胜天宫主以往的风格。
胜天宫主语声宛如溪涧的清泉,脉脉流淌出来,“没想到隐忍这么多年,忽然想找个人好好地玩上一局了,看看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
“所以小的这次很不幸运地恰巧成了那枚棋子?”
胜天宫主道,“也许不幸,也许是大幸,既然是赌局的话,那么结局必定谁都无法预料。即使最为高明的赌徒也都是一样。”
吴不知看着那张满是疑惑地苍白脸颊却是冷冷地笑了,“殷胜天啊殷胜天啊,看来这么多年,你虽然避居世外,凡心倒是丝毫未减哪。”
殷胜天笑笑,“你终于肯用自己真面目示人了?不过倒还真的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吴不知笑笑,“不过一张面皮而已。”
殷胜天长袖一挥,宽大的衣袍携着劲风,径直劈开了崖壁对面上的一株如椽巨木。随着一声惊天动地地响声,那枝叶悉数地跌落到那雾气飘渺的山间,再也听不见一星半点的回想,“那刚才的事情我最多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考虑考虑,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做主吧。”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嘴里第一次没有自称小的,也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不是故作正色的正色来,“因为我没时间陪你玩那般无聊的游戏,也没精力随你看那般无趣的结局。”
第十二章 闻迅
殷胜天看着扑面而起的烟尘,忙屏住呼吸,向着吴不知发出凌厉地一掌,那掌力携着劲风霎时便挥散那阵烟气,一声闷哼在烟尘中响起,片刻后,烟尘散尽,吴不知早已经逃的不见半分影踪。
那殷胜天倒是也未追出,径自坐下调理内息,刚刚那阵烟雾的确来的极为古怪,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防范,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条泥鳅掀起的水花中淹死。
一路地肆意狂奔,吴不知只消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只不过此时却是无力再前进一分,右手捂着胸口缓缓地跌坐在地上,额上泌出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耳际散乱的鬓发黏腻在脸上,脖颈上,唇色也异样地苍白。
听着山间传来的呼喊号令声,脚步声,心下一阵诧异,他只不过刚刚逃开,怎么会惹出这般大的动静?难道是还有其他的人私闯胜天宫不成?左右寻思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再想到那个面色阴沉的殷胜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中似乎渗透着无比的决绝,再看去时他已经恢复了眸底的平静,手脚并用地向着近旁的灌木丛挪了挪,望向周遭时,满脸警惕的颜色。
茂密的林叶在山风轻拂下发出细密地沙沙声,也撩拨着吴不知的心跳不自觉的平缓下来,约摸一柱香的光景,他原本菲薄地唇色渐渐恢复了正常,黏在背上的衣服也渐渐地变干,额上那层细密的汗珠儿却是不曾消退半分。
林叶声哗哗地想动传来,他似乎发觉到那林叶声中的异样,忙收敛了心神,稳住体内四处流窜的气息,凝神屏息地查探四周的景物。
风声如故,林木如旧,却又觉察不出丝毫的异样来。他却是更紧张地观察起周围的形势来,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断定这个人绝对是不下于自己的高手。瞧瞧右手捂着的胸口,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时的从那个地方蔓延开来,吴不知抹了额上的汗漬,只能寄希望于来者非敌是友。
“是你?”
吴不知闻言极慢地转过身,看到的却是衣衫褴褛的盖啸天,眼睛睁得大大的,语声中是满满地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刚落便又恢复了了然的神色,只是带着些黯然。倘若不是他在这里,她也不会那般急着赶回来吧。倘若不是他谁又能将殷胜天那老东西击成重伤。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盖啸天瞥他一眼,语气如同腊月的风霜一般寒凉淡漠,“你现在还是专心调息的好,否则,恐怕是从这里走不出去了。”
吴不知反是缓下手中疗伤的姿势,睃了一眼面色昏暗的盖啸天,“我不能不说,你的确很幸运,比一般人都要幸运上很多。”
盖啸天想到那个人临走之前丢给他的那四个字,面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苦笑来,声音低到了嗓子中,“幸运么?”
吴不知咳嗽了几声,嘴角沁出丝丝缕缕地血迹来,却还是坚持着说道,“别人终其一生想要拥有的却是你唾手可得的。这难道还不够幸运么?”
盖啸天只当他是说自己如今的声望和地位,轻轻叹道,“那也不是一旦一夕间就能够闯出来的。无论是谁,只要刻苦那么一点,努力那么一点,老天都不会薄待了的。”
吴不知知道他明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解释,只似是而非地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么?”
盖啸天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一向不希望知道别人的东西太多。”
吴不知往他的方向瞥了眼,却又似乎并没有在看他,异常坚定地说道,“如果我偏偏要告诉你呢?”
这下,盖啸天倒是有些莫名奇妙地瞅他一眼,笑道,“哦?”
吴不知道,“殷胜天命冰魄洞主,解语洞主于月半之后,夺回北海冰宫的那株天绝宫势在必得的七彩雪莲,并以除掉冰魄洞主为诱饵,试探解语洞主的忠心。”
盖啸天愣了下,随即笑道,“那些事情,与我再也无关。”看看欲言又止的吴不知,补充道,“所以,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
吴不知颤颤巍巍地抹去嘴角泌出的鲜血,有气无力地说道,“殷胜天中了我的毒烟,月半光景绝对出不了这胜天宫,如今,如今各方势力齐聚北海冰宫,有的为了报恩,有的为了寻仇,也有的为了夺宝,北海定然会有一场浩劫,到时候只能看着血流成河,死伤无法估量。”
一句话憋着气流利地说完,吴不知拼命压抑着咳嗽声却是咳地更加猛烈起来,大口大口地鲜血不断地呕出,顷刻间濡湿了胸前的衣襟。
盖啸天刚刚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平静如古井的眸子掀起微微的波澜,“你还是抓紧时间调理内息的好。”
吴不知艰难地笑笑,“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老天借的,现在,现在还回去也正好,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既然遇上了,我就不得不把握时机好好,好好说上一番。”
盖啸天看向他,俨然油尽灯枯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吴不知望着半山腰那片惹眼至极的花海,眼瞳中流露出那股极飘渺而又极浓稠的情思来,嘴里却带着抹戏谑地味道,“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便烦劳你将我葬在那片花海中吧。”
以前实在鸿羽客栈等她,现在在这花海中等她,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可惜的是她永远也会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有这么一个人在等她。
盖啸天看着那距离解语洞数十步距离之遥的鸢尾花海,沉吟半晌,才缓缓应道,“好。我答应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吴不知笑笑,捂住胸口的右臂无力地垂下时,似乎是觑见了红尘中不可得知的一丝欢乐,嘴角微微地提起这一生中最后一个弧度。
没人知道那是他每次见到她一身风尘仆仆回到客栈的画面。
等到盖啸天收拾好他的身后之事,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满天星斗沉寂无声地包裹着这片柔柔的夜色。
脚下的路杂草丛生,却在盖啸天的脚下不弯一丝腰的时间里,他已如狂风驰骋而过。看看遥远的北方,那个星斗灿烂的方向,他终究是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他暗自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在她眼前出现,去的原因也只是为了看看如她这般恶毒的女子到底还想掀起多大的波澜,还有自己当初对陆湘湘那个丫头那般地误解,如今她遭此大祸,即便如今有万俟怜风照顾着,他也应该过去看看。
终于找到一个为了不是去见她的理由,他毫无顾忌地向着那个方向健步如飞地日夜兼程。
第十三章 失和
一路疾驰的王语颜抵达北海的时候,已经借了块黑纱遮了容颜。
由于这的长住居民都是终年以药草为生,所以她也轻而易举地利用药香遮掩了自己的气息,即便很是熟悉的人恐怕也难以分辨得出她如今的模样。
但是这些熟悉的人之中绝不包括尹长风。
尹长风此时就在酒楼二楼的窗子旁仔细地打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商旅客,一些散乱铺设在道路两侧的摊贩大声吆喝着自己的买卖,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热闹闹地从他眼底穿越而过。
忽然间嗅到一抹极为熟悉的气息,循着感觉目光落在刚刚迈出成衣店门口的那个身着青布衫袍头戴黑纱的妇人,眼瞳中不由地流露出一丝微微地错愕来。
看来胜天宫是决意和他天绝宫不死不休了,一朵小小的雪莲竟然先后派遣出身为洞主的两大护法。
“少主?”
尹长风收回目光,望向对面的那袭裙角滚了金线的白袍子,“长老不必忧心,区区一个王语颜,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上。”
“那少主何故如此神思?”
尹长风笑笑,“我只是在想,她既然都到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