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你放心,他们不会发现我的,这个地方也绝对不会有人过来的。我可以带你从这里离开。”
陆湘湘有些错愕地盯着眼前一片漆黑的空间,即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也能听得出他声音中那股无比的肯定与自信。
陆湘湘有些纳闷地问道,“干嘛非得这样走?也太不符合我堂堂女侠的风格!再说万俟怜风那家伙都答应过我了,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和他打个招呼就好!”
尹长风声音里有些满满不可思议地错愕,“他,竟然连这种提议都同意了?”
陆湘湘一副理所当然地应道,“那它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我又没有占他多大便宜。”
尹长风似乎更加坚定了要带走他的决心,声音中有种莫名的威慑,“湘湘,那个地方,你绝对不能再回去了。”
陆湘湘有些不满地驳斥道,“为什么,他们都对我很好。”
尹长风心中一震,立刻拽着陆湘湘转身向深处走去,“不错?!你懂不懂什么叫不错?罢了,我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陆湘湘心中一时间有些不悦地盯着这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尹长风,一边忙着挣脱他的手臂,一边唉声求道,“我怎么能这样走?如果就这样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尹长风顿住身形,缓缓回头,看向她,“你为他担心,还是你舍不得离开他了?”
陆湘湘愕然道,“长风哥哥,你今天到底怎么——”
一句话未完,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嘴唇一片粘腻的感觉,带着些冰凉的味道,将她的呼吸和质疑通通淹没在那疾风骤雨般袭来的唇齿间。
陆湘湘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忽然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也是不可思议地将眼睛睁地很大,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想她虽然和万俟怜风成亲已久,却也未曾有这般亲昵的接触。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羞赧,拼命地从他眼前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清秀的小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声音里更是微微地颤抖着,“长风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
陆湘湘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一口打断,“陆湘湘,你还不清楚么,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要你喜欢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陆湘湘彻底愣了,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她虽然是很喜欢他,可是从来都当他是最好的兄弟的啊!
尹长风极为认真的看向她,“丫头,我喜欢你,要娶你回家,以后永远的陪在我身边,好么?”
陆湘湘头也不敢抬,“你,你喝醉了,我,什么话也没有听到,我,现在要回去了,你先回去吧,嗯,就这样——”
陆湘湘话说的又急又快,却仍旧没有说完,后面地被他锁在双臂间,刚刚溢出唇畔就被尽数吞没。
陆湘湘在他的吻里几乎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直到最后没有半分力气地瘫倒在他的怀里,还能感觉到他有些颤抖地身子。
耳畔飘来他喃喃低语,“湘湘,我害怕,第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你。你可知道这一路赶来,我想了多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要你在就好呢。”
第九章 心事
陆湘湘费力地从床底钻出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长长地松了口气。
想起离开前尹长风反复叮嘱的那句,“这个地方还是不要让你我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时,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算是偷情么?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好像真的有点对不起万俟怜风了,虽然和他没多深厚的交情,可是毕竟也存了这么个名分。
可是尹长风,她是有过和他在一块很安稳的心思,不过以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敬仰信赖的对象,这想象忽然变成了现实,莫名的落差让她她感觉有点没谱了。
指腹轻轻擦过似乎还留有余温的唇,脸上不觉阵阵火辣辣地烫,心跳还在扑通扑通地像是打鼓一样,脑子里蓦地都是他放大的眉眼,温润的唇舌随时随刻地提醒着她,他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不由得甩了甩头,赶紧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看染泥污的衣袖,忙唤丫头添了几桶热水,洗洗身上一身的灰尘,汗渍。当折腾完了后,才把身子丢到暖暖的被窝里,看着外面刚刚露出眉目的弯月才算清净了些。
忽然有些口渴,她忙起身召唤玲儿,不料喊了半天都没人理会,只有门外的丫头进来帮她倒了点水,“玲儿姐姐在少爷那边帮些忙,奴婢现在就唤她回来。”
“在万俟怜风那边?嗯,你先去帮我叫下她吧。”无奈地揉揉眉心,这丫头什么时候和万俟怜风走的那么近了?
丫头到万俟怜风院子的时候,见玲儿刚巧从万俟怜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唤道,“玲儿姐姐,夫人正到处找你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玲儿看着那丫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惊呼道,“燕儿,你说什么?谁找我?!”
燕儿有些奇怪地盯着她,一副见鬼了的模样,讷讷道,“玲儿姐姐你没事吧?那自然是咱们夫人,你家小姐要找你啊!”
不待玲儿搭话,一阵风刮来,燕儿揉揉眼窝再看过去时,眼前一多了道人影,看清来人后,忙退后一步,弯腰施了一礼,“燕儿见过少爷!”
“夫人现在在哪儿?”
“在寝殿。”
话音刚落眼前的那道影子向着畅渊殿的方向奔去,仿佛跌落的流星带着耀眼的光彩划过天际的流星。
“玲儿姐姐你没事吧?”燕儿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反映的玲儿,不由补充道,“夫人正找你呢。”
玲儿看看呆若木鸡的燕儿,瞥瞥陆湘湘寝殿地方向,古怪的笑笑,“不急,不急,我们先逛逛,慢慢回,慢慢回。”
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万俟怜风的脸上斑驳成破碎的光阴,合着她沉稳的匀称的呼吸,旋既又绽开一朵绝美的笑靥。
那抹笑意随着静夜虫鸣也愈发地肆无忌惮,完全是与以往不同的顽劣,似乎却是劫后重生的喜悦。她没有离开,没人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那般深情而仔细地拂过她安然闭起的眉眼,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看着沐浴过后那莹润粉嫩的脸颊,看到她微微有些红肿地唇。
脸上的安慰和喜悦倏忽不见,宛如刹那间被汹涌澎湃的急流卷走的花瓣,再不见半缕芳踪。他看着她饱满温润的唇,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了上去,有些颤抖地轻轻摩挲着那个清晰可见的齿痕。
睡梦中的陆湘湘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嘻嘻地咧开了嘴,似乎觉察到唇畔那股冰凉的气息,有些不适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他看着她睡得那般地香甜,却是没有半分的睡意,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北海冰宫中,如何到了陆湘湘身边,想了许久实在理不出思路来,低头看看那睡姿极不安稳的人儿,不由一阵苦笑,“丫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陆湘湘一夜似是睡得极好,大清早的就早早的起身,照顾玲儿帮她好好的梳妆打扮,“玲儿,你别涂那么厚的粉,我看着都难受。还有那个步摇太碍事了。摘了摘了。”
玲儿放下手中的活,坐到一旁,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笑,“我说小姐啊,要不太浓要不太淡要不太繁要不太简,玲儿真的无能为力了。要说这女为悦己者容,可也不能女为悦己者虐啊!小姐你看外面的天,都辰时了。”
陆湘湘讪讪一笑,“我有那么明显么?”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忙开口道,“什么跟什么啊,我哪来的什么悦己者?!越来越胡说八道了。”心里却是想着果然晚了,看来下次得早点起。
“小姐,你就别不承认了,昨晚你刚刚沐浴后,少爷就过来了,大半夜的才走,今天一大早小姐你就面带春色地收拾这个收拾那个,还好说没有情况?”
陆湘湘看着玲儿,又羞又赧,愤然丢下一句,“谁面带春色了?!”话音刚落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伸手捂住了嘴唇,支支吾吾地问道,“你说昨晚万俟怜风来了?”
玲儿上前扯下她挡住嘴唇的手,很是认真的笑道,“好了,小姐,玲儿不逗你了,昨天找不见小姐,姑爷差点急坏了,以玲儿看,他是很在意小姐的。”
陆湘湘只是有些着急地盯着她问道,“昨晚,万俟怜风真的来过了?”
玲儿看她焦急的样子也有些纳闷起来,“是啊,四更天的时候才走呢,还把——”
陆湘湘看她有些卖关子的模样,不由急急开口催促道,“还把什么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玲儿憋了半天,脸颊有些通红,才说道,“把小姐那些里里外外的衣服带走了,说是脏了,要拿去洗。”顿了顿又指指陆湘湘身上的衣袍,“才派人给送来了这身。”看看霎时有些目瞪口呆的陆湘湘,玲儿义薄云天地补充道,“小姐,你也不用害羞,总会有第一次的。”
陆湘湘怔怔地看向她,“玲儿,你以为我和他——我和他怎么可能?”
玲儿狡黠的目光扫过她新换的衣袍和红肿的嘴唇,很是认真地说道,“小姐,玲儿能感觉到姑爷对你的好,难道你就一点觉察不到么。昨天知道小姐不见,姑爷失魂落魄地呆了大半日,后来又把我叫过去一直让我说小姐你以前的事情。”
陆湘湘一愣,惊呼道,“他打听我的事情做什么?!”
“小姐,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陆湘湘听她说起这些愈发地有些烦乱了,胡乱扯下头上的一只钗子,两只珠花扔到一旁,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发呆。一边是尹长风那炽热缠绵的吻和表白,一边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万俟夫妇,她完全乱成了一锅粥,不知该何去何从。
玲儿上前一边帮她梳理刚刚弄乱的发丝,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玲儿知道当初这件婚事小姐极力反对,玲儿也替小姐鸣过不平,可是现在玲儿倒是很佩服老爷的英明果断来。”
第十章情由
当陆相湘正在烦闷不已的时候,万俟怜风却是忙的热火朝天。
自从那晚发现陆相湘衣服上的那些灰尘淤泥,他几乎找遍了北海冰宫每一个有淤泥的地方,向那天所有殿内外的看守护卫都巨细无遗地打听了一遍。
不仅是为了陆相湘,更是为了北海冰宫的安全,他似乎隐隐约约地猜测到那个人的来历,却没有多大的把握,目前能做的最多的就是防范。
万俟夫妇倒是很是开怀,一来是万俟怜风终于努力的管理北海冰宫,两人顿觉轻松了不少,还有就是关于那夜的桃花传闻更是让老两口喜笑颜开。
云蒸霞蔚的冰宫在绚丽的日光中笼罩着自己的喜悦和躁动,而尹长风就站在这云雾边界,望着那宛如神仙洞府的所在,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一个身着白袍的人缓缓走到尹长风身后,头微微低垂地上前,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脸颊,看不清他的眉目,却也能听得出那声音中的恭谨和不安,”少主,如今距离雪莲盛开只有月半之期,胜天宫的人想必也不会错失这次良机。“
尹长风冷哼一声,失了平素的温和,他们想要动手也得先看看我这关能不能过得去。你只要把你该做的做好就好。
那白袍子随着话落便消失在尹长风的面前,一来一去间竟然让人丝毫注意不到他的方向和来路。
尹长风眺望着那里,脑子里面全是那甬道中的画面,即使看不真切,他也清晰地觉察到她那种欲拒还迎的羞涩腼腆,想到她临行前丢下的那句,”我和万俟怜风根本不可能,我顶多当他是个朋友而已“时,一颗受伤的心似乎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仿佛枯萎的绛珠草不经意间得到了神瑛侍者的甘霖。
即便她同他那般说过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万俟怜风的身边,心中不由得一阵怅然若失,对着无尽缥缈的虚空喃喃自语道,”丫头,等雪莲盛开,我便带你和雪莲一起去天绝宫见义父,好么?“
不同于北海一望无垠的银装素裹,胜天宫淹映在千万苍翠的山崖中倒是显得有几分清幽,于这份清幽中,苍翠外,有一处极为独特的所在,便是忘情崖。
略显瘦弱的胜天宫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此时安坐在洞内的石凳上,周身寒凉的睇了一眼跪在下首一红一素的两道身影,”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纵要犯,看来的确是本宫主平素对你们太过仁慈了。“
王语颜抢先说道,“此事是语颜一人所为,还望宫主重责颜儿一人便好,”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瞥了那位老者一眼,眼色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坚定,遂又补充道,“目前三宫鼎力,正是需要师兄的时候,还望宫主大量,放过师兄这一次?!”
烈火急急开口道,“师父勿怪,师妹这般所为,也是情之所至,希望师父再给颜儿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那老者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有资格称为他的嫡传弟子的人,幽深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王语颜听见烈火的话,神思忽地清明起来,自己急中生乱,倒是险些望了自己还有他看中的价值,感激地梭了他一眼,朗声道,“望宫主给颜儿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颜儿必定不再有负宫主所命。”
那老者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声音中虽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缺少了那份咄咄逼人的凌厉,“我倒是不知,我胜天宫的人都成了世间少有的情种?!
跪在下首,谦卑地请求着他的宽恕的两道人影,听到这番语气中略带自嘲的话时不觉得愕然抬头,满脸疑惑的望着面前即使重伤未愈也足以睥睨天下的老者。
那老者果然接着开口说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便再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明明知道绝对不是轻便的任务,可是两人听到这难得的转圜之地时,两抹轻松的笑意旋即悄无声息地展开,”谢师父(宫主)饶命之恩。一切谨遵师父(宫主)之命。“
那老者看着眼前两人一副感恩戴德等待命令的模样,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缓缓走到崖边,似乎每一步的节奏都踩在了王语颜和烈火的心上。
极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苍翠,遒劲有力的根叶在可以看得到的范围内蔓延成灾,和着淡淡的云雾,又显得那般如临仙境。
“二十年前,本宫被那天绝老儿重伤,虽然他也未曾占到半丝便宜,但是那却成了本宫的奇耻大辱,这次七彩雪莲盛开,他必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你的任务就是阻拦天绝宫的人得到雪莲去医治那老儿。”
“冰儿不是已经去了么?”
“她在明,你在暗。还有此事绝对不能让冰儿知道。”
烈火闻言一愣,随即看向老者,眸子里满是错愕地瞅着那个被他唤作师父的人,难道他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冰儿了?!
老者将他的眼色尽收其中,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补充道,“那丫头和北海冰宫的人走的很近,近到进了北海消息都很少传回来了,倘若有必要的话,你大可不必再念及同门之谊。”
原来这才是重点所在,也对,这个人怎么会那般轻易地饶恕她私纵重犯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