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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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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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皇后小心翼翼地道:“这……岂不是让高丽大王做了陛下的……”她迟疑了一下,算了算辈分称呼,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叫,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统称了,“做了陛下的亲家么?”
亲家这个称呼虽然没说明白辈分关系,但太皇太后还是听明白了,便也觉得这个主意不好,“那可怎么好呢?东瀛远隔重洋,水路不畅,也不好让她去。你们也想想,还有哪儿好?”
寿康本想说陛下已经看好了缅甸,但转念又一想,缅甸如今战火又起,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个处置办法,这婚事八成儿是不行的了,便只道:“也未必就得是外藩,孙女儿瞧着蒙古的一些亲王之子也是好的。虽然不是世子,但只要自己能知道上进,总也能挣出头,不至于让永宁受苦。”
太皇太后是不怎么喜欢永宁,但也不至于就那么想让她受苦,所以之前虽然说希望她远嫁高丽太子但到底也是尊贵人。太皇太后想了一回,“这恐怕也不好,蒙古王爷们镇守蒙古,把永宁指给他们的儿子……恐怕未必得人心。”
“有不愿意攀龙附凤的,就必然有想沾光儿的。到底也是尚主呢。”薛皇后怕寿康脸上不好看,便帮衬了一句。寿康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对太皇太后道:“指给内藩是有些顾虑的,不过胜在离着近一些。”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咱们家的公主历来没有送去外藩的,就算是汉朝的和亲公主大多也都是加恩所封。但永宁现在这样……恐怕反而是嫁给外藩对她自己要好些。”
薛皇后想了想,“老祖宗也是为皇妹着想,外藩若是得了正经的上了玉牒的长公主,必然是要对陛下感激不尽,更要尽忠朝廷了。”
“要是这么想的话……那个现在正和朝廷打仗的是谁来着?就是怀烈去的那个。”太皇太后灵光一闪,忙问道。薛皇后道:“是缅甸。”
太皇太后笑着拊掌,“是了,就是他们了!他们的王多大的年纪?或者可有个年纪跟永宁相当的兄弟么?”
寿康心中称奇,“这倒没听说过,不过如今双方正打仗,这些事儿恐怕还不好说。”
“天兵一到,缅甸还不得老老实实就范?到时候再赏他们一下,许他们迎娶永宁,那可不是天大的恩典了么?”太皇太后越说越觉得这着实是个好主意。
寿康和薛皇后对视一眼,均道:“老祖宗实在英明,如果事成也算是天作之合。”


☆、十八

怀烈人在半路上自然不知道自己还没到战场,战果就已经被祖母和妹妹惦记上了。
不过比起怀烈,和顺最近过得更不安一些。
徐家祸事之后和顺便觉得不妥,就要递牌子入宫给太后请安,但宫里传出消息说太后欠安,不见人。和顺更是坐立不安,便又提出要见寿康,寿康却也不回应。
和顺的驸马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宫里的许多弯绕,便安慰和顺道:“长公主别太担心,徐贵妃虽然和外朝官员勾结,但太后怕也是不知情的。这次病了大约也是节气缘故罢了。”和顺勉强一笑,“可不是么?最近这天儿实在闹人……”驸马见她还是不高兴,但又想不出话安慰她,就只好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和顺说让他不必担心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小半个月,太皇太后终于宣了和顺三姐妹入宫说话。
一进慈晖宫三姐妹就觉出不同寻常来,以往太皇太后宣见,身边总是跟着太后、寿康和皇后的,但这回却只有薛皇后在侧。三姐妹互看了一眼,然后各怀心思地行礼请安。
太皇太后和颜悦色地叫起,又让人赐茶赐座,“今儿咱们祖孙再加上你们嫂子,咱们一块儿说说话。”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着这姐儿三。和顺三人只是称是,却谁都不敢多说。太皇太后冲和顺招招手,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儿坐了,“我瞧着安茹瘦了?”和顺强笑道:“近来天儿热,瘦些反而好受些。”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她,“我晓得外头有些浑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先帝的公主,谁也动摇不了这一点。”
荣安看了一眼昌宁,二人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么快就杀入正题了么?’
和顺想要说话,太皇太后却笑着摇摇头,“丫头,祖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要问你母后怎么了,也不要问你母后的病。祖母说的你听着就好。你皇姐她是看在你先皇嫂的面子上,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来是打算掩着这事儿不吭声儿的,但凡事就是如此,内宫与外臣勾结不是好话,外戚自重更是大忌。你皇兄不可能容得下这样的事儿。我也不能。”
和顺低着头捏着帕子不说话,太皇太后又看了看昌宁和荣安,“这几年总有人在外头议论你们皇姐的仪制,我一直不说什么是因为看你们都是懂事的。但这回之后我也长了教训,你们再懂事也难免身边有些不明白的人要嚼舌头,听得多了不免就要和你们姐姐离心。”她顿了顿,“大道理都是说烂了的,什么祖宗社稷、天下万民,说多了也就没意思了。祖母和你们说些实在话。你们姐姐命苦,有此一劫,后头的什么尊荣都是弥补这一劫的,谁羡慕这尊荣,谁就比着寿康的例去历劫,回来之后如果还能不疯,我这老婆子就亲自去求陛下把寿康有的,统统都赏她一份儿。不能,就老老实实的,该磕头磕头,该干嘛干嘛。”她看了一眼薛皇后,“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因果已定,谁都更改不了。寿康种了自己的因,如今收了自己的果。徐家也是。老天有眼,一个也跑不掉。”
薛皇后知道,虽然小林子的事儿已经查完了,但太皇太后到底对自己有了些疑虑。其实这也不奇怪,如果换作是她自己做这个太皇太后,恐怕也会怀疑。毕竟,小林子的事儿一出,第一个影响就是封后当日,寿康的一拜。而且小林子也的确是和凝儿说了这些,而凝儿又是自己的心腹。如果太皇太后不怀疑,那反而是件怪事了。但薛皇后也并不急于辩驳,这种时候越是心急越让人觉得可疑。
正在这时,宫女通报说寿康长公主过来了。
寿康一进来就看见和顺三人和薛皇后都已经到了,心里多少有点儿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太皇太后请了安,又和几人问候过,便坐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和顺就突然跪下,膝行至她面前,求道:“皇姐,我知道母后曾经对不起姐姐,也知道母后此番的确是大错特错。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国法,我本既不该求姐姐原谅母后,也不该求皇兄宽恕母后。但她毕竟是我生母,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如今她受难,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观求个独善其身。求姐姐成全我一次,我愿意落发出家,代母后在佛前赎罪。”
寿康俯下身扶她,却被她抓住手臂制止,用了两次力没有扶动她之后,寿康便只是维持这个姿势,也不再使力,“妹妹要学缇萦,这份孝心,我本是不该阻拦的。但母后本就无罪,又何必妹妹以身代之呢?”
“姐姐,此处除了皇祖母和皇嫂,便只有我们四姐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母后做的错事我都知道,即使她是我母亲我也没法儿说她这些事都做的有理,但我……姐姐,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改,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已经造成了的伤害,所以我不求您和皇兄饶恕她,我只求……是!是了!我只求您和皇兄同意让母后比贤皇后例,入福佑寺为国祈福。我则愿比永宁例,陪母后常伴青灯,在佛前赎罪。”和顺说着便忍不住哭了出来,“姐姐,我什么都不要了,如果您还生母后的气,您就让皇兄去了我的封号,毁了我的玉牒,将我贬为庶人罢。只要皇兄不迁怒于我儿女,那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怨无尤!”
寿康垂着眼,脸上一片木然,她收回了手,什么也没说。太皇太后再怎么不喜欢太后,和顺也都还是她的亲孙女,看着和顺这样,老太太自然要不忍心,“安茹,你先起来。你皇兄……”太皇太后想说,你皇兄不会处置你,也不会迁怒你的孩子。但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不知怎么还是没说出口。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宫女去扶和顺。
和顺却只是推开了,“姐姐,从前我一直妄想着您和皇兄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就这样做兄妹、姐妹……我总想着,如果我一直做个好妹妹,是不是就能偿还一点儿我欠姐姐的债,是不是万一有一天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能稍微原谅我们母女一点儿……我……”
“够了。”寿康打断了和顺的自白,“当年耿氏向陛下求的是我,如果真让你代我去了,那才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没去是应该的,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必为了这种事恨你或者母后。再说,如果我恨,那我何必等到今天呢?我动不了太后,还动不了你么?我有的是报仇的法子。我没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这事儿不是你们的错,只是我的命。”她顿了一下,又道:“陛下以孝道治天下,虽是继母也定会好生奉养,你不必担心。不过,如果太后真有意为国祈福,那也可以自己去和陛下说,陛下想来是会感动的。”
太皇太后本也怕寿康怨和顺,姐妹之间疏远了,此时听寿康明白道理心里也就踏实了大半,“安茹,你看,你姐姐也不怪你。你不要多想,此事和你无关。你母后如果想为国祈福,那是好事,你皇兄定会更加尊重她,荣养她,让她即使在福佑寺里也不会受什么苦。至于你,你还年轻,在寺里住久了恐怕不好,不过如果你惦记你母后,那随时和你皇嫂、你姐姐说一声儿,便去福佑寺陪你母后小住一两日也是使得的。”
薛皇后听见提及自己,本该附和一句,但无奈此事实在过于尴尬,并不敢开口。倒是昌宁看和顺仍然不肯起身,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姐快起来罢,二姐的心,想必皇祖母和大姐都是知道了。”荣安想了想,“二姐……我瞧着这时辰,皇兄只怕就要过来给皇祖母问安了,若是让他看见二姐这么跪着,难免要问的……但为国祈福这样的事,到底还是缓缓进言才好……”
尤其是,太后已经犯了天子的忌讳。此时要想避出宫去,更不能让皇帝觉得和顺是在逼他。
薛皇后在旁看着也忍不住感慨,太后那样的人居然能生出如此仁义的女儿,真不知道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薛皇后并不否认她不喜欢太后,自己恋栈六宫之权,自己想要离间皇帝和寿康,自己想要收回应有的礼制,这些都罢了,都不关薛皇后的事儿,但太后不该想着嫁祸薛家,嫁祸薛皇后。
她如今这样才是罪有应得呢……但和顺长公主……薛皇后心里多少有些摇摆不定。
就在这档儿,皇帝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解锁章】

皇帝当然注意到了和顺哭红的双眼,但对于皇帝来说,对此不置一词就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今儿皇祖母这儿热闹,不过,后宫没来请安么?”皇帝这话自然是问薛皇后的。薛皇后忙答道:“老祖宗降恩,特许姐妹们今儿不必过来。”
太皇太后点点头,“是这么回事儿,不过皇后很有心,还是领着她们在宫门口望宫请安了。”皇帝听着笑了一下,对薛皇后的举动显然十分满意。太皇太后又道:“今儿把你几个妹妹叫过来,也是想咱们祖孙多说说私房话。这儿没外人,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太后那档子事儿是个疤不是朵花儿,这没什么好说的,在这儿的人也都心里有数。皇帝,你就给她一个体面,让她去福佑寺住着,陪着佛祖以忏悔往日之过罢。”
皇帝脸上表情微僵,扫了一眼和顺,“朕可以晋和顺的驸马为太子太傅,大学士,赏白银千两,食双俸。和顺之女破格封为郡主。皇祖母看如何?”
太皇太后一愣,也听出皇帝是不高兴了,“这……这自然是皇帝的恩典,但……太后那儿……”
“太后之事不宜宣扬,如想拜佛,就在宫里拜罢。”皇帝显然不太想说这件事。和顺自然是不愿意母后留在宫里的,皇帝对太后的态度如此鲜明,如今太皇太后尚在都已经不耐烦提及,若他日……到时候太后能有好日子过么?这样想着,和顺便更是心急,便想出言为母亲说话。昌宁虽没有多爱戴太后,但到底是不忍心自己姐姐在这个时候去撞皇帝的枪口,故而见她还要说什么,便赶紧悄悄拉了她一下,然后笑道:“今年的荔枝又快供上来了,皇兄要是真疼我们,就多分我们几个尝尝味儿罢。”
皇帝脸色略见缓和,笑道:“都出嫁这么多年了,还是馋嘴。那就多分你们几个,带回去也给驸马和朕的外甥、外甥女尝尝,可不许都自己吃了。”
荣安是不愿意在太后这事儿上多说话触霉头的,见话题引开了,便也松了口气,“说起荔枝,我才要说大姐偏心呢。有了外甥女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去年下来荔枝,我家那丫头馋嘴,多吃了几个就上火了,大姐知道之后可是骂了我一顿,说我这个娘没用,都不知道看着点儿孩子。可她自己偷偷儿在那丫头进宫的时候给她塞荔枝的事儿,就又不提了。”
薛皇后笑道:“沣儿也爱吃荔枝,我看皇姐每次都让人给她用荔枝壳煎水,说是去火的。四妹不如试试?”
“皇姐教了我了,我就是气不过她疼她外甥女就不疼我这个妹妹。皇兄和皇嫂可得给我做主。”
皇帝道:“别在这儿卖乖,皇姐还不疼你?你只说说,从小到大,你偷偷儿从大姐那儿弄了多少好吃的好玩的?”太皇太后也看得出皇帝不愿意提太后,她虽也可怜和顺的心,但也知道皇帝如今威重,和他拧着来必然是没什么好结果的,故而便也不提太后的事儿,“可不是么?我还记得有一回景华拿了容川的簪子非要自己戴,结果头发不够多,戴不上,结果还哭了呢。”
荣安听太皇太后提及往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这都是小时候儿了,我现在头发够多了……您就别提了……”
说起这事儿寿康也笑了,“可不么?我也记着呢。景华一生气就把那簪子摔了,那支碧玉凤簪,其实我可是很喜欢呢。”荣安羞红了脸,轻轻推了昌宁一把,“都是三姐不好,说什么荔枝,勾得我被笑话。”昌宁假作惊愕,“你这丫头,怎么胡说呢?分明是你自己小时候做了囧事,翻过头来却怪我?是我逼着你去拿簪子了,还是我把着你的手摔它了?”
皇帝见妹妹们都很知趣,心里也高兴,“朕竟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故事。景华喜欢碧玉凤簪,那朕就命他们每年打十二支不同样子的碧玉凤簪供给荣安长公主府。”
碧玉簪当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重要的是这份儿体面。荣安得了天大的体面,自然连忙谢恩,昌宁也在一边儿笑道:“方才还怪我,现在是不是得来谢我了?”
皇帝笑道:“朕仿佛记得昌宁喜欢牡丹?今年过了时候儿,以后每年都让他们给你府上送几盆儿最好的。”
昌宁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的谢恩,心中却道,呸,喜欢牡丹的那个是那边儿坐着的你的亲姐姐,本公主喜欢的是菊花。
不过天子赏赐重在是个体面,而且,谁敢说天子错了呢?
和顺低着头绞着帕子,满心满意都只想着该怎么给母亲再求一次,便多少显出些心不在焉来。皇帝虽然也看见了,但他不欲多谈太后的事儿,便只装做不知。寿康本是同情和顺,但一来太后离间的是她和嫡亲弟弟,二来弟弟和异母妹妹到底还是弟弟更重要些,故而也不多嘴。到底是太皇太后心软了,“皇帝向来疼这几个妹妹,这是她们的福气,也是皇家的福气。”
荣安不愿意惹事儿,只低下头假装没听见。昌宁犹豫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家里的驸马和儿女,便也没吱声儿。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我是老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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