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皇长姐
作者:小璃的木偶
文案
假正经文案
她贵为天子长姐,却自愿下嫁逆臣贼子
他是至尊之君,却违背承诺诛杀外甥
他以为自己能补偿姐姐,最终却只是让姐姐再陷泥潭
礼制之崇,继生诸祸
陛下啊,您赏皇姐珠宝华厦,世人会说姐弟情深,陛下隆恩厚爱。但您赏皇姐服制地位,世人就只会还给您一个大礼议。
内容标签: 怅然若失 恩怨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寿康 配角:承堪、薛皇后、薛昭鸿 其它:姐控……
☆、楔子[新增新文开文广告]
顺宁十六年四月初二,春和景明,草长莺飞,顺宁帝驾崩。
遗旨,元后嫡子三王子承堪即位。
新帝号景容,年方十岁,登基当日奉祖母为太皇太后,先帝继后为太后,并封嫡长姐为寿康长公主,余者姐妹亦皆为长公主。
作为最年长的长公主,寿康长公主十二岁了,早已经知事了。她沉默地坐在太后的下首,太皇太后擦了擦眼泪,恨恨地对太后道:“你不要可怜她!要不是她,何至于今日只有咱们孤儿寡母?”太后有些畏惧太皇太后,死命地绞着帕子,嗫嚅着,许久才道:“她也就罢了……可是……那孩子……毕竟是先帝的血脉,是咱们新帝的幼妹……”说着便有些期待地看着寿康,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寿康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方道:“是不好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谁让她流落在外了?不过就是跟着她母亲在福佑寺侍奉佛祖罢了。”太皇太后冷冷地道。太后无奈,也只好答应了,但犹豫了一会儿又道:“敦皇贵太妃……”
“谁是敦皇贵太妃?皇贵太妃?她也配么?”太皇太后竟至于勃然大怒。太后吓得连声请罪,寿康忍不住皱皱眉,说了一句,“皇祖母息怒。”太后偷眼看太皇太后似乎怒气不消,便又求助似的看寿康。寿康只做不知,并不理会。
正在僵持的时候,外头通传说皇帝来了。
小皇帝穿着孝服,因着连日守灵哭灵,一张原本圆润白嫩的脸已经颇有些消瘦了,寿康看着难过,但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也总不好说皇帝为先皇守灵太辛苦——那是不孝。太后也是这个意思,只能是拉着皇帝的手,又嘱咐了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一番。太皇太后看着这情景叹了口气,对寿康道:“你弟弟还小呢,你母后虽然尽心但也不是总跟在身边的,你要多上心,多看着他些。”寿康自然是愿意的,忙答应下了,这时候太后也嘱咐完了,终于放了小皇帝过去跟姐姐亲近一会儿。
“姐姐怎么脸色不好?”小皇帝说话倒是不怎么顾及,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寿康当然不能说是哭累了,便只是道:“有什么不好看见陛下也就都好了。”小皇帝听了不由笑了,“只有姐姐这么说,我是信的。”
寿康心里一酸,险些坠下泪来。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和弟弟最后的亲近了。
景容十六年春,三月十五。
薛昭鸿站在公主府门前正要命人闯进去的时候,公主府的大门却开了。一名蓝衣侍女带了几名小婢迎了出来,一见薛昭鸿便行大礼,“奴婢拜见薛将军,长公主请薛将军进来说话。”
薛昭鸿一愣,但还是拱了拱手,“劳烦姑娘前面带路。”
正堂里,上首端坐着一名穿着长公主大礼服的青年女人。大红绣金九凤朝阳宫装,裙摆上彩绣山河波涛纹,袖口领口镶着两道祥云纹金边,镶十八颗珍珠的点翠九凤金钿,胭脂遮掩下却还隐约看见苍白的面容。薛昭鸿心里一酸,拜了下去,“臣抚远将军薛昭鸿参见长公主。”
“十三年前我就知道必有今日,却不料真到了今日竟是薛将军来抄我的公主府。”寿康似有哀意,“不过也好,薛将军来,总胜过别人。”薛昭鸿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陛下惦记公主,让臣来接公主回宫小住。”寿康的嘴唇动了动,但略一犹豫之后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侍女将驸马耿鹗、世子耿育青带了上来。耿育青才刚满十二岁,见了母亲便忍不住冲过去,眼中已然盈满泪水,“母妃,舅舅真要杀了我和父王么?”
父王不是定西王耿顺的长子,世袭定西王么?我不是天子外甥,寿康长公主的长子么?祖父……一个月前不还得舅舅降旨褒奖为忠君贤臣么?为什么他们说祖父造反了?为什么他们说舅舅要杀我和父亲祭旗?耿育青每一句都想问,但看看母亲含着泪的双眼,却一句也问不出了。寿康走下来抱住了儿子,眼泪几欲夺眶而出,“青儿……”她想说,是母妃不对,母妃若是在下嫁那天便死了……若是在知道有了你那日就灌下一碗红花……或者,在你出生那天就掐死了你……我们今日也都不必有这无穷无尽的烦恼了……
耿鹗神情憔悴,黯然地看着妻儿,许久才拉过儿子,轻声道:“青儿先出去等父王,父王待会儿就出来了。”
耿育青终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寿康看着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终于忍不住咬着嘴唇,流下泪来。
“是我对不起公主,若不是我,公主如今便是薛夫人,大约早已儿女双全,美满安乐了。”耿鹗跪倒在寿康面前拜了三次,“今生我连累了公主十三年,来生但愿公主再也别遇见我了。”
寿康拭了泪,抬头看看外头兵甲凛然的军士,死死地捏着帕子重新端起了长公主的架子,“但愿来生……来生驸马也别再做这个逆臣贼子了。”说着,却还是哽咽了。
耿鹗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容貌刻画在骨头里,“若我来生……”
若你来生还做这个逆臣贼子,那我就陪着你反了天去,竖旗为妖……只是今生……谁让那坐在那至尊宝座上的,是我一母的弟弟呢?
千错万错,但愿生生世世不生于帝王家。
——
皇帝站在慈晖宫后的大佛堂门口,看着那正在跪经的身着红色大礼服的背影,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他可以眼也不眨的在三军面前斩了耿氏父子,但此刻却觉得无法面对自己的姐姐。
还是寿康听见脚步声后站起来回过身,然后便要拜下去,皇帝忙伸手扶她,“姐姐快免礼。”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挣脱开了弟弟的手,跪了下去,“礼不可废。陛下虽有隆恩,罪妇却不敢忘礼。”皇帝听她口称罪妇,心中一恼,“姐姐到底是怨朕了。”
天子惟可以被感恩戴德,若有怨望,重可以死。但寿康今天却不在乎。
“罪妇不敢,罪妇只求陛下赐死。”
皇帝轻声道:“姐姐糊涂了,姐姐是奉旨与逆臣成婚为朝廷安抚逆党,争取时间,正是朝廷的大功臣,怎么是罪妇呢?朝廷能多出这十三年的准备时间,正是姐姐的功劳。不但不当死,还当重赏呢。若不然岂不是让天下臣民都看见咱们姐弟离心、君臣失和?”说罢看了一会儿不说话的寿康,回头对守在门口的内监总管成维道:“传旨,为寿康长公主加顺天懿徳四字尊号于封号前,赐居昌恩宫,食双俸,赐‘辅弼社稷’匾额,赐御前免礼。”
成维应声。
皇帝转过头,扶起了寿康,“姐姐,这还不够,等朕荡平逆贼,朕要为你在景明园旁建一座新园,还要亲自为你作传,让你流芳百世……”
但,即使如此……我的青儿,我的驸马,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
景容十八年六月,定西王耿顺叛乱将平。
上谕,着礼部为寿康长公主再增辅国二字于尊号前,并再拟四字尊号以彰长公主之德。
上谕,着工部于景明园旁为长公主建恩晖园,处处规格,比景明园例。
上谕,先皇后崩已一年,六宫当以寿康长公主为尊,日日请安,若有懈怠按大不敬论处。
上谕,着内外命妇逢年节入宫拜寿康长公主,若有失仪,按御前无礼论处。
御使朱弘奏,长公主虽有功于社稷,然体制之崇已非人臣可受。御前免跪固有先例,然御前免礼闻所未闻。建恩晖园固为天恩,然比景明御苑之例则已逾礼。六宫及内外命妇叩拜长公主是为尊主,然以长公主为六宫之尊,日日请安则已是比皇后例,更无先例,故不可为。
上谕,御使朱弘不尊长公主,蔑视皇室,着降为广州府知府,即日启程赴任。
七月十三,耿顺兵败自尽于青海乌兰托罗海,陛下大喜,封赏全军,并命内外命妇入宫拜长公主,再赐‘天下为公’牌匾于长公主。
七月十五,从早上起来开始,老天便阴沉着脸,及至寅时二刻,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内外命妇赶到宫门口的时候互相看看,都觉得这天气十分不祥。
“礼服送过去的时候皇姐说什么了么?”皇帝看着外头的大雨,脸色颇为阴沉,成维一边服侍皇帝更衣,一边笑道:“长公主看了十分喜欢,直说让陛下费心了。”
皇帝沉着脸看了成维一会儿,然后抬腿便给了成维一脚,“大胆!你还敢欺君了!”成维叫他踢倒在地,也是吓了一跳,听他这么说了,忙膝行上前两步叩头道:“奴才不敢!长公主的确说让陛下费心了。”皇帝对着穿衣镜照了照,冷冷地道:“朕是说你的前半句。”成维苦着脸,“奴才该死,长公主说平乱是喜事,让奴才回陛下说她也喜欢,好让陛下高兴。”皇帝瞥了他一眼,“滚起来,去把今年新供上来的翡翠拿去昌恩宫,请皇姐先挑。”
——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大红刺金九凤礼服的女人,木着脸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傍日帮她整理着裙摆,看她仍不见笑脸,终究忍不住说了一句,“长公主,您得高兴……今儿是……您不能扫了陛下的兴……”
她深呼吸,然后缓缓地笑了,仿佛真的有着无尽的喜悦。傍日看着却觉得心酸,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两年,圣眷无限,恩宠不尽,她甚至来不及为他们哭一次,穿一天白,就又得穿起大红的礼服,艳色的常服,笑着,日日接受众人的眼光。
抱月带着成维和一个小太监从外头进来,寿康看了看成维,又看了看小太监手里捧着的大锦盒,心中已经知道了,“成总管没伺候陛下大朝么?”成维笑着给寿康行礼,然后又让小太监上前打开了锦盒,“这是今年新供的翡翠,陛下吩咐奴才拿过来请您先挑。”寿康笑了笑,“自然是该请太皇太后和太后先挑的,怎么轮得到我先来呢?”成维忙道:“恩自上出,请长公主先挑罢。”闻言,寿康便没再多说,随手指了一块。
成维见她挑了,这才放心地退下。
——
明皇贵妃领着六宫妃嫔及内外命妇叩拜长公主。寿康端坐着,说了声免礼赐座。明皇贵妃又领妃嫔及命妇叩谢长公主恩典,这才起身按品级高低坐了。
“沣儿来姑姑这儿。”寿康看见跟在明皇贵妃身边的三公主沣儿便笑着招了招手。沣儿今年才三岁,是明皇贵妃唯一的孩子,也是四位公主中生母出身、位分最高的,一向最得寿康欢心。沣儿见寿康叫她,便笑着跑了过去,唬的寿康赶紧让抱月抱了她过来,唯恐她摔了。沣儿嘟着嘴不乐意,“姑姑,沣儿大了,不会摔的。”寿康笑着抱她坐在自己腿上,“你才多大点儿?走还走不利索就要跑,真摔了就要哭鼻子了。”沣儿见寿康当着这么多人说她,便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到寿康怀里,“沣儿才不哭呢。”
寿康喜欢她,下头的妃嫔命妇也便凑趣,一个劲儿的说些吉祥话,夸三公主聪明伶俐、可爱乖巧,直哄的寿康一直笑。傍日和抱月在一边看着,也觉放心许多。
众人奉承了一会儿,寿康看到了时候,便带了众人去慈懿宫给太后问安,末了再陪了太后一起去慈晖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到了慈晖宫,众人方才坐定,便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回话。太皇太后问了才知道,原来福佑寺里的敦皇贵太妃薨了,皇贵太妃之女永宁长公主亲自回宫里报信了。太皇太后木着脸没说话,众妃嫔命妇也都知道敦皇贵太妃是太皇太后心里的刺,连带着永宁长公主这位先皇幼女也不得祖母的欢心,故而谁也不敢说话,只是坐在下头和相熟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大叹晦气。
寿康看了看求助地看着她的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皇祖母,外头雨大,不如宣妹妹进来说话罢?”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宫女点点头,那宫女便出去请了永宁长公主进来。
先皇一共五个女儿,除了永宁长公主因不大得宫中欢心而被遗忘之外,其余四人俱已出嫁。周围的贵妇们有的家中有年纪正好的子弟,此时都不免兴起了尚主的心思,便打叠起精神要仔细看看这位长公主——再不受宠毕竟也是陛下的亲妹妹呢。
永宁长公主穿着一身孝服进来,太皇太后虽知道这是规矩却也忍不住要皱眉,再看永宁样貌颇似其母,柳眉杏眼,身形单薄,便更是存了几分不喜。寿康看了这个梨花带雨、看着便十分柔弱的妹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自己袖口的刺金如意纹。太后却是个心软的,见永宁十分可怜便柔声问了敦皇贵太妃是怎么去的,是什么病,又问了她们母女这些年怎么过的,当听说福佑寺上下十分照顾她们的时候,太后便念了声佛,然后转头对太皇太后道:“福佑寺上下有心了,母后看,是不是该赏赏?”
出家人慈悲,敦皇贵太妃这样被宫中遗弃之人也肯善待,太皇太后也有些被触动,便点点头,对寿康道:“福佑寺上至主持下至小沙弥都是好的,皇家是该有所表示。你看着办罢。”
寿康道:“是,出家人是佛祖门徒,不如便为福佑寺各殿的佛菩萨重塑金身,再舍些香油钱,一来是谢上下僧人,二来也是谢佛祖庇佑,国泰民安、战火已熄。”
太皇太后听了后半句便笑逐颜开,“很是很是,皇帝平叛如此顺利可不正是菩萨保佑么?”
太后有些担忧地看了寿康一眼,却见寿康已低下头去看不清表情。太皇太后看太后这样儿,也明白过来,觉得自己这话到底有些不妥,但又不好改口说不是平叛或如何,便有些讪讪的,转过去又对永宁道:“既然回宫了,就好生住下罢,你就跟着你……”太皇太后说到这儿就顿住了,她本是想把永宁放在昌恩宫,和寿康做个伴儿,但又一看永宁自进慈晖宫就没停过的眼泪,又觉得这主意不好,恐怕要勾得寿康更难受,便改口道:“……你母后,去慈懿宫住罢。”
永宁哭着伏在地上,细声细气地道:“孙女愿回福佑寺为母妃守孝。”
太皇太后脸上木了一下,但永宁说的又正合孝道,她偏也说不出什么。太后见了忙道:“这丫头孝顺。”然后又对永宁道:“宫中也有佛堂,你想拜佛,宫里也可以。就安心和我回慈懿宫住罢。”永宁泣不成声,但最后也还是领旨谢恩了。寿康在一旁看着她哭觉得心乱,只想让她住口图个耳根清净,见她领旨了便道:“妹妹先下去洗洗脸罢。”
各家贵妇低头听到这儿,不由都偷眼看了看寿康,见她虽然脸上无所表示,但眼中却颇有不耐,均想,还是老老实实别贪心尚主了,这样一个哭起来没完,又不得寿康长公主欢心的先帝幼女,恐怕娶回家也是捞不着什么好处的。
永宁才被宫女带下去,太监便来传旨说陛下已经下朝了,正要过来。
内外命妇闻言都知命妇不便面圣,便一起起身告退。只留下太皇太后、太后、寿康和后宫一众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
皇帝在来慈晖宫的路上就听说敦皇贵太妃薨了,自己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幼妹刚才在慈晖宫哭了一场。皇帝不喜欢敦皇贵太妃,要不是她,自己的父亲当年也不至于和祖母起冲突,一场伤寒早早就弃群臣。不过对于这个妹妹,皇帝倒还是同情居多,毕竟先帝崩逝的时候,她也还不到半岁,说到底是无辜的。皇帝决定,如果这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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