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寿贵宾差点死于非命,这件事必须追究下去,我会禀告可汗,请他继续给宁国皇帝施压!”乔桑姑姑的声音冷静,有一种沉稳的力量!
聂臻的表情静默冷漠,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很好,让我差点见了阎王爷,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据我所知,君玄影手中有此事是易家所为的有力证据,就看他愿意不愿意拿出来指证易家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顾忌到他的侧妃是易家的人?所以不一定肯出面?”乔桑姑姑对这些复杂的关系已经了如指掌!
聂臻微微一笑,“是啊,若是他不愿意,我便先退而求其次,拿温柔开刀!”
姑姑会意,“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潇潇!”外面忽然传来君轻扬熟悉的高亢激越的声音。
又是这个人,见潇潇皱眉,乔桑姑姑叹道:“这个安王爷也是痴情之人,听说你落水失踪之后,像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地守在江边,所有的人都道你没有希望了,他却始终不改初衷,现在听说你回来了,第一个跑来找你,你却对他如此反感,他也是你曾经的仇人?”
面对姑姑探寻的眼神,聂臻缓缓道:“是,他不仅是,还是始作俑者!”
姑姑一愣,“那现在怎么办?”
聂臻看向神佛那双含笑的眼睛,手轻轻拂到胸前,“叫他回去,说我累了!”
“潇潇!”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被侍卫阻拦的声音!
乔桑姑姑见状道:“我原本是不管这些红尘情事的,但这安王爷确实对你一片痴心,叫人看着也动容!”
聂臻目光变化莫测,冷冷道:“那又如何?”心中那个谪仙般的影子再次袭来,子麟,如果是你,你一定会原谅他们,可是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君轻扬已经闯了进来,胡须拉茬,面容憔悴,不复往日*倜傥的修依,看到聂臻,眼神蓦然焕发出足以让周遭一切黯然失色的灿然神采,“潇潇?真的是你!”
聂臻的冷漠并没能阻止他的热情,他不顾乔桑姑姑在场,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栗,“潇潇?”
他的手捏得那样紧,紧得聂臻隐痛不已,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眼眸漫过一丝失望,自责道:“你回来就好了,那日在宁江上,我应该一同前去的!”
聂臻失笑,毫不留情道:“你原本是个闲散宗室,现在连闲散宗室也算不上了,这种的巡游你有什么资格去?”
君轻扬眼中的炽热不减,“我虽然无权无势,可也知道这次沉船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任何阴谋黑暗的地方好不好?”
这一番话也让乔桑姑姑彻底呆住了,这安王爷对潇潇的爱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觉看向潇潇!
可是潇潇只顾着和小雪貂亲近,对这番动人的情话不为所动,根本无视君轻扬的情谊。
君轻扬身子软了下去,默默地看着聂臻,寒意不明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和六皇兄在一起?”
聂臻爽快应承,“是啊,你何必明知故问?”
君轻扬眼中有抹说不出的复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甚至有一丝愤怒,聂臻见状,淡淡道:“我是北齐大祭司!”
这个声音忽然让君轻扬开心起来,潇潇对六皇兄一向冷漠,何况在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他不愿看到的事情,看着聂臻疲倦的眼神,他心疼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会!”
☆、第八章 寿宴
今年的确是多事之秋,朝野震惊的大事频出,先是时疫横行,后是皇上堕马,伤及龙体,二皇子这个天潢贵胄也惊吓过度,霍家谋逆,镇南大将军惨死,再是皇上趁春暖花开的时候巡游,转换转换心情,谁知居然又沉了船,一件一件紧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上下都盼着有一场喜事可以冲淡这连日来的阴云!
好在这个关键时刻,豫王爷和大祭司平安归来,虽然很多人震惊意外,心底腹诽,可也有很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一场风波终于幻化为无形。
在万众瞩目中,众望所归的皇上寿辰终于到来,这场准备已久的盛事终于凸显它本应呈现出来的喜色,前所未有的盛大,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美人,玉液,珍宝,耀眼,处处透出繁华奢靡的气息!
皇上向来是喜欢热闹的,此时身边更是红绿妖娆,环肥燕瘦,原本因为沉船一事,他心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云,现在六皇弟回来了,有了这个得力助手,皇上忽然觉得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可以好好享受一场难得的盛宴,在宫中,盛宴时时有,但心情极佳的盛宴却并不多见!
众亲王齐聚贺寿,场面浩大而欢腾,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豫王爷,和他身边的侧妃易清绾!
豫王爷脸上有无懈可击的冷峻风仪的微笑,一身暗红色锦袍,更显得俊美不凡,身形挺拔,雄姿勃发,凛然生威,在一群亲王中尤为出色!
他的侧妃易清绾,身穿深蓝色朝服,落落大方,雍容华贵,和蔼可亲中又有一抹浅浅不可琢磨的隐暗和忧色,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这样盛大隆重的场合,亲王若是已有家室,必须携带家眷,所以此时他们站在一起,这是分别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易清绾终于见到了魂牵梦绕的王爷,几乎喜极而泣,可虽然在别人眼中情深缱绻,实际上早已貌合神离,他自始至终几乎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关于沉船一事,他归来之后,虽并未说什么,目光只是轻轻扫过她一眼,就移开了,但仅仅是这一瞥,就足以让易清绾后背生寒,她一向知道他有明察秋毫的洞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怀疑到了她的娘家,当然还会顺理成章怀疑到她,甚至表姐!
外人面前始终保持优雅得体的微笑,可易清绾心中却始终忐忑不安,表姐被禁足,已经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仿佛预示着什么!
易家烈火烹油的盛景和他们恩爱如初的假象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
易清绾站在他身边,长颈微扬地看着身侧这个男人的英俊轮廓,这张她爱了多年的脸,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柔,有的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以前这种场合一向最引人注目的皇上*妃-温贵妃,这次居然缺席,有些消息不灵通的人不知所以,纷纷猜测!
不过也有知*知道温贵妃被皇上禁足一事,但在这样喜闹的场合,温贵妃的缺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就如同一个小小的石子,投入水面,只不过激起了小小的涟漪,无人记起!
大概因为皇上心情好,皇恩浩荡地让君轻扬也来祝贺,但终究不是以前名副其实的亲王,只有一个皇室子弟的空壳身份,连位置都不能列席亲王之位,在末座独自书写自己的一份落寞忧伤!
一派欢快祥和中,恭贺声此起彼伏,各国使节纷纷献上贺礼,看得人眼花缭乱,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给!
这样载歌载舞的欢庆,聂臻身为皇上贵客,身份尊贵,她蒙着面纱,不像别人可以品尝美酒佳肴,她的神色一直游离在喜闹之外,仿佛外界的不论是喜悦,还是忧伤,都感染不了她,只是一言不发,晶亮的眼眸倒影着天空的绚烂烟花,嘴角噙着一抹喜忧莫辨的笑意!
君玄影的目光偶尔会透过重重人影,莺歌漫舞,落到那个红衣似火的女子身上,但每次他不着痕迹地看她的时候,她似乎都毫无察觉,她的眼中都没有他,也不看任何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飘渺神秘!
明明是周围的繁华那样的格格不入,可偏偏浑身上下就是散发着一种吸引人不得不去关注的魅力,大祭司也是这喜庆氛围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连皇上的目光也时不时地从丽人如云中穿出来,看向坐在下面的红衣大祭司,嘴角含着一抹会心的笑!
人在红尘中,往往对红尘之外的人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欣赏,身为天子,也不例外,皇上最欣赏的就是大祭司这种喧嚣中的宁静,尘世中的淡然,超然物外的高洁,不谄媚,不卑微,骄傲而自信,平日皇上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太多了,看得有些疲劳,大祭司就像一抹清流,睿智冷静,通透清亮,让他眼前一亮!
虽然没人可以能看见大祭司的真实容貌,但是那种气质,那种高贵,几乎可以想见,必定姿色不俗,在这样醉意熏熏的时刻,很多人恨不得一睹芳颜!
君玄影漂亮有力的手指端着酒杯,优雅地饮酒,欣赏那个明黄宫灯下那红衣潋滟的惊艳女子,身上流淌着一股莫测高深的气息,让人心生一种本能的惧意。
豫王爷的目光凝结之处,别人无法注意到,可是他身侧的易清绾却看得清清楚楚,尽管早已经知道他爱着那个女人,可是看他眼眸含笑地看向那个清冷的大祭司的时候,心头还是免不了一阵阵针扎般的疼痛!
喧闹在持续,禁宫已经点起了宫灯,处处金碧辉煌,璀璨生辉,宫灯成行,形成一抹蜿蜒妖娆的红,皇上虽有醉意,却兴致不减,命众人继续开怀畅饮,通宵达旦地狂欢,誓要彻底彰显普天同庆的祥瑞
不断有人上前祝贺豫王爷夫妇福泽如海,天作之合,他俊目微抬之时,居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臻儿的位置已经空了,心头蓦然一紧,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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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灯照耀得御花园亮如白昼,为绿叶都蒙上了一层光晕,到了这里,才能感觉喧嚣已经远去,有一抹宁和的静谧,令人心安!
聂臻站在御花园的锦鲤池边,看着鱼儿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水波随着鱼儿的游动轻轻荡漾,通体浅珍珠红的鱼儿在水下漫游,像一条红纱,曼妙柔软,令人怦然心动,如此美好的画面,让她唇角无意识地勾起!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正在欣赏间,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还有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沉定!
聂臻微微皱眉,不悦道:“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听出她言语中的抵触,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既然有人对你动了杀机,这里又是深宫,还是小心为妙!”
聂臻冷笑一声,心不在焉道:“难道在你眼中,我连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别人能杀我第一次,还能杀我第二次?我是那种需要男人保护的金屋娇女吗?”
他俊目看着她,有深藏的温柔,“就算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可我也不能冒这个险,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聂臻唇边有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多谢你的好意,你可以走了,不要扰了我的雅兴!”
他伸手揽住她双肩,逼她和他对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恰逢皇上寿辰,皇上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所以现在并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以他的个性,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无还手之力,也无机可乘,若是有人以皇上生辰为借口,大赦天下,网开一面,就让对方有了死灰复燃的机会,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聂臻冷冷地推开他,斜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没必要和我解释,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我又不是一定要依靠你才能成事!”
他微微一笑,眼中有抹醉人的温柔,还有淡淡柔溺,“换了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不需和任何人解释,包括皇上,但如今不一样,我不能再让你对我有一点点的误会,往往黎明前的黑暗反而是最平静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失望!”
聂臻嗤笑一声,“你在我心中是什么印象,你应该很清楚,所以就别自作多情了,我连对你产生误会的兴趣都没有,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这种场合我不在没关系,你可不一样!”
“臻儿!”他忽然低低唤她,深深看她美丽眼眸,声音*悱恻,“我很想你!”
聂臻啼笑皆非,不以为然,“那你就慢慢想吧,本祭司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看她毫不留念地离开,他的黑眸掠过一丝失落,忽然挥了挥手,暗处立即出来一道黑影,无声朝他一拜!
君玄影的目光并没有从远处收回,眸瞳中折射出几分寒意,淡淡道:“护送王妃回府!”
“是!”影子很快消失不见,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锦鲤池边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第九章 易清绾来访
一年一度的皇上寿宴,宫中整整热闹了三日,整个京城也弥漫在喜庆的氛围之中,天子寿宴,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祭祀庆典,直到第四日,聂臻才得以空闲,回到府中休息!
可聂臻怎么也没想到,易清绾居然来到大祭司府想见她?
如果聂臻没有记错的话,她来到宁国之后,这是易清绾第一次主动踏入大祭司府,更不要说现在易诺死了,易清绾对她恨之入骨了!
真是一直生活在云顶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尊贵,视他人为蝼蚁,易诺几次三番要杀自己,自己不过是有能力还手,取了他的小命而已,易家不思己过,专论人非,也是命不久矣!
聂臻坐着不动,看向易清绾,她的脸上化着雍容娴雅的妆,不知为何,神情有微微的疲惫,虽然微笑着,眼底深藏的恨意一掠而过,却被聂臻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无声而笑,今天恐怕是来者不善!
乔桑姑姑将易清绾领进来之后,就悄然无声地退下,易清绾也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贴身婢女采澄一个人。
易清绾站在房间里,先是打量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墙上挂满五行八卦图,阴阳太极阵,观察完毕之后,终于看向聂臻,缓缓开口,“大祭司到来宁国已久,我却一直没有来拜会,实在失礼,今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话音刚落,采澄将一只通体红色的红珊瑚展现在聂臻面前,华灿生光,聂臻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轻不重道:“多谢!”
“不知大祭司何时启程?”易清绾忽然莞尔一笑,问得无懈可击,真是个美丽至极的女人,只是眼中似乎有凝结成冰的惆怅!
聂臻淡淡道:“多谢侧妃娘娘关心,我已经向皇上请求辞行,可皇上再三挽留,于是决定多住一段时日,至于多长,暂时还没定!”
易清绾闻言,勉强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言语变得极为诚恳和蔼,“传说大祭司能看透人的命运,烦劳大祭司帮我看看,我的命格如何?”
她的目光有稍纵即逝的锋芒,聂臻凝视了她片刻,过了一会才道:“侧妃娘娘是富贵之相,声音清亮,颧丰鼻挺,眉目修长,为了看得更加准确,不知可否看看你的手相?”
易清绾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一只细腻柔软的玉手伸了过来!
聂臻只看了一眼,就道:“娘娘的生命线旺盛而强健,只是姻缘线似乎颇多波折,娘娘要当心!”
易清绾脸色微变,这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聂臻的话,暗自揣测大祭司之所以预测得如此准确,不过是因为她和王爷关系密切,并非真的如此神乎其神,看着她故弄玄虚,冷笑一声,似有无限怨恨,“是吗?”
聂臻岂能听不出她言语中的恨意?面不改色,“本祭司从不妄言!”
从不妄言?易清绾的笑容忽然如一把利刃,从聂臻脸上刮过,不再遮掩,“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竟然在此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姻缘线颇多波折,莫非是在嘲笑我?”
聂臻直视她的目光,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弱质女流,她的身体已经将玉叶海棠的精华吸收殆尽,不再日日为病痛折磨,可是子麟呢,生命日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