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该知足了些,谁知这赵冬在先皇在世时便依仗着瑛妃,在整个城里横行跋扈,甚至还做卖官的媒人,先皇因为瑛妃固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现下查起这赵冬的老账本,只怕有的是时日算了。瑛妃花费开销也是大手大笔,三分之一的银子都是流到了他这个好父亲的手里。
“朕,自有处置。”
“待陛下有所处置后,将瑛太妃娘娘交予臣妾,可好?”
“自然。”
“诺。”
本以为不过是传言,哪料到确有其事,听得采薇细讲才知。赵柳姿啊赵柳姿,纵火皇宫可是个大罪名,若是矫诏···哼··
至于萧烨锦对于她的要求,则是恪守本分的做一个皇妃。
59。未央歌【下部】…第五十八章
【所以说本片可以算是赵柳姿的一个序章做铺垫?飘走~】
“来人呐~替本宫换了这熏炉里的香料!”
“诺!”
赵柳姿淡淡的瞥了一眼,用锦帛掩住鼻子,故作晦气。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微微叹息了一声。
先皇刚刚驾鹤西去,宫里宫外不得张扬,只得成日的穿着素衣。本想着先皇一去,能落得个自在,如今看来,实在是清闲过头了。如今自己才只有二十九岁,虽是正值风韵年华,无奈何··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埋在宫中,担着这太妃的名声。如此年轻,唉··赵柳姿不禁一声声长叹着,叹息自己的悲哀。
当然,他还只是将自己放在平静的处境着想着,完全未曾想过后话。
“水心。”
“奴婢在。”
水心颤颤悠悠的跪在地上。虽是一直以来就跟着的主子,不过对于这位主子的性子,他还真是有些琢磨不透,时不时还要发泄脾气。
“这香料··是谁制的啊?”
“回太妃,是天宝阁的李尧李大人。”
李尧?怎么没听说过啊···
“娘娘是对香不满意吗?”
“香气太重了,太狐媚··只闻得人不舒服··去,把人给本妃召到宫里来!”
“诺。”
望了望四周无人的太和殿东阁,赵柳姿有些心悸。终究还是比不过当年的长春宫。
半晌。
“娘娘,李尧大人来了。”
“进来吧。”
“诺。”
清脆的男声隔着珠帘传来,赵柳姿不禁心中一荡。
“微臣,李尧,见过瑛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人如其名,相貌虽算不上极致却也是清秀如玉的,一双丹凤眼却又偏偏勾着邪魅。
多少年在宫中,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了。赵柳姿不禁失神,萧皇素的相貌虽也不差,但终究到了一定的年纪,赵柳姿自然提不起兴趣。其他的王爷皇子里面,虽说不乏相貌俊逸,仪表堂堂的男子,碍着自己的这层身份,自己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勾搭。
李尧,却恰如其分的符合了这个要求,虽在宫中,却是完人。
“你就是李尧?”赵柳姿慵懒的瞟了一眼。
“正是在下。臣听水心姑姑说,太妃娘娘不喜这香料,可是?”
“是了。过于浓郁。”
“娘娘所言极是,此香料本就是用了十足的花香分量,定是香味浓郁悠然,虽极其好闻,闻得时日长了,也会略有不适。娘娘若是不喜欢,李尧便重新调制。”
李尧边说,边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一双美目流连。
虽说看去甚是奸诈小人的作风行为,不过,赵柳姿还偏偏就喜欢上这一点了。
“辛苦李大人了。”赵柳姿巧笑着,点了点头。
“哪里谈的上辛苦。太妃娘娘是主子,李尧是奴才,自当是尽力侍奉着,就怕娘娘对李尧不满意啊,能得娘娘青睐,是李尧这辈子修来的最大的福气。”李尧的嘴角弯的更厉害了,竟似要拧出水来一般。
“李大人闲着也是闲着,陪本宫说说话吧,本宫久居深宫,也实在是无味极了。”
“诺。”
“李大人是哪里人氏?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回娘娘话,李尧是淮南人,字重戈,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可娶亲了?”
“还没。”
“唉····”说到这,赵柳姿不禁又长叹了一声。
“娘娘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李尧虽没什么本事,但也可为娘娘略听一二。”李尧关切的问道。
“本宫··本宫··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赵柳姿说着说着,竟用手帕开始抹起了泪来。
“臣听御医说过,人凡是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得说出来,不可藏着掖着,不然是要堆积成病的。”
“本宫··入宫十年。一心只为了服侍先皇,本想着能给先皇留下子嗣,也不枉费本宫这一辈子了,谁知··到头来,还没来得及就···先皇··呜呜···先皇··妾身对不起你啊···先皇你叫妾身该如何自处?就如此丢下妾身一人··两手洒脱的去了··”赵柳姿故作抹泪的姿态,哭得梨花带雨,双眼微微泛红肿。
“太妃娘娘保重凤体啊!”李尧嘴上尽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
“保重?保重有个什么用,先皇撇下我就走了,保重给谁看?还要劳神。呵呵··呜呜呜··”赵柳姿继续呜咽,拿起了放在一旁茶几上的一个纸鸢,抚了抚,又掉下泪珠来。
“本宫还记得,这是本宫初入宫的那年,先皇送给我的风筝,上面有先皇题的字,瞧瞧··瞧瞧,如今,这笔墨··全都淡了··先皇啊··呜呜呜··”
“李大人还未曾娶亲,自然不懂得这情深意切的滋味,没个想头,落得一身轻,只是可怜了本宫··你说,先皇去了,这倒好,本宫的心也跟着一起走了,只剩本宫孤零零一人··你瞧瞧这皇宫,哪里有什么真情爱,本宫这些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先皇一走,都登鼻子上脸爬上来了,成日的作践着本宫,本宫··虽贵为太妃,却也不过是落了个虚名,哪里还有这瑛太妃的名号,就说连那银炭,都用不得了!真真叫落毛凤凰不如鸡。本宫,还不如早早的随着大行御驾去了太庙的好,倒也省的你们这些人成日的作践着本宫了··呜呜呜··”
“太妃娘娘··保重啊··”
李尧不断的劝着,而赵柳姿则是哭的愈发凶起来,怎么劝也劝不住了。
“本宫如今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唉··”
赵柳姿抽泣着。
“李大人···呜呜呜··”
赵柳姿掩着笑意拽住了李尧的衣襟,双肩不住的颤抖着。
“太妃娘娘··微臣··”
“李大人,小女子在宫中无依无靠,今日得见李大人~妾身··妾身··”
赵柳姿不禁展露出了暗暗的微笑。
一夜好眠。
=======================================================《钱塘湖春行》作者:白居易(唐代)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60。未央歌【下部】…第五十九章
“是今日么?”唐绾清坐在榻上,摆弄着手中的金丝银线,绣着莲花样式的香包。
“是。”萧烨锦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倒了一盏茶,放在一旁的青石小案上。
闻言,唐绾清手中的针线活,猛地停了下来。
连日来,所幸,萧烨锦并没有多加为难于她,一切也是相安无事,时不时,萧烨锦还往钩弋殿来坐坐,有时顺着天色,也就在这安然睡下了。似乎都有些恬静过了,两人俨然如同一对伉俪般,驱逐着日子。
沉思了一会,唐绾清唤来了红苕。是的,萧烨锦那日所许诺过的动东西,当下能做的,他全都给了。
“替本宫整理行装,本宫要去仪元殿。”
“是,娘娘··娘娘?”红苕惊诧的抬起了头。
“怎么了?”
想必,红苕也知道,今日是做什么的。
不言而喻。
“娘娘··恐怕··今日去仪元殿,略微不妥,娘娘还是不要沾染的好,况且··陛下还在这儿呢··”红苕意有所指。
“按照你家娘娘的话去做。”萧烨锦抿了一口茶,不语。
“你若是不愿,那就把采薇昭儿招进来,若是他们在不愿,那就叫萧湘那个孩子进来服侍。”唐绾清不满的斜视了一眼。
“奴婢不敢。”红苕低了低头。虽然知道自己是不该拦着主子,不过,着实是不想让主子到了那儿,再触景生情。
“那就替本宫更衣吧。”
“诺。”
“陛下不去看看吗?”唐绾清有些清冷的看着萧烨锦,略带讽刺意味的吐出了这句话。
“爱妃以为呢?如此,朕··自然是要去的。”萧烨锦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颇有玩味的勾起了笑。
一个时辰后。
新君的车辇停在了仪元殿门。唐绾清透着薄纱,依稀能看见卑躬屈膝的人群。
今日的仪元殿,很热闹,却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严肃感和幽然感,窸窸窣窣,甚是压抑。
这一切都因为,陪葬祭礼的开始。葬入的不仅仅是那金银珠宝,还有白绫下的五条人命。先皇的妃嫔不多,已经逝去的静淑皇后,如今的婉夫人,瑛妃,淑欢皇妃,其余的也没有几个,大都是过了夜但未曾侍寝的女子,可怜,他们却沾上了陪葬这件事情。以妃嫔殉葬,这种事情,追溯的要很久很久,是该说是对死者的尊重还是对生者的不公,谁也没能说得清。很不幸的是,木海棠和栗夕颜,也沾上了这件事情。
“皇上驾到!”宦官用着极其高亢的嗓子,撤出了声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匍匐。
一时间,整个仪元殿,静了下来,只剩下人的叩拜之声。
“平身吧!”
“谢陛下。”
“荣公公。”
“哎~奴才在。”
“今日要随了先皇去的几位贵人呢?”
“回陛下的话,已经在后殿准备开始了。”荣公公点着头哈着腰,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
“陛下可是有何事情要吩咐?”
“带朕去瞧瞧。”
“诺!”
后殿。
压抑的气氛更为之沉重。却被几声哭泣嘶喊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不想死啊··我不要死··我才只有二十岁··不行啊··白大人··我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不要殉葬啊··”一个妆容艳丽,身着红色华服的女人跪在地上,犹如撕扯心肺般的哭泣着,嘶喊着,嗓音略微嘶哑,看来是长久哭喊的缘故,紧紧的揪住前面的一缕白色不放手。那白色,大概是白玉默吧,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劳烦的他来做。
“我还有父亲母亲··我不要死啊··”
“皇上驾到!宸妃娘娘驾到!”
唐绾清站在萧烨锦的身后,发鬓上沉重的金钗昭示着她的华贵。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哭喊的不成样子的女子,是当年的雅贵人。不由得掀唇一笑。一切变得彻彻底底,如今我上,你下。
“皇上?新皇?呵呵·呵呵···皇上,陛下,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我的父亲是当朝的少卿··救我啊··我不想殉葬!!”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雅贵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饰,任凭那发鬓上的步摇插得东倒西歪,发髻间滚动下来一缕青丝。转过身来,连忙对着萧烨锦磕头,隐隐的血丝已经浮现。
其余的女子则是坐在一边止不住的双肩颤抖,瞟了一眼,终于看见了那两个人。唯独不见哭泣的栗夕颜,和眼眶微微红润的木海棠。不由得心里一刺痛。
雅贵人恍然间像是看到什么似的,不确定,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看。指着唐绾清,道:
“你是··你是··”
“本宫是陛下新纳的宸妃。”唐绾清保持着清冷的声音说道,斩断了他的话语,不留一丝余地。
“不··你是··救我!”雅贵人双唇不断的颤动着。
“来人呐,祭礼及近,还不快把贵人带下去,进行梳妆,这副样子,让大行皇帝看见了成何体统!”萧烨锦言道。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再提起她的过往,她没有过去,只有未来,只有和他一个人的未来。
“诺。”
“不要··不要啊···”
渐行渐远的嘶喊声,让唐绾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缓缓上前,走去。
满身的红色,虽是喜庆妖艳,但却不适合她两人。他依稀记得,栗夕颜穿天青色最为淡然漂亮,而栗夕颜,则是最为适合明黄色。
“姐姐···”她缓缓俯下身去,凝神望着眼前的两个姊妹。
“海棠··”
栗夕颜原本低垂着的双眸,抬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唐绾清。
“你说什么?”
“姐姐··是我啊··你的好妹妹,唐绾清。”
“不可能!绾清姐姐早就已经··早就已经先去了。”木海棠原本水灵的眼睛,此时满是不信。
“海棠,你可还记得当年给你做点心吃的姐姐?姐姐,你又可还记得当年江南你给了荷包的妹妹··”唐绾清喃喃细语道。
“啪”的一声清脆,唐绾清原本白皙的脸庞上,印上了红色,嘴角隐隐露着血色。栗夕颜这一巴掌,可真是够狠,够有力,他怎么不继续呢?仅仅这样,虽然让她自己好过一点,但是··他还依旧在愧疚。她恨不得,就这么被栗夕颜打死。
“你可知我日日···”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绾清错了··”唐绾清红了眼睛。
“你··你!你怎么不还手呢··”栗夕颜咬着嘴唇,含泪说着,有些心疼的看着唐绾清脸上的红印。
“绾清姐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当初本就是我们没能保护好你啊··”木海棠抽泣了泪,说道。
“我··我对不起你们两个··”
“傻孩子··怎么会这样??”栗夕颜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唐绾清,说不出的苦涩。看了看唐绾清一身的荣华,听着刚才的宦官说的,貌似是唐绾清便是那新皇的新妃,宸妃。
“一言难尽··只怕是现下再也说不全了··”
离行祭不远了吧。
栗夕颜听了话,转念一想,再过两个时辰,恐怕自己就是白绫下做人了。
“姐姐··是绾清对不起你和海棠··如今到了这个关头,竟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你们二人赴黄泉··”
那一巴掌,自己并不是对唐绾清起了猜忌,只是,这一切太过蹊跷,他竟让自己白白流了如此多的泪。
“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绾清,姐姐不是因为这个打你,姐姐知道,这是祖训,不可违,先不问来由,现下你有着新皇的爱,只是你也莫要再为我们二人说好话了,毕竟再过两个时辰就··唉··”
“姐姐··”栗夕颜哪里知道,唐绾清和萧烨锦不过是在做一个公平的交易罢了。爱情,可笑,于他于我,哪里能谈得上这二字?
“是啊。绾清姐姐。其实,这宫里无聊也是无聊,海棠还不如趁早就断了呢,姐姐就不要再担心什么了··更何况还有夕颜姐姐陪我,路上也不会寂寞。”木海棠依旧如同那日的天真,只是,寓情于景,都是看起来无比的悲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