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沁荷居?
是不是,她想对瑶儿做什么……
这么一想,她急忙提起裙裾跑了过来,到了近前,看见杨玲珑正牵着小家伙,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一把将慕容瑶躲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将他上下前后地看了看,见他手上鲜血淋淋的,血液已经干涸凝成了黑色的血块,急忙抓住他的肩问道:“瑶儿,你的手怎么了?告诉娘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瑶怯怯地看了看杨玲珑,不敢说话!
马淑贤一见之下更是生气,立即就认定了是杨玲珑干的,抬起一双水雾缭绕的大眼睛看着杨玲珑,哭诉道:“姐姐,你怎么忍心,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恨我,大可以来打我骂我,我不还手就是了,你怎么能伤害我的孩子?瑶儿他,他好歹叫你一声主母啊!”
杨玲珑立刻皱了眉:“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得他手上的伤是我弄的不成?瑶儿的风筝挂在了树上,他爬树拿风筝摔下来才弄伤了手,我也是刚刚才见到他,你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地认定是我弄伤了他,到底是何居心?”
☆、258 回到原点
马淑贤一听,气势上立刻弱了一截,转身轻轻拉过慕容瑶问道:“瑶儿,你跟娘说实话,是这样的嘛?你真的是爬树摔的嘛?”
慕容瑶看看马淑贤,再看看一脸冷意的杨玲珑,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是很愤怒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玩风筝惹得大人们不高兴了,吓得渐渐憋了小嘴,带着哭腔抓住马淑贤的衣服下摆:“娘亲,瑶儿保证以后不爬树了,您别生气了!”
马淑贤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疼,一时间误以为是杨玲珑下的毒手,此时弄明白是场误会,立即脸色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看着杨玲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杨玲珑实在懒得跟她多说废话,低下头拍了拍慕容瑶的头轻声道:“瑶儿,跟你娘亲回去吃饭吧,你不是饿了吗?”
慕容瑶乖巧地点点头:“瑶儿知道啦!”
杨玲珑看也不看面前的一群人,转身进了院子。
刚进了正厅,赵廉随后就带着一个嬷嬷和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进了院子,他不自觉地弓着腰对杨玲珑恭敬地道:“夫人,这是拨到您院子里伺候您的老妈子和丫鬟!您看看,可还满意?”
杨玲珑冷眼看了看,嬷嬷倒是个熟人,以前在傅倩院子里伺候的李妈,为人倒是勤快本分,两个小丫头却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怯怯地看着杨玲珑,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似的!
“很好,劳烦你了!”
赵廉立即松了口气地笑了:“夫人您满意就好,这几个人都是熟手,麻利着呢,您尽管使唤着!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杨玲珑见他这样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觉得难受,面上却是淡淡的,抿嘴轻笑一下:“赵廉,你父亲是为了我的孩子被人杀死,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们家!你不必这样!”
赵廉还是弓着腰,笑了笑:“夫人言重了!大人这些年对我和家人极其照顾,奴才心里知足的很!”
她定定地看了看他,终于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急急地呼出,像是要将心里的愧疚和难受也一并呼出去似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
赵廉躬身后退到门边,轻轻转身走了出去!
她压下心里那股苍凉,转身看着李妈三人,放柔了语气:“李妈,你带她们下去安置吧,家里的规矩你都懂,不用我躲交待什么了!”
李妈笑道:“夫人放心吧!我这就带她们下去!”
“对了,你们叫什么?”
两个小丫鬟倒是乖觉,个子稍微高了一点点的那个口齿伶俐地答道:“回夫人,奴婢锦绣!”
个子稍微矮了点的小丫鬟看上去腼腆了许多,稍稍红了点,怯怯地答:“奴婢锦华!”
杨玲珑来了兴致:“你们是姐妹?”
“回夫人,是的。奴婢是姐姐,锦华是妹妹!”锦绣抢先答道,“奴婢今年十三,她今年十一!”
杨玲珑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姐妹多好啊,以后你们要互相关爱,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锦绣和锦华是赵廉近期才买进来的新人,自然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均是略略好奇却又乖巧地点头应了。唯独李妈闻言红了眼眶,心里暗暗觉得惋惜,这个夫人啊,真是个苦命人!
杨玲珑轻轻摆摆手:“好了,天也不早了,你们下去准备晚饭,我有些饿了!”
李妈忙不迭地应了,带着两姐妹急忙下去忙活了。
不一会儿,锦绣掌着灯走进来,将满屋子的油灯和灯笼点着了,又将院子里和院门处的灯笼点亮,整个院子在夜色里像是一座孤岛,像周遭的世人宣告着主人的归来!
杨玲珑懒懒地坐在软榻上,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思绪不知不觉地又飘出很远。
她忍不住地想,这个时候,相思门的那些亲人朋友,都在做些什么呢。
段无邪是个冷心冷情的人,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会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变成震怒非常,如果她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他一定会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说,玲珑,你是我段无邪的女儿,我段氏百年前是显赫一方的皇族,如今只剩下零星的几人,你肩上的担子这么重,你还在儿女情长!为父对你很失望!
杨玲珑想象着这一切,竟突然有些顽皮地觉得开心,这个时候,她似乎只是一个因为叛逆气到父亲的小孩子!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杨玲珑吓得突然坐直了身体,伸手就要拔剑,却猛然间回过神来,连忙悻悻地住了手,尴尬地佯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薄毯,将一瞬间的防备掩饰了过去,浅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吓我一跳!”
慕容冲缓缓拉住她的手将她扶起床,柔声道:“你身体还没有复原,我来陪陪你,李妈她们把晚饭准备好了,来,我们吃饭!”
杨玲珑借着他的力下床朝外走去,转过屏风,只见大厅的矮几上摆上了丰盛的晚餐,大鱼大肉的,看得杨玲珑胃里一阵阵烦腻,不自禁地皱了眉:“怎么做这么多东西?”
李妈怯怯地看了看慕容冲,答道:“是……是大人吩咐的,夫人你身子弱,应该多进补!”
杨玲珑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慕容冲:“我能不吃吗?”
慕容冲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竟有些心花怒放,她是在撒娇吗?
“好,不吃也行,把参汤全喝了!”
杨玲珑看着桌上那满满的一陶罐参汤,只好认命地点点头:“好吧!”
慕容冲忽然就笑了,仿佛两人在这一刻奇迹般地跨越了三年多的时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两人刚刚成亲时的那段时光,她娇俏刁蛮,他温柔细致,琴瑟和鸣,水ru交融!
吃完了饭,锦绣忙前忙后地为二人铺好了床,带着锦华贼贼地笑着退了出去。
房内只有两盏灯笼在亮着,昏黄的灯光,加上潮热的天气,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难堪起来。
杨玲珑只觉得身上渐渐被汗打湿了,滑腻腻的,难受死了!
慕容冲坐在灯笼下的桌案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明白她的尴尬和紧张,笑道:“天不早了,你要不要洗个澡就休息?我看着你睡着了就走!”
杨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心里竟立即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好的!我叫锦绣准备热水!”
慕容冲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打趣:“要不要一起洗?”
杨玲珑瞬间红了脸,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既然已经回到他身边,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躲过初一,总是躲不过十五的,早晚都要面对!
她豁出去一般,挑了挑眉:“也行!”
慕容冲一怔,眉眼瞬间变得生动起来,起身走到她面前,浅浅地笑着:“你说的真的?”
杨玲珑微微红着脸,轻轻走上前,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心里泛起阵阵的酸涩,鼻子有些堵:“凤凰,我好想你!”
慕容冲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轻轻抱住了她:“玲珑,你这些年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你可知道我找了很久很久!”
杨玲珑低低地哭了出来,当初见到他时,她没有哭;养伤的那五天时间里,她也没有哭过;回到慕容府的那一刹那,她没有哭;可是此时,她抱着他,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祥和,就这样缓缓地落了泪!
绕了这么一大圈,躲不开,逃不掉,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的身边。
☆、259 玄武之罪
到了最后,慕容冲并没有真的与杨玲珑一起洗鸳鸯浴,只是笑着将她送进厨房边上的洗浴间就走了。
杨玲珑也识趣地没有过问他去了哪里,她突然回到慕容府,很多人的情绪需要安抚,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
三年过去,她也成熟不少,很多事情再回过头去看时,已经不是当日的心境。当初满心的嫉妒愤怒不甘和怨恨,就像盛夏后的繁花,轻轻落在了水面,掀起微微的涟漪,随即沉入水底,化为一片宁静!
洗过澡,喝了药,她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翻来覆去了许久,终于还是起身披了外衣,轻轻走到了院子里。
赵涣白日里已经命人轻轻地将院子打扫了干净,此时在月色下看去,整座院子干净整洁了不少。杨玲珑心情好了许多,信步走到凉亭里,坐在了石椅上。
弯弯的玄月挂在中天,夜间凉爽的风轻轻抚着衣角发梢,她调皮地将腿盘起,微微弓起身子抱着膝盖,一头长发在身侧披散着,随着阵阵的微风轻轻飞舞着,发丝上有着沁人心脾的木槿清香。李妈教她的方法,将木槿叶揉碎了泡在温水里洗头,洗得比皂角干净不说,味道也很清新。
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月光下,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木花草,内心里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仿佛是一个戈壁滩上的旅者,看见了绿洲的时候,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可还是忍不住迈步走了过来,走过来才发现,那不是幻觉,那真的是绿洲,那一刻,心里反而没有了激动和紧张,短暂的欣喜之后,心里只剩下心满意足的平静!
慕容冲,就是她的绿洲!
她明白,就算他做过再多伤害她的事情,只要他心里有她,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十二岁见到他,如今已经十八岁,整整六年,她的心里从未走进别的任何一个男子!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起恒超那张永远挂着淡笑的脸,他笑的时候总喜欢把嘴角扯向一边,斜斜地笑着,以显示自己邪邪的气质。
杨玲珑一直不以为然,可是此时此刻,脑海里想起的居然就是他这样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真是见鬼!
怎么会想起他?
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张脸从脑海里甩去!
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杨玲珑,别忘了你是慕容冲的女人,你的心,只属于他慕容冲一个人!怎么能想着别的男人呢?
她看了看最西边的院落,那里,是马淑贤的梅宇轩,此时还是灯火通明,显然是男主人驾临的景象。
心里微微一紧,她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外袍,嘀咕一句:这天气,是夏天吗,怎么有点冷呢?
说着就转身进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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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了半个月,恒超每日在相思门里焦急地等着杨玲珑的解释,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好,可是每日都是以失望告终,渐渐失去了耐心,脾气相应的也就不怎么好,和花蜒拌嘴无数打架若干次后,终于在花蜒和段漓的劝告下,决定启程前往平阳亲自问个明白。
这日一早,恒超简单收拾了行囊,前往议事厅与段无邪辞别。
哪知刚刚到了议事厅,及差点被里面疾飞而出的一只酒盏砸中了脑袋,好在他耳聪目明,听声辩位地接住了酒盏,心有余悸地朝议事厅一看,顿时一惊。只见玄武直直地跪在厅中,段无邪面色郁寒地坐在正座上,一双眼睛散着蚀骨的寒意看着玄武,显然刚才那只带着劲力的酒盏是他扔向玄武的。段无邪见了门口的恒超,只是略略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尽管进来。
恒超轻轻抬脚走进厅内,见白虎、花蜒、谢如是都在,段漓也在,却被谢如是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安抚着。
恒超一时间有些弄不懂这是什么状况了,见段无邪那个样子,却识趣地什么也没说。
段无邪打算先将玄武的事情处理了,于是皱着眉满脸不耐和凶狠,摆摆手:“你自己下去领罚吧,之后若是还有命在,你再说其他的!”
玄武梗着脖子看着段无邪,急急地道:“门主,属下知道善用禁药是大罪。可是门主,圣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少主可以嫁人生子,圣姑就不能?属下不服!”
段无邪被这几句话顶得心头立时大怒,狠狠一拍面前的矮几,恨声道:“够了!好啊,玄武,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质疑我了!圣姑若是不想再做我相思门的圣姑,想嫁人生子,我做父亲的自然支持!”
玄武双眼一亮,心里觉出希望来,正要开口再说,段无邪却立即道:“但是!你私自在圣姑的饭菜里下了禁药,害她一身功力几乎废了,这又作何解释?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玄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低下了头:“属下只是心疼圣姑,想帮帮她罢了!没想到会害了她!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情愿受罚!”
段漓在谢如是的搀扶下,一张苍白不堪的脸上满是心痛:“玄武,我以为你懂我的!你这是何必!这根本不是在帮我!”说完竟轻轻看了恒超一眼,俏脸立即微微红了。
恒超见她这样,心里一惊,难道和自己有关?
玄武突然转身看着恒超,那眼神,倒像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了扔进粪池似的。
恒超被那种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无邪此时冷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玄武:“你问他!”
玄武却定定地看着恒超,神情缓和了不少,问他:“你要去找少主,是吗?”
恒超点头:“是!”
“你对少主如此情深,却不知道,有另一个人,对你同样用情若此!”
恒超下意识地看了段漓一眼,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玄武说的是谁?
这样私密的情事突然被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段漓立即又羞又恼,看了看厅里的众人,见大家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激愤之下,一把推开谢如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谢如是见她身体虚弱,担心她出事,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恒超看着她跑出去,却并没有追出去,无奈地看着玄武:“所以,你就在段姑娘的饭菜里下了春,药?想促成我和她?”
玄武转过头不看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原来,自从段漓从襄阳回到相思门后,半个多月里,每日总是默默照顾着恒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意。无奈恒超正值伤情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心思。
段漓于是也很伤情!
玄武自小爱慕段漓,此时见心上人伤情,紧跟着也伤情了!哪知他伤情之余却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觉得只要段漓得偿所愿,她高兴,他也高兴,于是就偷来了合欢散哄着段漓吃下去,打算将她趁夜色送进恒超的屋子里。一个男人,面对送上门的活色生香,有几个能抵挡得了?
哪知段漓自己靠着最后一丝清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