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玲珑看看被他拉住的手,心头忽然委屈得不行:“听说傅姐姐怀孕了,她还好吗?”
慕容冲笑呵呵道:“午间便去瞧过了,她还好。玲珑,你心里是不是很不痛快?我。。。”
玲珑忙将捂住他的嘴:“凤凰,我既然嫁了你,自然是要接受你的一切的。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慕容冲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对着她的耳朵哈气:“玲珑,昨天我喝多了。要不……我们现在把昨晚补回来?”
杨玲珑哄地一下红了脸,在他的怀里瑟瑟地抖了起来,不知是该抱紧他还是该推开他。抬眼去看房内,小玉早已跑得没影,房门不知何时被关的严严实实,连窗户都不知被谁关上了。
盛夏时节,外面还有知了在不停地叫嚷着,杨玲珑觉得自己浑身像火烧似的,热得快要窒息了。慕容冲顺着她的唇一路吻了下去,轻车熟路。
杨玲珑忽觉心头涌上一股叫做悲哀的情绪,心里对他在情事上的熟练还是很介意的,眼角胀胀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慕容冲喘息着抬头瞥见她的泪,只以为是初经人事的惊慌,忙呢喃着安慰:“玲珑,别怕,跟着我。别怕……”
☆、127 新婚燕尔
杨玲珑闭上眼,紧紧抱、住他,像是一条快要溺水而亡的蛇,紧紧缠住救命的稻草。任他带着她,时而如同驰骋在微风中,时而像游弋在海洋中,前进着,颠簸着,喘、息声交织着汗水,让这个盛夏的午后异常旖、旎。
一切平静下来后,慕容冲沉沉睡去。杨玲珑轻轻抚着他满是汗水的额头,微皱的眉毛,坚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脖子上微微翕动的喉结。。。
杨玲珑越看越爱,轻轻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心里是满满的幸福。这个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不管过去他遭遇了什么,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她和他都将不离不弃,携手一生了。
疲惫来袭,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陷入香甜的梦乡。
杨玲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内一片黑暗,慕容冲还在沉睡,鼾声惊人。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浑身酸痛,身上更是汗津津的难受。她正要开口唤小玉打热水洗澡,忽闻窗前传来“喵”的一声轻呼,只见一团阴影在窗棂上不停地扒拉着。杨玲珑急忙上前打开窗户,那阴影忽地一声蹿进她怀里,幽幽的红光一闪,杨玲珑便知那是何物。
“雪妖。。。”杨玲珑拎起雪妖的颈皮,晃了晃,“你怎么在这里?”
显然,作为一个畜牲,雪妖很难回答她的问题。
自她在兴善寺被段无邪劫走时与雪妖失散,至今将近三年,今晚雪妖却忽然出现在平阳,让她怎能不惊奇?
“莫非,花蜒也来了平阳么?”
显然,还是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将雪妖放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灯,再将它拎起来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见雪妖那一身往日纤尘不染的白毛此时已经成了脏兮兮的灰色,满头满脸的污迹,像是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原本胖乎乎的,现在却是瘦巴巴的。
慕容冲被杨玲珑嘻嘻哈哈的笑声惊醒,打着哈欠问:“玲珑。。。做什么呢?”
玲珑忙道:“没什么。我叫小玉打水来洗澡。你累的话再睡一会吧。”
慕容冲翻身起床:“不了,叫小玉把晚饭送到房里吧。”
杨玲珑洗了澡,顺手将雪妖按进水里洗涮干净了。晚上二人在房里用了晚饭,入夜免不了又是一番温存缠绵。
慕容冲与杨玲珑二人新婚燕尔,整日沉浸在温柔乡中。却不妨,朝中忽有圣旨到,加封杨玲珑为二品诰命夫人,爵同三司。
杨玲珑大惊之余,只得重重谢了宣旨的特使。送走特使之后,冷静下来他们才越想越惊,杨玲珑的爵位此时已经远远超过了慕容冲,联想到之前慕容冲的处境,苻坚此番示好,目的难测。
慕容冲自杨玲珑受封之日起便再没进过她的房间,终日宿在傅柳的别院内。杨玲珑是生性直爽之人,这下子着实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慕容冲为何突然冷落她。有心当面问个清楚,却又碍于面子不想最先低头,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僵持着。
待到和好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日,杨玲珑早早起了床,从赵涣手中接过慕容府内的一应收支明细账簿,埋头看了一上午才将乱七八糟的账目理出个头绪。刚要叫小玉倒茶,却见她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嚷道:“夫人,大人差了人叫您去前院客厅,说是有客人要拜会您呢。”
杨玲珑讶道:“客人?你可知是谁?”
小玉摇摇头:“也没说是谁,夫人还是快些去吧。”
杨玲珑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急忙朝着前院走去。还未进客厅,便听见爽朗的大笑声传出,杨玲珑听出正是好久没见的韩慕阳,难道所谓的客人就是他?
☆、128 告诫
待到进了客厅,只见慕容冲坐于上首,右面桌案边踞坐一白衣男子,听见杨玲珑进门带动的珠帘声响,转过头来,看着漫步而来的她,双眼闪出灼热的光。
杨玲珑看着花蜒,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花蜒放下手上的酒杯,微微揖了揖,淡声道:“慕容夫人,有礼!”
杨玲珑回过身来,看向慕容冲,只见他嘴角轻扬,正灼灼地看着她。
“花大哥别来无恙。”
花蜒心中忽地一揪,别来无恙么,短短几个月,伊人却已嫁做人妇了;还说什么无恙。
终究是,迟了。
再见时,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千言万语却只剩一句“慕容夫人,有礼”,不必多说,不能多说。
慕容冲起身将杨玲珑拉到自己身边坐了,扶着她的腰半搂着她,神态亲密,道:“夫人,我竟不知你和相思门还有这么深的渊源,能让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相思门青龙护法专程前来拜访。”
杨玲珑听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心头暗恼,略一挣扎便要从他怀里挣脱,不曾想慕容冲手臂忽地发力将她仅仅箍住,同时五指一收,狠狠掐了她一下。
杨玲珑痛得差点叫了出来,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却也满眼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他们夫妻两个斗着气,落在外人眼里却是打情骂俏情意正浓,韩慕阳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师妹,花大哥这次来,是专程送递门主给你的信函的。”
杨玲珑一凛,需要堂堂青龙护法亲自送达的信函,该是多么重要。
花蜒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函,递给了杨玲珑。
她郑而重之地打开,只见淡黄的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血龙珠性烈如火,阴阳失衡,切记不可有孕,否则母子不保!切记!切记!”
杨玲珑心中扑通直跳,直直盯着纸上那句“母子不保”不敢相信。雪龙珠在她身上,初初还有诸多不适,偶尔会发作起来让她心惊胆战,可最近一两年却从未有过丝毫异动,本以为它已经与自己的气血融为一体,不曾想还有这样的禁忌。
慕容冲见她嘴唇发白,忙要抢过信笺看看,杨玲珑大惊,忙将那信纸撕了个粉碎。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成亲时,慕容冲就已经遥想以后,近乎耍赖地让杨玲珑快快给他生个儿子。夫妻之事也分外不知节制,两个人的都殷切地盼望着快点有好消息。
杨玲珑额头上有冷汗一滴滴地流下来,花蜒和韩慕阳都看出不对,韩慕阳轻声道:“师妹,师父说什么了?”
杨玲珑摇摇头道:“哦……没什么。”摆明不想再说。
花蜒轻轻起身,韩慕阳见状也连忙站起。花蜒道:“信已送到,我们也该告辞了!”
杨玲珑有心挽留,无奈此时精神实在无法集中,只得点点头道:“花大哥不如先随师兄住在他那里,改日,我和夫君一起去看望你们。”
韩慕阳看看花蜒淡漠的侧脸,挠挠头皮,支支吾吾道:“师妹,花大哥这次来,一是送信,二是带我回相思门。今日我们便要启程了!碎心掌你要记得勤加练习。”
杨玲珑心下难过,她与韩慕阳相识不久,却一直蒙他照顾,自己到了平阳后一直忙着,也没有时间与他厮混。但她却早将韩慕阳视作兄长一般。
“那好吧,师兄,花大哥,你们一路平安!我以茶代酒,敬你们。”杨玲珑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花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拱手一拜,转身决然而去。
杨玲珑没有起身相送,目送他们离开,一转眼,看见慕容冲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杨玲珑想起之前受的冷落,心头火起:“大人,您可以放开我了。”
☆、129 疯狂的补偿
慕容冲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又将她仅仅抱住,沉默良久才道:“那个花蜒是不是对你有意呢?”
杨玲珑一听,没好气道:“你瞎说什么!这种话怎好拿来浑说?”
慕容冲低低地嘟囔一句:“可我看他看着你的眼神不对劲,那分明是爱慕一个人才会有的神情。”
杨玲珑嗤笑一声:“爱慕一个人的神情?那是什么样?我没见过!”
慕容冲猛地将扳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直面着他:“就是这样的神情。”
杨玲珑直直看着他的双眼,那双略带邪气的桃花眼里,此刻雾气朦胧,透过那薄薄的雾气,她看见了喜悦,看见了淡淡的忧伤,还看见了一丝丝担心,更多的,是满溢出来的深情,忽地,就将她淹没在其中了。
她像是掉进一个温暖的深潭,难以自拔,也不想自拔。
这一刻,她看见自己的心,在咆哮着。
就在这一刻,她爱上了这双桃花眼,也爱上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慕容冲见杨玲珑一副痴了的神态,忍不住笑笑,挑眉调笑道:“夫人,相公我是不是秀色可餐?”
杨玲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娇嗔薄怒的女儿神态反惹得慕容冲登时心痒不已,贴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看着杨玲珑瞬间通红的脸颊,心中快意,当下拉了她便往内院去。
杨玲珑弄明白了他的意图,一时间又是羞赧不已,沿途有侍女仆人见了,也是低下头忍不住轻笑。慕容冲自成婚以来,兴起时哪管什么白天与黑夜,府内一干众人大都习惯,一见慕容冲拉着杨玲珑满面荣光地往寝阁走,便都自觉地退避三舍了。
杨玲珑以前每每总是应付了事,只因在她心里,对这种事实在品不出什么趣味来。今日猛然知道她并不能为慕容冲生下个大胖小子,心中哀伤自怜无以复加。抱着补偿歉疚之心,这次倒是难得主动了起来。
慕容冲将她拉进房间,回身哐当一声将们关上,刚一转身便被她猛地扑到在地顺势骑到他的腰上,他先是大惊,待看见杨玲珑满眼迷离,又是忍不住大喜。
杨玲珑慢慢弯下腰来,凑近他的耳边,呢喃道:“相公,这次,让为妻服侍你,如何?”
慕容冲呼吸已经急促热烈起来:“那小生就听凭夫人处置了。”
杨玲珑妩媚一笑,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带到床前,一把推倒,扑上去哧啦一声将他的衣衫撕碎,一时间春光满室。
待到她疲惫稍解悠悠醒来时,已是傍晚了。慕容冲已经不在,她换来小玉问道:“大人呢?”
小玉垂首答道:“大人去了偏院,晚饭就在那里用了。夫人,您是要晚饭端到房内还是。。。”
杨玲珑懒懒地挥手:“给我弄晚清粥就行了,没什么胃口。”
小玉应了,出去忙活去了。
房内又静了下来,正好可以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才是。
雪龙珠的事情该不该让慕容冲知道?
他知道后会如何反应?
若是他的反应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能承受得了么?
越想越烦,干脆起身走出房间,院内月光正好。看着皎洁的月光,她才猛然想起已经快中秋节了呢。
团圆节,按例,新婚第一年,慕容冲要陪她回娘家过中秋。
想到可以回家见爹娘,她的心情不由得又慢慢好了起来,看看四下无人,便将身上的外衣脱去,随意活动活动筋骨,便在自家小院内练起了碎心掌。
练功果然是一日也懈怠不得,仅仅数日没有练习,招式和心法却已显露生疏。不得不咬着牙一遍一遍地练着,只有这样,心头的万千思绪才会被压制住。
院内,伊人埋头苦练,却不知院外那双深情的眼眸正一点点被忧伤吞噬。
☆、130 出城
韩慕阳将包袱打好,拿起佩剑去找花蜒启程上路,敲了半天的门却无人回应,正在纳闷,却见花蜒提了个酒壶摇摇晃晃地回来了,见了韩慕阳手中的包袱,才猛然醒悟般,道:“要走了么?”
韩慕阳见他显然是醉了,但又不敢多问,只得老老实实道:“要不要等明天再走?天色也不早了!恐怕出不了城了。”
花蜒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道:“趁着夜色才好走。”转身便走了。
韩慕阳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迷惑地挠挠头,乖乖跟上。
二人趁着夜色,匆匆往西行去,到了城门,守城门卫见了二人,喝问道:“什么人?城门已经关闭,要想出城,明早再来吧。”
花蜒细细看了那喊话的门卫头领一眼,低头从腰间摸索出一块黑乎乎的物件,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借着手边火把的光亮看了一看,原来是一块暗黄的腰牌,上面粗粗地刻着一只丹凤。他抬头半信半疑地看着花蜒,不敢确信令牌的真假。花蜒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怎么?还不能放行么?”
那头领这才没奈何地一挥手:“开城门!”而后将令牌还给了花蜒,低声谄媚道:“您请!还望代卑职问候娘娘。”
花蜒“嗯”了一声,带着韩慕阳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韩慕阳见花蜒虽然面色酡红脚步虚浮,但双眼精光毕露,显然并未大醉,便试探地问道:“花大哥,那腰牌是门主给你的么?”
花蜒停下脚步,看了看渐渐亮起来的天空,道:“不要问那么多,我们后面有尾巴,现在分开走,半月之后再长安会合。”
韩慕阳大惊,忙回身去看,却被花蜒拉住:“不要打草惊蛇,你只要一路朝长安而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都行,只要时不时将这个竹筒露出来就好。他们要的是这个竹筒里的东西,很可能会下杀手,你要小心。”
韩慕阳将竹筒从花蜒手中接过,只见竹筒上端用封泥封死,封泥上还刻了字,可见里面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倒让他紧张起来:“那。。。万一我保不住这东西怎么办?”
花蜒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要紧的,里面是空的,真的在我手上。快走吧,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韩慕阳紧紧攥着竹筒,满脸紧张:“万一我有什么事,你可得让我爹娘把我的婚事退了啊。。。”
花蜒顿时头大,踢了他一脚:“赶紧走!”
韩慕阳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花蜒看看他远去的方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第二日,杨玲珑一早醒来神清气爽,看了看外面才发现天气很好,于是决定去偏院走走。命小玉备了厚礼,二人早饭后便往傅柳的住处而去。
傅柳的贴身丫鬟名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见了杨玲珑,忙上前跪拜:“夫人,二夫人尚未起床,奴婢这就去催一下。”
杨玲珑不悦地皱了皱眉:“二夫人?是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小丫鬟自知说漏了嘴,吓得脸色煞白,忙磕头认罪:“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杨玲珑慢悠悠地坐在桌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