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超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心思详问,急急表明来意:“陆兄,我们这次来长安,是要找少主!城外还有几十名兄弟没有入城,还请陆兄能找些氐族服饰给那些弟兄改装一番,也好入城来!”
陆华章大惊:“少主?他来长安了?”
张绗‘嗯’了一声道:“这事要隐秘,不能让魔教或是秦国知道少主独自离坞的消息!以免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原来,这陆华章竟是桃花坞的一员,隶属银狐堂,长期安扎在长安内,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他也知道近来长安城防严密,大队汉人很难顺利进城,便转身向那老者吩咐:“老刘,去准备衣服吧!吩咐下去,今晚摆宴,给两位贵客接风!”
那老刘唱了个诺,从容离去。
恒超先是忧心那一众护卫群龙无首会乱套,但是见老刘从容不迫的气度之后心知再也勿需担忧。桃花坞历来对护卫训练严苛,就算他与张绗不在,众护卫也不会乱了章法。
只是,要委屈他们在城外树林内露宿一夜了。
当晚,三人把酒言欢,席间张绗一番详细介绍之后,恒超这才知道,陆华章原来大有来头。
陆华章的曾祖父便是陆机!
你道这陆机是何方神圣?
这陆机,人称‘陆平原’,原是西晋朝的平原内史,号为‘鲁公二十四友’之一。陆机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是西晋不世出的文学奇才,亦是与王羲之‘王右军’齐名的大书法家。
‘八王之乱’之时,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长沙王司马乂,任用陆机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率领二十余万人,陆机与挟持了晋惠帝的司马乂战于鹿苑,不幸大败。宦人孟玖等向司马颖进谗,陆机遂为司马颖所杀。二子陆蔚、陆夏同时被害。‘八王之乱’之后,陆家被夷三族,陆蔚之子陆仟被家奴救出,从此流落民间!
陆华章便是陆仟之子,他年幼之时,陆仟就已经撒手人寰,撇下他与弟弟陆少卿,母亲李氏身体孱弱,受不了打击,没多少时日便也随陆仟而去。好在他们兄弟二人有幸被杨宏收留养育,才有今日。
☆、059 屈辱
陆华章不无感慨:“若不是有杨老坞主的庇护,我根本活不到现在的!”
恒超知他对桃花坞的这份感激势必会延续到杨天赐的身上,有他在长安的势力网,找到杨天赐应该不是难事,于是稍稍放心一些!
可是,杨天赐,你到底在不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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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珑斜躺着坐在马车内,看着悠闲地赶着车的花蜒,心里仍是骂骂咧咧。
原来,自从买了这辆马车,花蜒便开始没日没夜地赶路,大有十万火急之态。杨玲珑毕竟年幼,功力又不济,长时间颠簸下来,只累得腰酸背痛,只剩暗地咒骂花蜒几句的力气了,心中只希望早日到了长安,也好早日从这非人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雪妖也随杨玲珑窝在了车内,不时懒懒地抬起一双血红眼睛乜斜她一眼,杨玲珑怎么看都觉得它的猫脸上的神色也是对她的不屑。
杨玲珑心中大为光火,实在不知花蜒当时为何说雪妖喜欢她,她怎么看都不觉得雪妖对她有什么好感。
花蜒优哉游哉,倒是丝毫没有显露疲态,知道杨玲珑疲惫不堪心绪不佳,却一反常态地嬉笑不止,一会讽刺杨玲珑胆大包天,一会嘲笑她武功不济,又或是教唆雪妖冲杨玲珑龇牙咧嘴示威,弄的杨玲珑心中愤怒不已却又提不起力气与他争斗,只能黑着脸任他百般嘲弄,心中暗暗发誓等到了长安休整好了,再想法好好炮制他!
一路上,杨玲珑不止一次套问花蜒的身份来历,每次均被花蜒以‘我乃世外高人’这样的说辞搪塞过去,几次三番下来,杨玲珑也懒得再问,反正目前看来花蜒对她也没有什么危害,那就不去管他是什么来路了。
二人一路边斗边走,不知不觉,长安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未央宫,清凉殿。
苻坚斜躺在软椅上,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殿上,慕容苓翩翩起舞,乐声清扬,舞姿曼妙,苻坚下首,慕容冲轻轻抚琴,琴音叮咚,配上慕容苓绝妙的舞姿。。。。苻坚只觉今生再无他求!
一曲终了,苻坚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对慕容苓伸手一招:“爱妃,来!”
慕容苓怯怯地走上前去,苻坚一把拉过,将她抱在怀里,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口中宠溺道:“爱妃,你越来越让寡人怜爱了,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之礼,我要给你一个人人艳羡的及笄礼!”
慕容苓羞红了脸:“谢陛下!只是,臣妾身份卑微,还是。。。。”
苻坚大手一挥:“什么身份卑微?我说大办就大办!”
慕容苓见他暴怒起来,不敢再言,乖乖低下头,没了言语。
慕容冲远远地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苻坚转头看那了看慕容冲,眼中宠溺更深:“冲儿,你也过来!”
慕容冲身形一滞,忸怩一下,面上娇怯怯地凑上前来。
苻坚一把将他拉过,让他与慕容苓并排坐在他面前,看着面前一双妙人,心中满足,不禁感叹:“有你们姐弟常伴左右,夫复何求啊!”
☆、060 鲜卑隐患
慕容苓低头娇笑,看了看慕容冲,只见他眼中狠厉神色一闪而过,心中不由担心,生怕被苻坚发觉。好在慕容冲瞬间便恢复常态,微微一笑道:“陛下还是要为秦国百姓谋福祉才是,万万不要为我们姐弟乱了章法,也免得王将军始终对我姐弟仇视不已!”
苻坚眉头一皱,王猛近来几乎日日在朝堂上直言进谏,试图将慕容苓姐弟两个从他身边驱逐出去,让他头疼不已。
慕容苓神色黯然:“陛下,臣妾不想离开陛下!”
苻坚心头一暖,抱了抱她,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的!”
慕容苓只觉心头一阵怪异感觉闪过,隐隐的有些许心痛,秀眉一拧,正见慕容冲阴森森地看着她,忙收敛心神,对苻坚道:“那,王将军。。。。”
苻坚心烦不已,将她从怀中放下,在房中来回踱步,沉吟不止,没了主意。
慕容冲暗暗冷笑一声,看着烦恼不已的苻坚,心中得意。苻坚越纠结,他便越舒坦。
苻坚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调解王猛与慕容氏族的矛盾。
王猛,对于他苻坚来说,并非一般人可比,是良师,是父叔,是益友,他力主打压慕容氏族,自有他的考虑,也只不过是怕苻坚养虎为患,最终酿成大祸而已。
王猛近来越来越看不得慕容氏族在秦国的势力做大,内有慕容苓、慕容冲姐弟二人专宠后宫,外有慕容垂为京兆尹,慕容暐为尚书,二人均是手握重兵,若是不加以遏制,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王猛自被苻坚由华山隐居地请出之后,便一直尽心尽力辅佐苻坚,助他成就霸业。先时姑臧侯樊世嫉妒王猛,公开攻击他,被苻坚一怒之下斩首;朝官仇腾、席宝利用职务之便,屡屡毁谤王猛,苻坚即将二人赶出朝堂。对飞长流短的氐族大小官员,苻坚甚至当堂鞭打脚踢。于是,那班人害怕了,再也不敢对王猛胡说八道了。
后来,王猛升至三公之位,苻坚还要加给他位居三公之上的录尚书事,荣宠之至当真无人能及。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从”,王猛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苻坚的政权。
哪怕,让苻坚讨厌上了自己!
这日,王猛正在书房内思忖如何写奏章力劝苻坚削去慕容垂兵权、将慕容氏姐弟逐出后宫,言语不能过于激烈却也要犀利到位,怎么个写法,当真让他头疼。
管家王赏轻轻拍门来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
“来人自报名讳花蜒!”
王猛‘咦’了一声,喜道:“快快有请!”
王赏躬身退下。
王猛放下毛笔,轻轻收起奏章,急急出了书房。
会客厅内,花蜒抱着雪妖好整以暇,杨玲珑面色灰败,一脸饱经风霜的疲惫,却禁不住满脸好奇,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心里觉得惊讶,不知堂堂的六州都督、清河郡侯的府邸为何寒酸至此。
☆、061 王猛
只见偌大的会客厅内,只有几把木椅,几张破旧茶几,正堂一张暗红色长桌,除此之外,别无长物。空荡荡的客厅,灰暗得让人压抑。
脚步声缓缓响起,杨玲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缓缓走进来。虽说已略略显露老态,仍是气度超绝,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花蜒一见那人,连忙站起身,放下雪妖,正色拜道:“王将军,久违了!”
王猛喜上眉梢,快步上前拉住花蜒,喜道:“花小兄弟,一别五年,不曾想,你还记得老匹夫我啊!”
花蜒哈哈一笑,转身看着杨玲珑介绍道:“这是表妹杨玲珑!玲珑,快来见过王将军!”
杨玲珑神色一敛,上前郑重拜道:“玲珑参见将军!”
王猛看着杨玲珑,心下好奇,没想到花蜒生得丑陋猥琐,这表妹却是国色天香,一时间竟有些失态,慌忙咳了一声掩饰过去,道:“令妹当真是天生丽质!”
杨玲珑心中高兴,示威地看了看花蜒,那意思是说:“说我是你妹妹,没人信!”
花蜒不与她计较,只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王猛的夸赞。
花蜒言简意赅道:“将军,花蜒此次前来,实在是要投靠将军而来,还望将军莫要嫌弃花蜒才疏学浅才是!”
王猛大喜:“说什么投靠!你能来助我,求都求不来的!你的才学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么?”
杨玲珑心中大奇,实在对花蜒的来历好奇到了极点,不知他与王猛为何会有交情?
王猛大声唤来王赏,吩咐道:“速去为两位贵客准备两间清幽的住所,就将凤鸣苑好生收拾收拾吧!”
王赏奇怪地看了看其貌不扬的花蜒,不知此人有何德何能,能住进凤鸣苑。那可是王猛平日修身养性的所在,旁人不得靠近,更别说住进去了。
花蜒连忙推辞道:“花蜒何德何能,这凤鸣苑,我们是万万不能住进去的!”
王猛脸一板,佯怒道:“我说住得便是住得!就这么定了!”转身看王赏:“还不快去准备?”
那王赏看这情形,也无需王猛再说,连忙动身前去准备了。
是夜,杨玲珑与花蜒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住进了凤鸣苑。凤鸣苑位于王猛侯府后院,是一个独立院落,四周有高墙团团围住,苑内遍植梧桐,微风一吹,枝叶轻扬,飒飒作响,更显幽静。古人言“凤栖梧”,难怪这里叫做凤鸣苑。
雪妖一进凤鸣苑便反常地好动起来,嗖嗖几下便爬上梧桐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一双血红的怪眼在夜色了幽幽闪耀。
杨玲珑缠住花蜒不停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和清河侯有来往呢?你现在当真是要投靠他,为秦国效力?”
花蜒冲她诡异一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阴阴地岔开话题道:“当初我们约法三章最后一条是什么?”
杨玲珑心中忽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到了。。。长安后,你要我身上的一见东西。。。”
花蜒笑了笑道:“不错,你记性还好嘛!现在。。。该是你把东西给我的时候了!”
☆、062 反吸内力
杨玲珑摸了摸身上,道:“你想要什么?”
花蜒慢慢走上前来,看着她,眼中玩味神色越来越浓,杨玲珑大惊,心道:准没好事!连忙双手交叉护于胸前,恶声恶气道:“你想怎样?”
花蜒忽然正色道:“血龙珠是不是在你身上?”
杨玲珑心中一咯噔,看着花蜒,不知他为何对血龙珠感兴趣,半天不吭声。
花蜒道:“雪妖第一次见你便露异象,你的身上一定有血龙珠,她只会对身怀血龙珠的人施展惑心术!”
杨玲珑乖乖承认:“不错!血龙珠在我身上,那又怎么样?你难道是要血龙珠?”
花蜒戏谑一笑:“正是!”
杨玲珑大怒:“好哇,我还奇怪你怎么一路上照顾我呢,原来是觊觎血龙珠!”
花蜒眼中神色一闪,缓缓道:“不错!”
杨玲珑歇斯底里道:“血龙珠在我体内,已经与我的气血融为一体,你有本事就拿去!不过,我怕你没那个本事!”
花蜒怪笑一声:“是么?那可不见得吧!”话音未落,身形一闪,欺身上前,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按上她的后背,内力涌出,直逼心脉。
杨玲珑冷不丁被紧紧抱住,又惊又怒,正要回身一掌打去,猛然一股雄浑内力涌向心脉,大惊之下急忙运攻抵挡,可那股内力却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迅速散向七经八脉,分数路逼向心脉。
杨玲珑大惊之下冷汗直冒,正自绝望,却觉那股内力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血龙珠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正津津有味地吸纳着花蜒传送而来的内力。
花蜒大惊,心知有异,慌乱之中急忙撤掌,却哪里还能撤得掉?杨玲珑的后背仿佛生出无穷吸力,硬生生将他的手掌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只能任血龙珠将他体内内力源源不断吸入她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血龙珠魔力才渐渐消退下来,花蜒所受压力顿消,趁机慌忙撤回手掌,跌坐在椅上,惊骇莫名地看着杨玲珑:“你早知道会这样?”
杨玲珑虽早知血龙珠在她体内极不安分,但没想到血龙珠竟然会妖异至此。呆呆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花蜒,一看之下,又是大惊。
只见花蜒一张丑脸苍白得诡异,皱皱巴巴,仿佛橘子皮一般。杨玲珑被吓得后退一步,再细看花蜒,觉得很不对劲,猛然间福至心灵,跨步上前一把揪住花蜒的面皮,用力一掀,只听‘嗤啦’一声,花蜒的面皮被整张撕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惊恐的俊脸来,满脸惊怒地看着杨玲珑。原来,他只是戴了一张薄薄的面具,被汗水打湿后就起皱了。
杨玲珑大惊,看着面前这张白皙俊秀的脸孔,忽然不知所措,吱吱唔唔地道:“我。。。我。。。”
花蜒摸着自己的脸,道:“很惊讶吗?!”
杨玲珑惊疑道:“你为什么要化装成那样?”
花蜒缓缓道:“行走江湖,有些事是迫不得已!”转而无奈叹道:“血龙珠先寄存在你体内,总有一天我会拿到手!”
杨玲珑见他还不死心,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血龙珠?”
花蜒鄙夷道:“你身怀异宝却不知如何加以利用,真是暴殄天物!”
☆、063 美人花蜒
花蜒缓缓道:“血龙珠,传说为上古神兽火龙的全身精元所化,内含无穷神力,又岂是你一个武功低微的小小女子能降服的?江湖人士人人想得血龙珠而后快,你离开桃花坞又无武功护身,身怀血龙珠只会给你带来血光之灾!”
杨玲珑惊骇莫名:“血光之灾?为什么?这血龙珠本来就是我从小就待在身上的!”
花蜒嗤笑一声:“我知道!”转而面色一沉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还不明白吗?”
杨玲珑心中震惊,背心发凉:“为什么人人都要得到血龙珠?它”
花蜒无奈一笑道:“你可能不知,血龙珠传言是长生不老药的药引,有了它,便可炼制长生不老药。人人都想长生,就连他也不例外。。。”想起无极殿那位妄想长生不老的帝王,他不由得嗤笑出声。
花玲珑奇道:“他?”
是谁?
花蜒慌忙岔开话题:“现在,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