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你,你怎么了?”红锦修长的身躯有些虚弱,我慌忙扶住他,还是撑不住,与他一起跌坐在地上,我看到他胸口五个指印,幽深,泛着黑气,嘴唇泛白,吐着浑浊的气,我扶起红锦的身躯,眼泪不争气落下。
“红瑶,莫哭,只是中了尸毒,回莫寻剑修养就会好的。”红锦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伸手接着我落下的泪水。
“傻瓜,为何要救我。”
“我本是一条锦鲤,幸遇到你,才能尝便天庭美食,与你逍遥千年,值了,红瑶,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可否对我笑一下。”
“傻瓜。”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比哭还难看。”红锦伸出手,却发现指尖已经变透明,叹了口气,用嘴型对我说,等小爷出来,再泡遍天下美女。一道红光没入莫寻剑中,剑回到我手上,已经没了红光。
一滴泪落在莫寻剑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摸着剑柄上的锦鲤戏水纹路,期盼有一日,莫寻剑中能传出红锦自恋的声音,可是,我知道,那一日,不知何时,但我会等。
“砰”一道蓝色的身影划过天际,跌落在我身边。
“蓝脩,你没事吧。”蓝脩额角挂着汗珠,吐出一口鲜血,我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金丹给他喂下,我再不能失去蓝脩。
“多谢,魇太厉害,我们打不过她。”
“嘻嘻,小道士,倒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不如就乖乖入我肚腹。”魇此时已经没了小女孩的模样,一只血红的大眼挂在天上,睫毛根根分明,眼中全是嗜血的光芒。
“别做梦。”我握紧莫寻剑,挡在蓝脩面前,满身怒气,将仙气汇入剑身,飞身刺向那红眼,却刺了个空。
“嘻嘻,姐姐,来陪梦儿玩啊!”
“小心。”蓝脩朝我身后扔出一道黄符,却跌落在地,那只血红的眼像隐在雾霾中,让人找不到它所在,只能听到耳边传来的嬉笑声,我闭上眼睛,念动心神,静静听耳边的动静,在我左前方,我睁开眼,提剑,注入全部的仙气,画一个六芒阵,阵飞向那方向。
“啊!”惨叫一声,血红的眼出现,血液流淌出,眼越发血红,眼中全是嫉恨,盯着我,扑了过来,我还来不及画结界抵挡,眼睛就到了我面前,可是却停住了,悬浮在空中。
不知为何,魇突然十分痛苦,像受了什么咒,村庄上空飘荡着凄厉的惨叫,魇逃也似的逃离了村庄,幻化的村庄化为了山石,仅剩的百姓睡在草垛上,仿佛没有被这场战斗所打扰,我落在蓝脩身边。
“蓝脩,魇为何会这样,是你出的手?”
“不是,魇乃上古妖兽,不比狼妖,没那么容易对付,刚才我感觉到一股十分压迫的气,应该是有高人在附近相助,却不知为何不现身,已经离开。”
“高人,莫非是仙?不对,若是仙,定不会放任魇离开。”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困境,那神秘的人,甚至没有感觉到他出手,轻易击退了魇,拥有这样的力量的,会是什么人。
“红瑶,魇受了伤,未免她再出来伤害百姓,我要去查她的踪迹,你小心。”蓝脩拿出白玉葫芦收了地上已经死去变尸的残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御剑飞起,追寻那魇而去。
我感觉到一道探寻的目光,转过身,却没了,陆羽还靠在篱笆上,保持那姿势,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日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扫去一切阴霾,还在沉睡中的人,终于可以脱离这无休无止的幻境,只有地上那具残缺的身体,说明了夜里一场大战的真实,我将莫寻剑收回剑鞘中,走到陆羽面前,施仙法唤醒他。
☆、第三章 紫薇坠星,月缺盈亏
微风吹过,带来闷热的温度,让人有些烦闷,两匹高头大马,两个俊逸公子,一黑一白,绝世无双,一辆马车,御马者一袭红衣,飞舞的发,倾国倾城,绝美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有些怏怏不快,马车里坐着两个美貌女子,同样相顾无言。
一行五人,只有马匹过后的烟尘,遗失了先前的悠闲和热闹。
经历过魇的一场大战,红锦被迫回莫寻剑修炼养伤,不知何日能出来,陆羽似遗忘了一切,根本不记得因何出来,段浮影,冷翩,聂冰如被人下了迷药,一直到天明才发现住宿的屋子消失了,自己睡在石台上,那些村民则好像如梦初醒,也不知为何在此,莫名其妙,相互扶持,回了家,唯独少了一人,便是借我们屋子的老婆婆,如烟尘一般消失,还有那些诡异的牌位,也随之消失,还有我在幻境中见到的,究竟是什么。
因这么一场诡异的经历,似乎都在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不再悠闲,段浮影找了两匹马,还有辆马车,我们一路没有过多的停歇,就算有,也只是住宿在山林中,虽不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很快,我们到了繁华的冀州陌城,离武林大会还有半月,已经有不少武林之士背着兵器,行走在陌城街头。
陌城人头攒动,尤其是客栈,几乎都已住满。
“什么,你再说一遍。”
“客官,真的,没有厢房了,只剩下一间柴房了,要不…。”
“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段兄,莫为难掌柜了,武林大会三年才举行一次,如今江湖各大小门派齐聚陌城,房间必定珍贵,我们还是去别处寻吧。”陆羽好脾气制止了段浮影,他才呐呐放开了揪着掌柜衣领的手。
“陆兄,我们已经寻了三家了,都没空房,还有半月,难不成要露宿街头不成?”段浮影看了一眼马车,和夕阳渐渐落下的天空,心中已经有些焦急。
“两位公子好,这位公子可是追魂剑段浮影段公子,这位公子可是南蜀门少主陆羽陆公子?”一个小厮谦逊有礼。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段浮影有些惊讶看了一眼陆羽,后有些莫名看着那个小厮。
“小奴乃是毓流山庄小厮,我家庄主已恭候两位多日,派人在各个客栈等候,终于等到两位公子,还请两位公子随小的上马车,我家庄主已备好酒菜厢房。”小厮明显感觉到陆羽射向自己的敌意,良好的规矩告诉自己,此时不能表露出一丝不快,依然恭恭敬敬。
门口停了辆华贵的马车,金线绣的楼空繁花,车沿挂着四个金铃,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车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两匹毛色纯净的白马,一身黑衣的马夫,细看能发现马夫身上的衣服竟有金边。
“段浮影,里面挺舒服的,还有茶和点心。”我们三人已经坐进了马车,我拉开帘子,一手拿着一块糕点,朝段浮影挥手,经历了七世,从未坐过这样华贵精美的马车,连冷翩脸上的寒意也消散不少,我们连日来的阴霾,也被这辆马车所震撼。
“你这女人,真是。”段浮影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管陆羽,先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装潢倒多了几分清雅,紫檀的小几,上面放着茶具和点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固定,就算再怎么颠簸,桌上的物件也不会跌落,座椅是用上好的丝绸配合棉絮制成,还有软背,很是舒服,还有一个三层小柜镶在马车避上,上面摆着不少书籍,供车内的人在行车时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们都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在路上行走,车内的空气有些凝结,特别是陆羽和段浮影,好像在相互置气一样,谁都不看谁,也没有说话。
“段兄,隐瞒你们,是我的不是,我在此向你们赔罪,我与冰儿的确来自南蜀门,不过,段兄也未曾告知在下,你就是追魂剑,还有冷翩姑娘,红瑶姑娘,能相遇相交既是缘分,又何必追根究底呢。”良久,陆羽先开口,一把折扇轻轻摇动,显得飘逸出尘。
“…。陆兄,说的是,是我小肚鸡肠了,相交便是缘,今后你唤我阿影便是,我唤你阿羽,可好?”段浮影拱手行了一歉礼。
“好,阿影。”陆羽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误会解开,倒也亲近了几分,马车里的空气一下子如沐春风,阳光透过小窗,洒下淡淡光影,犹如谪仙的两人,让我一时看呆了,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如仙人般一身月白,一个如鬼魅般一身玄黑,一个红衣墨发女子,三人围坐在梅林之中,两壶清酒,三个玉杯,相谈甚欢,画面一闪而过,我甚至都没看清三人的面容,有些怅然若失。
“五位客人,主人已在竹林备好酒菜,请几位随小的前往。”马车稳稳地停下,小厮在车外恭敬地说道。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毓流山庄,停在一片青竹林前,郁郁葱葱,在此间用膳,清雅惬意,主人心思细腻,招呼周到,只是迟迟未现身,不知是否是故作神秘。
一桌精致的美食,每一道都显玲珑心思,色彩清新脱俗,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我们在竹林中的凉亭内落座,小厮说了句慢用便消失不见,陆羽不知为何,看到桌上的美食,原本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双拳紧握,看到我注视的目光又恢复了笑意,仿佛刚刚的并不是他。
一顿饭,静默无言,彼此各揣心思,段浮影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冷翩碗中,后者则莫名看着他一顿,然后默默吃下那块鸡肉,段浮影脸上炸开浓浓的笑意,陆羽则若有所思,目光不明看着冷翩,聂冰则向冷翩射出一道嫉恨的目光,而后温柔地给陆羽夹菜,我看着饭桌上有些风起云涌之意,竟觉得有些好笑。
“师兄,饭已过半,却未见主人身影,这秦建庭架子果真如此之大。”聂冰抱怨道,嘟着红唇,小女儿姿态尽显。
“秦建庭乃堂堂武林盟主,自然架势不凡,岂是我等无名小卒,想见就能见的,冰儿,你吃饱了么,我们出去再寻寻住处。”陆羽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言语间带着浓浓的讽刺,而后又如变脸一样,挂着浅笑柔声问聂冰。
“几位贵客,可是用膳完毕,庄主遇急事所以不能相陪,还请各位贵客海涵,为表歉意,庄主已准备好厢房,还有温泉,以便贵客解除疲劳。”一个青衣女子不知从何处冒出,谦逊有礼,和先前那小厮如出一辙的笑容。
“不必麻烦,段兄若是想留下请便,在下实在无福消受这毓流山庄的华贵。”不知是否听闻秦建庭有事不能前来,陆羽脸色黑了几分。
“陆公子,还请息怒,若是青浅伺候不当,还请责罚,公子可否听青浅一言,此时天色已晚,又逢武林大会,陌城周边几个城客栈皆已住满,况且,毓流山庄正是本次大会的主办地点,还有半月既是武林大会,公子何不在山庄住半月,与其他贵客好好欣赏陌城风景,公子宅心仁厚,若庄主知晓青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必会怪罪,还请公子三思。”青浅咬着唇,重重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之态,眼眶中蓄积的泪水,欲下而不下,我见犹怜。
“陆兄何时如此铁石心肠了,既然盛情难却,也莫为难这小婢女了,反正,吃住皆免费,这里风景又不错,留下有何何妨。”见陆羽依然铁青着脸,段浮影倒是一派和乐,扶起青浅,还不忘送给媚眼。
“是啊,师兄,天都黑了,不如,我们就留下吧。”
“莫不是陆公子与这秦庄主有何恩怨?”我含笑看着陆羽,看到他身子微微一颤。
“罢了,带路吧。”陆羽像是被劝服,面色有所缓和。
我、冷翩与聂冰住在凝芷院,陆羽和段浮影住在只有一墙之隔的瀚墨轩,小院依然沿袭着雅致,空气中隐约有淡淡的花香,不浓郁,但让人闻了心情舒畅,沁人心脾。
“红瑶姐姐,刚听青浅说府中有温泉,不如我们也去泡一下可好?”聂冰到底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难免有些小孩子心性,比起冷翩,她倒是与我多了几分亲近。
“也好,冷翩,你要与我们一同去么。”连日风餐露宿,虽用了清洁咒,听到温泉,尤其是在这秋末,已经略有寒意,倒也有些心痒难耐,看向一脸木然的冷翩。
“嗯。”冷翩眼中闪过一丝向往,聂冰则没了最初的开心。
一个小丫鬟带我们去了一个小院,越靠近,空气中的硫磺味道越是浓郁,小院内也种植着不少竹子,沿着小路进去,有两个小的拱门,门上分别左右画着两个小人,一个是小女孩模样,精灵俏皮,一个是小男孩模样俊美可爱。
小丫鬟推开女孩那扇门,一股热气喷涌而出,透过一片朦胧,依稀可以辨认,中间有一个稍大的菱形温泉池,四周散布着几个略小的,还悉心造了几个玉石,可供倚靠,不比来时的青竹小路,女汤里种着娇贵的各色兰花,静静开放,散发淡淡的幽香,池边还设有两个屏风,雕漆着栩栩如生的兰花,还有两个睡榻,一个小几,放着三个茶杯和小点。
打发走小丫鬟,用绸缎裹好身子,我和聂冰浸入了最大的温泉池中,头靠在玉石上,仰望星空,别有一番惬意。
“咦,冷姑娘,为何,我怎么觉得你的脸与你的肌肤颜色略有不同,难道也学人易容,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聂冰看向独自泡在小池中的冷翩,朦胧的雾气中隐约露出冷翩白皙的秀脸和肩膀。
“与你无关。”冷翩看都未看聂冰一眼,换了个角度,让聂冰只能看她的后脑,聂冰气极,手打在水面上,溅起不少水花,却迷了她的眼。
“唔,好痛,好难受。”聂冰用手指擦拭眼睛,落下滚烫的泪水。
“我觉得有些头晕,先回房了,你们慢慢泡。”我看向天空中飞舞的透明纸鹤,是我留在陆羽身边的,看来这陆羽果然有异样,我起身换好衣装,也不顾聂冰的叫唤,离开了温泉池。
追随纸鹤的踪迹,飞身落在一个屋顶上,隐约听到交谈声,解开青瓦,看到屋内有两人,一人正是那陆羽,另一人背过身,看不清面容。
“霖儿,许久不见,当年你还只是及腰孩童,爹……”男人转过身,那面容竟与陆羽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多了一抹小胡子,眼中泛着泪光。
“住口,秦庄主记性甚是差,秦子霖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死去,今日站在你面前的只有南蜀门少主陆羽。”陆羽却带着浓浓的恨意,厌恶地躲开了秦建庭想要抚上脸颊的双手。
“霖儿,你当真恨爹至此?当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听爹说…。”
“闭嘴,你不是我爹,我陆羽只有一个父亲,便是南蜀门门主陆不平,当年秦庄主少年意气风发,壮志未酬,娶南蜀门少主陆念兰,在江湖有了一席之地,却因那所谓的名利,颠倒是非黑白,利用我娘的信任,攻打南蜀门,幸我父亲率门众拼死抵抗,才未令你奸计得逞,娘因害我外公被杀,门众被害,又被你背叛,郁郁寡欢,最终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陆羽漆黑的眼眸染成了血红,睁着双目,里面全是浓厚的恨意。
“咳咳,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陆不平对不对,他狼子野心,怎么会对你说真话,羽儿,你,你这是认贼作父,陆不平,不是那么简单的。”秦建庭捂着胸口,眼中失去了光芒,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
“别用你的假仁假义来污蔑我父亲,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夺你武林盟主之位,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以告慰娘亲和外公在天之灵。”陆羽狠狠地瞪了秦建庭一眼,甩袖离去,秦建庭颓废地坐在地上,布满沟壑的手伸向那扇摇摆的门,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夜色浓重,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的柔光,黑压压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什么都看到了。”陆羽停下脚步,仿佛对着空气在说话。
“看到又怎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