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婢(小婢变主母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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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小婢(小婢变主母之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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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回两床被子跟枕头,旧旧的,但却很干净。

铺床,放枕头,扶他过去,手脚俐落得很。

看他望着自己,小丫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新的被子,只好先拿自己的给你用,你别嫌。」

朱时京觉得自己这次发热有些严重,一定是太热了,才让脑子发昏居然觉得那小丫头刚刚的表情挺可爱。

「我还是小丫头,分到的东西当然不会太好,不过你放心,太阳大的时候我都会晒晒,前些日子多雨,乜都用火盆烤过,很干净的。」

听说云族极度男尊女卑,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明明是她「救」了他,却还担心自己不周到。

布料有点粗,不过就像她说的,还算干净。

在她的帮忙下,朱时京解了外衣,躺进了那布料有点粗,棉絮也没展平的旧被子。

见他望着自己,丫头又问,「要不要喝点水?」

点头。

于是她又把他扶起,慢慢的喂了他半碗水。

大概是喝了水的关系,他觉得喉咙好多了,于是试着再讲话,「……嗯……被子……嗯……被子给我了,那你……睡哪?」

这次发热真的很厉害,就在不久前,他还想要她扶自己回竹院的,但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竹院那些位阶比较高的丫鬟,总会不遗余力的在他发热时力求表现,而且总会等到他发怒之后才收敛。

她刚刚喂他喝水时,他脑中突然想,如果是她来照顾他,应该会好些。

他相信她只是想照顾一个病人,而不是想要争取什么机会。

「我跟春晓挤一挤就好。」说完,桃花笑笑,「她只是讲话比较急,但人不坏的,你别介意她说的话。」

「你刚刚讲,晚点要自己去跟阿……」惊觉自己差点讲出「阿婉」,朱时京连忙改口,「跟婉姐说?」

「嗯,在这里做事,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没经过同意,留个人在主人家当然不行,所以我得去跟婉姐说一声,婉姐最多罚我一顿,不会赶你的,放心好了,等会我去找大夫,让他来给你瞧瞧。」

朱时京迷迷糊糊中,真的隐约觉得有人来给他诊脉,说了什么也不清楚,没多久,就闻到药的味道。

没力气起来,有人扶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去。

米汤,药,米汤,药……

有入每隔着一段时辰就来喂他这两样东西。

他发热时一向是这样,昏昏沉沉,要三五日才会好上一些。

于是等他真正的睁开眼睛,心里也有数,是几天过去了。

刚好这时,柴房门开了,小丫头端着一碗不知道是米汤还是药的东西进来,看到他睁眼,一喜,「你醒啦?」

点头。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小丫头把碗先放在地上,「我扶你起来坐一会,躺了这么久,一定很不舒服。」

「我睡多久了?」

「四天。」

朱时京看她那碗黑压压的药,「请大夫……要不少银子吧?」

「当然,萧大夫出诊一趟要好多钱。」

见她说得坦诚,朱时京笑了笑,「揽钱不容易,不肉痛?」

「肉痛的。」

「那还给我请大夫?」

「我又不会看病,当然得请。」小丫头笑笑,拿起刚刚搁在地上的碗,用汤匙舀了递到他面前,「喝吧,大夫说了,你这病是大暑大雾造成的,来得急,去得也快,再喝几帖药,就会好的。」

看着她笑语晏晏喂他喝药,想起她说「说不定少爷们办这活动,只是想帮帮那些渔人大哥」的样子,还有她在馒头包里塞的那五百文防身钱,朱时京忍不住笑了——接着,又怔住。

他刚刚感觉……感觉……

这丫头的眉毛好粗,头发只绑了一个大包,袖子长到在腕上折了三折,还不识字……典型的粗丫头。

他不可能会喜欢她。

绝不可能。


第五章

说时迟,也不过就是心念一动,转瞬之后再看她,突然觉得不一样了。

每每见到她,都是自己狼狈的时候,她总是毫不犹豫就出手帮忙,知道他饿了,给他稀饭垫肚子,又拿馒头让他吃饱一点。

以为被赶了,竟拿了揽下的钱给他防身。

见他病了,不由分说就要救他。

虽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但他知道,请大夫很贵,药也很贵,而丫头的月银有限……不知道该说是善良还是傻气,看上去依然是个粗眉毛,但——还真不丑。

过了一会,心想,其实真的不丑,眼睛就挺好看,总好像映着什么似的,有种光华……

桃花看他有点发怔,「是不是又不舒服啦?」

「嗯……不是……」

桃花自然不知道这短短一瞬间,朱时京的心思已经转了数次,从惊愕,怀疑,然后接受了这件事情。

而一旦接受之后,就想知道她这丫头为什么总是出手「救」他。

少爷不懂含蓄,因此就直接问了,「你当时为什么救我?」

丫头微微一笑,心无城府的说,「因为你生病了。」

泄气。

就算他有点自以为是好了,他希望她说,「因为你长得好」,或者,「不知道为什么」也能接受,生病这理由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如果是别人,你也这样救?」

「嗯。」

打击。

所以当他说服自己,粗眉丫头真的挺可爱之后,却发现自己在丫头心中一点都不特别。

「你会这样做,是爹娘教的?」

「我们族里人都是这样的,我有跟你说过吗,我是云族人。」

朱时京不记得她有没有说过,但他记得秦姨跟他说过,接手张嬷嬷的人是个云族少女。

「我们云族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了,可是人一直很少,我离开时,只一百四十个人不到,所以,族人从小就被教导要彼此帮忙,你想,人都这样少了,若不互相扶持,再过个三五十年,说不定就剩不到一百人了。」

男人想想,也是。

云族,一个只听说却未曾见过的小族。

高远府是大地方,南来北往也不少外族人,甚至有不少是渡海而来,那些外族,个个人高马大,但是看眼前的丫头,外表却跟江南人差不多,如果她不提,他根本不会知道她是外族姑娘。

「说说你家乡的事情吧。」

「我家离这里要两天水路,码头那边住着钥族,我们住的地方还要往内走一个时辰,叫做鸳鸯谷,都种着桑树跟棉树,家家户户都织布,谷底有一条三千河,河的左岸叫鸳山,右岸叫做鸯山,我太姑婆说……」

见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朱时京鼓励一笑,「说什么?」

「你可别笑啊。」

「我保证不笑。」

「太姑婆说,我们的祖先是一只成了精的鸯鸟,不想再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有天化了小女娃的人形,见一对农人夫妻经过时就开始哭,农人夫妻以为她是被丢掉的女孩,便带回家养,那农人家里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娃,两人作伴,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十几岁时两人成了亲,那鸯鸟便在小村落里生子,务农,奉养公婆,跟平凡夫妻那样生活。」

桃花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笑话的意思,才安心继续说下去。

「可有一天,天上不知哪飞来一只鹰,那鹰居然看出鸯鸟的原形,飞下来就咬,丈夫赶来相救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两人感情很好,丈夫思念妻子的时候。就会走到谷底没人的地方哭,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丈夫对妻子的思念始终没有减。

「有一天他锄完地回家时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太阳由西升起,从东边落下,原本种在家门口的树又慢慢变回幼苗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的手,皱纹慢慢消失,衣服变大,原本要拄着拐杖的爹娘,居然又挺直腰杆自己走路了,原来那鸯鸟之前修习的就是光阴术,可以倒转时光,转瞬之间,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朱时京自然觉得这只是一个故事,不过见她一脸虔诚,便顺着问下去,「这么神奇?」

「所以是传说嘛。」

「那为什么先前不倒转,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倒转?」

桃花笑笑,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她之前跟春晓说这由来,春晓别说听,还一路笑,听完摸摸她的头说,桃花你真可爱。

见金拾诸听得认真,桃花也乐于继续说明,「光阴术的前提是要三千颗眼泪作为术引,当那丈夫在谷底为妻子流下了第三千滴眼泪的时候,那法术就生效了,时间回到第一次见面之前。」

「那不就是两个小娃娃?」

「我太姑婆说,时光倒流之后,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的,只有施术者会记得。」

只有施术者会记得?「也就是说,只有那只鸯鸟记得所有的事情,而丈夫并没有那记忆,还是个孩子?」

「嗯。」

「那妻子未免太可怜了。」

「太姑婆说,一人苦一次,三千滴眼泪,数年的伤心之苦,与妻子什么都知道却不能说出口的苦,是一样的,不过妻子既然知道将来会遇见那鹰,自然会避开,两人便可长相厮守,我们的鸳山跟鸯山,便是夫妻幻化而成的,两人不只做了七十年夫妻,还永远携手而立。」桃花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都只是传说,没有办法证明。」

「但三千河的确是存在的?」

「嗯,而且,河水还有点咸。」

「这么奇怪?」

「因为是丈夫的眼泪汇集而成,自然是咸的。」

朱时京笑了笑——丫头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传说」,但心里是很相信的,河水咸一定是其来有自,但无论如何,他可不信那是人的眼泪而成。

然后她又说很多家里的事情。

爹,娘,两个哥哥,两个嫂嫂,还有她养了好几年的猫——花花。

太姑婆没有孩子,就住在隔壁,她每天都会过去看看,跟太姑婆聊天,顺便听太姑婆说故事。

太姑婆是族里年纪最大的人,她知道好多事情,桃花从小听到大,太姑婆那,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

家里的房子有点旧,原本哥哥结婚时要整修的,不过当时一个堂伯的屋顶因为年久失修,破了个大洞,于是那些木材便先给堂伯补房子了,嫂子是好人,都能体谅,也说是应该的,毕竟没有屋顶的房子真的没办法住。

接着,就是虫害了。

太姑婆说,没办法,只好让女孩子跟牙婆去大户人家赚钱,于是她们一行十几个女孩子就这样出来。

朱时京等她说了一个段落后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个月。」

「朱家好吗?」

桃花点头如捣蒜,「好。」

见她说得坦率,朱时京突然想逗逗她——没有心眼的老实丫头,捉弄起来应该特别有趣。

为了避免自己发笑,于是他先清了清嗓子,「见过老爷夫人没?」

「没有,前院可不能乱去。」桃花的表情好像他问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随便乱走要被骂的。」

「老爷夫人很凶吧。」

「别这样说,老爷夫人很好的。」

「哦,怎么好?」

桃花扳若手指数给他听,「一日两顿都有白米饭,若吃不饱,厨房日夜都有热馒头可以吃,上哪找这么好的大户人家。」

朱时京更觉好笑,「每天给你白馒头就好啦?」

桃花想想,点了点头。

她们七人设籍高远府,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络,她除了月银多,吃得也好,第一天来的时候吃到肉,还想说刚巧碰到好日子,第二天也吃肉,以为是昨天剩下的,到第三天还吃肉,终于忍不住问了春晓。

春晓说,这有什么好奇怪,朱府天天都是一菜一肉,据说二少爷当家时就吩咐过了,每天晚饭要吃好一点。

「我以前在鸳鸯谷,是逢年过节才有肉吃的,可没想到在这边当婢子居然天天吃肉,回去讲给大家听的时候,一定很有趣。」

「既然在这边吃好住好,不如就留下来,别回鸳鸯谷了。」

「那不行,我的家又不在这。」

「但你也说了,鸳鸯谷的房子旧了,冬天时会有风,冷得发抖,屋子旁边就养着猪,有时猪打架吵得不能睡,在这里多好,月银多,伙食好,主人家也不刻薄,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

「不行的,爹娘跟哥哥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再破再旧都不要紧,如果不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算给我最好的楼房我都不会开心。」

朱时京原本只是逗逗她,但听她这样认真的说出这些话,不知不觉,莞尔成了暖笑。

「再破再旧都不要紧,如果不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算给我最好的楼房我都不会开心」……

粗眉丫头……

又过了几天,朱时京已经好了七八分。

正想着要怎么跟桃花说明身分,没想到意外却先出现——阿婉跟着桃花一起到了柴房。

当时他正看着一本桃花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传记,看得正起劲,冷不防的听见开门声。

以为桃花送茶水过来,一抬头却见她身后还有一人,两人一看到对方,都睁大眼睛。

朱时京想,她来这做什么?

而她却想着,三少爷不是要开画舫北上吗?怎么出现在这?

朱时京很快的回过种,以眼示意,她在朱家伺候了三十几年,自然懂得主人家心思,因此没开口认他。

「婉姐,这就是我那天跟您说过的病人。」

「你救的人是他?」

「嗯。」

那日,桃花一脸凝重的来跟她说,自己救了个人放在柴房里,没问过婉姐就自作主张,所以来领罚。

她觉得奇怪,外人可进不到朱府围墙里啊。

桃花说,那人以前是在朱府做事的,前两天被辞退了,可能是病了又无处可去,所以回来请求帮忙。

她想,朱府的人,如果不是有亲戚朋友本身就在里面工作,要不就是牙婆介绍,基本上都是清白人家,被辞通常也都是因为做不来,不会有偷拐抢骗那类的大问题,因此听桃花说救了个以前在府中工作的人,倒也不觉得紧张,只交代,如果那人醒了,她要过去看一下。

当时她只是不明白,朱府最近这一两个月也没辞退谁,那个「前两天」到底哪冒出来的?

但要说冒充也说不过去,只听过人家冒充大爷千金,没听过谁冒充奴仆的,何况那人是从小门进来的。

虽然说是小门,没钥匙也无法进出,而那钥匙还得工作一年以上才拿得到,一支一支都刻有编号,断不可能乱拿。

这事,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原本她是该当下就去看一看,但一来,桃花说他病昏了,昏了的人无法问话,二来,韵音小姐正在前来的路上,无论如何也算是表小姐,她还得把客院好好整理一下,实在也没那心力。

于是当下只交代了桃花,那人醒来时跟她说一声,她要问个话。

没想到这一看,还真不得了,是三少爷。

看着少爷们长大,三少爷会偶发热病的事她自然知道——只是不明白,少爷明显都醒了,怎么也不回竹院……

朱时京见状,清了清喉咙。

婉姐意会,「桃花,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问他。」

「好,婉……婉姐,他……他病才好,可能有些糊涂,如果说了什么不敬的话,您别怪他。」桃花跟他相处七八日,发现他每次提起主人家都不是很恭敬,对福伯,秦姨也都是直呼其名,因此先帮他说好话,免得等一下婉姐不高兴。

没想到此话一出,婉姐跟金拾诸却不约而同笑了——桃花觉得奇怪,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见她一脸疑惑,两人笑容更大了些。

「好了好了,出去吧。」婉姐吩咐,「在门口远处守着,别听我说话,也别让人进来。」

桃花乖乖的出了柴房,把门带上,接着走到几尺之外,听不见里面的人说话,但也牢牢守住那扇门。

此时的她自然不知道里面两人在商议计策,而她昀小婢人生即将兴起剧烈的变化。

就在金拾诸病愈离开后,秦姨找人把她叫了过去。

这是桃花第二次被叫到管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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