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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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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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过一丛桃树,树上才簇新吐芽,本也没什么看头,却是见几位夫人在树下围成一圈,见太妃和皇后过来,忙散开行礼,静姝客气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才知道是一家少夫人突然不舒服,扶着树干呕,众人围着问她怎么了,还以为是害喜有身孕,结果少夫人害羞地说身上正不自在,不可能是害喜,可能是之前贪吃了几块点心噎着了。
  本不过是小事,静姝客气几句便带着皇后散了,可才走出几步远,却听身后女人们互相玩笑,有一人道:“上回去朔亲王府拜访,那位湘夫人也是这样子,我瞧着她的模样,就像是有身孕害喜了,好心问了几句,她也说是点心吃噎着了。可咱们都是过来人,光看她脸色我就知道,一定是有身孕了。这位湘夫人出身虽不好,福气倒是很盛。”
  小皇后走着走着,见太妃不见了,回身看她定在那里,忙不迭赶回来侍立在边上,太妃却冷冷地念:“她们说什么,你可听见了?”
  小皇后心中惴惴,她是真的没听见,生怕太妃要刁难她,没想到静姝自言自语:“她怀孕了?她有孩子了?”
  无法想象皇帝若知道湘湘有了身孕,会是何等恼怒,倘或现在他得到了湘湘,他会让湘湘堕了腹中的孩子吗,若是得不到湘湘,他会不会盛怒之下做出冲动的事?他是要杀了齐晦,还是杀了湘湘?
  结果赏花会,在静姝沉重的心情下结束,傍晚皇帝来长寿宫时,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皇帝根本没往湘湘身上想,只是嗤笑:“怎么,那些夫人又让你难堪了,朕说叫你多学点本事,你就是不听。不过你是扶不上墙的东西,学了也没用。”

  ☆、213他会疯的

  静姝心里一凉,可皇帝的话也没有错,她如今不过是靠着淫威在人前高一头,实则时常听不懂那些文绉绉深奥的话语,而她屡屡不耐烦,贵夫人们也不敢在她跟前多言语,近来不过寒暄几句,只能打听一些家常琐事,不能做到皇帝要求的事,她也很着急。心中暗暗想,怪不得湘湘要跟着先生念书写字,她们本是一样的人。
  而皇帝果然就忍不住要夸赞湘湘,说宗室里越来越多的人说她好,言行举止待人接物,皆是大家风范,甚至被简府那顽固的老东西奉若上宾,几乎快没人信她昔日是个舞娘。
  从前静姝觉得湘湘在皇帝口中的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看待喜欢的人什么都好,时日渐长,湘湘越来越多实实在在优于她的地方,她们共同进入这个新的世界,湘湘已经找到生存的法则,而她则靠着怜悯和施舍维持日子,湘湘的骄傲与荣光是靠自身得到他人赞赏倾慕,而她宋静姝,不过是仗着太妃的地位徒有其表。
  “听说湘湘前日亲手写了一幅字送给……”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现在……”皇帝喋喋不休地臆想里,静姝忍不住爆发了,但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死罪,不等皇帝降罪就伏在地上,可皇帝却只是哼笑,用脚踢了踢她的肩膀,“光会发脾气有什么用?有本事,把自己扶上墙,你们不是一样的吗?可你有这个本事吗?”
  静姝到底没说出口,她没敢提起湘湘怀孕的事,反正湘湘肚子大起来后,皇帝早晚会知道,到时候最多怪她消息不灵通,哪怕之后要持续折磨她,也好过从现在开始就受折腾,她害怕皇帝骑在她身上要撕碎她的身体,且万一那位夫人是瞎猜的,她不是自找苦吃?
  “你起来,朕有事要吩咐你。”皇帝道,“朕必须要出巡,要把齐晦也带出去,到时候你把湘湘接进宫,若是顺利的话,我可以让齐晦永远不回来。”
  静姝轻声问:“皇上不是要渔翁得利,让宰相大人和朔亲王相斗?”
  皇帝皱眉道:“庞峻封了简府,他除了来找朕问话,没有和庞峻正面交过手,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刺激他,朕各种法子都要用,这天下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可朕想要湘湘,刻不容缓。他们夫妻……”皇帝脸色一沉,“万一湘湘有了身孕,怎么办,朕做不出让她堕胎的事,朕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难道眼睁睁看着她生下孽种?朕想一想,就恨不得把齐晦挫骨扬灰。”
  静姝的心噗噗乱跳,不禁浮躁得双颊泛红,皇帝瞥了一眼,恶毒地说:“贱妇,就这么听朕说着话,竟然也惹得满面潮红,难道你满脑子都在想那些龌龊的事?”他不耐烦地揪过静姝,暴躁地扯开她的衣衫,静姝半个身体都露在外头,只留香艳的小衣蔽体,皇帝把她推在地上,骂道,“既是如此,你也不必穿衣服了,往后天天就光着吧。”
  静姝屈辱地伏在地上,没有讨好没有求饶,也没再敢发脾气,她盘算着湘湘肚子大起来怎么办,湘湘真是怀孕了,皇帝就该疯了吧。
  “你今天,实在有些奇怪。”皇帝蹲下来,捏过静姝的脸,心中暗叹这张脸实在美艳,倘若她也有一副高贵圣洁的心智该多好。偏偏那样的女人,他求而不得。
  而被他们念叨了无数次的湘湘,此刻正在忍受害喜的痛苦,她身子尚未显出来,大夫说且要等两个月,可是她害喜的症状却日益严重,湘湘从前走过一次鬼门关,都坚强地活了下来,不论是受鞭笞还是被烫伤,都没能撂倒她,忍受着疼痛照旧能开朗活泼地面对齐晦,现在却被腹中的孩儿,折磨得无力招架。
  齐晦总是问大夫,为什么湘湘会这样,大夫见得多了根本不稀奇,只能说很多孕妇都是如此,可齐晦却觉得自己被敷衍,若非怕请太多大夫会将此事张扬出去,他恨不得多找几位来为湘湘介绍痛苦。
  湘湘和他一样,完全不懂产育之事,简夫人虽说大部分人都会害喜,湘湘怎想到会是如此痛苦的事,起初只是有些恶心,这几天浑身不得劲,软绵绵地在床上起不来,就像是染了重病。好在还有慕茵陪在身边,说些有趣的事分散她的心思,可湘湘每一阵难受时,都含着泪默默希望丈夫能早些归来。
  今日她昏昏沉沉睡了半天,感觉到被人挪动身子,睁开眼见到齐晦的面容,竟是心里一酸,无声落了眼泪。绵软地窝在丈夫的臂弯里,呜咽一声:“你好歹等我睡着了,再走开,你抱一会儿就走,我大概要哭了。”
  齐晦拂过她的脸颊说:“不是已经哭了?”
  湘湘委屈极了说:“我很不舒服,不是装出来讨你哄我的。”
  “脸色这么差,怎么装?”齐晦心疼不已,轻轻抚摸她的背脊,略浮躁地说,“原来生孩子这么辛苦,我以为只要在肚子里慢慢长大就好。”
  湘湘笑道:“傻子,说出去要叫人笑话的。”
  齐晦在她额头面颊上轻轻吻了几下,发丝和肌肤上淡淡的香气让他稍稍安静一些,他知道湘湘可怜就是缺一个长辈来照顾,简夫人再好,终究是别人的娘,他们不能得寸进尺,更何况简府现在还有大麻烦没解决。想到将来湘湘可能还会这样承受痛苦,他舍不得再让湘湘生养孩子,但不要孩子那种话,湘湘若不开口,他有什么资格说。
  “你就这么抱着我,今天哪儿也别去了,我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湘湘呜呜咽咽,说着十分任性的话,但这些话不说,她觉得自己也快承受不住了。
  门外头,慕茵本端来汤药要送给嫂嫂,经过窗下时,因孕妇怕热这边窗门大开,便听见嫂嫂在说话。
  她探头瞧了一眼,嫂嫂正蜷缩在表哥的怀里,表哥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时不时在她脸上唇上亲一口,哄得嫂嫂露出几分笑意,二人卿卿我我毫不腻歪,可是却看得人心里热乎乎的发甜。慕茵转身走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浮起奇怪的东西,她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怪怪的。
  端着汤药出院门,慕茵才意识到自己该把药给嫂嫂送去,犹豫的功夫门前闪过一道身影,她心头一慌,竟失手滑落药碗,虽然眼明手快重新再接住,可滚烫的药洒出来扑在她的手上,白皙的肌肤立刻一片血红,再抬头看时,简风正皱眉看着她。
  院门前侍立的卫猛上前来问简大人何事,简风便说慕清回来了,要找齐晦去书房,卫猛喊过一个小丫头进去通报,这边则要结果慕小姐手里的碗,慕茵没理会,也没有出声说什么,拿着空碗往厨房的方向走,忽然听简风在身后说:“用凉水冲烫伤的地方,下次小心些。”
  慕茵猛地回身瞪着简风,这男人实在是……难道不是他突然跑过来撞到人?可是慕大小姐忍了,现在简风有些可怜,就当是怜悯他,他忍了。
  简风见她神情古怪,想起之前的事,觉得慕茵一定在腹诽他无能,悻悻转过了脸,见齐晦从里头出来,也不等他,自己先跑开了。
  齐晦出门见到地上还未打扫的汤药,听卫猛说了几句,叹了声道:“夫人的药不能耽误,她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
  卫猛答应着,似乎另有话想说,欲言又止,倒是叫齐晦看出来,反问他是否有事,卫猛犹豫了一下,正经道:“王爷何不寻一位有年纪的嬷嬷来,好照顾一下夫人,府里的丫鬟都年纪小,本身就不懂事,夫人实在太辛苦。”
  齐晦叹:“没有合适可靠的人,万一找错了人,反而害了她,我也一直在物色中。”
  卫猛竟道:“王爷若信得过,让小人把家中老娘接来照顾夫人可好,我娘生了兄妹好几个,她很懂的。”
  齐晦觉得有趣,知道卫猛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笑:“等我与夫人商议,她若觉得成,就把你母亲接来,叨扰她一阵子。”
  这件事,算是有了解决的方向,可简府的事,却越来越恶化,庞峻死咬着不放,已经举证出许多简府有心谋权篡位的证据,自然都是那些背叛师门的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相反,齐晦他们想要为简府洗清罪名,除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请愿书,却很难有实际的证据来证明“无罪”,也许最后,不得不与庞峻来一次正面谈判。
  庞峻第一次挑衅齐晦,就走得十分顺利,心中得意的同时,也略感悲哀,没想到那些老臣都斗不过他,却被几个毛头小子弄得心力交瘁。但如今看齐晦他们束手无策,他终究是高兴的,这一日回府时,脸上也有久违的笑容。
  反是往宅子深处走,却见女儿在园子里胡乱扯着才抽芽的柳条,他想了想,走上前问:“这又是谁给你气受了?”

  ☆、214皇帝的抉择

  “父亲。”庞浅悠上前福一福,厚重的裙摆拂过满地嫩芽,初春的鲜嫩尚未绽放已碾入尘土,她垂首不语,安静地站在那里。
  庞峻将目光扫过枝叶狼藉,轻哼:“既是你嫌这些柳条扰人,不如都移了,开春柳絮飞扬,你母亲也嫌弃。”
  浅悠依旧不言语,想着敷衍过这会儿便是,不料父亲却问她:“听说你去找过曦娘,找她做什么?”
  “只是……叙旧。”浅悠没有明言,她怎么说得出口,说自己去求曦娘,却被一口回绝。折腾了这么久,那边夫妻俩越发恩爱没有受半分影响,可她却已经精疲力竭,满身疮痍。
  “叙旧?”庞峻轻轻捋过几条柳枝,显然不信,但也无心细问,便道,“你与齐晦的婚事,我本也不赞同,真的成了翁婿,还多些麻烦。你娘更为此要死要活,家里一团乱。明日我就去回了皇上,退了这门婚事。”
  庞浅悠神情一凛,几步走近父亲,焦急地问:“不是爹爹说,让我自己想办法坐上朔亲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为什么又要我放弃,爹爹,女儿还没有放弃,您不要替我做决定。”
  庞峻冷笑:“你站在这里扯柳条,会有什么结果?”
  浅悠眼中含泪,哽咽道:“女儿只是心中憋闷,无处排解。爹爹,我想嫁给齐晦,我会让他好好做您的女婿,绝不给你添麻烦。”
  “天方夜谭。”庞峻心里什么都明白。
  “可是皇帝一心想得到湘湘,我正和太妃想办法,只要皇帝得到湘湘,我就能名正言顺做他的妻子。”浅悠不禁抓住了父亲的胳膊,哀求道,“爹爹你帮我,帮我好不好?”
  庞峻曾有耳闻,说皇帝中意那个叫湘湘的女人,此刻听女儿说,她正与太妃想法子促成皇帝的心愿,直觉得不可思议。他本以为不过是皇帝一时色心,很随意的一个念头,没想到痴念竟然如此之深?他到底想做个什么样的皇帝,连弟弟的女人都要抢?
  “你们准备什么法子?”庞峻但问。
  “没、还没想好。”浅悠顿时神情颓然,她和静太妃至今没想出好的法子,说到底,齐晦和湘湘情比金坚,任何事都无法让他们动摇。想到情比金坚四个字,浅悠一脸鄙夷,原本这该是属于她和齐晦才对。
  庞峻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冰冷的目光掠过女儿娇媚的脸,轻轻道一声:“好好想法子吧,要花银子还是要用人,只管和爹爹说,爹爹若不支持你,你还靠哪个去?”
  “真的?”浅悠双眼放光,再次得到父亲的肯定,她比从前更有信心,信誓旦旦地说,“爹爹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脸面挣回来。”
  庞峻笑而不语,留下女儿继续往书房走,走远后忽然把侍从叫到身边吩咐:“大小姐不论做什么,派人看紧她。过几日为夫人小姐请平安脉时,让大夫看一看,浅悠是不是得了癔症。”
  庞浅悠是否得了癔症,庞峻并非第一个怀疑的人,早些时候沈嫣就曾让庞世峰找大夫为她瞧一瞧,拖到现在,只怕是有药也难治。而她所纠结的,永远都是自己一人之事,昔日湘湘曾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也许庞大小姐永远也看不清。
  眼下简府的事迫在眉睫,朝廷一旦定罪,简老侯爷被夺去爵位家财还是小事,极有可能一家老小要面临牢狱之灾,而齐晦与简风屡次见过老侯爷,老爷子表示不要他的徒子徒孙们上京请命,他一身正气无愧于天地,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累无数其他人,反成了他的罪过。
  老侯爷说,只要保住家中女眷不受侮辱,他这把年纪就是上断头台也无所谓,齐晦简风该有更大的事业去做,庞峻就是想分散他们的精神,才突然出手对付简家,他们若是乱了阵脚,因小失大。
  偌大一个家族,在老侯爷眼中只是“小”,湘湘听得这些话时,已是热泪盈眶。如今想来,当初老侯爷让湘湘难堪,真不是冲着她一人来,当时也好现在也好,老爷子都心系天下,盼望着世道清明。
  湘湘问齐晦:“真的没有法子转圜?”
  齐晦沉沉地说:“要么硬来与朝廷对抗,要不就向庞峻示弱,满足他的要求。”
  “他想要什么?”湘湘问。
  “无穷无尽。”齐晦目光深邃,“绝不会因小失大,慕家二十年前选择遁世,不能让简家悲剧重演,我若保不住简风的家宅,又如何保住这天下。该低头的时候,就好好看着脚下的路,低下的头终究能再抬起来。”
  湘湘以为丈夫要去找庞峻谈判,可齐晦却说他要给皇帝施压,纵然庞峻大权在握,皇帝还是能凭一句话扭转乾坤,只要能保住简府,任何事都要尽力斡旋。
  隔天一早,齐晦比平日更早起身准备出门上朝,世峰慕清那边尚无动静,湘湘已经为丈夫穿戴整齐,默默送到门前,齐晦见她今日精神尚佳,还是担心地叮嘱:“要小心,别去碰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
  湘湘含笑答应,催促他赶紧上马,马蹄声渐渐远去,丈夫的身影从眼中消失,湘湘仍在原地站着没动,还是卫猛来提醒她,才回过神,笑道:“对了,王爷说要请你的母亲来照顾我?”
  卫猛乐呵呵的答应,说已经往家里送信,回头就派人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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