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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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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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累的是她自己,我何必不自在呢,不看她就是了。”
  而在旁人看来,朔亲王夫妻俩言行亲昵,果然是年轻小两口才会有的举动,虽说不大合乎宫廷礼仪,但在座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愿被自己的丈夫细心呵护,对她们来说,端着礼法之外,也都在内心憧憬和向往着这样的体贴。大部分人都用温柔地目光看待这一幕,可庞浅悠的眼睛里,却要沁出血来。
  上首宋静姝陪着老王妃意兴阑珊地聊了几句,不经意见到座下这异样的气氛,便回身朝小皇后看了一眼,她轻轻一咳嗽,皇后就哆嗦,静姝似不经意地说:“还记着,该怎么说吗?”
  然而皇帝曾要求静姝先对庞浅悠说几句足以刺激到她的话,且庞浅悠本就要进宫找她,可惜她还没想好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见庞浅悠看起来比较自然,湘湘那么聪明,或是说齐晦那么聪明,能避开他们才好些。
  不想那么巧,王府年轻的世子和世子妃来邀请齐晦夫妇去别处看什么新鲜物件,他们俩辞过老王爷和上首的太妃、皇后,便离开了寿宴。
  可他们这一走,庞浅悠的眼睛恨不得飞出去盯着看,果然不多久她就借口离席,背过母亲和兄长,匆匆找过去了。她如今被父亲关在深宅大院里,难得这样一个机会,重重打击和束缚下心灵已无可遏制扭曲,好些事已经不再受理智的左右。
  然而王府庞大,庞浅悠最初没有跟上,再找出来时根本辨不清方向,问下人大多词不达意,她胡乱地闯,却不知身后已经有人盯着。等她站在园子里彷徨无措时,四五个宫女拥簇着太妃款款而来,浅悠本是看不起这舞娘出身的静太妃,可她如今有求于宋静姝,竟不等静姝找她,已经主动迎上来,直叫静姝意外,更暗喜这一步棋像是走对了。
  一切来得很突然,湘湘饶有兴趣地随齐晦去开了眼界回来后,难得有一个性格合得来的皇族女眷,才与世子妃相约之后到朔亲王府小聚,谁知回来坐下不久,下一曲舞乐响起前,皇后突然宣布那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庞夫人当时失态地从席间站起了来,可她身边的女儿,却温婉端庄地走出坐席,在皇后与太妃面前徐徐拜倒,纵然齐晦尚无反应,她已经伏地谢恩了。
  庞大小姐俯首谢恩时,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朔亲王,湘湘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可她绝不会让人看笑话,从容应对着各色各样的目光,而身边的丈夫,却忽然挽起他的手,齐齐朝上首欠身施一礼,不等老王爷开口,更不等皇后和太妃发话,他便轻声对湘湘道:“我们走吧。”
  庞浅悠还在地上跪着,齐晦带着妻子大大方方背身而去,夫妻俩不疾不徐的身影,是对皇后懿旨最郑重的对抗,小皇后根本没有魄力喝止她们,而此刻宋静姝想要张嘴说什么,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竟什么也没说出来。
  庞家这一边,二少奶奶正轻声嘀咕:“赶紧让浅悠回来,实在太丢人了。”
  庞世峰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方才不放心去找妹妹,却发现太妃和妹妹在后园说话,说什么他不知道,但回想之前妹妹冲进宫要找太妃,再看此刻的一切,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论将宰相千金赐婚于朔亲王为王妃是谁的意思,她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今日父亲未来赴宴,明日朝堂之上,还不知会传出什么笑话,父亲必然勃然大怒,可他若去找皇帝的麻烦,皇帝必然会全推在皇后和太妃身上,而父亲现在还没找到最要紧的东西,不会轻易向皇帝发难。
  算起来,这婚事成还是不成,竟全在齐晦一人身上,也因此,断然是不能成的。
  席间渐渐有窃窃私语,甚至嗤笑的声音,庞浅悠这脸丢得,换做别人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她却施施然起身,再向皇后和太妃谢恩,皇后在太妃的示意下,继续道:“明日待本宫奏请皇上,颁下旨意送到宰相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选定吉日,就把婚事办了吧。”
  这般一意孤行,完全不在乎朔亲王强硬的反对,这件事注定是杠上了,却不知最最难堪的只有庞浅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庞大小姐根本不在乎,她如今什么都不求,哪怕只是搅得齐晦和湘湘不太平,她也知足了,就算有名无实的婚姻,她若能堂堂正正嫁入王府,她也愿意守着这没有感情的婚姻过一辈子。
  回程的马车上,夫妻俩没有说话,湘湘静静地依偎着丈夫,她心里有怨气更有恨意,可这一切都不是齐晦的错,她不能冲着丈夫发泄,在车轮滚滚中慢慢消化殆尽,将到家门口时,齐晦在她耳畔说:“这个家,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庞浅悠若是一意孤行要住进来,咱们就换别处去。我永远不会和她或其他女人同一屋檐下。”
  湘湘见丈夫眼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的爱意和愧疚,不禁心疼了,最难的并不是自己,是他呀。
  “你就是有女人缘,还好我下手快。”湘湘恬然一笑,在下人打开车帘前,抱上来狠狠在齐晦唇上啄了一口,笑着说,“我可留下印迹了,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但车下有人催请王爷和夫人下车,齐晦下来后亲手抱着湘湘下来,二人才落定,卫猛上前说,有人送迷信来,湘湘识趣地先进门去,齐晦带着迷信回到书房才拆看,方知道那一日偷袭自己的人马,竟然也盯上了慕清。
  要知道如今是连庞峻都还没准确查到慕清的踪迹,那批人究竟什么来路,竟然能盯上表兄?
  齐晦烧了迷信后,走出书房让人把跟随保护湘湘的卫猛找来,卫猛到跟前时,便问他:“那日你和夫人在旁观战,你一眼就看出和我缠斗的是个女人,那你是否看得出她的一招一式,是师从哪里?”
  天下武学博大精深,齐晦师从多人,学得杂且精,却也未能迅速辨别出那个女人师从哪一派,把身边功夫最好的卫猛找来,若是他也不得解,别人也就不必问了。
  卫猛显然是个武痴,才会对齐晦崇拜得五体投地,此刻听王爷问他,仔细回忆那天的光景,却也哭闹地摇头道:“那女人看着唬人,但仔细看,招式很乱,总觉得不成一派,有或者是自成一派,王爷您说呢?”
  齐晦颔首道:“你果然灵气,只是在边上看也察觉到了,毕竟天下收女弟子的武学世家极少极少,她这些功夫若不是正经跟师傅学的,也可能是偷学成才,所以才乱。”
  这件事没有结果,也不必深谈下去,可卫猛却没告退,欲言又止,齐晦见他这模样,问他有什么事,卫猛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道:“王爷,小人方才不慎听见夫人与沈先生对话,难道……您要另娶王妃了吗?”

  ☆、194谁也不要管她

  简风早就提醒过齐晦,要留心卫猛看湘湘时的眼神,可收下卫猛至今,他何等忠肝义胆,夫妻俩都看在眼里,齐晦对他更是毫无半分怀疑。但突然问起这种事,他不禁就笑了,事关湘湘,他可不打算做什么大度的人。
  “王爷恕罪。”卫猛说出口就后悔了,单膝跪地请罪道,“小人没有别的意思,恳请王爷不要误会。”
  齐晦纵然有些小气,也不会反问卫猛是否对夫人有意,这种话不说穿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他只是上前命卫猛起身,拍拍他厚实的肩膀说:“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只要你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就好。”
  卫猛脑筋简单,想事情不会拐弯,不禁皱眉努力理解齐晦的话,反是王爷对他说:“你曾说征战沙场才能让你有用武之地,眼下看来不知哪一天才能让你实现抱负,在我身边,无非是守护我和夫人安危这点事。你也一定希望得到我的重用,能有一番作为,你可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最重要?”
  “王爷最重要的事?”卫猛睁大了眼睛努力想,眼珠一转似有了主意,忙应道,“夫人?对王爷来说,夫人最重要?”
  齐晦含笑,微微颔首,“去吧,我早已把最重的差事交给你了。”
  卫猛意识到,保护好夫人,就是这朔亲王府最重的差事,也许旁人不能理解,可对夫人暗暗有着倾慕之情的他,却完全能理解王爷心中的轻重,一个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的男人,还能成什么事?
  他风风火火又赶回沈先生和夫人的书房,迎面撞见鹃儿端着茶盘出来,幸好他及时收住了脚步,否则鹃儿可能会被他撞飞出去。鹃儿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卫猛兴许地问了声有没有事,结果被醒过神的鹃儿一通责骂,惊得湘湘和沈嫣都出来问怎么了,鹃儿才收起脾气唠唠叨叨地走开。卫猛一脸无辜又无奈,沈嫣近来也习惯了书房门外站着卫猛,反倒安抚他:“这丫头不记仇,一会儿回来她就忘了。”
  卫猛连声称是,不经意看了眼夫人,见湘湘面色红润毫无异样,心中一定。方才跟在身后听到说皇后下旨将庞府千金指婚于朔亲王,他都惊得皱眉头,没想到这会儿见到夫人,她笑意盈盈,根本没受到什么影响。
  而湘湘怎知卫猛的心思,见这边无事,又与沈嫣回屋子继续方才姐妹俩正说的话,她们正说到庞浅悠若是强行来挑衅,沈嫣问湘湘将如何应对。
  虽然齐晦说大不了他们走,可祖宅地底下那么多黄金,不能轻易拱手让人,湘湘还算计着将来世道清明时,好好把这些黄金用来强国防、济民生,搬走不现实,走了庞浅悠也有法子再来追,他们理不亏心不虚凭什么躲着过?
  “她若要来做小,我倒不在意,往后端茶送水伺候我,做的不好或打或骂我也不会客气。”湘湘半真半假地说着,“她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做,非要来做妾为奴,我会好好成全她。”
  沈嫣嗔怪:“这是气话,总要有个应对的法子,若是皇帝下了旨意,你们亏待她,就是抗旨不尊。”
  湘湘把桌上她随齐晦外出游玩时,带回来的各色毛笔一支支收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他们就想看我们着急,看我们争执,我就是关起门来和齐晦打破头,在外头也不会露出半点不高兴。庞浅悠好歹是个大家千金,她若不要脸,我会好好和旁人一道旁观,今天我本要继续看好戏的,谁晓得相公要我回家了。”
  沈嫣听得出来,湘湘满肚子的火气,她对着丈夫舍不得发脾气,冲着自己不知说什么才好,指不定自诩江湖人的湘湘,恨不得拿脏话招呼那位庞大小姐,可如今她是齐晦的妻子,有些事想做也不能真的去做。就说方才出去看动静,光是对着府里下人,她都好好收敛起了此刻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满脸不悦。
  “你若想骂人,骂吧。”沈嫣轻声道。
  “骂什么?骂了那几位也听不见啊,有机会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倒也豁出去了。”湘湘苦笑,叹了声,“我越是着急,越着了他们的道,先生放心,我会和齐晦好好商量,我也不信庞大小姐,真会跑来耀武扬威。指婚的旨意罢了,便是成了亲也能休妻,怕她不成。”
  可湘湘磊落,在她心里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有些人身上根本就不算什么,湘湘虽有市井气息,比大多数千金小姐们放得开且热情,可她只做正义而有道理的事,当庞浅悠隔天带着圣旨闯来朔亲王府时,她才认识到自己道行太浅。
  可惜庞浅悠没能如愿,圣旨一早送到宰相府,庞峻还没来得及从朝堂上下来,她拿着圣旨在家里畅行无阻,老爷还没发话,没人敢阻拦她,她一头冲到王府,要一雪昨日在寿宴上的屈辱,谁晓得连朔亲王府的门都没踏进。王府外层层侍卫把守,没人在乎她庞府千金的身份,更扬言警告她若再硬闯,缺胳膊断腿可就怨不得人了。
  卫猛没在外头见着这光景,可在府里跟随湘湘时,就已经摩拳擦掌很不耐烦,他虽是个汉子不会轻易对女人动手,可若有人上门来欺负夫人,管她是女人还是老人或孩子,都休想。他浑身蒸腾的杀气,沈嫣和鹃儿也都有所察觉,鹃儿憋不住,嘴巴又厉害,忍不住上前说他:“你这是要去打群架不成,这里是王府,又不是兵营,凡事先讲道理,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可别吓着我们家小姐。”
  这一场闹剧,庞浅悠没占到任何便宜,可宰相府千金如此出格甚至不要脸的举动,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庞夫人几乎要自尽向夫君谢罪,自然她不会真的去死,可庞峻意外的没有迁怒她。
  这日在朝堂上,皇帝再三言明是太妃的意思,他也不好违逆,庞峻本就没理由强硬地反对赐婚,不得已只能暂时妥协,等他离宫回到家中,女儿闹出的丑事也就全知道了。若是平日,家宅必然不宁,很多人都会跟着遭殃。
  可宰相大人今日却特别平静,先把小儿子叫来,问他最近为何不再管妹妹的事,庞世峰言明他无能为力,做父亲的则叮嘱:“既然不管,就再也不要管,你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之后把浅悠叫到跟前,女儿的眼神已经变了,这孩子仿佛着了魔一般,庞峻仔细看了她许久,看到她紧紧握着圣旨,像是预备随时和自己理论,苍老的面容竟是一笑,道:“你若有本事把自己闹到朔亲王府女主人的位置,爹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何必粉饰太平,你且自己去周旋,成或不成全在你自己。但我和你的兄长们,谁也不会出手相助,我们只等一个结果。”
  浅悠很意外,可心里也失落极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父亲说什么,也许爹爹若说他出面去周旋,她才真正心满意足,可她之所以会自己厚着脸皮跑去,就是明白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帮她。
  这会儿功夫,世峰已匆匆赶来王府,他本该告诉齐晦调查那群黑衣人的事,可不由自主地就先来了沈嫣的书房,彼时湘湘正在默书,沈嫣手里卷着一册书在边上看,抬头见庞世峰在窗下站着,登时面颊一红。
  湘湘心无旁骛,不曾察觉,沈嫣便悄悄退了出来,和世峰站在屋檐下说话,二月天,阳光下的风已不再冰冷,可两人心情都不算好,世峰忧心地问:“我妹妹来,有没有吓着你?现在事情变得更麻烦,我爹不再管她,勒令全家人都不许管她,可能过些日子,她还会来。你千万别与她发生冲突,她……她现在不太正常。”
  沈嫣只道:“有没有想过,为她请大夫瞧一瞧,可是得了癔症?”
  世峰无奈地摇头:“那她更要发作,以为我们都把她当疯子。其实每次质问她什么,她都条理清晰能明明白白地应对,总觉得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故意发疯胡闹。正道走不通,就想试试这旁门左道。”
  沈嫣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连齐晦和湘湘都说庞浅悠终归是世峰的亲妹妹,她唯有默默听着,此时齐晦却知道世峰来了这里而赶过来,比起庞浅悠的事,他更在乎那些黑衣人的来路。
  二人离开去说正经的事,沈嫣站在原地瞧,忽然身后传来笑声,湘湘说:“先生是不是在愁,有这么一个难缠的小姑子,将来怎么办?”
  沈嫣回身见湘湘一脸坏笑,不禁脸上发烫,赧然急道:“书可默写完了,你要不要再看一遍,错一个字就是十下手心,我可不轻饶。”
  湘湘笑着招手:“快来看,一个字都不错。”
  这边笑着把不悦的事冲淡,而齐晦和世峰往书房走时,正深沉地说着:“若是你和慕清推测的不错,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慕家另一派系的传人。”

  ☆、195慕家族谱

  无论是与齐晦交手,还是袭击慕清,二人都表示来者没有杀意,她仿佛只是来试探一下齐晦和慕清的本事。若真如世峰所言,那女人是慕家传人,虽然从老祖宗那里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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