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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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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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他不是为了这事儿来,一提起正经事,彼此都严肃了。
  屋子里,湘湘也给贤妃送了茶水,静静坐在一旁时,就听贤妃说:“看来真是出事了,世峰这么急地来,他很少会大白天亲自来。”
  湘湘希望贤妃别太费心神,就随便找些话题来聊,说起中秋那晚的灯会,她说楼阁上的花灯像是被装了什么机关,没有人在也嗖一下就亮了,没想到贤妃却笑:“到底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慕家的血脉,二十年前天下机关术最厉害的,就是我慕家。到如今皇城护城河上的吊桥,用的还是我慕家打造的齿轮,区区的点花灯,不算什么。”
  这番话,让湘湘看到贤妃的骄傲,她骨子里流着贵族的血液,曾经对齐晦说,她和浅悠都是千金小姐,在她们的世界里没有“不”字,可以想象贤妃曾过着何等富贵的生活,纵然在冷宫二十年,也没有磨灭她天生的傲气。
  “湘湘,你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贤妃自觉说得有些过了,缓和了语气。
  “我是被捡回来的,就算有亲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湘湘满不在乎地应道。
  贤妃是好意,问道:“那身边没有留下信物,你们舞班的师傅有没有说过,你被捡回来时,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082一样的夜行衣

  说起身边旧物,湘湘连带进宫的那一点点东西都不知现在何处,更不要说十几年前放在襁褓里的,她依稀记得像是有什么的,可怎么也没有个清晰明白的记忆,贤妃这般问,唯有应道:“没有什么东西,我时常想自己是被家人弄丢的孩子,既然不是爹娘想抛弃我,也就不会特意留什么信物在身边。就算留了信物,普通人家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十几二十年放着还能再相认的?”
  贤妃叹息:“难为你这孩子如此心境,我活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这样开阔。”又道,“若是玉佩、金锁,只怕是叫你那些黑心的师傅们当了换钱,早就无处可寻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湘湘的手背,满心安慰地说:“有你这样好的妻子在晦儿身边,将来生儿育女,我的孙子孙女也必然会得到最好的教养,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湘湘的脸一下红了,“娘娘,您说什么呢。”
  贤妃却道:“孩子,往后在我面前,喊晦儿的名字吧,咱们这不是要离宫了吗,离了宫哪里再来的二皇子二殿下?我知道你心里尊重我,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难事,湘湘也不必太固执,哄得贤妃高兴才最不容易,忙就答应:“我一定改了。”
  门外齐晦和世峰说罢了事,世峰进门来向贤妃辞别,又说中秋夜里浅悠给娘娘添麻烦了,贤妃笑说无妨,更反问世峰:“年上就听说,庞大人要为你娶妻,如今中秋已过,怎么还没有动静,选定哪一家的女儿了,不知将来我有没有缘分见一面。”
  世峰笑道:“我爹一直在等太子妃的事,这两天算是想起我来了,也不知会许配哪家的女儿,反正我们兄弟的婚事,从来都轮不到自己做主,但愿老天保佑,别给我个厉害的,能太平过日子就好。”
  他说着,朝边上湘湘看,笑道:“我哪里能像您儿子这般好福气。”
  贤妃笑道:“必然有好姻缘,你不必羡慕晦儿。”
  几句家常话后,世峰真的要走了,与齐晦到门前时,他不禁道:“娘娘精神虽不错,可气色太差,到底什么病一直不见好,要不要我再寻名医来?”
  齐晦摇头:“我娘的心思,你明白。”
  世峰一时没懂,可多想想,就皱眉:“娘娘何必呢,将来海阔天高的日子,还等着她呢。”
  齐晦则道:“诸事小心,往后你我立场相悖,有什么事,你不必对我客气。”
  世峰不屑,轻推齐晦:“这是什么话?”
  齐晦道:“太子要灭莫家,是因为厌恶外戚碍手碍脚,莫家的人会成为他将来做皇帝的束缚,但你们家不同,对他来说,依旧需要得力的大臣匡扶江山。庞家如今的势力,轻易动不得,你们至少还有十来年能与他周旋,这十来年如何站稳脚跟,就看你爹能不能取舍。太子不喜欢被束缚,你爹安稳做个臣子,而不是如今的野心勃勃,君臣就能相处,或者你爹有魄力,现在就逼宫杀了皇帝和太子,扶持三皇子登基。”
  世峰满不在乎地摇头:“我是儿子里的老幺,有事也轮不到我说话,我爹我哥他们若撑不住,我顶什么用?我只知道,咱们兄弟一场,这辈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齐晦浅笑:“记着了。”
  他们在门前话别,湘湘在屋檐下等候,看见他们随和亲昵的言行举止,心里为齐晦有这样的朋友兄弟而高兴。一面又想,果然齐晦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漠,对于在乎的人,无不真心相待,倘若他能有安乐太平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风采?
  胡思乱想时,齐晦已经朝湘湘走来,明朗的日光下,他身体的一侧稍稍背光,阴影让轮廓显得更加分明,他只微微一笑,把湘湘的心都点亮了。不由自主地跑上去,笑着问:“庞公子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他今天看我的目光,和善了许多。”
  齐晦笑:“他本来就不讨厌你,只是对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多少有些提防和怀疑,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进入冷宫并住下来的,他觉得稀奇而已。”
  两人到屋内坐下,齐晦似乎要写什么信函,拿出笔墨已是很久没用干涸了的,湘湘熟稔地帮着润墨铺纸,齐晦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不禁问:“你会做这些事?”
  湘湘点头,小心翼翼地磨墨,没在意齐晦的目光,自顾自地说:“我们会去各种地方跳舞,主人家对舞蹈的品味也不同,师傅要我们在跳舞时执笔写字,算是一个花头,所以小楷和大字,我都会。不过没几个人有耐心学,遇见这样的主儿,就大多是我主舞,平时都是静姝或其他人主舞。但静姝学了几个字就没耐心,师傅也不可能让我们花大把的时间练写字,没天赋的就都算了,大概我算有天赋,学了没多久就会了。”
  她说到兴奋处,眼中闪烁光芒,骄傲地比划着说:“我可以握着大抓笔腾空转身时写字,练了没几次就成了。”
  齐晦渐渐也对湘湘的过去感兴趣,见她高兴,便饶有兴致地听着,问起为何平时不是湘湘主舞,她嘿嘿一笑,方才夸自己都不见害羞,这会儿却有些脸红,小声道:“大部分的客人,都希望我们在台上捎首弄姿,或是露胳膊露腿,舞姿越妖娆越好。那些我就学不会了,不然我做什么总挨打呢,就是为了这个做不好。”
  齐晦心疼,温柔又霸气地说:“都是哪个打你的,将来去剁了他的手。”
  湘湘笑,低头继续磨墨:“师傅们好歹教会我吃饭的本事,也不下狠劲打我,就算了吧。反正等班主死了,我会给他去立个碑,他可没少下毒手。”
  艳阳照进屋内,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磨墨声轻盈安宁,间或有笑声在其中。倘若不是在这皇城里,倘若是在远离京畿的安宁小镇或村落,如此安逸美好、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谁人不向往。但也许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压抑晦暗的皇城之中,他们还能有这份悠然自得的心境。
  深秋时节,太阳一落山,天气就寒凉入骨,衣衫尚未厚实,夜风阵阵,直叫夜行的人打哆嗦。此刻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呼啸,静姝裹着黑色斗篷,扶着宫墙一路从芙蓉居走向东宫,从昨晚皇帝“病了”到此刻,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明德殿,她比平日更容易的,就走到了东宫。
  而就连明德殿里,也大多是太子的人,东宫这边的人看到宋静姝,根本不会奇怪,一贯是那个内侍送静姝进门,今晚则递给她两只小药瓶,面无表情地说:“正是给太子换药的时候,劳烦静美人。”
  静姝捧着药瓶进来,太子正卧在榻上,哪怕二十来岁年轻的身子,也经不住十几鞭子往死里的抽打,他疲倦地朝静姝一笑,慵懒地说:“来替我换药吗?”
  静姝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屈膝蹲下,心疼地问:“殿下还疼吗?”
  “废话,你要不要试试看?”齐旭冷笑,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你也没少吃过苦头吧,那老东西喜欢打你们,是不是?”
  静姝身子一哆嗦,什么话也不想说,伸手掀开被子,齐旭还穿着银绸寝衣,她一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齐旭毫不介意地说:“帮我脱了吧。”
  “是。”静姝没有再犹豫,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太子的身体,也是她渴望已久的事。若非太子身上的伤痕太狰狞可怕,若非想到他正承受着剧痛,静姝就打算勾出他的火,她不信自己没本事诱惑太子想要她。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鞭伤的剧痛让太子挣扎出一身的汗,在每一寸伤口上擦药,都如同拿鞭子再抽一下,静姝为他拉上衣裤时,太子已经累得昏沉沉要睡过去了。
  静姝洗了手,重新回到床塌边,跪坐在脚踏上,用丝帕轻轻擦去他的汗水,太子忽然睁开双眼,把他吓了一跳,齐旭却是问:“从前他打我,母后都没有为我上过药,她永远就坐在那边,念叨我的不是,哭诉她的艰难。”
  静姝抿着唇,心疼的眼泪直打转。
  齐旭冷笑:“你就这么难受,就这么死心塌地地对我?”
  静姝点头,豆大的泪珠子落下,齐旭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唇边勾过戏谑的笑容:“老实一些,就能留在我身边。”
  “殿下,我什么都听您的。”静姝急着表白。
  齐旭长舒一口气,像是吐出疼痛的辛苦,痛苦地换了个姿势趴着,气喘吁吁地问:“昨晚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静姝当然记得,她小心翼翼为太子重新盖好被子,小声问道:“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德殿的侍卫怎么都听您的?可现在为什么又……”
  太子哼笑:“你以为我怎么在这宫里活了二十多年,你以为我母亲足以保护我,这些事不需要你弄明白,我说了,你老实一点,就能留在我身边。”
  静姝不敢再问,又不知该说什么,忽然想到湘湘,随口就说:“殿下,你还记得妾身的姐妹吗?中秋那晚妾身遇见她了,她穿着和昨晚那人一样的夜行衣。”
  太子猛地睁开眼,忽然来了兴致。

  ☆、083最后的筹码

  静姝不止一次发现,提到湘湘,太子就会有兴趣,虽然他不会很明确地表露,可男人对女人,不就那么点事?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继续这个话题,而太子见她停下来,果然问:“怎么不说下去?”
  静姝不敢流露自己的失望,忙道:“妾身是想,她是不是还留在冷宫里,和那个人在一起,可是那天妾身去冷宫,并没有找到她。”
  齐旭回想湘湘那天挡在贤妃身前的模样,那眼中的正气和坚决,直叫他心潮澎湃,这样好的女子,若能在自己的身边……
  “殿下。”
  可身边,只有宋静姝,这个为达目的,可以抛下一切礼义廉耻的女人。
  “殿下。”静姝不知自己正被太子在心中鄙视,反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要喝水或吃东西,齐旭很不耐烦,刚想撵她走,又想起冷宫里的湘湘,便问,“你找她做什么?”
  静姝道:“妾身曾对您说过,那是妾身最好的姐妹,是想将来若能跟着殿下过安稳的日子,能把她重新带在身边,也让她过上好日子。”
  齐旭眯眼笑道:“原来你这么好心?”
  静姝难得被夸赞,不禁笑起来:“我们从很小就在一起,她是妾身的亲人。”
  齐旭想要得到湘湘,哪怕和她简单说几句话,可他明白,湘湘那种姑娘,不是宋静姝这般可随便玩弄欺侮于鼓掌的人。她清白圣洁,只可远观,只可慢慢地靠近,他不能吓着人家姑娘,而他现在更好奇,湘湘在冷宫里和齐晦是怎样的关系。想到这个,面上神情突然一抽。
  他问:“你看到她和齐晦穿着一样的夜行衣?”
  静姝没理顺关系,反问:“齐晦?”
  太子不耐烦,将“那个人”的身份再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静姝,末了还是问:“他们穿一样的衣裳?”
  静姝心里越来越慌张,太子为何如此关心湘湘,他们只是在冷宫见了一面,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太子是真的喜欢上湘湘了吗,一个男人对女人如此关心,除了情爱,还能有什么。
  “我问你呢。”见静姝总是发呆,齐旭愠怒。
  “是。”她回过神,虽然胆怯,可还是故意说,“妾身觉得,湘湘她应该和齐晦同进同出,一直被齐晦带在身边,应该是这样。”
  她偷偷看了眼太子,多希望太子不要再惦记湘湘。可事与愿违,太子对她说:“我会派人保护你,我有什么能耐,你也该知道一二了,尽可能地去接近你的好姐妹,想法儿把她带在身边。”
  静姝很小声地称是,齐旭看得出来她不情愿,轻轻哼笑,抬起她的下巴说:“我会对你好,对你们都好,想不想过安稳的日子?”
  “想。”
  “想不想让丽妃和孙昭仪她们,跪在你的脚下?”
  一句话,静姝双眼放光,那几个女人对待她的恶毒,她想起来就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太子见她来了精神,便知道她有所*,有*就有利用价值,他相信宋静姝会乖乖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这里不会有事,用不着你担心,去关心你的姐妹,把她带到你身边。”太子摸过静姝的脸蛋,捏起下巴,目光就足以逼迫她,“不会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吧?”
  静姝颤抖着答应,心内十万分的不愿意,可她不能违抗,太子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希望,即便不是希望,也无条件地想要顺从他。
  “走吧。”太子果然还是要赶她走,而静姝仿佛习惯了被轻视,为太子盖好被子,转身便要离开。
  齐旭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轻摇而去,方才转身时流露的失望眼神,稍稍触动了他,齐旭担心自己一味的冷酷会让静姝绝望,从而不再乖顺于他,唇边勾起轻蔑的笑容,开口道:“留下吧,今晚你留下,就睡在我身边,我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
  静姝霍然转身,惊喜之情毫不掩饰地露在脸上。可当她小心翼翼躺在齐旭的身边,身体被齐旭揽在怀里,鼻息间闻着他身上浓烈的药膏气味,不知为何,这一切和静姝幻想的不一样。
  不是太子受伤不能*而失望,也不是浓烈的药膏气息让她难受,这个位置带来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这不是静姝日夜所期盼的怀抱。
  夜晚匆匆而过,静姝在隔天清晨顺利离开了东宫。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每一次往来东宫都没有被人发现,因那是太子让她来的,既然是太子的意思,丽妃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捉不到把柄。
  太子在这皇城里的权利深到何种地步,他隐藏了十几二十年,恐怕连已故的皇后都未必清楚。
  而两天一过,明德殿里皇帝越发精神,他本来就没有心火暴怒引发内风,身体里的迷药散去后,就能行动自如。
  而他之所以还招恨,就是如此荒淫糜烂的生活下,身体没有提早衰退的迹象,也许是大量的补药吃了几十年,被丽妃说起来,就是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一次她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太子只是挨顿打,皇帝也没被气死。
  当皇帝完全苏醒后,丽妃再三提起太子的荒唐,想要撺掇皇帝废了太子,拥立她的儿子做东宫,可皇帝不傻,丽妃的儿子一旦名正言顺做了太子,她还不想尽办法弄死自己。皇帝虽是皇帝,可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要对付后宫还要对付朝堂,好好活着,并且控制他们的权利压制她们的*,才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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