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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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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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浅悠就黏着娘,母女俩竟比从前还好些。”
  别过兄嫂,世峰上楼来,妹妹既然在沐浴,她不便进去,只听得里头水声和母女俩的对话,母亲似乎不信女儿痴傻成了孩童,还在一遍遍问她,可浅悠却娇滴滴地撒着娇,说她明天要吃什么,说她要什么玩具,似乎是看到母亲的泪水,她又问:“娘,您怎么哭了?”
  母亲哽咽:“悠儿,是娘的错吗,这个家变成这样,我是不是也有责任?”
  可妹妹似乎听不懂,她只是娇柔地说:“娘,悠儿给您擦擦,娘,悠儿会一直陪着您。”
  世峰听了一半,下楼去等候,不多久侍女请老夫人下来,庞夫人一见儿子,心内本是五味杂成,可看到晒得黝黑的儿子跪下说他回来了,更郑重地叩首大礼,她还是热泪盈眶,咬着唇说:“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世峰亲手搀扶母亲落座,他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不急于这一刻,先要安顿好浅悠,不能动不动就让人围着她团团转。
  庞夫人摇头说:“她现在变成孩子,那么乖巧听话,可实际是个傻子,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世峰道:“娘,我能不能把浅悠,交给您?”

  ☆、289寸步不让

  “交给我?交给我做什么?”庞夫人明知故问,却不知是不想接手痴傻的女儿,还是觉得这样的孩子留在家里丢人,想让她和正常人一样过下半辈子。但言语上并不那么强势,显然她明白,儿子开了这个口,她就没得推辞。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事做得好,女儿是她生的她没有教好,还去指望哪一个。
  世峰见母亲神情中有可相谈的余地,便细数浅悠孤身在外的害处,眼下浅悠的事京城上下都知道,家里人有一个正确的姿态,才是平息悠悠之口的办法,母亲年迈,自然不能指望她照顾浅悠一辈子,但兴许照顾这几年,浅悠就好了。
  儿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好话都说尽,庞夫人唯有含泪道:“我应了你便是,我只问你,你真的要娶沈家的女儿,这个家你还回不回,儿媳妇的茶我还能不能喝到?”
  世峰早有所准备,莫说沈嫣是有孝心的人,他自己也不会轻易丢下这个家,可他不能用嫣儿和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赌母亲从未有过的温柔慈祥,应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对不起二位哥哥,二哥既然离了家,就不去管他,将来是否允许他们回来,娘和大哥说了算。这个宅子这个家,就让大哥来继承,大嫂为人好,把您教给她儿子也放心。儿子和媳妇不会不管您,隔三差五来给您请安,但日子,咱们就另过了,不敢让母亲操心。”
  庞夫人苦笑一声:“可不是,我又何必奢求。”
  庞世峰竟屈膝跪地,恳求道:“还请母亲成全,儿子与沈家结亲,少不得母亲出面。”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只是沈家那女儿,我是不中意的。你们也不必隔三差五来给我请安,太频繁了分开还有什么意思,逢年过节来应个景吧,隔三差五地来,你大嫂心里不定怎么想。既然如此,这个家,我所有的东西,往后都轮不到你了。”
  庞夫人擦去徘徊在眼眶的眼泪,现在一切有个了断,也是好事,沉沉一声:“我去看你妹妹。”便起身往楼上走,但听见楼梯上有动静,走上前看,女儿正坐在阶梯上,朝自己甜甜地笑着,而后跑下来搂着她撒娇,看到庞世峰,欢喜地喊了声:“哥,你回来啦?”
  世峰点了点头没说话,浅悠则缠着母亲要去睡觉,只等母女来上了楼,世峰才离开这里,而一出门便往大哥的屋子去,他需要交代他一些事情,再也不能这个家谁也不管不顾地抛弃庞浅悠,却让外面的人费尽心血为她周全,世峰是为了老母亲,无辜的侄儿们,还有痴傻的浅悠,才私心保住这座宅子,若不然以父亲的累累罪行,庞家早就该被抄了。
  夜渐深,皇城陷入了寂静,如今除了皇帝还没换人,一切几乎已有了定局,宫人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皇城里的日子,也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会有彻夜不息的狞笑声哀嚎声,再也不会第二天伺候主子的时候发现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静太妃也好,皇后也好,皇帝亦如是。很多人睡不着互相说话,就猜测皇帝会有什么下场,各种各样的说法,却没一个有同情心。
  中宫里,皇后正坐在湘湘身边,看着她如今躺平也无法扁下去的肚子,小心翼翼凑上去听了听动静,趴下来小声说:“肯定是睡着了。”
  湘湘安心地闭着眼睛,抬手摸到皇后的脑袋,说:“你也赶紧睡了,一下下坐起来,我都没法儿睡。”
  皇后笑道:“姐姐做什么还和我一起睡,朔亲王都回来了,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回家。”
  湘湘道:“我也舍不得你,我们都走了,你又是一个人,谁知道会不会出事,何况我还是每日要来看静姝,在朝廷发生变故之前,咱们还是照旧过日子。既然让你喊一声姐姐,我就要照顾你,我们夫妻是长久一辈子的,我怀着孩子本也做不了什么,知道彼此安好,心在一起便是,不急在一时。”
  皇后趴在湘湘身旁,贼兮兮地问:“姐姐和朔亲王在一起,想做什么不能做的事?”
  湘湘睁开眼睛,在皇后脸上拧了一把道:“将来你有了相公,自己去想。”
  皇后躺下来,长长舒口气:“守得云开见月明,我都不敢相信,世道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做梦似的。”
  湘湘扭头看了她一眼,问:“现在改主意了吗,将来要去青灯古佛一辈子,还是跟着我们?”
  皇后道:“我觉得自己,大概是放不下红尘的,可我……”她很正经地说,“我想随你们在一起,但我是嫁给过皇帝的女人,纵然什么也没发生过,可防不住别人胡思乱想,姐姐们,还有朔亲王,不要为我的婚事我的将来操心,让我随遇而安可好?我现在就贪恋眼前的日子。”
  湘湘颔首道:“所有人都负了你,可你却没有负别人,这样的事,我当然要满足你。这些日子没有你,我也熬不下去。”
  皇后心满意足:“我觉得自己活着,真好。”
  湘湘却觉得,这座皇城,除去贤妃,就剩下皇后是唯一的好,而这两人的好,都让她遇上了,亦是老天爷赐予的恩惠。
  翌日清晨,沈嫣和曦娘又结伴进宫,曦娘如今随沈嫣住在简府,毕竟还未正式进门,王府里有慕家父子姐妹,还有本家其他人和山那边过来的人住进去,渐渐的王府已经重新变回慕家祖宅,她一个外人就不合适住在那里,留在简府,和沈嫣进出也有个伴儿。
  这会儿姐妹几人坐着说话,皇后在一旁和小宫女摘花瓣,她们三人烹茶闲聊好不惬意。提起近来一些事,曦娘毫不客气地说,她想和湘湘单独谈一谈,沈嫣并不觉得尴尬,笑着去学皇后用花瓣染布的技巧。
  曦娘搀扶湘湘到外头阴凉处散步,湘湘担心地问:“姐姐是不是在简府有什么不自在?”
  曦娘摇头:“一家子人都那么好,我都不想走了。”她停了停,再道,“只怕你不想听,是庞浅悠的事。”
  湘湘立时面无表情,对她来说,她和庞浅悠的往来实在有限,就如同皇帝莫名其妙喜欢湘湘一般,湘湘也不知道庞浅悠究竟为什么,将她视作仇敌,而自己心里也有矛盾的地方,譬如那一场梦,她怎么在最初就认定,喜服喜帕之下的人是庞浅悠呢?
  “湘湘,我想去找她谈一谈,有没有结果另说,可我突然觉得,她不像是真的傻了。”曦娘道,“之前的事不算,这一路回来,她傻的‘太正常’,现在我越想越可疑,觉得她一言一行都是刻意那么做的。入城时齐晦抱你上马,两人共坐一骑接受百姓的欢呼,我看到她落泪了,虽然她又装傻敷衍过去,可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呢。”
  湘湘停下了脚步,那一天她根本没看到庞浅悠,可庞浅悠却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她,若说不膈应是假的,这辈子都不希望庞浅悠与她、与齐晦还有什么瓜葛,世峰都要带着沈嫣另过了,庞浅悠又凭什么阴魂不散。
  曦娘见湘湘脸上有些戾气,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安抚湘湘不要着急,湘湘道:“我总是装作淡漠她的存在,其实越是刻意越是说明心里在乎。姐姐,还请你帮我一个忙,当面对齐晦说那种话,我自己都觉得小气没心胸,想请姐姐以你的意思去告诉齐晦,往后不论庞浅悠发生什么,就算被敌人脖子架在刀上,也不许他再管。”
  曦娘还有什么没见识过,这番话听来决绝,可她却笑道:“你这般无情,才是好事,与其举棋不定,将来再不自在,还不如现在就斩断干净。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会好好和齐晦说。”
  湘湘这会儿也平静了,提起庞浅悠她总是梗着那场梦,梗着静姝曾经说的,什么她穿着嫁衣进了王府的门,女人小气起来很可怕,就算庞浅悠是被抬进去的,她也容不得。她一早就对齐晦说得清清楚楚,她湘湘虽不是什么出身高贵了不起的女人,可她必须是唯一的女人。
  “这些事上,我是寸步不让,也无同情心可言。”湘湘定了定心,突然很想很想见齐晦,挽着曦娘的手说,“我想见他了。”
  曦娘哭笑不得,但齐晦如今几乎已经开始了日理万机的生活,皇后再也不用一大早跑去朝堂垂帘听政,湘湘也不用躲在身后为她出谋划策,现在由朔亲王代为监国掌管朝政,她们连玉玺宝印都交给他了。
  曦娘是隔天,借口年幼时也曾受宰相照顾,虽然庞峻别有用心且日后屡屡要挟曦娘,可年幼时光,若非庞峻照顾,闭月阁若非宰相府荫蔽,也到不了今日。她说要去宰相府牌位前上一炷香,世峰答应了。
  到了宰相府,很自然地说要去看看浅悠,世峰想这一路都是曦娘照顾妹妹,心中本就感激,便亲自将她送来闺阁,那么巧庞夫人又把世峰叫回去,似乎相谈提亲的事。
  曦娘这里落得自在,客气地拿碎银子打发了侍女们,独自上楼来,她冷不丁地闯入闺房,浅悠正在窗前发呆。

  ☆、290装下去

  也许五六岁的孩子也会发呆想心事,可他们有多少会在被发现后立刻扬起笑容来掩饰,庞浅悠脸上那突兀的笑容,在曦娘看来实在太刻意也太可疑,既然她是来探虚实的,就不要转弯抹角,指了指楼下道:“丫鬟老妈子都退下了,这里就我们两人。”
  曦娘一步步走向浅悠,神情越来越凝重,紧紧盯着她的双眸,想从这对还没来得及放空的眼珠子里,找出最原本的庞浅悠,她开门见山地问:“浅悠,老实告诉我,你没有傻也没有疯,是不是?”
  庞浅悠眼中划过一瞬短暂的慌张,可依旧维持着那天真无邪似的笑容,歪着脑袋问:“姐姐,你说什么?”
  曦娘不会轻言放弃,自然若真的问不出什么,那就当她一辈子都是傻的,可她这辈子都在和人打交道,从前为庞峻,后来为齐晦,从哪些朝廷大员口中套出虚实,盘问人的计较,她或许比衙门里的老爷还厉害,莫不要说对付一个庞浅悠了。
  此刻,晨间一丝丝凉意早已被烈日晒得退散,才堪堪五月,已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小皇后一大早借口去采花,留下湘湘在寝殿中休息,可她晃悠着就跑来前朝,在那里等候朝会散了。
  隔着宫墙听里头的声儿,真真与自己垂帘听政那会儿完全不同,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热情,她身边的老宫女说:“听说皇上那会儿上朝,总是懒懒的,宰相大人说几句,然后便散了。先帝爷更不堪,也算有福气,生了朔亲王这么好的儿子。”
  皇后嗯了几声,赞道:“朔亲王是一等一的好,这皇室若都落魄了,也留下他这唯一一个希望。”
  老宫女有些非分之想,拉着皇后道:“娘娘既然和王妃情同姐妹,而朔亲王是如此好的男人,何不与王妃共侍一夫,只怕皇上命不久矣,弟弟娶了寡嫂,在民间也常有这样的事。”
  小皇后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想呵斥这老宫女,可一直以来她总算是精心伺候,自己落难那会儿也在身边,便没拉下脸来,但不得不严肃地说:“这种话你们胡说,传出去就糟了。我难得有一个人真心相待,怎么能去伤害她,你们不要再胡说这种话,我才多大,若不是被迫嫁给皇上,我现在还是在家玩儿的孩子呢。”
  老宫女见她认真起来,知道是说错了话,连连赔不是,此时那边有太监出来,殷勤地上前问:“皇后娘娘缘何久久在此,王爷听说了,让奴才来请安。”
  皇后便道:“我想见王爷有话说,可不着急,等他们散了朝不迟,国家大事要紧。”
  她一面说着,带着宫人去不远处的凉亭歇息,走远了还忍不住叮嘱,再不许她们胡说八道。可皇后自己也突然意识到,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妹妹,就算是真正的妹妹也该避嫌,现在还能假装是个小孩子,四五年后呢?别人瞧着自己一个大姑娘在他们夫妻身边转悠,能不说闲话吗?
  但没多久齐晦就闻讯而来,到了跟前,皇后担心地问:“可有打扰王爷的正事?”
  齐晦很温和:“娘娘有话只管吩咐。”
  皇后尴尬地一笑:“这样倒有些生分,我心里……”她慌乱地摇头,怎么就被宫女勾引着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言辞,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想告诉你,这两天明明大家都很高兴,但姐姐她总有心事,或者说不仅是这两天,之前就开始忧心忡忡了。而从之前来算,并不是单单为王爷担心,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虽不算长,朝夕相处,我多少也看得出一些。王爷若是得空,多多关心姐姐,要说现在一切太平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儿,可她藏在心里总不大好。”
  齐晦很是受用,认真地询问:“娘娘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仰着脸掰着手指计算之前的事,忽然想起来,道:“我们去探望老太妃们和三皇子回来的路上,姐姐她做了个噩梦,我要是记得不错,就是从那会儿起,看起来和她做的梦多少有关联。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齐晦感激不尽,连声向皇后道谢,而皇后为了避嫌,立刻就跑了。回到中宫湘湘问她去了哪儿这么久,皇后随便敷衍着,湘湘也没多想,而今天,她正等着曦娘归来,告诉她庞浅悠的结果。可没多久后,一直发呆的湘湘,突然唤来宫女,说她想见自己的丈夫。
  皇后在边上偷眼一瞧,湘湘这张脸,可不就是写满了心事吗?
  宰相府中,曦娘还在闺阁未走,庞夫人不屑见她这种低贱的人,大少奶奶还算客气,派人送来果盘茶点,都摆在了矮几上。可茶点果子分毫未动,庞浅悠站在窗前很久没说话了,就在侍女送东西来之前,她已经向曦娘坦白了,自己装疯卖傻的事。
  但她刚刚从王府被送去哥哥的私宅时,真的有一度痴傻,是简风带来母亲和嫂嫂,把她唤醒了。
  结果看到母亲依旧自私的一面,她选择了继续痴痴呆呆的样子,她不想跟母亲回去,不想回到这个家,而在那私宅里,她才有机会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可没等到她有勇气跑出去,湘湘就被册封了朔亲王妃,那天一早听妇人们闲聊着说起,她几乎要疯了。
  后来的事,曦娘和浅悠一同经历了,但在路上因受惊过度,她的确又一次变得不正常,直到在山脚下,浑身是血的齐晦倒在身上,她才终于又醒过来。
  然而至今,手上还留存着热血黏腻的感觉,不论怎么洗手,不论怎么浸泡在冰水里,也挥不掉那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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