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我来引导太子
湘湘虽然没说话,心里还是感激的,从她到芙蓉居起,不论静姝吃什么苦,都好好地保护着自己。玉屏的事各说各的理,她本就无从追究,可从自身来看,静姝一直把自己当姐妹,她可以放下一切去伺候那老皇帝,但绝不愿好姐妹被糟蹋。
静姝见湘湘仍旧闷闷的,并不着急,反而说:“很多事说来话长,玉屏的事也好,孙昭仪的事也好,可你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静姝,往后咱们都好好的。”湘湘微微一笑,算是释怀,而她又何来的资格,在静姝面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这样想,我才安心。”静姝算舒口气。
她吩咐湘湘把金银首饰收好,自己则走到高大的穿衣镜前,仔细看容貌体态,看衣衫的搭配,湘湘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静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她为了生存而不断地去讨好老皇帝,可每一次去都宛若赴死般沉重,或是一言不发,或是责骂宫女太监出气,此时此刻的笑容,从未见过。
湘湘赶紧把目光收回,将金银玉器仔细收拾好,她有什么可好奇的,自己瞒了静姝多少事,她凭什么指责静姝不坦率。
那天夜里,静姝去了明德殿伺候老皇帝,但结果不如人意,破天荒的,静姝当晚就被送回了芙蓉居,天气渐凉,她裹着氅衣在床上瑟瑟发抖,湘湘和其他宫女围了一圈,不知做什么好。
静姝是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第二天一早,孙昭仪就到了。静姝屏退了所有人,直让湘湘奉茶。
湘湘端着茶盘走过廊下,觉得有什么在天边晃悠,抬头,乍见齐晦坐在墙头,大白天的,他就那么坐在那儿,惊得湘湘差点摔了茶盘。齐晦却冲她挥挥手,红唇微动,像是在约湘湘今晚相见。
慌张地将前后左右看了看,院子里还真是没有人影,湘湘这才稍稍定心,便奉茶进门,不想孙昭仪正在说话:“皇帝今年内,就要为太子选妃,选妃之前要有人教太子床笫之事,宫里的规矩,是挑几个成年宫女去引导太子。这几个人往后就留在东宫伺候太子和太子妃,命数好的册封良娣,将来也有前程,命数不好的,太子妃容不下的,也就没有将来了。”
湘湘听这话,还不觉得什么,要端茶进来,谁知静姝的话,却把她惊到了,静姝立刻就跟上说:“娘娘放心,我会好好引导太子,一定让太子知晓人事的美妙。”
孙昭仪轻哼道:“若能再让他对你恋恋不忘,就再好不过,咱们有了太子的把柄,就不怕他中途倒戈,他是处处为自己的,可咱们要他至少也想咱们三分。”一面又道,“你好生准备,这几日就让丽妃手下的人得意吧,咱们先控制住太子。”
湘湘端着茶盘,退到了门外,仰头看高墙,齐晦果然还在,可她一脸的暗沉,和方才慌张但又兴奋的笑容天壤之别,齐晦也跟着变了脸色,不知道湘湘遭遇了什么。好在,今晚就能相见。
☆、055到底谁错了?
茶水最终没有送进去,待静姝送孙昭仪出门见到她,还以为湘湘刚刚送来茶水。孙昭仪见奉茶的宫女样貌丑陋且笨拙,不禁对静姝冷笑:“你倒是聪明,身边留这么个又笨又丑的人,若是漂亮机灵些的,改天就该抢走你的风光了。”
静姝赔笑附和着,将她送出门,再回来,湘湘已经在屋子里了。她伸手摸了摸茶水,果然不是滚烫的,静姝叹了口气喝过茶,把玩着杯子问:“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去,万一出了事有杀身之祸,也怪不到你头上。”静姝撂下茶杯转身进内殿,冷冷地飘来一句,“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那之后,彼此没再说话,等湘湘退出门,齐晦也从墙头消失了,可她却忽然觉得,如今的日子,就剩下见齐晦和贤妃娘娘,还算有所期待。
但十几年的姐妹,静姝能护着湘湘不被老畜生糟蹋,湘湘也不愿静姝只身犯险,孙昭仪明显是利用静姝,万一她是和丽妃联手要铲除太子呢,东宫与妃嫔通奸,静姝就完了。
是日夜里,眼看着静姝被孙昭仪的人秘密带走,湘湘追了出来,拉着她不要她去。孙昭仪的人不耐烦,静姝说了几句好话后,就拖着湘湘到一边说话。
湘湘苦苦相求:“不要去,就算孙昭仪不算计你,太子发现你是皇帝的人,他也会杀了你……”
静姝神情凛然,摇头道:“不会,他一定不会杀我。”
“静姝。”湘湘还想劝。
“你是怕我死吗?”静姝变了脸色,目光直直地瞪着她,“你是在嘲笑我不洁身自好,你是从心里看不起我,你是怕我出事牵连你,湘湘,我到现在吃的所有的苦,为了什么?”
湘湘被逼到墙角,静姝突然呵斥她跪下,甚至伸出双手,把湘湘按在地上,她凄声说:“想活命,就别动,我是做给那几个人看;你想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可我做错什么了,要被你这么看不起,难道玉屏那样抹脖子上吊就对了,我就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我就是想活着,想体面地活着,你既然这么看不惯,就滚远一点。”
静姝说话时,一只手搭在湘湘的肩膀上,本是按着她跪下的,但湘湘却感受到静姝的颤抖,那一下一下里,全是她的彷徨和恐惧,她说得那么决绝,可她的内心,脆弱的不堪一击。
孙昭仪的人来催促,静姝最终走了,黑洞洞的宫道上渐渐没了声息,湘湘跪坐在墙角边,入秋后的地砖很冷,也就是这冰凉的感觉,才让她继续保持清醒。可她怎么也无法想象,静姝此刻要如何去勾引太子。
一阵风扑面而来,湘湘抬头时,熟悉的身影已经在身边,身子被人轻轻搀扶起,耳畔是温和的言语:“地上很冷,会着凉。”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里一个激灵,立刻要朝静姝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手却被人拽在掌心,一股力量牵制她前行,齐晦很冷静地说:“你现在追过去,反而会害了她,还有你自己。”
☆、056你喜欢我吗?
月色映在湘湘的眼中,泪水晶莹,宛若天际的银河,齐晦有一瞬看得恍惚。
湘湘的手被齐晦拉着,她没有挣扎,可她哭了:“我没有看不起她,我不怕被她牵连,我担心她,我是担心她。”
齐晦慢慢走近,见湘湘不再要跑,就松开了手,依旧冷静地说:“这些都是她对自己说的话,她自己这么看待自己,才会觉得其他人都是如此,不怪你,或许也不能怪她。”
湘湘抹掉眼泪,但那只手,还留存齐晦掌心的温暖,摸到自己的脸,她心里微微一热,不自觉地看向齐晦,感觉到内心渐渐安定,不由自主地问:“特地来找我?”
齐晦颔首:“白天见你脸色不好,猜想是有什么事,有些放心不下。”
湘湘有异样的感觉,陌生新鲜,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偶尔困扰她的问题,此刻全跑了出来,对齐晦的依赖和信任,看到他时满满的安心感,不高兴的时候会想到他,高兴的时候也会想到他,她这算什么,她喜欢上人家了吗?
“湘湘。”齐晦突然出声,让湘湘的神思立刻回到眼门前,只听他道,“静美人此去什么结果,谁也无法预料,如果她出了事,我会立刻来带你走。不论发生什么,你在芙蓉居等我,不要乱跑,实在要离开那里,就去冷宫。”
说这一番话,齐晦等同把湘湘的一切都肩负在了自己的身上,湘湘听得心潮澎湃,无意识地就流露出心声:“我们约定好的事,我几乎没能做到什么,你却一直在帮我、保护我。”
齐晦微微一笑,皎洁月色下,俊美的样貌足以颠倒众生,可他还没说话,湘湘已经凑到面前,问:“你是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深藏的心思摆在眼前,齐晦竟朝后退了两步,这仿佛逃避的姿态,让湘湘脸上的光芒倏然黯淡,她自嘲着为彼此解围:“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湘湘跟着舞班走南闯北,最早给富贾乡绅跳舞,长大后给达官贵人献艺,见过脑满肠肥色眯眯的暴发户,也见过高雅端庄的贵族,和村里的妇孺下过地做过衣裳,也和人吵过架干过仗,她真不是那种羞怯娇柔的小女子,刚才突然这么问,是由心而发,但说出口,脸就刷得红了。
齐晦心里扑扑直跳,他这辈子最迷茫彷徨的时候,是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丽妃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没想到日渐强大的自己,会在此刻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静默了片刻,还是湘湘先开口:“我回去了,也许静姝很快就会回来。”
面前的人翩然转身,就要远去,齐晦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开口道:“湘湘,我……”
“齐晦。”突然有男人的声音传来,湘湘被唬了一跳,从夜色中走出和齐晦身材年纪都相仿的男子,他一身锦服十分高贵,负手看着他们俩,齐晦的手正拉着湘湘的胳膊。
湘湘往边上让开,垂首静候事情的发展,果然齐晦没有慌张,只是问那人:“你怎么来了?”
庞世峰却是看着湘湘说:“我爹让我来看看,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057愿为你赴汤蹈火
连世峰靠近都不曾察觉,齐晦的确该反省他最近怎么了,可反省只会有一个结果,便是这段日子没有别的事费心时,脑袋里心里想的,全是湘湘。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世峰问湘湘,下意识地朝她走近了一步,没想到齐晦竟上前拦住了,严肃地说,“这里不宜说话,先让她回去。”
世峰没做声,齐晦则对身后的人说:“还是照方才说的,万一有什么事,你不要到处乱走。”
湘湘见齐晦与陌生人说话的架势,看得出来他们很熟悉,不免安心些,她既盼着静姝不要出事,也不愿给齐晦添麻烦,齐晦让走,她立刻转身奔入黑夜里。
“怎么回事?”世峰语气硬,但话中透着对齐晦的担忧,“你该知道,做任何多余的事,都会给你添麻烦,更糟糕的还会给娘娘添麻烦。”
“她就是曦娘要我们找的姑娘。”齐晦道,“具体的事,来日出宫我再告诉你,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孙昭仪为了挟制太子,把静美人送到他床上去了,今晚这宫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世峰不可思议地说:“孙昭仪疯了?太子一旦意识到,她和静美人都别想活。”
齐晦嘴边掠过不屑的笑意:“兴许发现了,觉得更有意思,反而要把静美人留下。太子的脾气,你爹到现在还没摸透?”
世峰微微皱眉,父亲说过,太子心思很深,表面有最温润的气质,内心有最狠毒的手腕,他不是大智若愚,也不是看破红尘,他是比任何人都率性地活在这世上的人。
“我爹让你最近小心一些,丽妃可能要对付你和娘娘。”世峰朝什么看不见的夜色里望了一眼,略没有底气地嘀咕,“若是儿女情长,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你能给别人希望吗?你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因为是一起长大,有着十几二十年情分的兄弟,这样的话庞世峰才敢说得,齐晦亦明白世峰是为了他好,当初就是他的错,才让母亲被丽妃折磨至眼瞎,他不能再让母亲因为任何事,受到伤害。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几乎漠视母亲、世峰,还有曦娘以外所有的事,到底为什么会惦记湘湘,仿佛从城门下偶遇起,他就再也摆脱不了这份关心,那天他上了马车就往宫门口看,那一刻,他就是想,再看见湘湘。
“我爹说,丽妃已经容不下你和娘娘,这些日子你千万小心守在娘娘身边。”世峰长长一叹,问齐晦,“娘娘还是不愿跟你离宫?”
齐晦却反问世峰:“你爹到底选择我,还是三皇子?”
世峰一愣,这是他们之间一直避讳的话题,世峰夹在父子和兄弟之间,孝道和情义难两全,但他心里一直都想好了,父亲不缺一个儿子尽孝,齐晦却再难有个好兄弟。
“他一直模棱两可,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世峰皱眉头,夜色里深深看了眼齐晦,“你若有那份心思,我赴汤蹈火,也会为你周全。”
☆、058湘湘病倒
齐晦笑:“你爹会杀了你。”
世峰不在乎:“他若能为此杀亲生子,那我背叛他又如何?我并非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而他扶持三皇子那么小的孩子做皇帝,对天下有什么好处?”说着竟有些气恼,再问齐晦,“你到底想不想,给我个准话。”
“不知道。”齐晦不是敷衍。
世峰随齐晦一道回冷宫,帮着劝了贤妃几句,可贤妃不为所动,坚持要留在这里,世峰也没有法子。离开前,世峰见宫内一切太平,不禁笑:“看样子皇帝沉迷新欢,而太子也不在乎是他爹用过的。”
齐晦却道:“你可以顺道去一趟明德殿,只怕他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丽妃现在不求皇帝留恋什么女人,她要那些人往死里伺候皇帝,最好他酗酒而亡,或纵欲暴毙。”
世峰听得背上凉飕飕。皇帝自作孽,这么好的儿子抛弃不管,让他如此冷漠地看待亲生父亲的生死,而留下满世界的人,一个个都要他的命。
那晚,皇宫中异乎寻常的安宁,湘湘在静姝的屋子里守了一整夜,稍有动静就惊醒,怕是静姝归来。入了秋,夜色微凉,天亮时湘湘就觉得鼻塞头疼,可是归来的静姝,却是红光满面,与她每每从明德殿侍驾回来的模样是天壤之别。
因是秘密行事,静姝归来不如平日大动干戈地让一群人伺候,她悄悄回到屋子里,脱下披风里头就是寝衣,身子干干净净像是已经沐浴过,柔软的身体卧在榻上,一手垫着下巴,胸前衣襟微微敞开,半抹酥胸若隐若现。
湘湘给静姝送了一杯茶,入眼她风情妩媚的体态,短短几个月,静姝的身体已经和做姑娘那会儿很不一样了。
湘湘莫名脸红了,双颊仿佛晚霞染过,静姝本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真到了湘湘面前,反不知如何开口,昨晚宫道上那些话,她也没有忘记。此刻觉得湘湘脸色不好,凑近了伸手摸一把,惊讶道:“你发烧了?”
“烫吗?”湘湘摸着自己的额头,晕乎乎地说,“就觉得鼻子不透气,头重脚轻。”
湘湘的确病倒了,这一阵子起起伏伏,身心都不得安宁,那一晚着了凉,之后连着烧了两天,而那两天里,静姝依旧每晚秘密离开芙蓉居,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白天里甚至亲自来给湘湘喂药,湘湘虽然无法苟同静姝的行为,但静姝眼中单纯的欢喜,实在是久违了。
齐晦在那天傍晚才打听到湘湘发烧病倒,奈何他不能近到湘湘身边,想让太医院派好的太医,可那么做实在有些扎眼,好在静美人这几天心情好,对姐妹的事有所留心,湘湘得以医药救治,并无大碍。
第三天一早得知湘湘退烧,在芙蓉居的墙头看到她在屋子里的身影,齐晦才觉得安心,回到冷宫时,身上不同的气息让母亲有所察觉,贤妃觉得儿子今天心情不坏,才敢问:“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吗?”
☆、059病美人
为了离宫的事,母子俩近来没能好好说过话,贤妃不怪儿子生自己的气,他若真不顾及母亲的感受,直接把贤妃强行带走就是了,可他没有这么做,贤妃知道,儿子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
齐晦想说湘湘病了,又觉得只会让母亲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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