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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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天下舞-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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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知道太妃走了,才终于出声。
  湘湘大喜,搀扶皇后坐起来,连声问:“难受吗?肚子疼不疼,你吃了好多脏水下去呢,有任何不舒服都告诉我,让太医帮你,吃了药就会好的,不怕。”
  “姐姐。”小皇后却哭了起来,扑在湘湘的怀里,湘湘见她如此,反而安心,同样伸手抱住了她。
  夜色降临,这一天又将过去。朔亲王府中,齐晦正为自己准备出行所需的东西,柜子里他和湘湘的衣衫摆在一起,他一手摸在柔软的衣衫上,沉思了许久,最终松开了手,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再动摇。
  门外有人敲门,慕茵的声音在问:“表哥,我能进来吗?”

  ☆、242阳光下的不安

  齐晦应了一声,并将一些行礼拿到桌上来收拾,慕茵进门见他在做这些,要上手来帮忙,女孩子到底细致一些,齐晦便撂开手在边上看着她做。
  慕茵做得像模像样,但还是谦虚:“我没有嫂嫂那么周到,表哥若缺什么,之后沿途再买来补吧。”
  齐晦说已足够,但问:“来找我有事?”
  慕茵将包袱皮打了结,垂着眼帘说:“表哥几时才能让我跟上你们,半个月?一个月?”
  齐晦道:“总要这些时间,我们三人还要汇合,除掉庞峻后,要由世峰来代他父亲,还有很多的事,皇帝这边,也要先想法子安抚。你安心在家里等,我答应让你上战场,一定会来接你。慕家在那边不是还有些族人吗,到时候接回来,你和慕清商量如何安排。”
  慕茵一一听着,却陷入自己的沉思,还是齐晦问她:“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你嫂嫂?”
  “嫂嫂那儿一直担心着。”慕茵道,又抿了抿唇说,“表哥,简风要一直在这里呆着,直到你来接我?”
  齐晦听起来,慕茵来找他好像这会儿才说到了重点,见慕茵的脸微微泛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愿去点破姑娘的心事让她尴尬,只简单地应:“他偶尔也会回简府,来去自由,你没来之前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吗?”
  慕茵想了想,轻声道:“没什么事,你要走了,我就问问家里之后怎么办,再有我和哥哥已经商量好,等世道安定了,我就带着从山那边接回来的慕家人,离开京城回慕家的发源地。不过这都是后话,就先告诉表哥一声,到时候您不用为我的事担心。”
  齐晦知道慕茵一向有主见,可忽然听说她将来要离开京城,难免有些惊讶,但他笑道:“将来会另改帝都,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到时候再说,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可万一我们回不来……”
  慕茵心头一紧,却见表兄镇定地说:“家里留了足以出入皇宫的高手,万一我们回不来,简风会跟他们一起把湘湘从宫里救出来,简府则会走二十年前慕家的路,从这里消失。慕茵,到时候替我照顾湘湘。”
  “简府也要消失,那慕家?”
  “这是最坏的打算,到时候皇帝也保不住,也就不会因为湘湘而为难简府,等庞峻再赶回京城,简府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齐晦将收拾好的东西堆在一起,对慕茵微笑,“别害怕,你嫂嫂也知道这些事,走了这条路,我们只能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慕茵微微蹙眉,她在想什么呢,所有人都在为天下而奔命,就连被软禁深宫的嫂嫂也在默默地努力,她却为了些些儿女情长困扰难安。
  齐晦见她神情越发纠结,更不愿点破,便劝慕茵回去:“早些去休息,养精蓄锐,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你我。”
  慕茵点头,像是定了心,便退出表兄的卧房,谁知才走出去,竟见简风提着灯笼晃过来,老远看到他,就招手问:“你哥睡了没有,我找他说话呢。”
  “还没有。”慕茵才定下的心,因为心中那个人的突然出现而又动摇起来,她简单撂下三个字,匆匆就跑了,简风提着灯笼看她一阵风似的从身边过,轻轻摇头,“这人还是觉得怪啊。”
  隔天一早,齐晦得到消息,皇帝已经临近帝都,庞峻没有对皇帝动手,放他平安归来了。可走这一趟,皇帝亲眼见到浩荡大军的声势,他明白庞峻几乎抽走了国家全部的兵力,他回到京城,实则与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如今他最后的希望,就在那些反对庞峻的大臣身上,毕竟除了齐晦几人,朝廷里还有很多人想要灭了庞峻,如果他们之中能有一个人做到,那他座下的龙椅还能保住。
  皇帝做太子,压抑了二十多年,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网罗了足以弑君的势力,可他登基之后,没能好好地迅速发展自己的力量,甚至灭了自己的外祖家,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圣驾于傍晚回到皇城,马蹄声车轮声在空旷的宫廷内回响,他下车换轿子时,有亲信赶来禀告近日的事,皇帝自然也知道了昨天皇后差点溺毙,坐上轿子,便命人直接往洛神殿去。
  这一处,湘湘知道皇帝进宫,已经收起了她缝制的衣衫,搬来小炕桌与病榻上的皇后对弈,她不会去迎接皇帝进门,听见外头的动静时,握住了皇后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
  皇帝风尘仆仆闯进门,才刚刚见湘湘起身,她就站在床边,绝不会上前来相迎,不由得,皇帝的脚步也定住了。
  “朕回来了。”皇帝说。
  “是。”湘湘含胸欠身,仅仅这一个字。
  皇帝眼神一颤,又问:“皇后怎么会溺水,要不要紧?”
  “臣妾没事了,让皇上担心,罪该万死。”小皇后哆嗦着说这句话,就在床上叩首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没事就好。”皇帝冷冷的,目光则留在湘湘身上。屋子里已点了灯,四面而来的光线,让她脸上的轮廓越发明显,可那明明柔媚的线条,因冷漠而显得僵硬,特别是那天在湖边摸了她的手后,湘湘身边不可交近的地界,越来越大。
  “你们早些休息,下棋的话,多点几支蜡烛。”皇帝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竟不曾走近她们,直接在门前转身离开。
  湘湘心间一松,对瑟瑟发抖的皇后道:“别怕,皇上走了。”
  这一边,皇帝大步直冲长寿宫而来,天色越来越暗,长寿宫内外却灯火通明,静姝一袭妖娆华丽的裙衫等在门前,一见皇帝便笑靥如花。
  进门,皇帝才稍稍展开双臂,静姝便上前为他宽衣解带,舒适干净的衣衫已经放在了一旁,就等皇帝来替换。等他坐下来,已不再带着路上的风尘,热茶送到面前,淡雅的茶香清心凝神,可他正觉得舒适,静姝靠近过来,一阵脂粉香气,搅乱了茶香的清幽。
  “滚开些。”皇帝突然怒,让端着点心的静姝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
  可是弥散在空气里的脂粉气怎么也散不去,茶香也再回不到刚才的韵味,皇帝想起湘湘那淡定安宁,可骨子里是鄙夷自己的神情,一时勃然大怒,挥手把桌上的茶盏推在了地上。
  碎裂声震得静姝心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皇帝会为了皇后为了湘湘而折磨她,可这份折磨迟迟不来,她迟迟不得安心,现在皇帝的无名火,她又不知从何解。
  好半天,皇帝才沉声说:“待有一日庞峻逼宫,朕何去何从,你又要往哪儿去?”
  静姝垂目,嘴上说:“生或死,且听皇上安排。”可她心里,真的不知道。
  一转眼,圣驾回宫已有两日,这两天皇城上下,却如同圣驾不在时一样安宁,早朝虽然如旧,可宰相大人不在了,更带走了许多文武大臣,朝会冷冷清清,要紧的事他们办不了,不要紧的事令人发困,皇帝应付了两天后,终于厌了。
  第三天,他拥着美人在榻上,外头内侍到时间来请皇帝起床。皇帝实则早就清醒了,他今天笃定不上朝,要取消朝会,却醒得比任何时候都早。可仿佛是预见到了要发生大事,当内侍领命离开不久,他来了兴致翻身把身边的女人压在身下,门外又传来急躁的声响。
  “朕不是说……”
  “皇上,八百里军情急报,边境连失两座城池。”
  皇帝正骑在美人的身上,听见这句话,不禁重重地跌坐在床榻上。身下的美人吓得魂飞魄散,悄悄爬下床,可一直等她裹了衣裳逃出寝殿,皇帝也没动静。
  而这一天,齐晦已经日夜兼程,几乎要赶上前方的队伍,却收到庞世峰送来的消息,他的父亲,正在他跟踪的那一路人马中。自然慕清也得到了消息,齐晦调转方向往世峰那里去的路上,恰巧与慕清汇合,慕清见了他不免笑:“本想比你早些到,直接取了庞峻的人头,看样子,我们要打个商量了。”
  庞峻是直接害慕家消失二十年的仇人,慕清杀红眼齐晦并不意外,对齐晦来说,庞峻亦是害了他们母子的凶手,庞峻的确死不足惜。可他们还要和世峰一辈子,他到这一刻,仍旧希望把庞峻的生死交给世峰。
  齐晦笑着,与远在京城深宫里的湘湘几乎同样的口吻说:“先靠近庞峻再说。”
  两人带着人马疾行去与世峰汇合,赶路的那几天,京城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连一丝丝风都没有,可本该春暖大地万物复苏的季节,阳光之下的皇城却更透着几分凄凉,所有人都觉得不安,到底什么不安,又不单单是为了边境失去两座城池。
  洛神殿里,湘湘的嫁衣做成了,她站在镜子前,将衣衫穿上,小皇后推开窗户,窗外和煦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那金线绣的祥云之上。

  ☆、243这样的结果

  阳光充满了整间屋子,镜中的人亮了起来,从曳地裙摆层层而上的金色祥云,大气磅礴,红纱盖着锦缎,朦胧了金线闪烁的光芒,小皇后站在窗下看,痴痴地说:“姐姐,好看。”
  这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湘湘亲自带着针线房的宫女共同制作,可惜皇帝归来后宫女们便离去,不然很想让她们也看一看衣衫做成的模样。腰带上精致的菱花纹,是宫女们熬夜为她所绣,臂上长帛若隐若现的花瓣,是皇后落水前去采来各色花朵,用真正的花瓣一片一片染的。
  “姐姐像脚踏祥云,穿过百花来到人间的仙子。”皇后跑上来,绕着湘湘转了又转,羡慕地说,“将来我去了尼姑庵,就不能穿这样好看的衣裳,可我也想穿一次,就是……穿给谁看呢。”
  湘湘笑道:“瞧瞧,既然心不诚,就不要勉强,至于穿给谁看,谁知道来日会不会遇到好的人呢?”
  “姐姐胡说什么呐?”皇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前来扶着湘湘的腰问,“会紧吗,勒着肚子里的孩子没有?”
  湘湘摸着尚未有变化的腰说:“太医说两三个月后才渐渐看得出来,我自己倒还不觉得,不过这身衣裳做得刚刚好,再过些日子肚子显出来,就穿不了了。大概要等一年后,我才能重新穿上她。”她笑着摸了摸袖子上的花纹说,“不过平日里没事儿穿着,也实在太张扬,王府里的人,都看管我穿得简单……”
  可是笑容渐渐散去,湘湘想起了那一天空荡荡的家宅,日渐熟悉的婢女家丁都不见了,他们最终没能被救回来,那些看惯了她简单模样的人,都再也看不到了。
  “姐姐怎么了,好像突然不高兴?”皇后为湘湘松开腰带,将裙衫层层褪下,这衣裳虽用上好轻盈的料子来做,也架不住一层一层地穿戴,起初湘湘只想做一件裙袍,可针线房的宫女们却说,最隆重的华服可不止有外头单单一层,既然是嫁衣,就要正正经经穿戴。
  湘湘没有说那些残酷的事,慢慢将衣衫褪尽。只留贴身的绸衣,身子亦变得轻松,而镜子里的人整整小了一圈,看起来单薄又柔弱,果然刚才被华服支撑起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那仿佛万丈光芒的气势。
  “姐姐,将来你可每天都要穿那么隆重的衣裳,就像我,就像太妃娘娘。”皇后小心翼翼收起湘湘的嫁衣,说道,“可惜我的衣裳总不大合身,太妃的又过于妖娆,哪有寡居的人像她这样的,就算是丽妃那会儿,也个个打扮的妖里妖气毫无尊贵可言,反正我进宫以来,就没见过有人是真正撑得起皇家贵气的。”
  湘湘笑:“你这么使劲儿地夸我,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有求于我。”
  皇后将衣衫收入柜子中,用上好的香囊放入其中,怕衣衫潮了蛀了,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说:“好便是好,不好便不好,我在家时见莫家那些夫人少奶奶们算计着过日子,每天都说着违心的话,很没意思。我记得一位婶母曾念叨,如今这世道,人活得太累,明明讨厌憎恶,却还要假装喜欢和热络,这比起憎恶本身更累心。”
  湘湘专心地听,小皇后则晃晃脑袋自嘲:“我在讲什么呢?”
  “说得很好啊,你念的书本就比我多,见识也比我广,年纪虽小,可若皇帝是个好皇帝,你也一定会是个好皇后。”湘湘道,“再者,皇室不仅仅只有皇帝,宗亲贵族那么多人,将来总还要往来。”
  皇后嘀咕:“最烦这些事了。”
  湘湘重新将平日穿的裙衫穿戴整齐,站在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说:“再烦也要扛在肩上,他替换的只是一个人,不是整个朝廷也不是整个皇室。”
  皇后为湘湘披上罩衣,问道:“朔亲王几时能归来,听说敌军攻城略池,又占了一座城。”
  湘湘微微蹙眉,他知道齐晦除去庞峻后,要面临的是真正的战争,虽然百姓受难,可错本不在他,而他若能真正去打下江山,将来也比明德殿那一位硬气些。
  “娘娘,你知道宫里的佛堂在哪里吗?”湘湘忽然问,她如今,也只有寄托神佛保佑,为齐晦做最绵薄的事。
  “何必去佛堂呢,我们请一尊菩萨来洛神殿就好,这事儿,我还是做得成的。”小皇后眼神明亮,把这件事揽下了。
  在湘湘的祝祷下,齐晦和慕清已顺利与庞世峰汇合,走到这一步,世峰心中只有浩然正气,商议起由谁最终向他爹动手,世峰面色深沉地说:“你们带人进去,我在外面接应,怎么做不用我教了,都是男人不要婆婆妈妈,想想边境罹难战火的百姓,还等着大军前去营救,被夺取的城池,要一座一座夺回来,若不能赶尽杀绝,也要把他们赶回山那边。”
  既是如此,齐晦和慕清也不必矫情多虑,行进中不宜下手且亦生乱,他们便选定了军队下一个安营扎寨的日子,要在那一天让庞峻为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庞峻身边并不是没有防备,他防备的也不仅仅是慕清之流,如皇帝所期盼的,朝中想要取庞峻性命的不止齐晦和慕清,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杀手前来,齐晦他们也要赶在这些人之前,好率先让世峰替下庞峻,掌控三军大权。
  而庞峻大营层层守备并不易突破,这一日安营扎寨,齐晦三人带人而来,便发现若要不引起骚乱,只能潜入三四人,而世峰要想在那一刻越过他的兄长迅速接手父亲的一切权利,不得不改变计划,让他跟随在一旁,至少也要在营帐外等候。
  开弓没有回头箭,世峰毫不犹豫地便与他们同往,是以夜色深沉时,在巡逻侍卫铠甲碰击的声响中,他们带了两个身手最好的手下,仅五人潜入庞峻营帐之外,可就要进入营帐见庞峻时,营帐外忽然灯火亮起,有十来个人骑马而来,之后为首那一人单独由侍卫用灯笼引路送入大帐,世峰借着灯笼的光线,轻声对齐晦慕清道:“这个男人我见过,在我爹的书房,他曾和我爹说起开锁找钥匙的事,若不是慕家人,也该是那边的人。”
  慕清冷声道:“那就一起结果了。”
  可营帐中却传出庞峻的怒叱:“你们混账,约定好的事出尔反尔,难道真的要我用数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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