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所说的也太令人惊悚了,难道说机关设定就是如此?正边走边思疑中,突听后头传来疯子的颤音:“小六小九,你们等等我,我好像动不了了。”
两人同时止步,手上一松,陆续嘴里低咒一声迅速向回跑。等我尾随上去时听到他在骂:“你是猪吗?我都让快走了,还愣在原地。”不远处疯子语带哭腔地说:“是你说墙是动的,我就好奇多看了一眼,哪知道。。。。。。”后面他的声音突然就没了,一下子静寂得人心都在颤。
我比陆续慢一些,等跑回时,发现他僵立在当下。灰石墙就在近前,但却不见疯子影踪,我奇怪地询问:“人呢?”低头去看水中,难道昏过去了?但水里一目了然,也不见其影,我不由纳闷了,疯子去哪了?还是说刚才我们跑过来时,他从旁边擦身而过没看到?
可看陆续的神色不对,眼睛直直地瞪着灰石墙,眼珠都不带转的,沉得吓人。只见他的嘴唇蠕动了下,没发出声,可我却是看懂了。他说:进去了。
当我领悟过来他意思时,眼睛一点点睁大,表情也变成了震惊。他是说。。。。。。疯子进那墙里面了?天方怪谈还是聊斋异事?余光中看到陆续动了,他抬起手向墙伸去,我直觉扣住他手臂,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根细长铜丝,是之前用来测试的,后来见他就直接绕在手指上了。
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当铜丝头部接触到灰石墙时,那个点就好似张开了嘴巴一样扭曲变化,以蚕食的方式将铜丝迅速绞进去。眼看陆续的手要触及,而他却如呆怔了般迟迟不松手,我去拉他手臂,发现他肌肉已僵硬,狠力拽下时,刚好他手拽的铜丝被那石墙给吞没。
我吓得浑身冒冷汗,拉了他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此时已经不用再猜测了,因为那堵墙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移行。另外我察觉到另一个异状了,空气中原本沉浓的白雾正在逐渐消散,之前是可视距离为一臂之间,此时起码有两米。但回望来时路,却依旧雾浓,似乎只有我们眼前的雾在散。
电光火石间立即明白过来,不是本身雾气在驱散,而是这堵“会移动”的墙在吞噬这雾气。不敢再去深思后面的,拉了陆续就想走,但他定在原地犹如脚生根,眼睛依旧死死瞪在石墙上。我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也并非我绝情不顾疯子死活,而是眼前发生的事实在太诡异了,墙把人给吞噬进去,这种事听都没听过。如果是机关,那么这机关也太令人震撼了。
对危险规避,是人的本能反应。我一下没拖动陆续,恼怒地喊:“走啊。”没想他比我嗓门还要大:“疯子进去了!”我咬了牙迎头直上,“那怎么办呢?你也跟着一起进去来证明你们的兄弟情吗?”陆续嗤的一声抽了口冷气,看我的眼里浮了寒意,隔了两秒,只听他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来:“小九,你没有心。疯子就算再不着调,他也是真心实意对你的,现在他进了里面,怎样你都不该是这态度。”
我气得全身轻颤,语声却不再高昂,而是冷凝了口吻问:“那你说说,我该是什么态度?也冲进去陪他,就叫有心吗?”陆续的眼神依旧很冷,我明知他是因为疯子的情形而理智不在,但还是有一股火一下冲到了头顶,连声咬字说:“好好,要有心是吧,这就去!”
发了狠地甩开他的手,夺身而向灰石墙冲,那一刻我脑中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想。而后一刻当陆续从后面死死抱住我时,觉得脚都在颤抖。离开灰墙不过几尺的距离,我干哑地问:“你抱着我干嘛?放手!”陆续的手紧了紧,却丝毫没松开的意思,我又说:“不是说我没心吗?现在要与疯子同生共死,你还拦着干什么?”
“我错了!”陆续低吼,“小九,是我脑袋发昏说那话。你不知道我跑回来看到的是一副什么情景,疯子整个人都犹如被吸盘吸进石内,然后灰岩在顷刻间就蔓延而开,快得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就把他人给吞噬掉了。我的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幕。”
我是慢了一步没看到那场景,但从身后紧贴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可感受得到,当时那一幕对他的冲击是有多大。这世上最无奈的四个字就是:无能为力。我想当时但凡有一丝可能,陆续都会毫不犹豫冲过去拉疯子,可他来不及,等他跑到时,墙已经闭合无缝。
或者他心内还生出一种自厌情绪,觉得当时不该就此顿住,而是该冲上去。
我没有再开口,刚才崩离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目光紧凝住那堵越来越近的石墙,倒不觉有什么恐惧,等差不多只剩一尺时,身体一轻,被从后提抱起开始后退,等退开十多步才骤然转身大步而行。能感受到,陆续身上散着浓浓的悲意。
心知肚明,疯子被石墙吞噬,必然凶多吉少。
后路被断,只能向前行了,这可能真就叫作注定,想要退缩都不行。让陆续将我放下来,他并没拒绝,沉默无声地松开我,改而牵了我的手,当我们越过白岩处近三四十米远,又发现一堵灰石墙屹立眼前时,心倏然而凉。这叫什么,注定逃脱不了吗?
我干涩地问身旁的人:“怎么办?”问这话并不是真想听他答案,事已摆明了,我们被逼到了绝境,他不是神仙,除非是能移形换位的,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移形换位呢,都不过是电视小说里杜撰出来骗骗孩子的。
却没想陆续开口了:“小九,你觉得会是什么造成这两堵墙突然冒出来的呢?”
两堵?他意思是眼前这一堵原本也没有的?我直觉而答:“刚不是分析为机关吗?”他摇摇头,“机关只能是控制死的东西,不可能控制活的,不觉得这些石头都像是有生命活过来了吗?”
极显见的,这面墙也在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向我们靠近,而白茫的雾气在逐渐消散。我们本能地向后退,知他在某些时候异常敏锐,低声询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机关,那又会是什么呢?”忽然想到一个事,之前我们被拖进那个坑洞,遇见黑色盖了一面墙的软体,看起来也像是有生命的,都能蓄意生出黑色如藤条的东西捆绑人,但陆续后来分析说那可能是机关。
我立即把这事提出来,发现他的眼神变了,抬头看了看顶上,面色突变地拉起我就往回跑,一直跑到那白岩之下。话不多说就伸出手去,然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已经坚硬的白岩,此时居然柔软如烂泥,他的手一下就陷进了里面。
我着急的不行,连忙喊:“快缩回来,别被它给绞住了抽不回来。”但见他的手越伸越往内,似还能在其中搅动,意识到与之前似乎不同。很快他的另一只手也探入内,双手配合了一起扭搅,居然就像揉面团一样,把那白岩给弄出了一个洞窝。光线向内探照,居然惊愕地发觉里头是空的。
陆续喃语在嘴边:“果然如此。”我一听连忙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九,你有发现一个怪象吗?此处高度原本我得弯腰才能走,而此时却伸长手臂才够到。然后前路姑且不说,我们来时的路本该是要高处我头顶的,那灰墙出现后,却比原先矮了许多。”
我仔细回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可怎么会这样,这顶难不成还会自动升高降低?直觉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
☆、175。赌
陆续的分析令我觉得难以置信,他说之前想错了,我们遇到的黑色软体东西与眼前的这些是同理,并非机关所致,而是这两种岩石层内存在微生物。这微生物就如一个个细胞一样侵蚀进石层内,它们能肆意支配其形态,而当这些细胞慢慢有归属时,就像有生命一样了。
这解释太笼统,使得我依旧一脸困色。他估计是想扯嘴角冲我笑一下的,但面部肌肉僵硬,只看到些微牵动,然后又道:“这些东西原本存在于这空间处于平衡状态,却被我们给破坏了平衡,首先疯子撞落了由它们衍生出来在白岩表层的保护膜,随后我们又用电钻笔将它开孔,使得接触到空气,从而内部就开始发生异变。形象点说,白岩是它们的血肉,而灰岩是表皮,表皮破了让里面的血肉呈露出来,我们还在那上面挖了好多洞,从而破坏了这原本的平衡结构。”
我想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两堵墙其实本没有,而是这顶上的石层由于这处被我们破坏后,导致内部结构紊乱,产生异变,从而以此处为支点,向两旁移动到某个极限位置,顶开始软下来并受重力影响而垂落,直至与地面接轨形成一道墙。”
陆续点了点头,“而墙之所以会向此处靠拢移动,也正是因为头顶的岩层在不断抽离向两侧,再从石墙那垂落的原因,或许本身那微生物也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在向平衡破坏处靠拢。”
原理能解释得通,可眼前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怎么办?眼看雾气被驱散,两边的石墙用手电光探照,已依稀能看到。陆续突然往我手里塞入什么,就将我抱起,我惊异地问:“你干什么?”低头发现他塞在手中的是一颗散着幽绿光的绿球珠子,正是之前疯子在黑色软体的坑洞内拿到的那颗。
只听陆续在底下说:“小九,你听我说,上面已经都是空心的了,我在底下托着你,你往上爬。这颗珠子是疯子从那洞里拿出来的,假如两次遭遇都是同一种微生物在作祟,那么它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听着觉得不对,他这话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一样,扯住他把我往上托的胳膊急问:“你呢?也上来吗?”他默了下说:“我要上也得你先爬上去才行,快小九,把头先钻进去,找找四周可有着力点,要来不及了。”形势刻不容缓,容不得我左右迟疑,头从那洞窝钻入后,就闻到一股怪味,里头真的空了,支力点很容易找,就是这口太小,头伸入后肩膀很难挤上。
当时脑中似有念闪过,却被底下陆续的催促给转移了心神:“小九,快一些。”我一发急,左肩一沉右肩抬起,半边上去了,然后也不顾左肩与石层摩擦的疼痛,抠住某处用力向上爬,等终于爬到顶上后,边喘着气边向下看,见陆续也正抬了头,探出手去说:“来,我拉你上来。”
可陆续却没有伸出手,而是站在底下以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心骤然而凉,意识到刚才闪过的念是什么了,再开口时嗓子已有涩然:“上来啊,陆续。”
他摇了头微笑后说:“小九,你已经想到了,我上不去的,那个洞口太小,你挤进去都肩膀磨破了,我的体型根本挤不进去的。”我勃然大怒:“你这算什么?牺牲自己来保全我?陆续,你听着,我不要!”吼完就欲伸脚下去。
陆续面色一变,急声说:“小九,你别冲动,听我说,我不是要去送死。这白岩大多数都已经流向了两侧,而这缺口处外在的表层灰岩都变坚硬,我想与你一样进去已是不可能,所以只能靠你。等于你现在是在这具庞大生物系统的体内,我们赌一把,赌现在遭遇的白岩微生物是与之前黑岩是同一种,我怀疑你手中的这颗球被疯子给误打误撞拿下等于是破坏了它的心脏系统,所以你要在它身体里找到同样可能是心脏的东西,这样才能将其毁灭。”
“那万一赌输了呢?”我没法拿陆续的命来赌。他反倒坦然而笑:“赌输了至多去陪疯子而已,估计他在那里也挺无聊的,正好我去教育他。”
明明他在开着玩笑,我听着却异常难过。底下传来他轻语:“小九,别哭。”微微一愣,发现居然视线已模糊,他说:“我估计两面墙至多还有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就能合拢,也许这东西就是为了两头接轨从而得到再次结构平衡,所以你要节约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小九,我相信你能办到的。”他的语气很轻松,完全没有一点生死关头的惊怕。
可我不可能像他这样,我怕得要命,但凡有一种可能,都不想此刻让他离开视线。可是我没得选,咬破了嘴唇扭头而爬,手电筒只剩了一个,在陆续那,洞口本来就小,我双手双脚并用快爬了一段,就沉入了黑暗。泪已停了,脸上一片冰凉,这时候眼泪抵不上事,陆续说只有五到十分钟,我只能当成是五分钟来计算,所以绝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来影响判断。
刚才下意识选择的方向是右边,真的就是跟老天赌一把,因为我不可能还有时间回过去再选左边寻找。另外,有一个不敢去想的念头,就浮在脑际,只要触碰到,我就会完全失去理智。
当默数超过三分钟,心底寒意冒上来。陆续在骗我!这个念头倾滚而来,他用那颗冒绿光的球珠在忽悠我,其实他早就知道这白岩与那黑色软状物不是同一种生物,故意把我骗离洞口的。
这念头就是植在脑中不敢去想的,一旦想了就停不下来,我颤着身体回头,脑中只剩一个问题:他现在怎样了?因为假如真的如我所想,那么他在把我骗离视线后不可能就等在原地,必然会作出什么事情让我断绝任何可能的念头。
咬碎牙齿和血吞不外乎我此刻的心情,甚至气血翻涌,喉咙口发痒。本身因为儿时的经历,我在地面爬行速度就要比常人快,这时更是加倍,当看到射光在前方时,我心头一松,光还在,那陆续还在底下。可等我再爬近些,整个身体都在发僵,已经看出那光源从何处射出,那只手电就在缺口的边缘安然躺着。
脑子嗡嗡地想:陆续呢?等我爬到当前,整个人都木了,头皮发麻,缺口正下方两尺,灰岩正在慢慢长高,往这个孔口填补上来。陆续是真的骗了我,不止绿球,还有两面墙合并的时间,在我这个来回间,墙合上了,他真的步了疯子的后尘,被灰石墙吞噬掉了。
死盯着那越来越高的灰岩,嘴角牵起讥讽的弧度。生物平衡!它想通过填补回流,修复之前被破坏的平衡,我会让你如愿吗?倒是忘了,微生物也是生物,只要是生物,就能传递声波,我驱使动物的能力或许没法驾驭它,但是毁灭还是能够的。从没用过这种方式,因为聿哥说这是玉石俱焚的笨办法,除非求死。我现在就是在求死了吧,反正等它没上来,也一样会被吞没。
身体后仰靠在墙上,积气于腹,让那股气一点点上升,像棉球一样越滚越大,到得胸腔时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心口发疼,就在我欲将压在喉咙处的那口血喷出,使气血合一发出令任何生物都能毁灭的音频时,突觉后心处一股热量涌入,竟一下就把我积聚的那股血气给化了。
我捂着心口回头,惊愕地看到身背后那块石层隐隐散着幽绿的光,而我口袋里随口而塞的球珠仿佛得到感应一般,也射出比之前强烈的绿光。我直觉拿出来去靠近那处,奇迹般的,石层变软且张开,然后露出与我手中一模一样的球珠。
相比之下,长在里面的这颗要亮一些,好似冥界的幽灯,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感觉它好像还闪了闪。陆续说,这种球珠可能就是微生物形成怪石的心脏,要想毁坏这整个系统,只有将其心脏剪除。我毫不犹豫伸手去拿,却发现它炙烫得不行,几乎都能感觉手上皮在翻卷,但我没有松手,眼睛死死盯着,默数一二三,一个发狠用全身的力量向后拽。
感觉就像真的在扯一条生命线一般,球珠脱离那墙体的瞬间,看到周旁的白岩在扭曲翻腾,随后整个空间就开始天旋地转了。我能做的本能反应就是双手抱住头,一手一颗球珠都没放,死死的握住。翻滚、倒转,不间断地持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