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
“我说话向来如此,”抢声打断他,“假如你是这所里的警员,那么我或许必须站在这听你问话。不过看你这幅皮相,应该也不是了,所以抱歉。”转了身就走,不去管身后之人铁青了的难看脸色,他这不是自找上门的嘛,本来我这出了事,彭野至今没音讯就觉心堵呢。
也别怪我对他不客气,而是出于直觉,此人出现在这有问题。我没忘记半月前他找上门,是因为查到了我的模拟数据终端地址,换句话说,他是知道我一点底细的。尽管他是称为向晚而来,但我不能不对此人不防备。而这趟旅程本是随性所致,他又贸然出现,还如影随形般总出现在我周旁。要说这个人毫无目的,我是怎么都不信。
与彭野失联已经四五天了,不能再这般被动,打算乘早去山上的沟内深处石门关前打探一下。本想叫上老吴和佳禾,可他们作为当事人,时不时就有民警来找,所以不方便。一大早我就动身往山上走,但只到售票处就没能再上去了,工作人员称出了事故,暂时不对外开放。
可以看到,在进山的口处,拉了条警戒线。
☆、10。巧合
无功而返,微有些懊恼,回走到一条溪流缺口处,朝远处眺望了下,又拿出身上的gps探了下位置,发现距离那传说中的石门关比起在之前售票处都好像要近一些。不知从这里走小路能不能翻过山,抵达那处呢?正犹疑间,侧旁突然传来语声:“劝你最好别动那念头,否则你可能是又一个失踪人口。里面是深山老林,没当地人带路的话,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转头就见陆续从山下向这走来,他的视线飘了眼我手上拿的gps,又道:“相信我,你那东西,进了里面后没多大用场。”
一股心火直蹿而上,将他狠狠用眼风刮着,“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上哪你就上哪的,说吧,你这般紧追不舍地跟着我,到底有何目的,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必要遮着掩着。”
陆续默然,过得半刻沉声问:“以为我在跟踪你?”
“哈!”我怪笑出声,然后挑眉反问:“要不然呢?别跟我说这是巧合,巧到都跑黑竹沟镇来,巧到在这山沟沟里都能相遇。如果是这样,我看咱们不妨结伴吧,要不亏待了老天爷给得这缘份啊。”
陆续被我一顿抢白,没作声,脸色也不太好,狠盯着我居然点头承认:“没错,我是跟着你上山来的。”就在我嘲讽的弧度要在嘴角扬起时,他又道:“但是在这黑竹沟镇遇上,却是巧合,也或者,是不是巧合,得要问你。”
这话说得一波三折,实在是有深度,转了好几个弯,竟然最后转到我身上了。合着他的意思是黑竹沟镇上“不期而遇”,是我安排的?我为啥?为他这张脸?他是不是自傲过头,真以为我瞧他瞧对眼了,然后追到这黑竹沟镇来了?我去!实在是忍不住爆粗口。
但就在我发作之前,陆续突然劈头而问:“你为什么会到这来?”
这话问得极冲,我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直接就喝问:“此山是你家?此路是你开?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了?”界此,我对此人没必要再给好脸色。
陆续眯起眼,用一种审读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没在气势上输他,怒火在顷刻间被压下,眼神寒凉。
气氛变得凝滞,但最后陆续目光一敛,再开口时已换了话题:“六月一号那天,你是否有接到过一通电话?”我没好气地说:“陆先生,现在是八月份了,你要我回想两个多月前的事,还真是高估了我,而且我一天里会接到很多通电话,不明白你在指哪通电话。”
“你撒谎,数据模拟器终端全天,你就接过一通电话。你也不可能不记得,因为那个人一定找你问起向晚了,以你与向晚的关系,不会这么容易忘记。实话告诉你,打电话给你的人是我。。。。。。朋友,她失踪了,至今未找到。”
听到这,我蹙起了眉,将他审视了一番,见他眸光清明,不像是在说假话。确实如他所言,我不可能不记得六月一号那天接的那通电话,因为对方不依不挠地打了有不下二十次,通常遇见这种对方“执着”的情况,我也有应对之策。接起来听是个女的,很没礼貌且口吻骄横地问:“你是晚晚?”我用早就备好的扩音器,改变声质成男音告诉对方:“你打错了。”
那头嘀咕了句,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此号码列为黑名单。
只需脑中一转,就想通他刚才在“朋友”两字前为何停顿了,那个女人就是他要结婚的对象吧。
☆、11。雷同
事情到此处变得微妙,前后一联系就可推测出:陆续在半月前找上门来,其实是怀疑向晚是否与他女友说了什么导致她的失踪,结果发现向晚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那这个怀疑,就成了小人之心。我不是向晚的谁没法来论断这事,就是觉得那两年每月一发的短信祝福,都是浪费,丢给了只白眼狼,很为其不值。
回到当下,将陆续的话细细一品,觉磨出点什么来,试探地问:“你怀疑你女朋友也到这黑竹镇来了?”要不然不会说与他在镇上相遇是巧合,其实他是来找人的?
陆续目光骤然而冷,脑中灵光闪过,不对,他不是怀疑他女朋友在这镇上,而是根本就是在怀疑我!从发现向晚已死起,加上之前查到我那数据模拟终端,他就把目标锁定了我,认为不是向晚对他女友说了,而是我设计了他女友,所以紧追不舍到这镇上,处处盯梢。
但我还是想错了,陆续缓慢而低回地道出了一些事。如他所言,他之所以会来,并非是追踪我,事实上,这半个月来,他已经第三次到这镇上了,早在我与佳禾彭野一行自驾游到此处前,他就已来过。原因是,查到了关于他女朋友的一丝线索。事情就是那么巧,之前听说的一个多月前五个人进黑竹沟出来才两个,失去联络的三个人中,陆续怀疑有一个是他女友。
会作此怀疑是有原因的。说起来还真的很邪门,那五个人聚头的方式,居然与我们此行极其雷同。是网上一个叫“探险家”的人在群里发公告,邀约群内网友报名参加黑竹沟探险。为此趟行程,他们还定了个口号:“最深度、最原始、最疯狂、最恐怖的探险,你敢去吗?”
这些是陆续查她女友的电脑记录而收获的讯息,他女友正是在那个群里,至于有没有报名参加不得而知,聊天记录中只看到群主最终定下是在成都聚头,然后一起到这黑竹镇来。有查到那五个驴友中有一位是女的,正是在失踪之列。
陆续本托了关系与此处负责这案子的民警探寻情况,想得知那五个人的名单。可五人因为是网友,来自天南地北,见面都是用的网名,故而即使后来失去了联络,出来的两人也不知那三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三人叫离歌浅唱、往事随风、笑面虎,其中离歌浅唱是唯一一位女性。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嘴而问:“离歌浅唱这个网名是你女友的?”
陆续眼神黯了黯,微点了下头,我看出了他的迟疑,“怎么?连你也不确定?”他的神色告诉我确实如此,没忍住讥嘲:“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呢?”
他被我这么损了后,眼中浮现恼意,声音不由提高了:“她网名时常会换,我不太去管束她上网这些事,就我之前查到她的记录上,并不是叫这网名,而是叫泉水咚咚。她的小名叫冬冬。”
还泉水叮咚呢,真佩服他这女友了,整这么多事出来。耐着性子又问:“那你又怎肯定离歌浅唱就是她了呢?”然后,陆续给了我一个十分吐血的答案:“她很喜欢《离歌》这首歌,常常会哼。”
☆、12。故意与有意
掉头就走,亏我还耐着性子听他啰嗦这么多,居然就因为他那什么泉水叮咚的女友会哼两句《离歌》的曲子,然后就推断她是那失踪者之一,不得不对其智商深表佩服。
“回来!”身后低喝传来,我头也不回指指脑子扬声说:“建议你这里去看看医生。”
合着半天,这个人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智商是硬伤呢。
往山下走了一小段路,就听闻身后脚步声追上来,感觉一股劲风袭向我后背,直觉往旁避让,哗啦一下,我穿着的卫衣外套被从后面给扯落了肩膀,虽然里面有穿着一件t恤,但那心火直往脑门冲,回头就怒斥:“你想干什么?”
陆续被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目光落在坍落在手腕处的外套上,尴尬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重重哼了声气,“嗯,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你耍流氓是不?”他的眼神缩了缩,“我。。。。。。”根本就无心听他分辨,把衣服拉整好了埋头而走,这回他不敢再对我动手了,紧走几步与我并肩了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眼皮掀了掀,甩都没甩他,权当透明。但下一瞬胳膊被他扣住,我用力去挣脱,没防脚下山路湿滑,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往那溪沟栽落,陆续想要来拽住我,就着他的力翻转间,我们调换了位置。
然后。。。。。。陆续栽进了溪沟中,看着他跌进半尺多深的水里错愕的样子,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倒也不傻,笃定地指证:“你是故意的!”我耸耸肩,也没不认,脸上表情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谁让他动手动脚来着,还不止一次。
溪沟离了山道一米多深,水只有半尺,即使水浅,但陆续是整个身体跌进去的,甚为狼狈地湿了大半身。在这八月的天气,又是深山之中,想必挺“凉快”的吧。他从水里起身,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直流,脸上倒没恼意,只是看着我说:“许玖,你是最后一个与冬冬联络过的人,而你又出现在这镇上,我完全有理由怀疑。。。。。。”
“陆先生!”我扬声打断他,居高临下逼视着他的眼,“容我再次奉告,与你那位叮咚小姐的交集就不过是一句话。至于我来这个镇,是属于我个人私事,眼下我朋友出了事,你觉得我还有那美国心情来设计你的女人?”除非我吃饱了撑着呢,心中很是懊恼,这本是一单已经结束了的生意,没想到后续问题会连绵不断而来。
“我是想说,怀疑这两起失踪事件有关联。所以,我需要与你合作。”
陆续这最后一句留住了我欲下山的脚步。
两起失踪事件如此雷同,都是网上发起邀约,也都是五人进山,三人失联,出来两人。虽然此趟旅程,算上我本该是六人的,但我属于是佳禾附带而行,我不知道老吴这个发起人的计划中本来是否有我。但这都无关紧要,最终结局就是五人进,两人出。
若再要找出雷同点,就是前后五个进山探险的人,失去联络的,同为两男一女。
☆、13。陆续的计划
但目前问题不是追查这些,而是要把人找到。在奔走几天警局,彭野等人杳无音讯后,我已经对警方不抱太大希望。老吴带来的那两人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彭野不能。且不说我们这个团队,他绝不能缺席,更重要的是,他是同伴。
与彭野相识要比佳禾还要早,他是刚考上大学的高材生,我是流落市井的孤独人;他有头脑,我有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走这条路。佳禾是后来被彭野拉拢来的。
陆续在见我心动后,也不急着上来,就站在溪沟之内,说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案。
他喊了两个兄弟过来,从民警队里找两个熟悉案件细节的,再请一个当地彝族的猎户,然后就打算亲自入沟寻人。因为唯有深入那腹地,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人一批批的失踪。
之所以会找上我,心里是有数的,对我仍心存怀疑。半月前找上我门时,还没往他女友的网络通讯上搜找,只在亲朋人脉上追查。如他所说,是因为查到我这边用数据模拟终端代发短信,才想到网络这一层,破入他女友电脑,翻查她聊天记录,然后追踪到这黑竹沟镇来。事实上这半个月他已来过多趟,从民警方面得了资料,又找关系寻那两个生还的驴友探问情况,这一来一去时间耗费了不少。
关于他推断女友曾起网名叫“离歌浅唱”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她十分喜欢信乐团,尤其是《离歌》这首歌,她的电脑中循环播放的记录有上百次。
承认他理由算充分,只是历时近两个半月,若他女友真是失踪人员之一,此时还能安好?
这话我没说出来,不信那陆续会想不到。但他依然坚持要找,而且要捎带上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于我都是有利的。算是初步达成了一致,我也敛了不快的神色,他看我面色和缓,仰头伸手道:“诶,拉一把。”我垂落目光,飘了眼他那顿在半空的手,耸耸肩,不予理会。
“你。。。。。。算了。”语落他就手撑山石,一个使力就从底下翻了上来,等他站定后,我低下头去看,不由笑了。水渍伶仃,还在不断往下滴呢,一抬头与他目光对上,他懊恼地瞪了我一眼,却也没多埋怨就转身往山下走。我盯着他后脑,心道他倒也不是婆妈之人。
“还不走?拜托,我很冷也。”陆续头也不回地喊。
我忍不住噗笑出声,快步追上他,沉默地并肩走了会后开口问:“你是与你女友吵架了她才跑掉的吗?”身旁的人嘎然止步,侧转头目光凝在我脸上,“你怎么知道?”
我眼皮没抬脚下没停,没好气地回:“收起你心里的小九九。我给你发最后一次短信在六月一号凌晨,新闻报道前一支在沟内失踪的队伍是一个多月前,假设中间有她,时隔六一有一个月时间,你却到半月前才来找上我寻人,不用脑子想都猜到你跟你那泉水叮咚起了矛盾。”
这回陆续没声了,隔了好一会才涩然说:“确实是我粗心了,六一那天她突然莫名其妙跟我大吵一架闹分手,我一气之下就跑外地做事了。等忙完有一个月之久,回头打电话给她却打不通,以为还在呕气。”说到这时,他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两声后道:“男人总有点傲气,不想老围着女人转,也就没去多想。一直到快月底时,接到她家里来电,问冬冬是不是在我这,有两月没回去了,我这才意识到出了事。连忙寻找她的朋友圈,都没半点消息,最后是找到她落在公寓里的手机,有一通六一那天的通话记录,于是,找上了你。”
这算是一个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了,倒是讶异他居然跟我说这么多。
☆、14。两个朋友
其实只要细想,就能发现其中不少问题。陆续那天不是回我短信说要结婚了嘛,都到这份上了,就因为跟女友吵两句而丢下人一月之久?回头还男人傲气,回来了联系不上也不多纠缠的,是有多任性才会如此呢?里头指不准还有别的隐情在。
我讪然而笑,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与我没多大干系。
之后各自没了交谈的兴致,全都埋头走路,等回到镇上后,他丢下一句“明早集合”,就独自走了,那方向并不是回旅馆的。他去哪我没兴趣知道,赶回旅馆后就与老吴和佳禾开会商量,最终决定佳禾留守旅馆等消息,我与老吴加入陆续那个队伍去寻人。因发起人是老吴,加上失踪的那对男女与之关系交好,所以老吴定然在列;而佳禾在彭野失联后,情绪很不稳,再说我可不想丢了彭野,再把她也丢了,所以私心的把人留了下来。
既然决定进山寻人,必要的东西还得配备,买了个超大的背包,加上一些备用食物和水。本身佳禾他们就有带睡袋和防潮垫这些,可以不用买,等把物件都塞进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