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人了,”易水寒淡淡的回答,看着原本因为惊恐一脸扭曲狰狞的董佳慧,他冷冷的道:“不过,此时的你看上去的确是有几分鬼的样子。”
“你……你是怎么回来的?”董佳慧依然不敢相信,按照计划,亨利的人应该把易水寒带到孤岛上去了才是,要从那地方逃回来并不容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易水寒冷冷的扫了病床上的董佳慧一眼:“听说你之前一直想住单人病房,现在终于让你如愿以偿,而且门口还有警察为你站岗,这下你应该心满意足了才是。”
董佳慧听了易水寒的话气得差点当场吐血,一双怒目狠狠的瞪着他,然而易水寒则无视她的怒目优雅的转身离去,都懒得回头看她一眼。
安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唇瓣上有湿漉漉的碰触,她不耐烦的把头扭一下,想要扭开,偏那磨蹭她唇瓣的东西像是黏在她唇瓣上似的。
“唔……”安澜感觉到呼吸不畅时呜咽一声,终于醒过来,这才发现眼前一张俊脸,正戏谑的跟自己闹着玩。
“去,”安澜用手拍开易水寒的脑袋,揉揉眼睛看着他:“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快零点了,”易水寒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头,侧身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略带几分歉意的开口:“回来见你睡得很香,突然就觉得很幸福,于是就睡不着,总想亲你一下,没想把你给亲醒了。”
安澜就瞪他一眼,然后噗一声笑了出来,用手象征性的掐了掐他的脸:“幸福也让你兴奋得睡不着?赶紧睡吧。”
“嗯,”他嘴里应着,支持着头的手却并没放下去,而是继续看着她,就好似一闭眼她就会不见似的。
“喂,”安澜忍不住催他:“还早么?别做思想者状了,赶紧睡吧?你明天不用上班的么?”
“我在想……是不是……”
“不可以,”安澜没等他话说完即刻就抢断了她的话,狠狠的瞪他一眼:“虽然已经过了四个月,但是医生说我的子宫薄,又是两个孩子,我们不能做任何冒险的行动。”
“呵呵呵,”易水寒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的划过,故意逗她道:“原来你在想这个啊,其实……”
易水寒说到其实两个字又停了下来,安澜不由得疑惑的追问了句:“其实什么?”
易水寒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在她唇瓣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才笑着道:“其实我也想……想得手都酸了。”
慢半拍的安澜根本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的追问了句:“你想那个跟手酸有什么关系?”
“……”
易水寒的额头当即掉下三条黑线,他这话说得太含蓄,她居然——没听懂?
于是,他就抓过她的手缓缓的放在自己滚烫灼热的地方,薄唇在她耳朵边低声的道:“所以我决定……今晚让你的手酸。”
“……”
随着易水寒的回来,董佳慧绑架案也算告一段落,当然易水寒不会对警方说他认识绑架他的人,他只说绑架他的人因为联络不上董佳慧以为董佳慧被警方控制了于是把他丢在孤岛上就仓皇逃走了,
至于董佳慧凌建新以及易旭山三人之间的血案,按照现场的推断和易旭山董佳慧的叙述,董佳慧是主谋凌建新是从犯,易旭山是防卫过当,至于最终会不会判刑要看法院的定夺,易家的律师已经起诉了董佳慧凌建新俩人,而董佳慧和凌建新开车撞安澜的案子也将一并起诉。
易旭山受伤了,等待他的除了养伤还有看守所,因为命案在身他失去了人身自由,而他的旭日集团因为他的命案一事最近两天股票大跌。
在这关键的时刻,易家第一时间通知了远在美国的易天泽,希望他尽快赶回来主持大局,而易天泽的回复则是,他一下子赶不回来,让易水寒先帮忙代理,他忙完那边的事情再赶回来。
易水寒一直拒绝旭日集团,也从来不曾在旭日集团任职,所以对于去代理旭日集团董事一职,他本能的拒绝了。
他已经不是易家人了,旭日集团的股份他也从来不曾去奢望,他现在是顾家的上门女婿,他经营着自己的海米公司就足够了。
他不贪心,他只想好好经营自己的事业,能做多大就做多大,几百平米的小工厂他能做,几万平米的大公司他也能管理。
他住三十平米的员工宿舍他不觉得自己寒酸,住别墅豪宅也不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钱能多赚当然是好,不能多赚也很平常,他不刻意的去追求身家现在是多少了。
易水寒不肯去旭日集团代理临时董事长一职,可把徐青莲急坏了,她嘴角起泡的对孙女喊:“语嫣,你开车送我去海米公司,我找水寒说道说道去,他这还真跟我杠上了?”
易语嫣听了奶奶的话哭笑不得的说:“奶奶,你去也没用,二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那怎么办?”徐青莲再次着急起来:“难不成旭日集团就不要了?”
“旭日集团怎么可能不要呢?”易语嫣赶紧安慰急得上火的奶奶:“奶奶,你别急啊,二哥脾气虽然倔强,但也不是任何人的话他都不听的,我妈已经去沁园找二嫂了,现在的情况,也只有三身子的二嫂才能说得动我二哥了。”
“哦,对对对,”徐青莲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才说:“妈的个脚,看我这糊涂得,怎么就把你二嫂给忘记了呢?要搞定你二哥得先搞定你二嫂,你妈去找你二嫂这是对的,早就该去找了。”
“……”
易语嫣无语,这奶奶是真糊涂了,爸爸住院也才四天,二哥也就是昨天才回来的,还怎么早?再早二哥人还没回来呢?
邵含烟是上午十点来的沁园,不过她却并没有见到安澜,因为易水寒和蔡素芬带安澜产检去了,沁园里只有秦沁一和陈婉茹。
邵含烟到的时候,秦沁一正在给花草树木修枝剪叶,而陈婉茹在浇水,她们俩一前一后的,看上去倒是跟姐妹一样。
见邵含烟来,秦沁一即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简单的跟陈婉茹交代了几句,便领了邵含烟一起朝清苑走去。
“很佩服你的胸襟,”邵含烟走进清苑后感叹的对秦沁一说:“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对老公的另外一个女人这么好。”
秦沁一就笑,然后淡淡的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每个人的故事也不一样,每个人的心境当然也不一样,所以,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方法也不一样。”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恨她?”邵含烟说这话时忍不住又朝门外望了望,陈婉茹已经拿着水管转过弯去了。
秦沁一摇摇头,笑着道:“有什么好恨的,如果她能给你爱的人慰藉,能让你爱的人不那么苦恼不那么寂寞,你为何还要恨她?”
“……”
邵含烟直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不理解秦沁一这种思维方式,她也无法理解这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分享还能心安理得接受的心态。
秦沁一到底是信佛之人,邵含烟在心里感叹着,这胸襟多宽广啊?如果她当年有秦沁一这样的胸襟,让易旭山把董佳慧母子接回来也住在易家大院里,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悲剧发生?
想到这里她又暗自摇摇头,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易旭山每年去找董佳慧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还让他把外边的女人孩子领回来?
秦沁一肯定不爱顾云博,邵含烟心里这样笃定着,只有自己不爱的人才不会去在乎,所以她才能做到顾云博在家养着别的女人和孩子时坦然面对。
可是,秦沁一当年是滨城有名的才女,和现在的安澜一样,当年追求她的人应该不在少数,而且她还有沁园这样一大笔嫁妆在身,即使她和顾云博离了婚,她也不愁找不到比顾云博更好的男人。
那她为何要忍受顾云博这样明目张胆的出轨?忍气吞声的容许自己的老公公然在自己的庄园里养着小三和小三的孩子呢?
这一点,邵含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也不好冒然去问秦沁一,怕那样太过唐突了。
秦沁一请邵含烟坐下,然后又拿了茶出来泡上,待把一杯茶递给邵含烟时才淡淡的问:“亲家今儿个这么有空?”
邵含烟喝了口茶才赶紧说:“我有点事情找一下安澜,来之前忘记打电话过来,所以不知道她今儿个去产检。”
“哦,安澜应该快回来了,水寒一早就带她去医院了,”秦沁一看看手表:“应该差不多了,如果快的话……”
秦沁一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沁园大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她笑着对邵含烟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回来了,我们去韵苑吧。”
邵含烟便随秦沁一一起走向韵苑,刚到门口,恰好安澜和蔡素芬下车来了,不过易水寒却并没有回来,而是陈楠开车送安澜和蔡素芬回来的。
安澜赶紧上前给邵含烟打招呼:“妈今儿个这么有空,过来和我妈讨论茶店开业的事情呢?”
邵含烟赶紧笑着点头:“嗯,茶店估计要下个月开业,到时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帮我们剪彩呢?”
“下个月我估计去不了,”安澜一边把邵含烟往韵苑让一边笑着说:“医生今天刚说我血糖有些低,而下个月我就五个多月了,到时肚子也大,开业人也多,我就不待俩孩子去凑热闹了。”
邵含烟听安澜这样说,赶紧说那没事,现在是孩子要紧,同时询问她今天产检的情况,当得知除了血糖略微有些低其它都正常时才放下心来。
聊完了安澜产检的事情,邵含烟这才说起她来这的目的,说旭日集团最近因为易旭山出了那样的事情人心不稳,而易天泽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希望易水寒能去旭日集团代理董事一职的事情。
安澜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因为易水寒并没有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情,而她这人向来不喜欢参与到易水寒公司的事情中去,跟易家的牵连她就更加不喜欢多言了。
不过,既然邵含烟找上她了,很显然易水寒已经回绝了,而邵含烟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她劝劝易水寒,让他放下和父亲的过节回旭日集团去。
“等水寒回来我跟他说说这事,”安澜这样对邵含烟说:“不过话说回来,水寒的性格和脾气都很倔,他会不会听我的不知道,我尽量劝他就成了。”
邵含烟见安澜这样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随即起身告辞,安澜留她在这吃饭她都不肯,直说家里还有七十八岁的老太太,她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
邵含烟走了秦沁一才皱着眉头对安澜说:“你刚刚怎么能答应易夫人呢?水寒明明已经入赘到我们顾家来了,怎么能再回易家去呢?”
“妈,不是让水寒回易家去,”安澜赶紧给母亲解释着:“水寒他妈的意思是让水寒去代理一下他父亲的工作,先稳定一下旭日集团的人心,后期这些工作估计还是要易天泽回来接手的。”
“水寒自己海米公司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空去代理旭日集团董事长是职务?”秦沁一白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安澜,你得多个心眼,我觉得这是易家在慢慢的把水寒往家里拉呢?到时水寒不入赘了让你跟他回易家去看你怎么办?”
安澜听了母亲的话就好笑,其实她觉得和易水寒结婚了,不管是她嫁过去还是易水寒入赘到她家都是一样的,始终他们俩都是夫妻关系。
可秦沁一的思想很传统,她固执的认为易水寒入赘和安澜嫁到易家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这关系着一个家庭的兴旺和继承。
“你别笑,”秦沁一瞪了女儿一眼:“别的事情好说,不过这一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水寒不能再回到易家去。”
安澜见母亲情绪有些激动,就赶紧劝慰着她:“妈,放心吧,我们不会回易家去的,水寒都说了,孩子生下来跟你姓秦呢。”
“真的?”秦沁一听安澜这样一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我就有脸去见你外公了。”
☆、192。你有没有爱过我
凌雨薇哭倒在殡仪馆门口,而身边的董佳欣却面无外表情的看着不远处凌建新的尸体,脸上无悲无喜,就好似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凌雨薇自小就知道父母感情不是特别深厚的那种,但是也不像别的夫妻那样成天吵吵闹闹的,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相敬如宾围。
还小的时候,她觉得父母相敬如宾是一种幸福,是家庭和睦的象征,每每跟同学们说起自己的父母时,她总是说自己的父母很恩爱,才不像她那些同学的父母,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甚至闹离婚的都有。
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父母间不是相敬如宾,而是相敬如冰,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原本相亲相爱的父母逐渐的貌合神离,原本有家庭的母亲后来居然搬到学校的宿舍去住,只是一周才回家一次。
而今,父亲死了,她也是在父亲死了时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养父,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羿。
养父凌建新是生父,而姨妈董佳慧是生母,这也就是说董佳慧和姐夫生了她,而养母董佳欣却和她没有一丝半点关系。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可笑,尤其是面对董佳欣时,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喊什么了,父亲的妻子,母亲的姐姐,她的身份是多么的特殊和尴尬。
董佳欣见她哭够了才淡淡的说:“还是别哭了,去医院看看你妈吧,听说她很快就要移送到看守所去了,一旦进了看守所,就不能探望了,要等判刑进了监狱后才能探望了。”
董佳欣说这话时不带任何感情,就好似她说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个只是认识的人而已,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言,都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凌雨薇稍微楞了一下,看着董佳欣愣愣的问:“妈……你不去吗?”
董佳欣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就不去了,我跟她……没什么话说,要说的,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说完了。”
说完这句,董佳欣转身朝外边的大道走去,留下凌雨薇一个人站在殡仪馆门口发呆,一时间觉得自己跟上去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中午时分,易旭山推开窗户晒太阳,今天是住院的第十天,他眼睛上纱布早上终于是取下来了,不过他却拒绝去照镜子,甚至拒绝看一切能映出人影的东西来。
少了一只眼睛的他将是什么样的?而这样的男人邵含烟又会不会再要他?
不会,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邵含烟他自己都知道,在他没有瞎这只眼睛时,他的老婆,为他生儿育女的老婆就已经不要他了,甚至要跟他离婚。
而今,他面临的是牢狱之灾,即使他是正当防卫,可防卫到致人死亡也就过当了,而过当都是要坐牢的。
他不怕坐牢,他犯了这样糊涂的事情也该去一个地方清醒一下,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这辈子在感情上所走过的那些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易旭山正闭上自己那一只眼睛回忆沉思,门口把守的警察突然喊了声:“易旭山,有人探望。”
他以为不是自己的老婆就是自己的儿女,而自己这幅鬼样子他不愿意让她们看见,于是就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说:“我很好,你们都回去吧,不需要来看我,在天泽没回来前让水寒代理旭日集团董事职务,召开股东大会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了就是,不需要来咨询我。”
身后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易旭山以为是邵含烟,于是不耐烦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