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碗热汤就不冷了,”蔡素珍盛了碗烫放在邵含烟的跟前,笑着对她说:“这是我刚学会的烫,还是安澜教我的,是土茯苓鸽子汤,说冬天喝这个好,暖身又暖胃的,你喝一下试试看。”
邵含烟点点头,坐下来喝了两口汤,然后忍不住称赞着:“这个汤好喝,没想到安澜还会煲汤,我以为从小在沁园长大的你应该没进过厨房才是。”
安澜的脸不由得就红了:“我是没怎么进过厨房,基本上没什么厨艺,其实这汤我自己也不怎么会,还是前几天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然后,我就告诉了妈妈。”
邵含烟见安澜和易水寒称呼蔡素珍一口一个妈妈,而叫她却是一口一个易夫人,心里只觉得万般难受,好似万箭穿心一般。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和她有着最浓血缘关系的儿子,从小却生活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现在,叫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叫妈妈。
因为邵含烟突然来了的缘故,蔡素珍做了四菜一汤,其中有一条是清蒸鱼,易水寒首先把鱼唇夹下来放安澜的碗里:“你最喜欢的鱼唇。”
安澜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声的说:“你怎么都给我了?还有易夫人呢。”
易水寒就淡淡的说:“那条鱼除了鱼唇不都还在吗?她可以吃别的啊。”
邵含烟就要赶紧说:“没事,我不喜欢吃鱼唇的,我吃鱼肉就好了。”
安澜听她这样一说,即刻就释然了,然后拿了筷子夹起鱼头放易水寒的碗里:“我记得你喜欢吃鱼头的。”
易水寒就点着头应着:“嗯嗯,妈妈喜欢吃鱼肚子下的肉,把鱼肚子下的肉夹给妈妈吧。”
邵含烟听易水寒这样一说,心里忍不住一喜,想着自己的儿子到底也还没忘记自己,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鱼肚子下那细腻的肉。
然而,当安澜的筷子把那条鱼肚子下的肉夹走并没有向她的碗伸过来时,她忍不住抬头,却发现那块鱼肚子下的肉已经稳稳的落在蔡素珍的碗里了。
原来,易水寒说的妈妈是蔡素珍,而不是她邵含烟!
邵含烟的脸当即就又羞得绯红,即刻埋了头默默的吃饭,对于那条鱼是再也不去看一眼了。
其实那条鱼很普通,也就是一条棱边鱼而已,可关键是这一桌人吃鱼的态度,你想着我我惦记着你,唯独没有人惦记着她。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只是这其乐融融的人里不包括邵含烟,因为整餐饭几乎都没人考虑到她,她坐在餐桌边被无视得像空气一样。
吃完饭,蔡素珍去厨房洗碗,安澜回房间去收拾行李,因为易水寒的公司已经放假了,下午他们要回滨城沁园去。
邵含烟就对易水寒说:“那你们下午就坐我的车回滨城吧,这地方也不好拦车不是?”
“不劳易夫人操心了,我们自己有车的,”易水寒淡淡的道:“易夫人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我们这马上收拾好也要走了。”
易水寒说完这话转身去了房间,显然是帮着安澜收拾去了,邵含烟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客厅里走也不是不走还不是。
蔡素珍收拾好厨房出来,看着站在那的邵含烟就说:“易夫人,
水寒没有说谎,他们真的有车,等下是开车回滨城的。”
邵含烟微微皱眉看着蔡素珍,好半响才疑惑的问:“我听说水寒的车和房都卖了么?他这又买车了吗?”
“水寒没买车,开的是安澜妈妈的车,”蔡素珍依然耐心的解释着:“安澜妈妈自己不会开车,而她家的司机半年前就走了,现在也没请司机,所以那车一直空着的,现在水寒跟安澜结婚了,她就把车给水寒开了。”
邵含烟听了蔡素珍的话心里不由得再次酸涩起来,她的儿子不要她的东西,却要秦沁一的东西,这是不是说——
在易水寒的心里,她连秦沁一都不如?
“妈妈,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安澜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当看见邵含烟还站这时忍不住又问了句:“易夫人还没走啊?”
邵含烟的脸再度红了,略微有些尴尬的道:“我……我等你们一起走。”
“我们跟你走不到一起,”易水寒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出来,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安澜的外套,显然是行李箱里放不下了。
“怎么就走不到一起?”邵含烟对易水寒的话显然有些生气,忍不住就说:“你回滨城我也回滨城,不都是同一条路?”
“妈妈要跟我们一起去滨城过年,”易水寒淡淡的解释着:“妈妈来这时一个人东西带不完,还有些东西放亲戚那在,等下我们还要开车去她亲戚那拿东西。”
邵含烟听易水寒这样说,即刻扭头看向蔡素珍,而蔡素珍则笑着不好意思的道:“东西其实也都不值钱,可水寒说以后他的家就是安澜的家了,而他以前帮我修的房子我也卖了,安澜说她家很大,而她妈妈一个人也寂寞,让我也搬她家去住,说是以后我老了可以和她妈妈作伴。”
邵含烟听了蔡素珍的话当即就完全的愣住了,易水寒住进沁园了,而且还说沁园是他的家,那他这话的意思是……
邵含烟还没完全想明白,易水寒已经把行李箱提到门外去了,看着站在那的邵含烟淡淡的道:“易夫人,我们真的要走了,妈妈的亲戚在G市,我们这还得开车去一趟G市,所以也就不方便留你在这做客了。”
邵含烟赶紧从这狭小的客厅里走出来,当她下楼来看见停在那的一辆老款宝马车时,即刻就明白了,这车就是秦沁一给易水寒的。
虽然是十五年前的宝马车,可因为保养得好的缘故看上去依然有七八成新,又是纯进口车,当年的最新款,所以现在开在路上也依然给人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她之前虽然没有和秦沁一来往过,不过秦沁一的大名她还是听说过的,二十几年前的名媛才女,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
易水寒的海米手机出事了,易家不断的用娶凌雨薇这件事情去逼他,就想着把他逼得没有退路了,他就不得不服软,然后乖乖的听话娶凌雨薇了。
可谁曾想到,逼他的最终结果不仅没有把他给逼回来,还把他给彻底的逼出了易家,而一直被易家人不齿的顾家却在这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不嫌弃他身负巨债的接纳了他。
“那易夫人,我们就先走了,”易水寒把行李箱等装进尾箱里又对站在一边的邵含烟道:“那个,安澜的羽绒服你到时放云溪那吧,我有空去云溪那拿。”
“你……”邵含烟当即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就说了句:“这马上过年了,你硬是连家都不回了么?”
“我这就跟安澜回家啊,”易水寒拉开车门时很自然的回答;“以后顾家的沁园就是我的家!”
“顾家的沁园以后就是你的家?”邵含烟忍不住追到车边来盯着自己的儿子略微有些急促的问:“水寒,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我现在是顾家上门女婿的意思!”易水寒看着窗外的邵含烟淡淡的回答着:“易夫人,不好意思,回去转告你老公,就说我再也不是他的儿子,我已经入赘顾家了。”
易水寒说完这句,即刻按上了车窗启动车,不给邵含烟再说话的机会,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的了,再说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
☆、141。再说一遍我爱你
“什么?他说他入赘顾家做了上门女婿?”易旭山听了老婆的话当即震惊得手里的茶杯都端不稳,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的老婆:“他真这么说?”
邵含烟就冷冷的道:“是啊,他就这么说的啊,现在你满意了?把自己的儿子推到人家的家里去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易旭山烦躁的喊起来:“还不是他自己没骨气,一个男人遇到点困难就害怕了,自己的亲人不找,非要去投靠一个女人吃软饭?他以为他这样就很出息了?”
“难不成他向你服软,娶凌雨薇然后你给他的海米投资就不是吃软饭?”邵含烟讥讽的看着自己的老公窠。
“我懒得跟你说,”易旭山气得烦躁的把手里的茶杯顿在茶几上气呼呼的说:“顾安澜那是个什么女人?下三滥的烂货?而顾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顾云博就是一个心机城府很深的人,他入赘顾家,会被顾家给啃得连骨头都没得剩的。”
邵含烟听了易旭山的话不由得就笑了起来,然后冷哼一声道:“易董事长这话是不是有些差异啊?你儿子他又不是带着万贯家产去入赘顾家的,他是带着巨额债务去入赘顾家的,他连肉都没有还骨头呢,顾家啃他什么?啃他的那十个亿的债务?”
易旭山被自己的老婆质问得当即火大,忍不住愤愤的道:“你不要在这跟我犟嘴,不信走着瞧,我说他要在顾家有好果子吃才怪?”
“貌似,他在易家,你也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邵含烟说完这句起身就朝楼上走,走到楼梯口又回转身来冷冷的道:“对了,下午妈打电话过来了,说天泽在美国不回来,让把水寒叫回去过年,这事儿我办不了,你自己去叫他吧。”
“你……”易旭山气得一张老脸当即就红了,忍不住烦躁的道:“天泽去美国就不回来,旭日集团事情那么多,我整天忙都忙不过来,这些个事情你就不能帮我分担一点点?”
“我帮你分担不了,”邵含烟依然冷冷的说:“尤其是水寒的事情,他从小不是我儿子,现在长大了也不认我这个妈,你还是找他从小的妈去分担吧,看她有没有办法帮你把你的儿子劝回家去?”
邵含烟说完这句,就踩着楼梯笃笃笃的上楼去了,对于还坐站在楼下客厅里的易旭山没有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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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带着蔡素珍回沁园过年,秦沁一不仅没有反对还非常的高兴,当她知道易水寒从小是跟着蔡素珍长大的后,心里对易水寒却是愈加的心疼了。
她之前对易水寒不了解,还以为他和易家大少一样,从小都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世家公子,现在才知道,同一个家庭出生的孩子命运却是完全不同。
蔡素珍是闲不住的人,来到沁园虽然被安澜安排住到秦沁一的清苑楼上的客房,可她依然像在易家一样喜欢到厨房去给一家人做饭做菜,喜欢帮忙做家务。
陈婉茹以前也爱下厨,不过她的厨艺自然是不能跟蔡素珍比的,所以蔡素珍来了,陈婉茹倒是非常的高兴,至少每天厨房里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其实安澜和易水寒不在家的时候,陈婉茹白天也大多数是给自己做吃的,因为秦沁一是不会到韵苑来吃饭的,即使是晚上,顾云博和安欣偶尔都有应酬回不来。
只是这里过年了,安澜带着易水寒回来了,而博耀也放假了,安瑜学校也放假了,所以顾家一下子倒是热闹了起来。
回到顾家的第二天,马克打电话给安澜说帮她联系了滨城文艺晚会小提琴独奏的机会,可以借机为自己的音乐会打广告,让她赶去彩排。
所以,第二天晚上,顾家一大家子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就没有安澜,倒是安欣和安瑜都在。
“水寒,这个蟹腿给你,你多吃点,我看你比以前瘦了,”顾云博拿公筷把一个大大肥肥的螃蟹腿夹到易水寒的碗里。
“爸,我自己来就成了,”易水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按理说应该是他给顾云博夹菜才对的,毕竟顾云博是长辈,是安澜的父亲,现在反过来让顾云博夹菜给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惭愧。
他想估计还是自己从小一个人野惯了,所以这种餐桌上的礼仪什么的自己还是懂得太少。
六年前在加拿大和安澜交往时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安澜的家庭,只想着她可能也就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家庭的子女被父母送到国外来镀金的。
还是今年在选亲会上见到安澜,他才真正的去关
注她的家庭,才知道她是滨城沁园的大小姐,是父亲嘴里时常说的那个心机城府都很深的顾云博的大女儿。
顾云博是不是心机城府都很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沁园是滨城有名的古老院子,而沁园的女主人秦沁一也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才女。
而沁园是秦沁一的父亲留下来的,而秦家是儒家,秦沁一的祖父秦云汉是有名的儒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秦家在滨城算是首屈一指的家庭。
“没事,”顾云博又拿起酒瓶给易水寒的酒杯里倒满了酒,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对他说:“水寒啊,别拘谨,也别不好意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这话啊,当年我岳父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知道,我没有拘谨,”易水寒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其实在顾家,顾云博是个没有任何架子的岳父,而秦沁一也是个没有任何架子的岳母,之前或许是因为博耀困难总让他们觉得有求于人的缘故交往得少,现在他真正的走进顾家,融入顾家,发觉不管是秦沁一或是顾云博都很好相处。
外界都说顾云博城府极深,当初娶秦沁一就是为了沁园和秦家的资产,而今他真正的和顾云博交往了,他才知道其实很多东西实质上和外界的谣传是有很大差异的。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虽苦但是也很幸运,上天让他遇到顾安澜这么好一个女人,同时还让他走进了这么好的一个家庭,让他终于有种寻到自己真正家的感觉。
“姐夫,说说你跟我姐是怎么认识的啊?”饭后,安瑜啃着苹果喊着正准备跟顾云博下棋的易水寒:“我可听说你和我姐不是在选亲会上认识的,而是很多年前就在加拿大认识了,来,赶紧的,接受采访,说说你们的恋爱经历。”
“呃,”易水寒还没开始说话脸倒是先红了,他跟安澜的认识那根本就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过程好不好?
“是啊,就说给我们听听呗,”安欣也在旁边起哄,主要还是对易水寒为何坚持要跟安澜结婚的原因感兴趣。
毕竟,半年前的易水寒那可是风云人物,抛开外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不说,单单守在他身边五年的女人凌雨薇也都靓丽无比光彩照人啊?
“其实……其实……真没什么说的,”易水寒有些吞吐,他还是不大愿意跟人分享自己和安澜认识的过程。
安瑜和安欣就盯着他,见他半天不说安瑜又催促着:“说说嘛,反正你们已经结婚了是不是?”
“我跟安澜是在加拿大滑雪认识的,”易水寒硬着头皮说:“当时安澜调皮,滚着雪球玩儿,而我刚好路过,她摔出一个雪球就砸在了我的脑门上。”
安瑜和安欣都微微一愣,定定地看着易水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瑜略微怀疑的道:“你们的认识经过就这么普通平凡?”
她还想着安澜和易水寒的认识应该是在某个宴会上,然后安澜在台上拉了一曲小提琴,而台下的易水寒恰好端着酒杯听得入神,然后对这拉小提琴的女孩情有独钟开始了猛烈的追求。
安欣在旁边笑着说:“哎,我小时候还用石头把一个男孩子的牙齿给砸掉了呢,可那男孩子不仅不喜欢我而且还嚷着要我赔钱,最后我爸不仅赔钱了还给人道歉。”
易水寒听了安欣的话哭笑不得,他就知道,他的答案他们肯定会失望的。
“那被她用雪球砸后呢?”安瑜不死心的继续八卦着问:“你们就这样认识了?然后开始交往?”
易水寒嘴角抽搐一下,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他才不想跟别的女人谈自己和安澜的恋爱经历和过程呢。
那些,都是他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在他海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