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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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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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直线距离,我不止一次地去过河岸公园,那里有个非常漂亮的湿地,你知道湿地是什么对吗?你一直是个勤奋的好学生,‘天然或人工、常久或暂时性的沼泽地、湿原、泥炭地或水域地带,带有或静止或流动、或为淡水、半咸水或咸水水体’,也许你还亲眼见过。我会为你献花,你喜欢什么,百合还是玫瑰,或是小雏菊?”
    女孩企图咬住自己的牙齿,但失败了,她的上下齿列情不自禁地打起架来,“你不敢的,”她软弱无力地反驳道:“会留下痕迹的,警察会来调查的,你会被抓住的。”
    “也许,”史特莱夫微微点了下头:“可你已经死了。”
    女孩颤抖了起来,狗群发出不安的咕噜声,史特莱夫第二次撮起嘴唇,这次的唿哨声长了很多,白色牛头梗和灰色牛头梗呜呜地抗议着,但还是松开牙齿,并后退两步。
    “你想知道什么?”女孩说:“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你,因为你显然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提起这个,她的愤怒似乎暂时战胜了痛苦,她支起没有受伤的手肘,企图坐起来,但灰色牛头梗立刻像个敏捷地拳击手那样跳了过去,坐在她的胸膛上,向她龇牙。
    “我想那只是个提醒。”史特莱夫先生也露出了他白而细小,整齐的牙齿,两侧的虎牙格外尖锐:“同时也是个回报。”
    “好吧……不管您是为了什么……”安妮。肯特蠕动着自己的嘴唇,“我得到了您的回报,非常深刻。”她稍稍举高自己受伤的手臂:“求您,我要去医院……我很疼,我难过得要死,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会告诉他们是我跑出家,独自走在路上的时候被野狗袭击……上帝啊,您就不能发发慈悲吗?!”她无可忍耐地啜泣了起来:“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什么都没干!”
    安妮。肯特一个人在黑暗、阴冷、潮湿而污秽的草地上哭泣了好一会儿,当她在一个痛楚难忍的哽咽中停顿时,绝望地发现自己最后的伎俩也失效了。
    那个男人正在饶有兴趣地观察她,安妮。肯特突然想到,他先前说的也许不仅仅是恫吓。
    “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次深入点的谈话。”史特莱夫的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指在下巴处交叉:“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安妮。肯特,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孩子,看看,看看,”他做了个手势:“聪明的头脑,健康的身体,敏捷的思维,成人也未必能够拥有的理智和力气,还有超乎寻常的忍耐力——被牛头梗咬过的人不少,他们可很少能够不大哭不叫直到晕倒,甚至还能好好思考的……你确实出色。安妮。”他作了一个小小的总结:“迄今为止,你犯过的唯一一个错误就是对上我,告诉我,为什么?我想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地方妨碍到你?”
    “……”安妮沉默了一阵子,她垂下眼睛:“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史特莱夫摇了摇头,“不,”他小声儿地说道:“不,亲爱的,你明白的,非常明白,安妮。肯特……或者说是妮娜。。g。p,利利。拉普,安吉拉。克鲁斯……以及最正确的那一个——芬达。华顿。”
    (待续)

  ☆、第五十五章 孩子(十三 )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安妮重复道,比起上一次她的声调更平平无波,脸色也更为僵硬。
    史特莱夫先生歪了歪脑袋:“我有一个朋友,一个关系尚可的朋友,他在一个半官方部门里工作,那个部门的名字也许你也听说过——机构,安妮,机构,”他把指尖摆在嘴唇前:“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那里有着差不多覆盖了四分之一个地球的信息——承他之情,我能够定期进入他们的非公众网址,看,我就是从那里得到这几个名字的,还有几张照片,很可惜,现在不能拿给你看看,你一定会感觉很熟悉的,不是吗?芬达。华顿?啊,没关系,你不用那么急着否认,正如我先前所说的,我只是一个好奇的人,你要听听有关于芬达。华顿的事儿吗?听听吧,没什么坏处。”
    “芬达。华顿,她首次出现在机构的纪录里时年仅七岁,出生于一个中下等收入阶层的家庭,父亲是电子垃圾回收站的工作人员,母亲是家庭主妇,芬达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她漂亮,温顺,聪明,讨人喜欢,老师、邻居、亲戚无不对她赞赏有加,父母更是以她为荣,她六岁上学,头一年就给自己拿了好几份儿奖品和奖章,看,几乎可以说,一个完美的小公主——除了她过于平凡的家庭与父母,他们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和工资,但还是不够给她买价格高昂的芭蕾舞裙和舞鞋,钢琴,抑是小提琴,也不够她去国际夏令营,旅游野营,更别提去剧院参加演出或是参加私人补习班……但很幸运地,她有一个年迈而又富有的老姑婆,华顿老小姐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脾气古怪,一直孤身住在另一个州。在芬达。华顿七岁那年的圣诞节,她第一次接受了芬达父母的邀请,她见到了那孩子,喜欢上了那孩子……她希望能够收养芬达。华顿,并许诺给芬达父母很大一笔钱……可她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些事儿被写在一封信里,一个老婆子寄给另一个老婆子的,满篇牢骚——她认为那对父母委实不受抬举。
    不过她完全没必要失望得如此之早,华顿一家在复活节,那年应该是四月二十二日,遇到了一场可怕的火灾,华顿先生重伤,华顿夫人死亡,而他们的小女儿……她安然无恙——因为那时她不在家里……在她的父母被送入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搭上了前往姨婆所住的那个州的公共长途汽车。她在复活节的次日早晨敲响了老姑婆的门,在中午时分离开,其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晚上九点的时候一个邻居发现可怜的老姑婆摔倒在楼梯下面,身体已经僵硬——警察在第四天找到了芬达。华顿,她在一家女子修道院里暂住,对于之前的所有事情她一概表示‘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即便有人指出,看到她走出华顿老小姐的住处,她仍然不改初衷——对于父母的噩耗,她漠然置之,不管从哪儿看,都找不出一丝恐惧与悲伤的迹象,后来福利机构人员在她的背包里找到了四百元左右的零散现金和华顿夫妇的信用卡。”
    说到这里,史特莱夫先生停顿了一下。
    安妮。肯特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事在人为,成事在天。”史特莱夫继续道:“这是一句东方谚语,我认为这很有道理,芬达。华顿干的不坏,但她显然缺乏经验——人类总是对难以企及的东西趋之若鹜,送上门的东西则避之不及,一个恶劣的,无可挽救的通病。好啦,芬达。华顿至少达到了一个目标,她甩掉了那对贫穷又不够明智的父母。在儿童福利机构里呆了一个多月,她的监护权被转交给了一个远亲,在哪儿她改名为安吉拉。克鲁斯,这个名字她用的时间不长,因为她的养父母最小的孩子,一个只有六个月大的婴儿颅骨粉碎性骨折,医院和儿童福利机构怀疑这是因为他们疏于照看,甚至有虐童嫌疑——他们检查了其他孩子,结果在安吉拉。克鲁斯和另一个孩子身上发现了被殴打后留下的伤痕,虽然后一个孩子坚持说这是安吉拉和自己打架后留下的……但安吉拉提供了反证,人们采信了后一种证词,克鲁斯家的两个还活着的孩子被送进了儿童福利机构,他们的父母锒铛入狱……安吉拉。克鲁斯在数月后再次被收养,收养人是拉普夫妇,他们年纪大了,没有孩子,一心一意想要个小女孩儿,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也申请了很多次,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于是安吉拉。克鲁斯又成为了利利。拉普,她在拉普家呆了一年多,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三个人都将迎来各自的幸福时,拉普夫妇再次遇到了不幸,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服下了过量的安眠药,就此一睡不醒……于是利利。拉普第三次回到了儿童福利机构,她在那儿接受了一个儿童心理学家的检查和治疗,在四个月后,后者宣布前者因为养父母猝死而受创的情感已经恢复,并且成为了利利。拉普的最新一任养父,他给了小女孩一个新名字,妮娜。g。p。可还没到一个月,他就被自己的新养女刺伤了——那一刀真是干净利索,漂亮的就像是个来自于西西里的老手。”
    “那个下作的畜牲是个拉皮条的!”安妮。肯特脱口而出,而后懊丧地咬住了嘴唇。
    史特莱夫先生优雅地拍了拍手掌:“我亲爱的安妮。肯特,”他和和气气地问道:“你现在还坚持你只是想到这儿来个无害的小小冒险吗?”
    安妮扭动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成熟的冷笑,抬起下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来玩玩,而你指使你的狗袭击了我。”
    “芬达。华顿价格不菲。”医生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出用希腊数字表现的阿拉伯数字“6”,也就是一个“vi”字,“她的悬赏金额已经高达六百万元。其中七十万元来自于她的远亲克鲁斯夫妇,作为情节较轻的一方,克鲁斯太太在一年后获得假释,她企图找回自己的孩子,但其中一个已经被养父母带去了堪培拉,另一个在儿童福利机构里因为一起意外事故死亡……他们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克鲁斯夫妇决定把房子,股票以及汽车等等总之一切比较值钱的东西全部卖掉,换得共计七十万元,用以向机构悬赏芬达。华顿,死活不论;另外的三十万由拉普夫妇的侄儿支付,他继承了拉普夫妇的遗产并坚持他们的死亡并非意外;g。p先生提出了一百万元,如果是活的芬达。华顿,并且能交到他的手上,他愿意增加五十万。”
    安妮。肯特等待着,但这次轮到史特莱夫先生闭上嘴巴了:“还有谁?”安妮。肯特追问道:“你说有六百万元,那么最少还有谁出了三百五十万,那是谁?是哪个混蛋?”
    “交换一下吧,”史特莱夫先生说:“让我们满足彼此的好奇心,告诉我,安妮。肯特,从芬达。华顿开始。”
    “……那个老虔婆想要收养芬达。华顿,”安妮。华顿迟疑了一会,紧接着便痛快地答道:“这是件好事,芬达。华顿可以得到更好的,而她的父母可以得到很大一笔钱,他们可以再生个孩子。但他们就是不愿意。”
    “华顿老小姐,她是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老家伙,明明是她说‘如果你没有父母,我就能收养你。’,明明是她说的,可临了她却要打电话报警——她不愿意收养芬达。华顿,还骂她是个魔鬼附身的小杂种。”
    “还有克鲁斯,克鲁斯,您可以想象么,就那么点收入,一套四个房间的公寓房,一部小的可怕的日本公务车,还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就这样他们还想收养第四个,他们甚至不能提供一个单独的房间!”
    “拉普……当然,还有拉普,”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早就知道所有的老东西都是一个样子,唠唠叨叨,吝啬刻板,满身是病……他们根本不能照顾孩子——他们甚至还指望着孩子照顾他们。”
    “g。p……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才是罪犯,他应该受到惩罚,被送上电椅,或被注射氰化钾!”
    史特莱夫按住了自己的嘴唇,他的眼睛因为兴致高昂而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再说说,”他催促道:“你还没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和撒沙有什么地方让你感觉难受了?”
    安妮。肯特向他投去一个惊异的眼神:“这还用说,”她皱着脸,就像吃掉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撒沙。史特莱夫,他抢走了原应属于我的东西。”
    “所以你和亨博特合作。”史特莱夫先生的声音从手指后面传出来:“我以为你会讨厌恋童癖——据说g。p先生的私人小聚会给你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亨博特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对我玩过那套把戏。”安妮有点恼火,她卷起了嘴唇:“但他很聪明,他没敢找过我第二次,至于他会不会去找其他人……”
    她坦然地说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待续)

  ☆、第五十六章 孩子(十四 )

“现在轮到你了。”安妮说:“那个付出了三百五十万来追捕芬达。华顿的人是谁?”
    “约翰。华顿,”史特莱夫说:“你的父亲,他在医院里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个病房里呻吟了两年多,最后他妻子死了,他活着。因为华顿老小姐没有写下遗嘱的关系,作为血缘最近的亲属,他继承和暂时代为继承(芬达。华顿也有继承权)了华顿老小姐,也就是他姑母的所有财产。这份遗产丰厚的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付出了近百分之五十的遗产税后,他还能拿到五百六十万左右,他留下一部分用于以后的治疗、整形还有生活,其余的,也就是全部能在现今动用的三百五十万则用来提出悬赏——悬赏他的女儿,芬达。华顿——活的。”
    “他当然会要活的。”安妮含糊不清地嘀咕道:“他绝对只会要活的。”史特莱夫观察着她,小女孩的脸色在明亮的月光下不断地变换,怀疑、恍然、思索……最终停留在愉快和焦躁的混合体上面。
    “你知道吧,”她费力地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向史特莱夫,这个动作可不简单,因为她还仰面躺在地上,狗坐在她的身上,用雪白的牙齿威胁她:“他在哪?”她语气迫切:“他是不是还住在老地方……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好奇——耗费个几秒钟拉着网页往下挪一挪一点也不费事,你应该记得,他的电话,地址,也许还有即时通信号码和邮箱?”
    “你想干嘛?”史特莱夫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还能干嘛。”安妮喜滋滋地回答:“芬达。华顿准备回家去,回到她爸爸身边去。”
    史特莱夫先生做出一个隐讳的惊讶表情:“你确定芬达。华顿想要那么做?”他说:“容我提醒一二,约翰。华顿对他女儿近几年干下的事儿可是挺了解的——就算没有,至少他很清楚三年多前的纵火案是怎么一回事——警察在废墟中找到了人为纵火的痕迹和证据,他和他的妻子在医院的病床上赤/裸裸地满身涂满了烧伤药膏,在七百多个日子里一日复一日的哀号诅咒,直到接受了五次植皮手术,他们还是必须带上帽子,墨镜,口罩打扮的像是个银行抢劫犯或是著名影星才能不惊吓到别人和自己,手指短缩,双腿粘连,无法出汗,华顿太太因此在一个晚上用绷带吊死在了窗户上——你知道一个人怎么才能把自己吊死在窗户上吗?那意味着求死的*必须超过求生的本能才行。因为,”史特莱夫比划了一下:“她只要双手一撑就能从地面上坐起来,只要坐起来她就可以呼吸……窒息是很痛苦的,”他盯住安妮。肯特:“直至死亡,她最少也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后悔……而华顿先生就在旁边看着,足足六十秒,试想一下,亲爱的,那是种什么感觉?”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沉默中轮番按着手指尖来计算……一、二、三、四……六十下,然后他抬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你真的以为约翰。华顿会张开手臂痛哭流涕地欢迎芬达。华顿重回自己的怀抱?”
    “约翰。华顿是芬达。华顿的爸爸。”
    小女孩不耐烦地说道,她的头重新贴回到地面,一只绿色的小昆虫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跳上她的前额,她恼怒地甩了甩头发。
    “约翰。华顿是芬达。华顿的爸爸。”她充满信心地重复:“他会原谅她的。”
    “即便她犯下了那么大的错?准确点来说,”史特莱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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